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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脸了,例来只剩下刀锋相向这一条路。可铁木真不这样,他派人去道歉,去询问王罕——“为什么不让你的儿子儿媳安睡,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请命人责备。现在他非常害怕,不敢来见你,要等到道歉得到你的原谅后,他才会孤身到来。”
王罕被感动了,他觉得铁木真还是从前的那个儿子,被他的恩德收服,被他的强大震慑,克烈部已经成为了漠北草原的最强霸主。
这样的字句,道学家怎么写得出来?
克烈部开始狂欢庆祝,临近暮年的王罕本人更是节约生命里的每一天加紧享乐。据说他的大帐灯火彻夜不熄,歌舞永不间断,是漠北从所未见的奢华。
克烈部在糜醉中腐烂,铁木真抓到了王罕的亲信,由这人带路,轻骑突破层层营帐,在一个黑夜与黎明交汇的时段突然进攻,局势发展和之前王罕突袭铁木真一模一样。
王罕一样逃了出去,身边只有十几骑。绝境中他的头脑恢复清醒,知道唯一的希望是西北方向的乃蛮部落。乃蛮部的太阳汗实力无比强大,每一代都号称一生征战,从未让敌人见过战马的臀尾和自己的后背,永远进攻,永远获胜。
目标是正确的,实施是悲剧的。
强大尊贵的王罕出现在乃蛮边界上时由于过于狼狈,被乃蛮巡逻兵怀疑,不管他怎样表白证明,还是被巡逻兵一刀砍倒。
王罕就这样灭亡。
铁木真终于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乃蛮部是他称霸漠北的最后一道障碍,而这个障碍太巨大了,一言以蔽之,如果之前草原上有霸主的话,就是它。
乃蛮部名传各国,辽史称“粘八葛”,金史称“粘拔恩”。它初居谦河区域(今叶尼塞河上游),后逐步南迁,散布于阿乐泰山一带。当铁木真兴起时,它东邻克烈部,西至也儿的石河(今额尔齐斯河),北抵吉利吉思,南蜀畏兀儿,也达到了历史峰值。
乃蛮的特殊不止是大,而是它的文化。
很难想象,同样是漠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为什么克烈、蒙古诸部一直在打打杀杀,说得刻薄些,除了有语言能勾通,会游牧能生产之外,与原始人没有多少区别。而乃蛮部居然建立起了国家机构,有严格的军事部门、财政部门,处在部落、国家之间的分界线上。
可这一定是好事吗?历史早已证明,直到现代工业文明的光芒出现之后,所谓的文明,才有了实际上的强大意义。
不然,文明只会让种族弱化,财富只会引来强盗。
在铁木真之前,从没有蒙古人想过要进攻乃蛮,尽管铁木真有强绝人类的雄心壮志,敢于想任何人所不敢想,也要认真准备。
这个过程,是威震万邦的蒙古军的基本军制的形成初期。
此前蒙古人作战,是以部族为单位,以血缘家族为维系,以将官首领的勇武为凭籍,之后才是各种临战经验、智慧等。这很有效,可弊端也多。比如首领一但战死,部族立即失散,从而被吞并,铁木真把这些都废除了,改以“千户制”。
具体方法是把所有部族打散,每十户设一个十户长,每百户设一百户长,每千户设一千户长,由下至上,层层隶属。千户长之上,分设左、右两翼万户长。这两人对铁木真直接负责。这既是军事组织单位,也是行政管理单位。
独裁者必须要有独领的军队。在蒙古,它叫“怯薛军”。
怯薛即护卫军,它起源于氏族社会崩溃过程中出现的伴当,蒙语称“那可儿”。它由一千宿卫、一千箭筒士、八千散班共10000人组成。人员从各千、百户长及蒙古自身人的子弟中选拔。怯薛军的执事分为四班轮换,故称“四怯薛”,分由四位开国元勋,即四杰:博尔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及其子孙世袭率领。
做完了这些,铁木真向乃蛮进军。太阳罕发挥祖传特点,终生不让敌人见到自己的后背和马屁股,于是他主动迎战。
