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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秦桧,什么都是有价格的,只要值得,他不会去介意去干任何事。比如约见一下岳飞,同时让脸上的表情甜蜜些。
秦首相提请岳副枢密关于此次楚州公干,需要注意的事项,朝廷希望探明韩世忠历年的工作态度,搜集需要的证据。并着重强调了四个字——“且备反侧。”反侧,指不顺从、不安定。
这是指要岳飞注意,楚州方面的韩家军有可能不听话,会伤害你。也是在暗示,朝廷希望楚州出事,让那边的兵不听话。进而引申宋廷要拿韩世忠开刀,罪名就从这次楚州公干产生,由张俊、岳飞来提供。
这是赤裸裸的陷害和收买!
岳飞大怒,当场拒绝——“世忠既归朝,则楚州之军,即朝廷之军也。”这是宗旨。
——“若使飞捃摭同列之私,尤非所望于公相者。” 捃摭,指收集。让我岳飞收集罗织同列大将的所谓证据,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秦桧气得立即脸上变色了。
几句话之间让两人的裂痕变得更大,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了。双方都愤怒到抓狂,而且理由充足。在岳飞,他说的是公理,这世上最正确的东西。难道平白害人是对的吗?!他当然要拒绝,甚至回击,让这个无耻之徒感到些廉耻!
而秦桧说的是现实,这世上最实际、最管用的玩意儿。靠这个才能活下去,荣耀下去,无数的史实早就证明了秦桧们的无敌性,那么为什么好言好话的说话被咒骂鄙视呢?!岳飞,你为什么就不能知些进退,懂点好歹呢?!
双方都气得头晕,当天不欢而散,各奔前程。
岳飞走在去楚州的路上,知道了整件事的走向。其实对付韩世忠的行动已经在进行中,有人诬告了韩世忠的亲信部将耿著谋反,耿著已被关押,已经招供是受韩世忠的主使。光这一条就足以把韩世忠罗织进去,无数的罪名会不停地叠加起来,直到把韩世忠压倒。
至于秦桧私下里诱惑岳飞,不过是驱虎吞狼,进一步制造三大将之间的矛盾,让后面的事更加好办些罢了。知道了这些,岳飞的反应再一次证实了他为什么是岳飞。
韩世忠与岳飞是同等级人物,甚至资历更老、与皇帝的情份更重。他都被朝廷无中生有罗丝罪名,那么在常理上岳飞应该警醒,应该胆怯,朝廷已经在杀猴骇鸡,他就应该变得识时务。
至少要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可岳飞是连夜写信向韩世忠报警,通知老韩有人在搞事整你,快想办法。信及时送到,耿著的案子还没有定性,韩世忠第一时间赶去皇宫,求见赵构。赵构在短时间里回忆了15年间韩世忠的表现,发觉除了在抗金的态度上韩世忠不那么柔顺之外,一切无可挑剔。于是,他大发恩典,允许韩世忠进宫见面。
是允许见面,而不是免罪。
既然是态度上的问题,那么就要用态度来挽回。韩世忠的屈辱时刻来临,这位威风凛凛纵横一世无论何时都以铁血面目示人的韩大将军在皇帝的面前跪倒,“号泣”,举起自己伤痕累累仅剩四根且不能弯曲动弹的手指向赵构认错乞怜。
……嗯,这态度还过得去。
赵构满意了,愉快的情绪有益于回忆,他想起了更多的韩世忠历年的优秀服务业绩。他决定还是宽宏大量一些。
他微笑着下令,耿著一案至此了结。耿著“杖脊”,刺配海南。所谓的谋反只与此人有关,没有其他的涉案人员。
韩世忠的命保住了,至于楚州方面,一切还在继续中。
张俊、岳飞莅临楚州。岳飞直接入住楚州知州的衙门里,张俊不同,他在城外安营扎寨,搞得像行军打仗一样。
开始办工,第一步是清点兵籍。韩世忠从军近30年,韩家军威名震世,有太多神奇陆离的传说流传,到底怎样,谁也不清楚。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它的公开清查。结果是惊人的,楚州独当一面,抗金十余年,使金军匹马不能渡江,这之外,还不时进军北伐,做到这些,兵力居然只有3万。
岳飞不禁感叹,韩世忠真是个非凡的人!
