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金佩铨心中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他觉得这次红巾军起事又多了几份把握:“天兵真有大举入浙之举?”
说起来,太平天国定都南京之后的战略布局可以用奇萌来形容,先是派北伐军孤兵深入,后是西征草草收场,完全缺乏战略眼光,以至远不能守镇江,近则连南京城外的紫金山都在清军手里,江南大营就常驻天京城外十数里之外。
原本攻下南京之后,可以沿用朱元璋建立明朝的故智,逐步攻取东南,然后领兵北伐,可是天国不但没能平定苏南,甚至很长时间内对浙江这个东南最富庶的行省可以说是秋毫无犯。
整个满清的经济命脉,一赖苏南,一赖浙北,浙北的份量尤重,而浙江绿营又是出名的弱旅,极不堪战。
可是自洪秀全、杨秀清以下,却完全没有攻取浙江的意愿,放着这么一块最美的肥肉弃之不顾,一八五五年范汝杰部入浙不过六日,虽是全浙震惊,却只是过境一游,一八五八年石达开入浙四月,也没有长远打算。一直到一八六零年,李秀成为解天京之围,终于大举入浙,但这也是为了围魏救赵击破江南大营。终于到第二年,也就是一八六一年,太平天国才终于下定决心图取全浙,但为时已晚,虽然一度攻取了除了两府城五县城之外的几乎整个浙江,但是形势的剧烈变化让浙江成为太平天国战略布局中的弃子。
不过现在柳畅却是毫无顾忌地回复:“没错,天王和东王已经议定,只要虹军起事,即可令天兵大举入浙。”
他这话等于是给瞿振汉打了一剂强心针:“甚好甚好,只是柳老弟真是天王府中一闲人?我看不是吧?”
柳畅对天朝官制不大熟悉,打了哈哈就准备蒙混过去:“在下官职甚小,只不过是一检点而已。”
金佩铨已经惊呼一声:“足下是殿前三十六检点之一?”
第5章 信物
柳畅对天国官制不熟,之所以说自己位居检点是隐隐约约对李秀成供述有个印象,就是李秀成在天京事变说自己“其时官小”,担任的似乎就是这个检点之职。
只是印象主义是靠不住的,事实上李秀成供述中说是“官小”不是检点,而是比检点低一级的指挥之职,事实上这个指挥在天国的地位也不低,天京事变之后推选出来奠定大局的年轻名将如李世贤、李玉成其时都只是指挥之职。
至于检点的位置,看金佩铨这一声惊呼就知道份量了:“可是殿前三十六检点之一?”
按照这一时期的天国官制,首先是各等王侯、国宗,但是这多半是虚爵,实际地位并不高,除非兼有军师的头衔,但是终天国一世,这个军师之职可以说是最有价值的职衔,封王者前后达两千七百位,可军师前前后后不过十四位,其中还包括幼东王、幼西王、幼南王三位象征的军师。
王侯、国宗之下就是丞相,永安建制只有左右丞相,到了定都天京的时候,已经变为天地春夏春秋六官丞相,不及一年又从六官丞相中分出正、又正、副、又副四个等级,变成了二十四位丞相,但到咸丰四年时丞相仍算是非常份量的职衔,如曾天养、罗大纲等天国将领多半都是领丞相衔。
当然丞相这个职衔以后是天国贬职最快的头衔,天京事变以后为了稳定人心一口气封了几百号丞相,后期更为泛滥,为了加强领导力量,五百人设了十位丞相,平均五十人就有一位丞相。
而在丞相之下便是检点,共有三十六检点,别看表面上有三十六员之多,人数甚多,已经被排除出太平天国的核心领导层之外,但检点多半是很有份量的将领担任,担任过检点之职的如蒙得恩、林凤祥、李秀成、李玉成等人,都是天国手握重兵的名将。
在三十六检点之下,又有七十二路指挥、一百将军和九十五总制、一百监军等名义,不过金佩铨在天京的时候,日常来往的至多是些旅帅、监军之类的人物,哪料想天国居然派了这么一位大人物过来。
红巾军这座小庙可供不起这么大神啊!
