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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虽百般威逼,朝鲜政府仍严正指出:日本“严限实行改革的日期,不免有干涉内政之嫌。”注10并表示:“内政改革一事,须待贵军撤回之后,我政府可实行之。”注11拒绝了日本以高压手段强勒“改革内政”的计谋。此时,清政府主要依赖列强进行调停。在朝鲜,袁世凯与大鸟圭介的交涉已告终止,在北京,总理衙门与小村寿太郎的谈判表面上述在进行。先是七月四日,小村至总理衙门表示,“愿两国相商,不甚愿他国干预,以免日后牵制。”并说明“已按其外务电,予以商议之权,日内必能开谈”。注12其后,总理衙门与小村进行了两次会谈:
第一次会谈是在七月七日,中目方面参加的有奕劻、孙毓汶、徐用仪、崇礼、张荫桓五人,日本方面则由小村寿太郎携书记官兼译员郑永昌参加。其主要对话如下:
小村:“对于此次事件,如贵我两国不速开协商之端绪,恐日益受他国之干涉,此应为特别注意之事。”
孙:“贵政府对此事更应提出办法,我政府希望据此与贵署大臣达成协议。”
小村:“目前自朝鲜撤出两国兵员,乃谈判开始先应议定之事项。即对于搬兵之方法和时间进行必要之协商.此点仅供贵王大臣参考,故明言之。”
孙:“如同意以此为协商之第一项,本大臣亦表同感。”
奕劻:“早者明日,迟者亦不过后日,可答复之。”
小村:“此事急需处理,希望至迟后日必须答复.”注13
日本政府早就否定了中国提出的双方撤军建议,并决定制造决裂的口实,小村对此不会不知道,而他却主动提出再议撤兵问题,显然是有意地引中国上钩。奕劻、孙毓汶等误认为是列强调停奏效,欣然应诺,结果大上其当。
第二次会谈如约在七月九日举行,双方的参加人员未变。其主要对话如下:
奕劻:“望贵我两国进行协商,迅速结束此事。然而,目前两国派出众多兵员,一则使各国产生种种疑虑,难免会有来自他国的多方干涉;二则恐两国军队发生意外冲突,遂有破坏两国友好之悬念,故贵我两国谈判前互将兵员撤回,乃当务之急。”
孙:“顷接朝乱已平之报告,故两国兵员已无驻扎之必要。两国先将兵员撤回,然后再协商善后之策。盖两国撤兵乃执行《天津条约》之明文也。”
小村,“朝鲜目下安宁,然明日难期.一旦两国搬兵,乱必再起。故我政府力求两国充分协议,以绝乱源。谈判之始先商撤兵一事,亦为实现日后不再出兵之切望也。”
孙:“贵我两国政府根据《天津条约》而出兵,业已平安朝乱。今国王既请求撤兵,责我两国亦应遵照《天津条约》之明文,约定日期共同撤兵,是乃恰当之处置。”
小村:“在事情未定之时,我兵员决不撤回。”
孙:“目前两国出兵朝鲜,引起各国种种猜测,以至试图干涉之。为消除此患,惟有速撤两国之兵。况且撤兵之举,井非不再谈判。第一步先行撤兵,然后两国就劝告国王改革内政事进行协商。”
小村:“如此,为免于误解,本官可将贵王大臣意见之要点重复如下,现今朝鲜内乱业已平定,根据《天津条约》之明文,日清两国所派兵员应各自撤回。且两国驻兵朝鲜,亦有引起他国出兵之虑。因此,谈判非于撤兵之后难以进行。”
徐:“如是,无误。”
奕劻:“接到贵政府对我政府意见之回电后,望速报知。”注14
在这两次会谈中,中国方面都以避免他国出兵为词,强调两国撤兵的必要性。而日本方面需要的只是挑衅的口实,不是用道理可以使其转变立场的,其结果也就不难预期了。