张俊在旁边无动于衷,他关心的是赵构、秦桧的指令。这时他掩上兵籍册,对岳飞说。飞,我们得把韩世忠的军队带到镇江府,这只是命令之一,更重要的是,得把背嵬军安全、整体地带到临安城。
岳飞不由自主地震惊,他的神情一定瞬间变得凶狠狰狞。张俊,你要干什么,这是在私拆韩世忠的嫡系,不仅要毁了这支军队,更是毁掉韩世忠的根基!
这是军队里最大的禁忌,只有南渡初期各大将整合军队时才用过这招。现在是什么时候,背后捅刀子居然这样歹毒彻底。
而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由张俊来干。张俊、韩世忠是多年的战友,平时私交很厚,是双重的儿女亲家,想不到一时的权贵利诱,就让他如此背信弃义。
岳飞再一次做出了岳飞的回答。他说,国家只有你我三四人能战,恢复大计全在我们身上。万一以后皇上命韩枢密复出领军,到时我们有何面目与他相见?
张俊哑口无言,像秦桧一样气得满脸青筋。
当天两人各自气得头晕,不欢而散,各办各事。
岳飞很简单,他坐在楚州知州衙门里想心事,近期一系列的事闪电一样发生,让他措手不及,这都代表了什么,还会再发生什么,乃至于就在眼下的楚州,秦桧一干人在已经扳倒韩世忠之余,还要再干什么?
这让他寝食难安,山雨欲来风满楼,劫难将至,大祸临头,他却猜不出问题出在哪儿,还有劫难的绝望度有多大。
可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说到底,难道他能对抗皇权,对抗相权吗?
抑郁中的岳飞决定沉默。同一时间,张俊的生命却突然间精彩,他吓得跳了起来,差点喊出声救命。韩世忠的副手,韩家军中军统制官王胜率领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在向他逼近。
这是在搞什么,逼人太紧终于要被反噬了吗?他在城外立寨本就是防备着这一点,可一旦发生了他还是变得绝望。
韩世忠的背嵬军和他张俊的背嵬军是怎样的战力对比,他清楚天下所有人都清楚。只要翻脸,他铁定死在楚州。
他硬着头皮迎出去,问你们搞什么,为啥这样来见我?
王胜很平静,你是来阅军的,戴甲受阅不对吗?
张俊差点软倒,这样啊……他吼了起来,都去甲去剑下马参见!这件事过去,张俊恼羞成怒,决心把楚州拆成碎片。几天之后,他约岳飞上城头相见。
楚州的城头看着很另类,在想象中韩世忠当世之雄,他的根据地应该是金城汤池宛若铁域才对。不,错了,楚州的城墙不高,还多处破损甚至坍塌。张、岳漫步寻视,很久之后张俊指着一处破损很严重的地方说,得把这些都修好,以便防御才成啊。
岳飞沉默。
张俊问,飞,你的意见怎样?
岳飞沉默。
这让人不解,城当然要越坚固越好,张俊这次的出发点没错,岳飞为什么不赞同呢?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张俊也像是很不解的样子,再三再四一定要岳飞表态。
不得已,岳飞终于还是开口了。
——“吾曹蒙国家厚恩,当相与努力,恢复中原。今若修筑楚州城池,专为防守退保计,将如何去激励将士?”
