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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荣也称得上名帅了,怎么把张玉良这样的人物派到浙江来,这是要大事的!
……
台州府。
“好了!”冼拿喜气洋洋地向大家宣布了最新的好消息:“乐清县现在是我们的了!”
“谈下来了?”
“谈下来了!”冼拿告诉大家:“接下去就是把移交办得漂亮一些,虽然名义是借的,但是乐清县的移交绝不能有半点闪失,而且乐清绝不可能再还给瞿振汉!”
这次谈判进行太顺利了,关健是有于村这个内应在内,他把瞿振汉的底牌都泄露给冼拿,在这种情况,冼拿不顺利地把乐清县拿下来才是一件怪事了。
那边黄太平独立营的营长施退季就说了一句:“由我负责?还是找谁来负责?”
太平县离乐清县最近,因此冼拿直接点了施退季的将:“没错,你来负责,第一时间把乐清县拿下来,这怎么也是一个大县啊,虽然被瞿振汉搜刮过一遍了,但是武装起一两个步兵营还是没问题的!”
黄太玉独立营是四个步兵连加上一个炮兵连及直属队的建制,施退季考虑了一下,就决定动用太平县内的乡兵与民兵一起接受:“要不要做好战斗准备?”
“什么时候都要做好战斗准备!”冼拿还是那个观点:“但是第一枪不能由我们来开!”
他与龙枪营的老人不一样,对瞿振汉没有什么香火情,瞿振汉如果倒台,那么他还会拍手称快,唯一要注意的是就是虹军不能开第一枪。
施退季现在正忙着水闸的选址,整个太平县是虹军在台州控制时间最久,也是最可靠的一个县,县内的民众在经过宣传、教育与动员之后,已经完全可以为虹军所用,更不说虹军的地方武装不但已经建立起来了,而且还非常可靠,牢牢地控制了地方,因此他当即答应下来:“那我动用县内的乡兵与民兵没问题吧?”
“没问题!”冼拿第一时间告诉施退季:“什么问题都没有,就看你的决心!”
施退季明白过来了,只要不打响第一枪,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那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倒是想起来了要不要把冯思贤一并调来,但是又觉得冯思贤是龙枪营的老人,有些时候未必肯与红巾军翻脸。
……
“哎……”瞿振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乐清一县,就换来几百杆破枪而已,瞿振汉啊,瞿振汉,你不是什么大元帅,只不过是乐清乡下的一个小店主而已!”
他这么一长叹短叹,旁边的金佩伦却是笑了:“虽然让出了乐清一县,但是换来这些洋枪洋炮与子药,也算是一件合算的买卖,我们现在是有钱都搞不到洋枪洋炮啊!”
事实上,并不是有钱搞不到洋枪洋炮,也有海上的走私商人小规模地向瞿振汉出售军火,但问题在于质量低劣价格高昂也就罢了,能提供的数量也非常少,一次性顶多弄到三四十杆洋枪就顶天了。
而现在的瞿振汉红巾军,在尝到洋枪洋炮的火力优势之后,已经很依赖火力优势作战了,倒是失了原来的几分悍勇之色,因此瞿振汉说道:“乐清不是别的地方,是我们的老家啊!我把老家卖了,才换来几百杆洋枪而已,下次再卖的话,只能把倪廷模副帅给卖了!”
现在在欧江以北,已经完全是虹军的地盘了,陆子云的处州独立一营已经攻占了青田县城,与太平县城、乐清县城形成了三面夹击永嘉县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倪廷模根本控制不住局面,要知道前次他从处州逃回来的时候,那整个部队是彻底伤了元气,如果不是柳畅接下去就出师处州府,恐怕连永嘉县都保不住了。
只是现在倪廷模被压制在永嘉县内,根本不能动弹,也没有任何发展的余地,如果瞿振汉再向柳畅请援的话,只能把永嘉县送给了柳畅。
一想到这些事情,瞿振汉就有一种英雄气短的感觉,倒是金佩伦说得痛快:“怕什么,你我才四十岁,再拼搏十年也还是当打之年,现在有了柳畅送来的洋枪洋炮,一切都有了转机!不管是往什么地方打,我老金都帮你!”
“真的?”瞿振汉现在对金佩纶这个谋主冷淡了许多,这完全是个三流策士而已,给自己出的方略也是三流的。
到现在,柳畅已经几乎控制了金台处三府二十五县,而他却不得不把乐清县城借给了柳畅。
但是他心底又知道自己离不开金佩纶,他问了一句:“真的,往哪打都帮我?”
“自然是帮你,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
一听到这句话瞿振汉的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这朋友之间也是如此,他当即问道:“现在我们即使拿到了柳畅的洋枪洋炮,也没有发展的余地,北面西面的台州府、处州府都让柳绝户占了去,南面……我们刚刚从福建败回来。”
他说的是实情,往东是大海,现在瞿振汉面前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往南,再往南!”金佩纶已经下了决心:“到现在这个局面,只能再拼死一掷,全力向南!”
在瞿振汉的眼里,那是重复今年头几个月的失败而已,他问了一句:“还有别的路子没有?我们往西怎么样?”
“那是柳绝户部下陆子云的地盘啊!除非我们过去帮忙,否则陆子云绝不希望我们过去!”金佩纶看得很清楚:“现在我们只有向南这一条路。”
“不一定,不一定!”瞿振汉说了一句:“不过当务之急,是把温州府内的叛贼土匪都给扑灭了。”
他总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
“浙局糜烂至此,我何根云情以何堪啊!”
何桂清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但是或许就是这绝顶聪明误了自己:“现在大家都有什么办法没有?”