两军在杭爱山麓相遇。
杭爱山在中国很有名,就是汉代所称的燕然山。宋朝完人范仲淹《渔家傲》词中提到的“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指的就是它。
而它,已经不在现代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境内,而是位蒙古国的中部,成西北—东南走向,长约700公里,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主峰鄂特冈腾格里峰海拔4031米。蒙古国主要河流色楞格河发源于此,向北流入贝加尔湖。
它非常冷,此山以北,古中国人和之为“极北”,视为蛮荒地带。
这种环境是漠北各寒带民族的最爱,他们的马要到冬天才肥,士兵们在冬天时才状态最好,所以寒带游牧民族的战斗基本都爆发在这个季节里。
铁木真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在1204年的早春时节出发,他的士兵比乃蛮部要少很多,他决定虚张声势。蒙古军队每晚宿宫时,每个士兵都要点燃5个火堆。这样在远处看几乎遍地烽火,比天上的繁星还要震撼。
太阳罕被震撼到了,虽然还能迎战,却士气低落。这招儿怎么样,熟知中国历史的朋友很容易在孙膑、孔明等人的战绩里找出同样痕迹,可那是集千多年的战史文明汇集之后产生的智慧,可以肯定的是,铁木真终生大字不识一个,他是怎么搞出这一手的呢?
决战当天。
太阳罕在山顶观战,铁木真在山下指挥。从始至终蒙古人没给乃蛮人以所谓的平等机会。部落间像定式一样的集团决战根本没有发生,蒙古人从早到晚以千人队为单位不断轮翻冲击乃蛮人全军,一点点一块块地蚕食掉对方的实力。
等到乃蛮人觉醒过来,想集团冲锋时,士气、实力都已天差地远。堂堂的漠北第一强族居然在决战中相当于安乐死!
太阳罕在逃跑中被射死,他的后背不仅让敌人见到了,还插满了箭。
最强大的敌人倒下,蒙古人终于君临漠北。铁木真用了两年的时间消化掉各部残余势力,包括走投无路的札木合。
札木合先是投降王罕,挑起克烈、蒙古之战,再投靠乃蛮,想借太阳罕之手铲除铁木真,可惜都失败了。他在逃亡中被自己的部下绑了回到故乡,重新站在铁木真面前。
曾经三次结为安答的兄弟胜负已分,铁木真替他杀了叛变的部下,提意重结安答,还是兄弟。札木合却平静地说,祝你一切都好,让我不见血而死。把我埋在当年我们结义的山坡下,我就喜悦安乐了,我会祝福你的子孙后代。
札木合被装进一只大皮口袋里,马群从上面奔驰而过。他死了,这个形式以后成为了蒙古黄金家族处罚有罪族人的固有方法。
公元1206年,南宋开禧二年,金泰和六年,铁木真在蒙古人的母亲之河斡难河的源头,召集诸部首领召开了库里台。
在全蒙古最大的巫师阔阔出的主持下,铁木真成就汗位,得长生天指示,赐名为“成吉思汗”。成吉思,蒙语大海。
蒙古人从未见过大海,新汗以大海命名,足以预示未来国运之昌隆。这让新生的漠北部落欣喜若狂,铁木真本人也极其兴奋。
他在库里台上分封诸部,全部落分为95个千户,以蒙力克、博尔术、木华黎等为首。他的义弟失吉忽秃忽为总断事官,总掌刑政两途;蒙力克辅佐有功,允许他在议事时“坐在贵座上”,给他重赏,直至其子孙,“永远不绝”。
武将中,以忽必来为道的“四狗”,是铁木真的“像猛狗似的忠实同伴”,他因此被封为国王,“坐在众人之上”。左、右两翼的万户长,是蒙古最具天赋的将才木华黎,铁木真穷困时结识的好朋友博尔术。以上这些奠定了蒙古帝国的最初雏形。
一切在顺利进行,成吉思汗成了全蒙古唯一的神……可就在这时,一个很妖的声音响起,铁木真是你们的主人,会带你们走向昌盛,可是他也会狠错,我派我在凡间的仆人阔阔出监督他,随时指正他的错误。这样,你们才会平安。
巫师阔阔出,蒙力克的长子,他居然以神灵附体的方式成了铁木真的监管人!
