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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柳畅不知道瞿杰为什么把问题转移到这上面来了:“现在清妖连辎重都给我们夺走了,明天肯定坚持不下去,所以他们想要一条生路的话,只能趁夜突围!”
瞿杰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清妖没了辎重,又被我军围住了,明天天亮再同我军接阵,那必定是死路一条,但我不知道瞿帅有没有做大军统帅的决断!”
大军统帅这个词,他还是从柳畅的嘴里学来的,他继续说道:“若是瞿帅能听取检点的良言,今天夜里决一胜负,把这两三千清妖一扫而光,那还是算是一位有为的人主!当然,我也不会让检点为难,我一个人回瞿帅那边去!”
“若是瞿帅婆婆妈妈,今夜放过了这支清军,那只能说明咱跟着他走没前途,那么我只能择明主而栖了!”
他话说完了,结果柳畅苦笑了一声:“瞿哨长这话倒是有点意思,看来今天夜里我又守上一夜看结果了!”
现在柳畅这支部队,既要收容掉队的人员,还要看押缴获的辎重物资和两百来名俘虏,还要收治负伤人员,今天夜里算是动不了,只能看瞿振汉有没有魄力,在今天夜里不顾部队的疲劳将这支清军一扫而空。
瞿杰这话说出口,在场的虹桥籍军官都点点头,不少都做好了与瞿杰共进退的准备,他们毕竟是虹桥人,与瞿振汉的关系十分亲近。
星星越来越亮了,月光下的战场已经变得消然无声了。
双方都停止了战斗行动,柳畅还在考虑万一瞿杰和虹桥籍军官离开部队的影响,对于这支部队来说,那是非常大的损失,就象南北战争前南方军官纷纷离开联邦军队的那样巨大影响。
施退季倒是跟在了他的身边,他倒是很坚决:“检点,我就是一条心跟着你干了!”
正说着,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厮杀声与枪炮声,瞿杰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这是红巾军在攻击清妖?”
他大话已经说出口了,但是现在又觉得他离开柳畅什么也不是,就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只是在柳畅的麾下,他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龙枪哨哨长。
柳畅也有些后悔,他问道:“还是跟着我干吧!”
只是下一刻枪炮声厮杀声马上停息了,柳畅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个意外而已!”
确确实实是一个意外,一直到五更天,整个战场都寂静无声,瞿杰站了起来,朝柳畅行了一个军礼:“检点,让您受累了,整整守了一夜!”
虹桥籍的军官们也纷纷给柳畅行了一个军礼,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表示,但是只有一个意愿,那就是愿意跟着柳畅一起单干了。
柳畅和他们一一握手,脸上不自然地浮现了笑容,也不多说什么,有时候无声胜有声,最后还抱住了瞿杰,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天微微亮了,这时候整个战场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枪炮声、厮杀声,柳畅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瞿振汉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准备把这两三千清军都留下来了。
他带着军官们板着脸飞奔上了一个小山头,看着漫山遍野都是红巾军的身影,却没看到清军的号衣与绿旗,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让部队作好准备,随时准备刺刀冲锋!”
不多时,前锋队队长石云庆带着汗水飞驰而来,大声叫道:“清妖跑了,清妖全跑了!”
虽然清军趁夜从红巾军的包围圈逃走,但是石云庆的脸上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清妖跑得干干净净,瞿振汉他们只逮住了一批清妖丢下的彩号!”
他的说法有些夸大,在包围圈内还是有不少被打散的零星单位,还有许多清军扔下的战利品,不一会天空已经一片发白,柳畅看着红巾军押着三两个清军俘虏过来了。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柳畅知道了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一过夜叶炳忠和庆廉就已经下了决心,能拖出多少部队就是多少部队,他们找到了一条小道,也不管夜间行军会跑散多少人,就是连夜从这条路连夜行军向府城突围。
红巾军征战了一整天,从海安城一路打到茶山,疲惫不堪,结果瞿振汉下不了夜袭的决心,怕夜里控制不住部队,结果只是和突围而出的清军发生了一次接触而已,柳畅听到的枪声就是当时双方接火传来的。
等到天微亮的时候,瞿振汉才下了决心,只是已经太晚了,包围圈内的清军已经趁夜跑得干干净净,红巾军只捞到些小虾米而已。
在听过这一切之后,柳畅心情更好了,他亲自走到了瞿杰面前,和他握了握手,又和每一个虹桥籍的军官拥抱了一下,最后才说道:“等打下了瑞安城,这温州府的局面就算是替他打下来了,咱们也对得起瞿帅了!”
“还有!”他叮嘱了一声:“咱们昨天缴获的辎重,都给瞿帅送过去!”
昨天缴获的辎重数量不算少,这可是庆廉这三千七百兵勇的大部分辎重,但是象黑火药、铅子、车辆之类,对于柳畅来说只能算是鸡肋了,全部送给瞿振汉也无谓,至于其中的贵重财物和骡马早被截留下来了:“就是昨天施退季来投效我,我鉴于面子问题,不得不收下这些人,今天算是给瞿帅致歉了!”
这算是给足了瞿振汉面子,只是下一步,柳畅还是决定嘉奖瞿杰:“瞿哨长,咱们这队伍,虽然有一营的实力,却是没立营头,从现在起,咱们就有第一个步兵营,龙枪营!恭喜了,瞿营长!”
瞿杰脸上一下子有了泪花,好不容易抹了抹泪水:“龙枪营,好名字!好名字!”
霍虬拍了拍瞿杰的肩膀,心底却是想道:“龙枪营既然已经成立了,那么楠溪营还会远吗?”
