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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之下,院中两人沉默着,萧瑟秋风起,两人都觉得凉了凉。
“我不高兴履行了,我想食言,师父你看是废我武功呢还是干脆杀了我?”卓少倾冷笑一声,多年师徒情,恐怕一夜之间破裂,只因为简檀。
殷岳震了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简檀到底做了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了他?”
“你何不去问问他,看看他又能不能容下我?”卓少倾想到下午他想对小豆子下手,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殷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本有觉悟,恐怕今夜不会好过,所以一直有些忐忑连美酒都没了兴致,可是没想到,会是一夜之间失去两个爱徒。
“算了,你走吧。”他转过身,闭上眼睛,他能怎么样,尽管开始的目的不好,可是这些年来,如何不是对这个徒弟爱到心底?
卓少倾闻言好受了些,气头上也使得他扭头就走,拉开门的瞬间,他听到殷岳叹息道:“其实我早说了多遍,我不是个好师父。”
“简檀真有这么好值得你这样护着他?”卓少倾一脚跨出,问。
“是我欠他的……”殷岳沉重的声音传过来,卓少倾走了出去,假如是欠的话,他又觉得好受了些,“你欠他那是你的事,欠他也不能强求我帮他为非作歹。”
殷岳又轻轻叹了口气,“你师兄他其实挺可怜的。”却不想卓少倾扭头就甩了一句,“谁师兄啊?我才不认!”殷岳一口气没缓过来,卓少倾又丢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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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少倾可谓是一肚子气回到侯爷府,第二天脸色阴得让卓一奇看到了也不敢去惹,在宫门外碰见简檀,两人一般嫌弃,多看一眼都不愿。
那之后殷岳一时也没再找他,倒是朝上有一不大不小的事,三日后就是简崇宗甲子大寿,皇宫内外怎么说也
要举办个宴会的,卓少倾听了只想说,老不死的,真麻烦。习瑶云也因为要为皇帝选个好礼物的当口,也没功夫去纠缠卓少倾相亲的事了,是以也算是有些福。
但是到第三天准备入宫庆贺的时候,习瑶云约好了那大人直接到府外等一同进宫,准备在大寿的时候就顺便把初次相亲给办了,幸好卓少倾临危关头得了卓一奇有良心的通风报信,早早找了借口就走,不然可有好过了。他走在街上,想扣着时辰进宫祝贺,心头却一直烦着跟简檀的关系,不知不觉也就走了神,路上一辆马车跑过,把他小小刮了一下。
卓少倾顿时抬眼看去,那碍眼的车架装饰,立刻大骂:“简檀!你给我等着!”
在车厢闭目养神的简檀睁眼,掀起帘子扭头回去,只见卓少倾站在街上,目光喷火,赶车小厮解释道:“刚刚人多,小侯爷在走神,小人一时不察就刮了他一下,要不要解释一下?”
简檀坐回去,冷笑:“解释什么?他会相信你?”反正他不是从来都以为他不安好心的吗?这个世间众生万象,他都已经漠然看过,还怕那一点误会?有没有误会他又能对他有几分脸色?
卓少倾骂完要走,感觉有人扯着他,转身,那人是他成衣铺的一个掌柜,听得他说:“其实上次小人早就想跟小侯爷说了,就是上次你太生气了小人不敢触霉头。”
“什么?”卓少倾一挑眉,“爷我凶得很么?”
“不,不凶,很温柔……”掌柜抹了把汗,“是这样的,上次小公子被简王爷推倒,其实没这么大不了吧。小侯爷你有所不知,要不是简王爷,小公子恐怕性命堪忧。”
“??!”
掌柜在卓少倾的目光中抖了几抖,赶紧解释了那天小公子追着小贩的泥人,小小孩子根本不会注意到走到路中间,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哪家富贵子弟赶着马车急匆匆过来,眼看小公子就要被急速过来的马车撞到,还是路过的简王爷伸手扯了他过去,小公子才没事。
“?!!”
