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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在做什么啊……
呆咩的长发披散着,顺着他跪坐的姿势一直流淌到脚踝。
意乱情迷间,陈符抬手按住了呆咩的后颈,手指穿插过无数的发丝。
这是他想了无数次的人啊,这是他想了无数次的罪。
如果再次靠近他,会让他背负更沉重的罪恶,他这个罪无可赦的人是否还敢自私一次?
呆咩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着,仿佛被梦魇住,动弹不得。
猛然,陈符的手指像被烫到一般,放开了呆咩。
黑暗中,呆咩眼睛兀自睁着,明澈如旧,定定地看着他。
那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呆咩颈边。他终究是和两年多前不同了。
细长凸起的疤痕像是噩梦的火焰,灼烧着陈符,也灼烧着呆咩,留下一地黑色的灰烬,隔开两人之前不可逾越的距离。
TBC
56
陈符躺了下来,深呼吸着闭上双眼。
“先睡吧。现在我不会放你走。”
呆咩挽起发,站在榻边,只要走几步就可以到达帐门,门外有把守的神策士兵,还有不知所踪的袁师道。
他缓缓坐在铺着厚实毛毯的地上,倚着榻边,垂着头,身心俱疲。
有好一阵时间,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近在咫尺,却没有人说话。
陈符闭着眼,时间久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还是醒着。
呆咩说,“……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陈符说,“你不走了?”
“现在我没力气再和你打一架了。”
陈符摸着黑取了些水果糕饼给呆咩,呆咩一天没吃,精神又高度紧张,早就饿过去了,现在并没有什么食欲,他只是需要补充体力。
看着呆咩一口一口机械地吃着东西,陈符突然想起似乎已经很久远的曾经:他俩在华山雪峰上得了一只鹿,挤在小茅屋里剥皮剔肉,烤得香喷流油。呆咩喜欢吃肉,但不会为了食肉刻意在山上杀生,有肉吃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亮亮的。
那时候呆咩还不能说话,与人交流都是用目光。
亮亮的眼睛让人看了,就能沾到他的快乐。
现在对着陈符,他的眼睛还会笑吗?
那些爱不得,恨不得的纠葛,即使挥袖想让它随风而逝,也只是徒劳,由着对方,更加沉重地落在心头。
吃完东西,呆咩靠着榻边睡了,陈符却一夜未眠。
眼睁睁看着长夜走到尽头,又是白昼。
天地大亮,不留余地。
陈符顺水推舟,请袁师道打了掩护,让呆咩披了薄被装作女子上了出营的马车。
“我与袁师道也要进城。”
“这么快?离会审还有些日子。
“袁师道托我杀你哥,我不急,他等不得。”
“你真要……?”
“做做样子,拖到会审之日不是难事。等回了洛阳,我会将袁师道的行踪告诉你。”
陈符探在马车中,与呆咩悄声说话,“还有,要做掉袁师道,最好让秦小鹿帮你。现在他身边跟了三个小队的人,你武功不够。”
马车随在陈符、袁师道的马后,其后是数队神策军士。
“我听闻近日山壁塌方了许多,不知道有没有清理出来。”路上袁师道随口抱怨道。
陈符道,“只怕路不好走,袁将军真要今日就回城?不妨多等几日。”
袁师道哪里愿意等,别说路不好走,便是下刀子也得去,“不不不,早去早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能把李元朔从天上踩到泥里的机会,李元朔那个奸猾之徒把他挤出夏州,让他尝到了毕生难忍的耻辱,他也要让李元朔试试身败名裂的滋味!
呆咩坐在马车中,要是袁师道知道这车中坐的就是要来刺杀他的人,不知道会是什么什么表情,想想就觉得好笑。
昨日滑落到山路上的山石泥土已经被神策营清理掉不少,但一路行来还是颇为颠簸。
这条山路年年滑坡年年修,也砸死过人,一众神策士兵早就见怪不怪,毕竟这事比喝醉酒斗殴而死的几率小多了。
所以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慌在了原地。
呆咩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感觉到车轮下的土地异样地颤抖了起来,有什么碎裂的轰鸣声远远传来,几声闷响完全盖住了众人惊恐万状的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呆咩想探出身子看看外面,但是这样会被发现他不是女子……正在他犹豫的瞬间,陈符突然出现,像道闪电般快,呆咩还没看清楚他是谁便被一把扯出了马车。
他出了马车,一晃眼看到外面的天是黑的。
不是天黑,是铺天盖地的巨石山土正落向他们。
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人,马,只来得及叫出半声,便被沙石灌满了嘴,盖住了脸,埋住了整个身子。
看到这些的时候,陈符抱着他飞出了山路。
他们的脚下是万丈悬崖。
会死,会死!