这就是岳飞沉默的原因。身为大将,韩世忠为什么不修城墙,难道你张俊一点都想不到?揣着明白说糊涂,一切都为了从楚州撤军做准备,还非得逼着我表态,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岳飞当然不知道张俊想干什么。他在气愤,在恼火,在莫明其妙。这真的很遗憾,很像他在战场上时,他的对手们的感觉。
在发动进攻之前,他让敌人不明所以。张俊这时就给他这种感觉,显而易见的事,为什么罗嗦个没完。不修城池是因为我们已经进化到足以去和女真人野战争胜,而且也必须要野外争胜,如此才能奢望北伐。修城干什么,留退路会消磨锐气。
张俊没有被揭穿后的难堪,他越发大怒,没法针对岳飞,他向身边两个无辜的跟随发火,下令立即杀了。这是赤裸裸的迁怒,在向岳飞示威。
岳飞立即低头了,他杀敌千万可绝不忍心无辜的人因他而死。他“恳救数四”,而张俊就在他的恳救声中,把这两个跟随杀了。
这两个人的死,让岳飞心灰意懒。眼前的局面他至少看清楚了一点,就是他无足轻重,根本没有话语权。从这一刻起,岳飞在楚州一言未发。
韩家军被肢解了,最精锐的背嵬军被带到临安,直接受禁军管辖。其余军队开赴镇江府,楚州则大兴土木,搞城市建设。
一切如南宋上层建筑所愿。
七月间,张俊、岳飞回到了临安城述职。岳飞等一大堆的报告说完之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请求南宋让他解甲归田。
这是他的心声,既然报国无门,那么不如退隐山林。官场于他何益,难道是权、钱、色吗?这十多年来,他律己极严,吃穿用度起居饮食,仍然像是一介农夫一样,吴、张、刘甚至韩的生活做派,他从未沾染过。那么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尤其是他现在和南宋官方渐行渐远,裂痕无法弥补。与其这样,他远远地走开,应该对谁都好。他是这样想的,可赵构的回答让他再一次捉摸不定。
赵构亲笔写了不允诏。对岳飞的辞职,他这样回答——“……朕以前日兵力分,不足以御敌,故命合而为一,悉听于卿。以极吾委任之意。”
枢密使了,军方至高官衔,岳爱卿,我爱你到了最高档。
——“今卿授任甫及旬浃,乃求去位。有其时,有其位,有其权,而谓不可以有为,人固弗之信也。”
就任不到半个月就想着辞职,真让人失望。现在你有发挥的机遇,有做事的权位,却说没法按自己的心意为国效力,说出去谁信呢?
是的,你的心里有疑惑,那么我们做点实事,让你产生被重视的感觉。张俊与你不和,是吧,那么把他调出临安,到镇江府去上班。中央枢纽之地,完全由你和韩世忠把持,这样你看如何。
岳飞沉默。
韩世忠沉默。
再一次被公开戏耍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啊,你为什么要玩这样把戏呢。枢密院在宋朝只是军方名义上的最高权力机构,实际上在首都有层层枷锁封禁着它的职能。而镇江府是哪儿,它是南宋长江防线的中间位置,本身聚集着张俊的全部军队,又刚刚吞掉了韩家军,岳飞在临安被管制,岳家军被分割成两个部分,这些加在一起,已经让张俊实际上控制了南宋的全部军队!
赵构却得便宜卖乖,说什么远调张俊,让韩、岳坐镇中枢……这让人除了沉默以外,还有什么办法。难道冷冷地一笑,说皇帝你真小人?!
于是赵构所想、秦桧所思,都变成了现实。韩、岳军队被夺,军队肢解,在临安城半软禁。而国防全面交给了张俊。这时是七月末,两个多月之后,事情突然有了变化。
不在内部,而是江北。
金国的都元帅,威名赫赫神勇无敌征战无厌很少获胜的四太子殿下金兀术再一次领军出征,侵略南宋。这一次他选的位置仍然是淮南路,正是张俊的防区。
张俊手握近30万精兵,与淮南一路金军抗衡,这是从所未有的优势。他不必做出怎样周密诡谲的安排,只需要陈兵列阵与敌正面争锋即可。
实力决定一切。
可实际的战局走向让每一个汉人惊愕。张俊居然坐在镇江府不动,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