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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仰起头,闭上眼睛。
跑堂的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
云泥笑了:“你为什么还不趁机跑?”
“……我,我要陪你。”跑堂的边咳边说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会丢你一个人。”
“谁和你夫妻啊,”云泥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我只是把你当工具呢。”
“那也不行,”跑堂的一本正经:“你对我不好是你的事,反正我要对你负责任。”
云泥打一下他的头:“我是男的,不需要你负责。”
“那你要对我负责,”跑堂的振振有词:“我是童男子。”
云泥笑了,转头看一边:“看在萤火虫的份上我不杀你,你也不要找死好吗,陪我有什么好处,搞不好马上就会死。”
跑堂的表情认真,“我早说了要做风流鬼了!”
云泥笑着看他:“你很会说话啊。”
“跑堂的第一要义是手脚麻利,第二要义是嘴甜,”跑堂的站起身:“你不是说要杀人吗,我帮你啊。”
他个子比云泥高不少,站得直直的倒像一个精干的成年男人,云泥不无可惜地摇头:“样子不错,可惜不会武功,能帮我什么?”
“陪吃陪聊陪散心,保证让公子你开开心心不想伤心的事,”跑堂的对手指:“那个那个……还能陪睡。”
“别提那个了,”云泥立刻摇头:“差点没被你弄死,你到底会不会。”
跑堂的脸都不红地说:“不会可以学,只要勤学苦练……”
“好了。”云泥转身往回走:“我今天留你的命,别再跟着我。”
跑堂的几步跑过去追上他:“不行啊,我把跑堂的活都辞了,以后你去哪我去哪,你不能不要我。”
“行了,你走吧。”
“你得对我负责任。”
云泥边笑边摇头,脚步飞快。
跑堂的一路小跑:“真的,我很好养的,不求吃不求穿,你睡床我打地铺也无怨无悔……”
“那好,你可以跟着我,”云泥停下脚步,“不过先等一下,我给个东西给你当信物。”
跑堂的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好哇好哇。”
云泥笑着说:“你闭上眼睛,把手伸出来。”
跑堂的立刻照做,边说:“给我什么好东西啊,其实我什么都不要的。”
他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有东西放在手心,又说:“没东西也不要紧,我只要你。”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东西。
四周万籁俱静,夜风吹动竹叶。
跑堂的一个人站了很久。
他的身边早就空无一人。
**
影重很容易地找到刀夜留宿的客栈,到客栈时已经打烊,掌柜揉着眼睛开门:“客官一位吗?”
“来找人,”影重对谁都是笑眯眯:“天字一号房,现在住的人在吗?”
刀夜是个讲究排场的人,风餐露宿绝不是此人作风,住店定是天字房,绝对没错。
掌柜摇了摇头:“他不在。”
“还没回来吗,”影重指饭桌:“那我就等等他吧,温一壶酒给我。”
掌柜打个哈欠,影重已经掏出一块碎银子:“小菜也要一些。”
掌柜把碎银子揣进袖子,笑得合不拢嘴:“马上就来马上!”
影重坐在靠门的桌边,等待着刀夜回来。
刀夜给了他飞鸽传书,告诉他所住的客栈,但对灭尽刀的下落只字不提,应该是尚未找到。刀夜一贯心气高,这次寻找灭尽的任务下达时,他自恃武功了得立刻就准备出发,自己却谨慎地多,灭尽是神器,即使是刀夜对上也未有万全把握,主上一心求刀,任务自然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因此自己给了他迷魂药要他下在水源里,以防万一,想来这一仗虽然赢得轻松,却是胜之不武,刀夜如此心性的人必定憋了一身的火气,如果这时候落家的人稍微反抗或痛斥他用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他必定会暴怒而起,继而屠村……
影重推测着刀夜在寻刀过程中的种种,感到自己接近了真相,虽然刀夜并不一定会如实告诉他。
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灭尽刀,可见灭尽刀绝非普通刀器,也绝非普通查找就能搜寻到的,以他的个性,屠村之后挖地三尺也不奇怪,到现在还没找到,说不定……
影重微微皱起眉,这时掌柜上酒菜来,“客官慢用。”
“天字房的客人,平时都这么迟回来?”影重叫住他。
掌柜捏着下巴的胡须:“不啊,留一个那样美貌的小娘子在房里,任谁都急着赶回来啦。”
影重略惊,“小娘子?”
刀夜留了什么人在房间里?
掌柜摇头,“不知道诶。”
影重又摸出一块银子,“那小娘子是什么人。”
“我哪里知道,”掌柜把银子塞进袖子:“其实是个男的,年纪不大,长得真漂亮,醉仙楼的头牌都比不过呢。”
“他是哪一天住进来的?”
“哪一天啊?记不清了。”
影重又拿出一块银子:“现在呢?”
“就是第一天,和黑衣服的一同住进来,黑衣服的带他回来,然后……嘿嘿……”掌柜笑得眼睛弯弯,“就那个,天天那个……嘿嘿……都不见小娘子出门。”
“那他现在哪里。”影重站起身:“客房里?”
“不,他们两个人今天出去了,”掌柜说道:“上午出去的,像出了大事,黑衣服的大发脾气,吓死人了!”