“办法?”王有龄当即苦笑道:“现在的问题是仓无米库无银,度日如年,度夜比年更长啊!只能仰仗于救兵了!”
一说到救兵这两个字,何桂清只能摇头,江南大营看在过去的香火情上,倒是派了参将张玉良领三千兵入浙,最近又派了五百潮勇援浙,但是接下去他们能抽出多少兵马,却是无数之事。
要知道江南大营应付太平军也很艰难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至于曾国藩在江西,也是自身难保,想让这个道学先生玩一回舍已救人,那恐怕是一件极艰难的事情,现在想来想去,还真是只能落到福建的身上,偏偏王部堂为了一点意气之急,明明已经击破瞿振汉红贼主力,却是在浙闽边境上按兵不动,因此他问了一句王有龄:“雪轩,你是闽人,最熟闽中情形,你跟我说说,怎么让闽省倾力援浙?”
第258章 红潮
“闽省?”王有龄作为一个福建人,他第一时间就是抱以一声苦笑:“抚台,不是我不肯出谋画策,实在是因为我是个闽人,自然不能误了家乡。”
他说得十分直白,何桂清也知道他的难处,只是再询问了一句:“福建不出兵,那你我只能等死了,或者等到金陵与江西两处战事有所转机!”
王有龄却是站了起来:“此次饶廷选镇台兵溃处州,折损闽勇甚多,我已经是对不起家乡一次,如果让福建全力援浙,以致出现什么变故的话,那我王某人就是闽省的千秋罪人了!”
他继续说道:“但是抚台知遇之恩,不敢不报,如果要让闽省出兵,非得在钱粮方面上有筹划不可!”
钱粮!钱粮!钱粮!
何桂清一直想的就是这两个字,现在怎么筹措镇压红贼的经费,已经成了何桂清的头号难题。
他之所器重王有龄,就是因为王有龄有一个,叫着“催科圣手”,自然是指王有龄在搜刮上很有一套,但是这位王雪轩现在也到了十分窘迫的地步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仓无米,库无银,度日如年,度夜比年更久!”
原来从形势上说,浙江到现在只有是沦陷了温处台金四府而已,这四府除了温州府一向被唤作小杭州之外,并不是什么肥得流油的地方,即使是温州府,与杭嘉湖与绍兴、宁波一比,也不过是普通一府而已。
但问题在于,不但少了这四府的财源,而且增加了一大笔军费开支,又要应付福建方面的协饷,现在各地又在办团练,绍宁有王履谦,宁波有段光清,湖州有赵景贤,他们自身办团需要一大笔开支,根本无力支援何桂清。
而浙江的协饷又重,光是江南大营每个月就需要协饷六万两,江西协饷两万两,加上三防军费十几万两,以及前次击退入浙太平军所开销的经费,浙江财政已经处于破产的边缘了。
因此一提到钱粮,大家都束手无策,倒是按察使晏端书提了一句:“眼下要弄到钱粮,还是有办法的,只是看抚台大人愿意不愿意担责任了!”
他这么一说,何桂清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想到了原因:“你是说停了金陵、江西与安徽三省协饷,这办法是不错,可是一个月也就是挤出二三十万两银子而已!”
“不是!”晏端书的胆子比何桂清想象还要大得多:“如果浙省已经是危难之局,停止协饷尚不能挽回大局,如今之计,非借漕米数万石不可!”
“漕石?”何桂清一个激灵:“这……这不好办吧!”
漕石就是皇粮,每年江南都要输送数百万石漕石到北京去,北京缺粮,每年都眼巴巴望着漕米北来,第一次鸦片战争,清朝之所以屈服,也是与英军占领了镇江,随时可以切断漕运有关系。
太平天国战争暴发以后,虽然太平军攻占了金陵,但是漕运依旧正常如故,每年都有百万石漕米北运,甚至可以说,北京城内达官贵人与平民百姓的嘴巴都要靠着这漕米吃饭,只是从传统的河运开始慢慢向海运转换。
前不久京中有一位何桂清关系甚好的大员还给何桂清来了一封信,告诉他,万事都可以应急,唯独浙中漕米不可停,今年华北大饥,北京城内还眼巴巴地指望着浙江的漕米北来,只要把漕米办好了,天下间八个总督,都有何桂清的份。
可是红贼还没到杭州城,何桂清自己倒是先挪借这漕米应急,而且何桂清更清楚,此例一开,后患无穷,虽然晏端书说是借几万石漕米应急,可是只要红贼不被扑灭一日,那么几万石会变成十几万石,最终会变成几十万石。
那么他何桂清本人的政治前途也告以终结,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却是同意了晏端书的判断:“好!军务紧急,就先挪借几万石漕米先应急吧!”
他有气无力朝着王有龄扬了扬手:“雪轩,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务必要让闽省出兵,即使出几千人也好!”
……
石景芬眼前的兰溪县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龙兰河畔,到处是火光冲天,到处是狂笑的张玉良部兵勇,尸体成堆,到处都是哭声,一个个村落已经在火光中化为废墟。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石景芬已经想起了曹孟德的这句诗,他心中焦灼,朝着围过来的兵勇大声叫道:“我是金华知府石景芬,张玉良在哪里,张玉良在哪里?”
这些兵勇已经完全没有了纪律,他们浑身披金戴银,都是抢来的财物,甚至还抓来了几个少女与少女,身上更是沾染了许多鲜血,但是听到金华知府石景芬这七个字,还稍稍有点敬畏,他们给石景芬指点了一下:“石府台,我们张参戎的大营就在前面!”
“好!”石景芬看了这几个兵勇一眼,心中一寒,就直奔张玉良的大营而去,眼前是无数黑烟、火光与废墟的重影,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