当时的蒙古人信奉长生天,神灵的旨意是最高指示,一瞬间他们不仅有了从所未见的神武大汗,更有了活生生的神明,这让他们快乐得真的发了狂。
铁木真脸色铁青,铁血打成的江山,居然有了另一个主人,这让他忍无可忍,却毫无办法。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被人偷了,最荣誉最根本的东西被打劫,只能干瞪眼生气,什么额外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公元1206年时的铁木真,他的路还很长,在这时他的欲望并没有长出翅膀飞越万里边疆,飞到漠北草原的外面,更不知道同一年在很远的南方,有两个种族狠狠地打了一架,不管谁输谁赢,都在为他辅路。
开禧北伐消耗了南宋的国力,也消耗了金国的国力,在历史的大天空上俯瞰,不过都是为铁木真做了嫁衣衫。
这些宋、金两国都不知道,他们沉醉在战争结束之后的轻松氛围里。煎熬了一年半,各有各的放松休闲方式。
金国先放下,说南宋。
南宋在韩侂胄死后,据说“京都士女,歌舞于市”,官方私人都乐得像结婚闹新房,还出现了一首很别致的歌谣——“释迦佛,中间坐;罗汉神,立两旁。文殊普贤自斗,象祖打杀狮王。”
韩国戚生前满朝尊称其为师王,而政变方的最高头衔者是参知政事祖象祖,多么生动贴切。
事实上谁家欢乐谁家怨一目了然,谁把韩侂胄打入史籍地狱谁就在乐,这帮人非常善于代表民众,比如说他们自己在书房里手舞足蹈一番,高兴之余就会在小本本上记上一条——今天,外面的人民群众欢呼雀跃聚集在市中心,载歌载舞庆祝人民公敌的灭亡云云……
另有些人想方设法的落井下石,韩侂胄的家人全部贬职流放还不放过,在抄家中搅尽脑汁加罪名,可巧他们搜出了绣了龙凤图案的服饰。这下好了,韩氏早有不臣之心,按罪当灭族。
很多人叫好,大快人心。
大理寺卿奚逊看不下去了,他以国家司法部门主管的名义指出,韩侂胄擅权开边国家自有定罪,要是诬陷他是叛逆,“天不可欺也。”至于龙袍什么的,不懂就闭嘴,大臣之家平日里与宫苑走动,皇帝皇后经常把穿过的衣服赏赐给他们,名之“御退”,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凡此种种,不可胜计。
“欢乐”过后,蛋糕总是要切的。韩侂胄倒下,谁来继任?平章军国事这等阶位是不用想了,谁也不敢再动用,然则宰执、太师等尊荣到底是谁的?
万众瞩目,以官阶论,只有两个人。右相兼枢密使钱象祖,参知政事卫泾。至于史弥远,他在政变前是礼部侍郎,是卫泾的直属部下,连卫泾这一关都过不去,更何谈奢望迈过老牌宰执钱象祖。
秦桧、韩侂胄、史弥远,这三个南宋权臣按时间顺序排列,人们会得出一个好玩的印象。秦桧是个大妖精,能让山河变色,能使国家移风易俗。不管忠奸,这实在是大气魄大能力;韩侂胄主掌天下,一言决贫贱富贵,一言定灭国大政,老实说,他行使的是人主之权,已经不是臣了。这也是一时之天骄,骄横跋扈不可一世,气焰之嚣张,连圣人也低头。
这两人非常强势。
史弥远不是这样,他是一团轻柔绵软的风雾,遮迷了天地,笼罩了万物,不管他是不是借此机会腐蚀侵害了什么,从远处看,这团风雾还增加了美感。
他从不让人难堪,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