检点在天国可是至少领数千甚至上万兵将的大人物,可是红巾军虽然入了乐清城,也不过是三个营头,一千余众而已,天王派来了这位柳检点,让瞿振汉往哪里摆?
若是起了争执,又应当以谁为主,谁为副?红巾军可不是工农红军,来个中央特派员就能抓住整个苏区。
金佩铨脸色生变,而瞿振汉的脸也黑了下来:“天王派来了柳检点来共襄义举,真是一桩幸事,只是柳检点可有天王或是东王的信物?”
他也不愿意一位钦差大臣从天而降,凌驾于他这个大元帅之上,即便柳畅能拿出天王或是东王的信物,他也不介意好好敲打一番。
柳畅也知道自己这个检点说得有些闪失了,殿前三十六检点不象自己想象的是个小官而已,而是极有份量的人物。
但是他并没有退让,而是微微一笑:“自然有天王赐下的信物,瞿帅和金先生放心便是,天王派我来浙东,是为了全力辅佐虹军起事,瞿帅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便是。”
他脸上十分镇静,心底却是有着无尽波澜,他清楚得知道自己能不能抓住一点势力,或许就在能不能突破眼前这道关口了。
成了,他也能算是个人物了!若是不成,或许瞿振汉就把自己当满清奸细拉出去砍了,因此他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笔记本包:“信物就在这里,等会也让瞿帅见识见识天王的本领!”
金佩铨心中仍是充满狐疑:“我在天京时,为何没见过柳检点啊?柳检点可是广西老弟兄?”
柳畅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疑问,别的不说,他这一身奇服异发就露了馅,何况他对于天国内情所知甚少,言语中总有些破绽,因此金佩铨做为瞿振汉的谋主,直接就把疑问点了出来。
“我是藤县人,金田团营时就随着翼王,也算是老弟兄了。”柳畅答得很得体:“我常年居在天王府中,先生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是正常。”
此时的天京,东王杨秀清独掌大权,而天王洪秀全反而是深居简出,天国文武很少有机会见到洪秀全一面,甚至到了清朝官员上奏称洪秀全纯是了虚乌有之辈的程度,柳畅这个答案让金佩铨挑不出毛病。
至于他说自己参加了金田团营,是真正的广西老弟兄,金佩铨虽然有怀疑,但是总不能赶到天京查证这柳检点的来历,只能询问到关健点:“天王的信物何在?”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红巾军虽然是受了东王杨秀清的委任,但是太平天国随随便便派来一个检点就想拿走,那纯属作梦,成大事者不择手段,到时候只能对不起这位柳检点。
柳畅又拍了拍自己的笔记本包,笑道:“莫急,这件信物是天父下凡所请,有着惊天动地的能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请出来!”
说毕柳畅双手一合,又问了一句:“现下红巾军已入乐清,军食军饷是否无忧?”
这话可以说到了瞿振汉的心底去了,他最忧心的就是整个红巾军的军食军饷。他虽然是乡间土豪,开了一家酱杂店,也有些产业,但没有多少财产,光是事先开染铺制作旗帜这一项就已经让他败尽家产了,幸亏有个一心想作皇帝的监生赞助了一笔经费,否则不用起事,他就宣告破产了。
造反是一件投入极大风险极高的事业,是李世民、杨坚这种高富帅的专属事业,汉高祖、朱元璋这种崛起于草莽者绝对属于异数。
起事之初,瞿振汉已经为了军饷军食而伤尽脑筋了,官逼民反,红巾军大半是乐清东乡的饥民佃户,甚至无力置办一件自卫用的兵器,只能把农具拿出来充当兵器,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经济上的极度困难,为此瞿振汉安抚他们,只要拿下乐清城,这一切都会好转。
但是拿下乐清城并没有让红巾军在经济上有任何好转,他既然夸口过要行仁义之举,秋毫无犯,那入城之后红巾军自然不能对居民搞什么征发,只能想办法从姚副将、康县令这些贪官污吏的家里想办法捞一笔。
结果已经出来了,虽然抄到了不少财物,但多半是花瓶字画、地契房契之类的浮财,红巾军还是手中双手空空,瞿振汉自己落了不少怨言。
因此他脱口而出:“柳检点可有什么办法?”