“至于简王爷为什么推小公子嘛,你知道的,小公子当时那一手糖粘腻腻,一把鼻涕一把口水地往简王爷那白衣服……你也知道,简王爷那人洁癖……于是咳咳……”
“!!!”
驰远去的马车里,简檀看着自己的修长秀气的手,那天他是手贱么怎么没考虑什么就把那孩子救了,虽然于他而言不过
是顺手,而且早知道后来的事,他就应该顺手借刀杀人才对的!反正,那个人从来也不会以为他安什么好心,就像刚刚关他什么事,换做别人也不过赔句不小心,到了他这整个性质都变了!
世间之人,炎凉前路,他还介意谁的误会与否?救人也不肯定是当时变故发生太快,他凭着一丝下意识的无法言喻的感觉,一伸手就出去了,也幸好是变故太快,若是慢一点,他多想几下,这手也就不会伸了。
要不,不还得被他说,搞不好你故意设计的局等着我谢谢你好挟恩怎么怎么?
、33
这天大景皇宫流光溢彩丝毫不下星辰;四处张灯结彩,宴会歌舞升平,一表皇上高寿万岁,二表功耀千秋;三表国泰民安;万国来朝。
卓少倾一边坐着他不怀好意的娘亲;一边也不知道怎么换来的坐着他娘眼中他未来的媳妇;于是他只能抑郁地口观鼻鼻观心;目不敢斜视;基本只能直视;而对面是简钧的肥猪头;于是卓少倾斜一点;看着斜对面的简檀果然还是觉得养眼。
而那边的简檀尽管百毒不侵是不会怕他这点目光的,但是被盯久了,简某人还是会不自觉借着灯光看看杯中的酒映出来的倒影,难道他是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那神经病一直看啊看,没见过啊!
简檀今日穿了一身郑重郡亲王紫金白玉冠子,穿锦白云纹绣边袍子流云暗锦广袖,悬游龙戏珠银边腰带,他这打扮有意从简,不愿华贵,可配上少年明丽面容,依旧华贵清美,似这人间斑斓景,照应在温雅丹凤眉。
卓少倾实在觉得越看越养眼,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人一身茶白不过是为了装温雅君子,孱弱王爷,而他忘不了那夜简檀一身黑衣夜行的惊艳,那人深色穿着,也丝毫不怕压不住那色彩,黑衣妖艳,也还是别有风味……咳咳,我在想什么,一定是我上辈子的职业病,看见人就喜欢套上各种服装衬出各样气质……一定是这样!他又一下子想起上次大街之上,他口出恶言,这人一言不辨,行云离去,如今想来,他承认他有色眼镜看人了,但是简檀会救人确实让他震惊了,所以他还是有些愧疚的。
向来恩怨分明,还没谢人家大恩,谁想为了一点小事把人骂了,简檀这小心眼嘴上没说,心里铁定记着阴着来吧,他这会儿想着也觉得推一下还真没大不了的,小豆子也是人来疯,你越理他,他越死皮赖脸也不知道会缠人家多久。
本来这几天卓少倾想到师父让他不要跟简檀争还挺不爽的,觉得实在不值得,但是又反复想起殷岳临别跟他说的话,他说简檀其实很可怜的,当时在气头上他倒没多想,但此刻,他觉得他深有体会。
由于这宴会基本是每位王孙都会参加,自然也是把一家一家的位置排一起,于是简檀其实更郁闷还是要跟他的父兄三人挨着,于是从宴会开始简檀也不知道被明嘲暗讽了多少次,尽管这人还是一脸微笑唯唯诺诺不动火气。可简檀越这样,这有些人也就越上脸,便如此刻。
生日宴会接近尾声,群臣也都较为随意了,简崇宗酒意微醺,支着额眯着眼,已经
有些嫌这些过于隆重的歌舞实在有些长了。这时候正是弹琴起舞,本来是有琴仙许云的贺寿,可是临时实在是病了起不来床,只好临时找了个替补,但是这替补水平实在差得太远,大家都不乐意了,本来以为是能听到琴仙的琴音,谁知的临时病了,扫兴不是?这个时候简钧就笑眯眯说话了,先把琴仙赞扬了,再一个但是转折,他家三弟师承其母,琴仙算什么,他三弟琴音一出,余音袅袅如入仙境,不如他做个引荐,不信的尽管听听他三弟的仙音。
这话不太糊涂的都明白什么个意思了,师承其母,其母是谁,据说是个低贱琴女;这时候大家都端坐看宴会,你让檀清王上去抚琴舞女同舞,供人娱乐,这算是个什么事?而且其意深远,上下一看喻意简檀也不过还是低贱之人。
卓少倾看着简钧想到小时候把他打成猪头的那一场,忽然觉得手有些痒,别说他对简檀现在改观了,就算是没改观之前也颇不会赞成的,他来自现代,对古代那一套出身低微为下贱最是瞧不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简钧不过是比简檀投了个好胎而已,屁都不是!他早知道简檀出身低微,以往争斗也从未以此为凭明嘲暗讽过他母亲,最多也只说了他不受宠,他才不会把不受宠跟出身划上等号,说不受宠的时候也没有朝出身这方向嘲弄过。毕竟要他前世那山沟沟的农民出身,也是贱民了!