到七月十四日,日本驻北京临时代理公使小村寿太郎送来了日本政府的照会,内称:
“查朝鲜屡有变乱之事,从其内治纷乱而来。我政府因念今俾该国能更正内治,绝变乱于未萌,莫善于两国戮力同心者,缘两国之与该国所有关系原常吃紧也。乃将此意提出清国政府,讵料清国政府定然不依,惟望撤兵,我政府实深诧异。近闻驻京英国大臣顾念睦谊,甚愿日清两国言归于好,出力调停等语。但清国政府仍惟主撤兵之言,其于我政府之意毫无可依之情形。推以上所开,总而言之,清国政府有意滋事也。则非好事而何乎?嗣后因此即有不测之变,我政府不任其责!”注15
这就是陆奥宗光的所谓“第二次绝交书”。其中,不仅断然拒绝了中国提出的双方共同撤兵的正当要求,还倒打一耙,预将挑起战端的罪责推给中国。清政府“始则假俄人为箝制,继则恃英人为调停”注16,幻想依赖列强折冲调停,到此终于落空。
在此阶段中,李鸿章对俄国的干涉抱有很大幻想,故在军事上仍不积极准备。这与光绪皇帝的态度适成鲜明的对照。六月二十五日和七月一日,光绪曾两次谕李鸿章加强备战。但是,李鸿章认为日本决不会先开衅,仍不积极进行部署.六月二十九日,丁汝昌请战,提出:“各舰齐作整备,候陆兵大队调齐,电到即率直往,并力拚战,决一雌雄。”注17七月初,叶志超有移军水原的建议。在此以前,袁世凯也曾提出:“不妨先播进汉声势,而不必遽进,看其如何变态。”注18不久,汉城即风传聂士成“准备以谒见为名,率二千大兵入京”。大鸟圭介听说后,异常惊慌,准备制止,如不听其劝告,“即以武力相拒”。而陆奥宗光回电则称:“可进行劝告以制止其入京,但不可使用武力。目前英国正在两国间进行斡旋,非到万不得已时不可使用武力。”注19可见,当时如果清军及时增派兵力,在军事上争取主动,不失为可行的办法。而李鸿章却认为:“与日相逼,日转有词。两国交涉全论理之曲直,非恃强所能了事,仍望静守勿动。”注20及到七月十日,聂士成请求“撤队内渡”时,李鸿章又未能当机立断,再一次失去了撤军的大好时机。既不加强战备,从军事上争取主动,又不能及时撤军,从政治上争取主动,而是迁延不决,愈来愈陷于被动,这不能不说是李鸿章的极大失误。
第四阶段:从七月十四日至二十五日,是主战空气高涨面又希望转圜的阶段。
七月十五日,即日本发出“第二次绝交书”的第二天,光绪皇帝颁旨,命户部尚书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与军机大臣和总理各国事务大臣会商有关朝鲜问题的对策。十六日,中枢诸王大臣会议。会议间,翁同龢,李鸿藻主张续派军队,而奕劻等持观望态度,因此议无所决。会后,军机大臣以此入奏,光绪大为震怒,严责上次办理失当,此番须加整顿,宣示主战之意,“并传懿旨亦主战”。注21
当天,军机处电寄李鸿章一道谕旨:
“现在倭韩情事已将决裂,如势不可挽,朝廷一意主战。李鸿章身膺重寄,熟谙兵事,断不可意存畏葸.著懔遵前旨,将布置进兵一切事宜迅筹复奏。若顾虑不前,徒事延宕,驯致贻误事机,定惟该大臣是问!”注22
在朝廷的严令下,李鸿章才开始增派军队援朝。此时,主战的空气渐趋高涨。如太仆寺卿岑春煊奏曰:“为今之计,与其后日添防,老师匮饷,縻有穷期,何若今日临以大兵,示以必战?倘该夷自揣理屈,退兵守约,诚国家福.设仍相抗,即以一战,挫其凶锋。”注23礼部右侍郎志悦亦上疏称:“我若急治军旅,力敌势均,扰冀彼有所惮,不敢猝发。是示以必战之势,转可为弭衅之端。不然,则我退而彼进,虽欲求无衅,不可得也。”井指责依赖列强调停之失当:“全凭口舌折冲,虽俄,英各使逞辩苏张,果能化弱为强,强日人以就我范围乎?”注24翰林院修撰张謇则上书翁同龢,为“中国之兵狃于庆典,不开边衅,翱翔海上”的情况担忧,提出:“此时舍大张旗鼓,攻其所必救,则朝鲜之事无可望其瓦全。”注25这些议论,多是批评前此已失机宜,应为亡羊补牢之计,力争在军事上掌握主动权。