柳畅答道:“瞿帅放心便是,我这件神物是天父下凡请来的,威能最大,保管半日之内,立有数月军饷军食。”
瞿振汉那真是又惊又喜:“真有此事?”
作为乡下土豪,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也深知许多神婆道士请大神的花招,对于柳畅的话可以说是半信半疑,但终究是见识有限,又有迷信心理,存着几分侥幸心理:“若能筹到一月军饷军食,本帅愿对检点言听计从!”
柳畅拍着胸膛说道:“瞿帅放心,我这次来浙东不是来拆台,而是愿作虹军阵前一小卒,此事若成,瞿帅给我派几个亲兵便是!”
金佩铨也开口说道:“柳检点这神物能变出银子来?”
他在天京城听说过天父天兄下凡,稍加询问便知洪秀全、杨秀清玩弄的把戏罢了,太平天国有无数好处,但拜上帝这一桩却并非好事,而是类近白莲邪教。
只是他与瞿振汉也始终不明白,柳畅双手空空,只有肩上一个黑色肩包,他怎么能变出红巾军数月军饷军食来,要知道红巾军不下一千五六百人,即使按一人一月需用四两银子计算,也得变出六千两银子来。
一斤十六两,六千两就是将近四百斤,即使这包里全装满了金子,也凑不出六千两军饷吧?
难道这位柳检点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能耐?
那边柳畅已经正声说道:“要请出圣物,首先要先请来乐清城内的父老乡亲来作个见证!”
金佩铨怕在众人面前露了丑,当即又问了一句:“能否让在下与瞿帅先睹为快!”
柳畅点点头,已经毕恭毕敬地拉开了拉链,瞧了一眼里面的笔记本:“也好!我们找个僻静之处,静衣焚香,再恭请神物!”
他庆幸自己买了一个待机超长的笔记本。
他记得很清楚,在杨子家里,笔记本电池已经充满了电了,现在差不多还有七八个小时的电量,他必须用这六七个小时来发挥最大的效力。
第6章 神迹
在红巾军中,瞿振汉这位大元帅可以说是见过大世面,亲历过许多大场面,是位说话响当当的汉子。
他家道中落,十三四岁就沿街卖腐乳,一步步奋斗到今天的局面,这其中的辛酸虽不足为外人道,但却饱含多少沧桑。
瞿振汉清楚得记得,自己曾经为了推销自己的腐乳,曾经装神作鬼,把平阳人的海货挤出市场,也曾担着货担在雨夜步行数十里,更不提为了这次起事,他把自己家中积攒多年的良田都变卖出去。
跪在陈娘娘的神像之前,他老老实实地磕了十几个头:“陈十四娘娘在上,小民瞿振汉今见天道不公,奋然而起,请娘娘保佑义师马到功成……”
陈十四娘娘是温台一带非常有影响的地方神,现在他和金佩铨就在这一座小小的娘娘庙等着柳畅请出那件神威无限的信物,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惶恐。
对于他这种小土豪来说,平时少不了装神作鬼,从不介意借着做法事的机会狠狠地捞上一笔,但是他们的内心深处又有很深的迷信心理,总是希望幸运从天而降,让他们不劳而获,有时候更是迷信到痴迷的程度。
只是泥塑的神像对于瞿振汉的企求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转向了柳畅的黑包,企盼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