“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影重这次拿出一块大银块。
掌柜伸出手小心地摸着银块:“这个……我真不知道,只知道黑衣服的要杀人的样子,我客人都吓跑了……”他手指捏着银块,想拿,“唉,客官你太客气了,问我什么当然会告诉你,不会给这么多……”
“给你这么多,不是为了问你问题,”影重挥了一下袖子:“是请你睡一下。”
掌柜悄无声息地倒下去。
☆、7 影重2
他才穿戴好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个少年迈步走进门。
夜的冷仿佛跟随他一同代入客栈大厅,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看见少年衣摆处缺了一大片,缺损处仍有血迹的颜色,他偏偏穿的是白色,因此那血迹越发明显刺眼,影重不自觉地皱起眉,然后他看见了少年的脸。
纵然是他这样游历江湖多年看惯了各色美人的人,也不由得惊叹起他的美貌——更难得的是他身上近乎于童真的纯净气息。
同时他确定了他是谁。
云泥顺着楼梯往楼上走去,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客官?”
他回过头,看见这间客栈的掌柜。
掌柜看着云泥的衣服:“客官这是怎么了?”
云泥并不回答他:“这么晚了,掌柜的还没打烊吗?”他的视线往厅中望去,靠门的桌子上还放在酒壶和酒杯,他又看向掌柜:“刚还有客人来?”
“小店生意不错,”掌柜眼神疑惑:“客官您身上的血是……”
云泥牵一下衣摆,昂起头:“江湖中人,身上带血不是很正常吗,掌柜您见多识广难道不明白知道的越多就活得越短?”他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客官留步,”掌柜在他身后说道:“和您同住一间房的客人为何没和您一起回来?”
云泥回过头,掌柜拂着衣袖:“江湖规矩我虽懂,但我这小店的规矩可是住店结账概不赊欠。”
“您放心,自然会有人来结账。”云泥收回视线,走上二楼。
这小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滴水不漏,影重走回一楼的内间,将自己的衣物换回。
七杀七首领之一的影重,最擅长的并不是武功,事实上他很少直接做杀人见血之事,他更多的使用的是头脑,和易容。
即使易容成客栈的掌柜,也没问出什么线索……这个少年,和刀夜有密不可分的关联,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第一天和刀夜就在一起,正是刀夜去找落家灭尽刀的那天,他会不会是落家的人?刀夜虽粗枝大叶但也分得清轻重,就算屠村也会留下人质查找刀的下落,会不会这个少年正是留下的人质?刀夜是疯了吗,把这样的危险人物留在身边?!就算武功再好枕边人也难以提防……影重感到刀夜尚未回来这件事并不简单,如果这个少年真是落家遗留下来的人,那么很可能……
影重决定自己寻找线索,三百人的七杀死士,并不是小数字,更何况七杀有特定的符号,有心去找不会很难。
**
这是云泥第一次一个人睡一间房,过去他和哥哥姐姐们睡一起,后来,是和刀夜。
房间很寒冷,即使全身都包裹在被子里也还是这样,他睡不着,一直都睁着眼睛。
只要一闭上,那晚的大火就会在眼前重新燃烧,复仇的血液让他周身沸腾。
一个刀夜不够,他等另一个凶手的靠近。
天亮之后他起身洗脸,一夜未睡仍然毫无困意,他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脸,这时有人敲门。
云泥走过去打开门,他呆了一下。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他根本不认识她。
女人样子很年轻,很有几分姿色,浅紫色纱衣随着身体的曲线起伏,头上挽着松软的发髻,斜插着一支金步摇。
“找我?”云泥指着自己,有点不敢相信。
以他的年纪,刚到看见漂亮女人会害羞的年纪,何况还是个穿得很诱人的美女姐姐。
“我是昨天住进来的,在另一边。”女人对他嫣然一笑,“可以进去吗?”
云泥拉开门:“请进。”
女人仪态优美地走进房间,云泥感到脸红,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同处,而且他还才刚睡醒,只穿着贴身的内衣,外衣上又有血不能穿,所以他很不好意思地站着,“请问你找我?”
“不是。”美人一摇头,金步摇也跟着晃起来。
云泥觉得眼前金光闪闪的,美人走到圆桌边坐下,“我早上出门时不小心把钥匙忘在房里,掌柜那本来有另一把,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反而不停和我搭话,我只好躲上楼,看到公子你,就到你屋子里回避一下……”她的袖子笼着嘴,用笑声接着说完:“好色之徒。”
她声音柔媚娇弱,若是普通男人听了骨头都要发酥,云泥虽然是个少年,也心跳不已,“哦,哦,那你在我房里……呆多久,都可以……”
“公子真是热心人,”女人自顾自地从圆桌上的茶壶里倒茶,“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云泥看她倒茶的撩人姿势,手心有点冒汗,“我,我叫云泥。”
“好别致的名字,”女人妩媚地一笑:“公子姓云?”
“啊?对。”云泥点头道。
“这个姓好特别呢。”女人自我介绍:“公子可称呼我为,落艳。”
她看着少年的眼睛,而云泥只拨了一下耳前的长发,“和姑娘很般配,沉鱼落雁。”
“不是那个落雁,是艳阳的艳。”【作者:也是艳遇的艳。】
“吴娃与越艳,窈窕夸铅红,这个字和姑娘也很般配。“【作者:小云你不搞基,泡妞也是高手呢】
女人抬起眼睛:“云公子好学问。”
“只会背几首诗,认得几个字,”云泥坐下来:“小时候在家没事常去爹爹的书房,看了些书。”
“那公子的爹爹,想必也是学富五车了?”
“我爹爹啊,算不上这个词吧,不过我二叔学问很好,小时候我和哥哥姐姐们都是他教认字。”
落艳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