简檀再怎么淡定想忍,此刻也不觉冷下脸来,简钧笑眯眯再说一句,“三弟,大家都等着呢,请吧,好好弹,给裕王府挣个脸。”
“钧儿果真好机灵主意,简檀,也别辜负了你二哥的引荐,大家都看着呢。”简檀上次见死不救,差点就成了让裕王妃一命呜呼,养了大半年才养起来,哪能不恨他?是以她此刻自然积极帮腔。
裕王爷瞥一眼妻女,再冷眼一扫简檀,直接就是命令的语气,“还不快去!”
简檀坐得笔直,盯着桌上的酒杯,面无表情好像没听到。
周围众人也都听到了,哪能不知道什么个意思,简檀跟裕王府的关系也基本人尽皆知,而且简檀新红,尽管为人再低调,有些红眼病是长在心里根深蒂固,再一抬头皇上眯着眼睛懒懒靠在椅子上,谁知道是真醉假醉还是放任的意思,于是一下子起哄的声音占了大半,就算有些许觉得不妥的,也只敢沉默就是了。
当先接话的是六皇子简玉铭,“檀表弟,大家难得高兴,你就应了我们也无伤大雅嘛,不必当真。”他要拉拢卓少倾,
还当卓少倾也是要挤兑的意思,加上就算没有卓少倾,简檀也是靠太子党近的,自然很不顺眼。
简檀看了简玉铭一眼,将目光看向太子简玉凌,谁想太子笑笑,“博个雅兴而已,本宫也想听听檀表弟的仙音。”
卓少倾也讶异了一下,按理说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帮着简檀出来圆场一下才是啊,简檀难道不是太子党?他应该是皇帝不管时简檀唯一的能说上话救星,这下子他都不帮了,连卓少倾都不由觉得,真是集体针对他吗?
太子发话了,简檀无法无视,终于站起来,卓少倾心想他也是没办法,估计这琴他是怎么都要弹了,不然一下子让这么多人的面子怎么抹得开,可他这念头刚转过,便见简檀恭敬一礼,“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微臣琴艺鄙陋,早于一年前羞愧自知,沉琴不抚,今日也不当违誓再弹,何况还怕有辱视听。”
这便是拒绝了!
少年躬身低头,姿态虽低,但所有人都能感到那股傲气和倔强满溢出于言表,便是整个朝堂相逼又如何?
“三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哥怎么不知道?”简琛凉凉开口,语意自明,若是拿不出证据,便是欺瞒太子,甚至圣上!
简檀抬头,淡淡一指,指向谁也想不到的方向,“小侯爷能作证,孟兰新月节之上,微臣得小侯爷一言点醒,琴艺乃不入流之境,狼狈落败,是以沉琴不抚。”
卓少倾一愕,看着简檀瞥过来的目光,莫名心头一跳,想不到他竟然扯出他,竟然是因为他上次说的那些话就从此不再抚琴?
众人还当简檀是推辞,谁想真有实在证人,而且满朝都知道两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