但是,也有一些官员虽不反对主战,但提出了一些值得重视的问题。给事中余联沅认为:“轻于开衅,则兵连祸结,恐无已时,急于求和,则贻患养骄,亦非至计。当此之时,能守而后可以言战,能战而后可以言和。……而大局所关,一有不慎,则成败利钝争于顷刻。”建议朝廷:“饬下廷臣密议,广集群策,独运宸谟,计必出于万全,事无持夫两可。”注26他主张或战或和皆须慎重。御史种德祥则忧虑北洋陆军不可恃,想战而不可能。他指出:“然则今日即不遽战,尚安得不筹战?而臣独不能不长虑而却顾,何也?北洋水陆诸将,即使尚有可恃,亦必不堪疲于独战,况未必可恃乎?其势将不得不搜起宿将。然所号宿将者,臣夙知之矣:名位已极,家实已厚,精气久耗于利欲,而勇悍非复其往时,仍泯然庸众人耳。”注27工部郎中端方回顾历史的经验教训说,“然前谋之不预,持之未坚,则本根动摇,事变杂出,或因小有胜负而浮说已兴,或固谋出老成而赔偿如故。从前俄,法衅端,其初未尝不言战也,而卒归于失算,则谋之不预,持之不坚也。而犹能终归于和,则以其始之不忘战也。况今日之事强弱众寡迥不相侔哉?”并提醒朝廷既战而应善其后,因为“一胜一负,兵家之常.万一小有挫衄,则主和者得以阻挠,主战者无所依倚,势必人心震恐,致坏大局”注28这些议论提出的问题,显然都是确实存在而且应该注意解决的。
那末,清朝统治集团最高层内部在和战问题上的意见是否已趋于一致呢?当时,湖广总督张之洞曾电询津海关道盛宜怀:“日来情形如何?内意及傅相意若何?”盛宣怀在复电中称:“上主战,派翁、辛会议,内外臣尚合拍。”注29这是他有意地做官样文章,事情远不是这样简单。事实上,他也无法如实回答。此时,中枢的意见并未真正绕一,除翁同龢、李鸿藻外,多数人仍然幻想依赖列强调停,并无主战的决心.七月十八日,以翁同龢领衔的《复陈会议朝鲜之事折》便反映了这种首鼠两端的情形:
“倭人以重兵驻韩,日久未撤,和商迄无成议,不得不速筹战事,此乃一定之法。……此次派兵前住,先以护商为名,不明言与倭失和,稍留余地,以现动静。现在倭兵在韩颇肆猖獗,而英使在京仍进和商之说,我既预备战事,如倭人果有悔祸之心,情愿就商,但使无碍大局,仍可予以转圜。此亦不战而屈人之术也。盖国家不得已而用兵,必须谋出完全.况与洋人战,尤多牵掣。刻下各国皆愿调停,而英人尤为著力,盖英最忌饿,恐中倭开衅,俄将从中取利也。我若遽行拒绝,恐英将暗助倭人,资以船械,势焰益张。且兵端一起,久暂难定。中国沿海地势辽阔,乘虚肆扰,防不胜防,又当经费支绌之时,筹款殊难为继,此皆不可不虑者也.然果事至无可收束,则亦利钝有所勿计。”注30
此折反映了中枢内部和战两歧,实际上是和战两派妥协的产物。会议的结果,仍然决定采取和商与进兵并行,但以和商为主的方针。当时,中日两国的交涉已经中断,所谓和商也只是通过第三国的英国来继续调停而已。
由于清朝当局幻想日本会“有悔祸之心”,而且相信列强“逼着日本讲理,谅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