呆咩的脑中闪过这两个字。
他们俩贴在一起,极速地下落。
“提气!”他听到陈符喊。
不可能,这么高轻功根本没办法!呆咩的理智立即反驳着,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提气,脚下盈风。
陈符一只手紧紧抱住他,一只手握住长枪刺向山壁,有一瞬间长枪好像插入了山壁岩缝,两人的下坠之势猛然减弱。
呆咩听到关节脱臼的声音,陈符闷哼一声,已然握不住枪了。
慌乱间,求生的欲望让呆咩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和刚刚的陈符一样,一只手抱住对方,如同那是自己全部的生命,另一只手费尽全力地抓着,山壁,岩石,藤蔓,草木,什么都好,割伤了手也感觉不到,扯断了便再去抓,只盼能减缓下坠的力道。
伴随他们下落的还有山石土块,呆咩被砸中数次,火辣辣的疼,但他知道陈符一直全力护着他,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土石,只怕伤得比他重得多。
始终没有人放开彼此。
若是真的死了,这样也安心了。
那一段充满恐惧的短暂时间里,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来不及想,他们全部的世界只有努力的求生和紧拥的对方。
崖底是一片广袤参天的树林,他们仿佛落入绿色的云雾中,惊起满林鸟雀。
TBC
57
混乱过后,山崖之上已看不到山路模样,原先的山道之处高出一丈多,空山鸟语,静无人声。
高耸山壁之上探出几个年轻人,俱是山野打扮,朝着山壁下窥望。
“死光了?”一人粗声道。
“有几个掉下去了,不砸死也摔死了。”旁边人抹着脑门上的汗,“奶奶的,袁师道这混蛋总算死了。”
“他死了咱们还送了那么多人给他陪葬,也算对得起他了。”
“他要不走这条路才对不起咱们呢!”年轻人探头探脑地看着下面,“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不来,蹲了五天,总算没白等。”
“老大这回应该没事了吧?”
“他哪会有事,我跟他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吃过亏!自己好吃好喝住着,指派我们出来在这荒山野岭挖土。”
“等我回头叫把你这话告诉老大,回了夏州就把你调去天天挖围堰。”
“别着啊,——”
“不要闹了,左右看看,不要留下痕迹,别给神策那帮狗崽子嗅出不对。”
“放心。这回是‘老天爷’要惩罚这袁师道,是‘天灾’!怪不到我们头上,嘿嘿,看神策有啥话说。”
几人嘴上打趣,手脚上则相当仔细,保证周围绝无人工痕迹,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场再平凡不过的天灾,才悄悄退去。
呆咩一夜未回,到了第二天黄昏依然不见身影,怜心坐在客栈门槛上捧着几块糖糕等了一天,进进出出的人都要看两眼。
秦小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怜心缩成小小的一团挤在客栈门口的角落里。
秦小鹿过去把她抱起来往里走。
怜心迷迷糊糊地揉揉眼,“师乎~你回来啦~”
秦小鹿挑眉道,“你二师父还没回来?”
怜心晕乎了半天才看清眼前是谁,“诶呀小鹿,我师乎~呢?”
“你师乎被大灰狼吃掉了!”秦小鹿吓她。
怜心黑了脸,“不要跟我卖萌,我才不是三岁小孩。”
“……”秦小鹿觉得小孩真是个很讨厌的物种!
风怜目刚刚醒转,还没起身,蛇老大蝴蝶二呱三蛛五蜈六都挤在他床边,连说带叫吵个不停,秦小鹿抱着怜心推门进来,感觉屋里好挤。
“……所以你到底是来中原做什么?”一片乱哄哄,风怜目少见的温和有耐心。
跟蝴蝶二说话不能急,急了他听不懂,更不能气,你气他不气,最后只会搞得自己吐血。
“找你啊!”蝴蝶二说,“俺一年前就出发来找你了,俺先去了纯阳宫,但是山门口那些穿白衣裳的娃娃不给俺们兄弟进去。”
秦小鹿很感兴趣地插嘴,“为什么啊?”
“他们说俺可以进,但是他们——”蝴蝶二指了下满屋张牙舞爪的毒虫们,“不能进去。阿目目,俺听说你们这规矩多,但是这么奇怪的规矩真得改改。”
风怜目道,“我很少在山上。后来你进去没有?”
“没有。”蝴蝶二摇摇头,后面抬起头颅的两只蛇老大也动作一致地摇摇头,“俺就在门口喊你名字,喊了很多遍,你没出来,俺估计你不在,就走了。”
你居然在纯阳大门口喊……阿目目……!!风怜目一抬袖子就把两只往床上游动的蛇掀下去了。
怜心坐在呱三上,咬着半块糖糕,将另外半块送到耷拉着脑袋的蛇蛇面前,“喏喏,不疼,爬起来哭。”
秦小鹿蹲着戳戳那两条蛇,自言自语着,红烧,清蒸,红烧,清蒸,红烧,清蒸,红烧,清蒸……
蝴蝶二对他眼皮下发生的事还浑然不知,续道,“后来俺就一直找你,听说长安洛阳这样的大城里人多,俺想你说不定也会来,就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你。”
“……辛苦你了。”
“可不是,”蝴蝶二伤心地说,“蝎老四牺牲了,俺好难过。”
怜心戳戳沉迷于对着灵蛇流口水的秦小鹿,“说你呢。”
秦小鹿咕哝着,“嗯,我也觉得红烧更好吃。”
蝴蝶二会想到找风怜目,就是为了蛊毒的事。
当初将蛊毒转到风怜目身上后,他回到苗疆,便开始研究这种蛊毒的解法。这种蛊的效果实在鸡肋,不止蛊本身已经很久没人用,解法更是失传已久,要从头开始研究解法可一点都不容易。
这蛊是情蛊的一种,蝴蝶二就专门搞各种情蛊来研究,总算给他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地弄出点名堂了。
“你弄出解药了?有多少把握?”秦小鹿连忙问道。
蝴蝶二想了想,“十之一二吧。”
哼唧,果然还是没我的解药好,我已经有三成把握。秦小鹿高兴了。我的解毒功力果然超凡脱俗不可与小毒物(指蝴蝶二)同日而语。
怜心道,“才一两成的把握?这算什么解药啊?”
秦小鹿接口道,“小孩子家你不懂,解药这种东西都是一次次使用,再一次次改善的,哪有一做出来就十全十美的。”
现在问题就来了,风怜目要用谁的解药?
他虽然还半个多月的寿命,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会不断衰竭,若是拖到再救,即使活了,人也废掉了。
“俺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