一想到自己能统带一营人,他脸上就带着笑意,柳畅又说道:“瞿营长除了龙枪哨之外,还应当还有一支自己的基干连队,这样吧!从龙枪哨里抽一个排出来作基干,再成立一个步哨,兵员从奋勇队里抽调,叫什么名字好?”
“龙枪第二哨!”瞿杰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就叫龙枪第二哨吧!”
“好!”柳畅答应了下来:“昨天咱们打了一整天,伤亡了五十三人,就在原地调整一天,你赶紧把龙枪第二哨编组起来!”
瞿杰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咱们打下瑞安县,绝对是对得起瞿帅了!”
……
瑞安县城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
从海安和茶山方面的坏消息都传到了县城里,市面上的价格一下子就贵了两成,现在即使有关系也买不到黄布,而一向紧俏的白布价格直接跌了一成。
不但海安城已经被红巾军攻破了,徐牧谦殉城自杀不说,在茶山和南白象那一带,好些人都亲眼看到官军被红巾贼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连知府瑞春都战死于阵前。
原定县城里的居民还指望着府城出来的三万援军,一听说这些援军被红巾军击败了,许多人都决心离开县城渡过飞云江先去避难,等战事结束了再回来。
只是一个坏消息让许多人都跳了起来,他们连夜就到知县大人面前去询问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而主持全县军务的孙锵鸣则成了这个消息的暴风眼。
现在孙锵鸣就对自己的兄弟孙嘉言说道:“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流言,硬是我要把城外那三千多间民居、商铺烧个干干净净!”
孙嘉言也关心这事,好些人转弯抹角地向他询问这事:“哥,这事是不是真的?”
“这肯定是柳绝户那贼子制造的流言。”孙锵鸣作为前任广西学政,很有威严地回答:“扰乱我全县民心而已,绝无此事。”
但是孙嘉言还是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还是决定打破:“我想,流言四起,或许是出自柳绝户此贼的毒计,但是柳贼也不能无风起浪,你我亲生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孙锵鸣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兄弟。
第109章 兄弟
现在孙嘉言询问的这个问题,正是县城居民目下最最关心的焦点。
瑞安县城可以说是一座大城,城周一千一百四十丈,折算成公里的话,就是周长达三点四公里以上,在普通的沿海县城里,这个数字绝对算是可观了。
只是从明朝嘉靖年间扩建县城以来,县城城墙的周长一直保持着这个规模,但是近百年来口丁滋长,整个县城的发展已经早已越出了这个范围。
现在在城门之外,早在乾隆年间民众在那里搭建民居设立商铺,到了今天更是达到了顶峰,在城外有民居商铺三千余间,住户商家不比县城之内少下多少。
而昨天突然在市面上传来了一个流言,说是红贼逼近县城,为城防着想,孙翰林锵鸣痛下决心,准备把城外这三千余间商铺民居焚之一尽,很快这个流言就传遍了全城,大家都是人心不定。
特别是这些民居商铺的主人和租户都四处奔走,甚至到知县面前请命,还递了不少银子,就想知道这件事是否属实,还想把这三千间民居商铺保下来。
孙锵鸣一想到这件事,也是五内俱焚:“三弟,连你都问我这事,我这个做二哥的,也就跟你说实话吧!”
自家兄弟,说话自然没有多少顾忌,孙锵鸣就直接挑明了说:“外面说是我主持其事,要将这三千居民商铺付之一焚,那是胡说八道,是柳绝户的奸计,可是要守城,城外岂能留有民居?当初桂林守城,也是将民居尽数付之一焚。”
孙嘉言脸色难看起来:“可外面都说这是二哥的筹划!二哥,你要长计议啊!不能烧啊,一烧就是半城之怨啊!”
那些民居、商铺就在城墙之外,有些干脆直接贴着城墙,如果这些建筑物继续存在的话,那瑞安城的城墙就等于白设了。
即使不贴着城墙,攻势一方也能利用这些建筑物来担当攻击城墙的火力点和出发点,还可以拆除建筑物来作为攻城之用,在历史上金钱会围攻瑞安县的时候,孙锵鸣就是主动焚毁了这三千间民居商铺。
但问题是现在柳畅已经把这个风声传进了瑞安县,现在红巾军还没杀到县城来,孙翰林倒是要把他们积攒几十年的财产付之一焚,这让许多有着相关利益的县城居民把矛头指向了传说中主持其事的孙锵鸣。
“我何尝不知道这大火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半生心血付化于一场大火,可是咱们孙家和红巾贼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先是孙衣言长子孙饴谷死于红巾军之手,接着又是孙锵鸣的亲家徐牧谦在海安城自杀:“听人说,柳绝户曾开口向亲家公劝降过,要保全亲家公,可是亲家公说是替我守城断然殉节,就为了这一点,我就得与红贼周旋到死,再说了,就说咱们孙家这么多人命都白死了,可是怎么也得为大兄着想!”
这时候孙衣言正带着次子孙饴让在京城春风得意,今年刚出任上书房行走,孙锵鸣若是出了什么政治上的污点,恐怕他不但前程尽毁,甚至还有生命之忧。
孙嘉谷听了兄长这番话,点了点头:“二哥说得极是,只是能不能缓一缓,让这城外近万商民有个缓冲,能把财物先搬出来!对了,茶山那边官军战况到底如何,知县说是运司率军大胜而归,衙门里则说镇台小挫而走,可市面上却说是大败而走,甚至连知府瑞春都战死阵前!”
既然都挑明了,孙锵鸣也把真相告诉了自家兄弟:“市面说得没错,我在府里的朋友送了一封急信给我,大兵刚过南白象,还没到茶山,红巾贼数万就从四方杀来,虽经运司、镇台奋力拼杀,府台又率亲兵堵住了柳绝户那狗贼,终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