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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墨弦望着窗外,笑意不减,片刻后定了定眸子,沉声道:“墨影。”
一个黑影恭敬地站在窗外,低声道:“主子。”
“传信白凌,让人尽快查出落霞楼楼主所在。告诉他们,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派人好生保护他。如果有人对他下手,记得,一定要保证,动手的人是冥幽教的人。”
墨影有些听不明白,疑声道:“何为一定保证,动手的是冥幽教的人?”
“在适当的时机,让他知道,会有人对他下手,而且下手的只能是冥幽教。”
墨影顿时了然,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主子英明,属下立刻去办。”
落霞楼的人逃了便逃了,如今他们的担忧只是落霞楼势力落入冥幽教之手,只要坏了这一致对外,心昔阁便有机会,再次一网打尽!
“等下,待会儿让紫曦过来一趟。”
“是!”
片刻后紫曦很快便进了屋,也是很自觉地站在老远,闻墨弦一愣:“你怎么不上前来?”
紫曦摇头笑着:“流惜姑娘进门都离主子远远的,怕寒气冲到主子,我自然更不敢走进了。”
“胆子大了,也敢调侃我了?”
紫曦忙摆手:“属下不敢。”
“哼,”闻墨弦冷哼一声,随后方开口道:“有件事我要你去办。”
听出闻墨弦语气里的慎重,紫曦也端正态度,认真看着她。
闻墨弦起了身,伸手拨开一道暗格,将里面一卷画轴拿了出来,她似乎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把它递给了紫曦:“暗中查一下这画上个女子,看到了也不要惊讶,结果悄悄给我,不必记入千机堂。”
紫曦有些惊讶,却察觉到这件事应该不简单,低声应了。
“还有,将惜……朔州那对男女的所在,告诉白芷前辈,她应该会想要。”
“是,主子,还有事么?”
“没了,先退下吧。”
待紫曦离开,闻墨弦坐在书桌前,眼神有些复杂,随后低低道:“惜儿,你不敢知晓,可我却得替你讨个公道……”
到了用晚膳时,顾流惜才神清气爽地回了墨园。这些日子,除了陪闻墨弦,她都在和师姐练习剑法,以弥补这一个月的倦怠。珞珈十九诀如今她开始修炼第三层,才刚刚摸着门道,因此很更是潜心苦思。之前打坐有所顿悟,心里有些开怀,神色也轻快了不少。
屋内紫苏早就布置好了晚膳,苏若君也过来给闻墨弦诊脉,因此也在这用饭。
苏若君如今早就把顾流惜当自家人了,三人倒是融洽。只是顾流惜和闻墨弦无意提到落霞楼时,苏若君的神色便有些奇怪。
其实自从她从大理回来以后,闻墨弦就觉得她有心事,眼里一贯平和温婉的她,如今隐隐透着股忧思,可问了她也不说。之前闻墨弦问了碧青和赤岩,虽不确定,可似乎跟之前她救得落霞楼叛徒有关,如今她这般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闻墨弦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放下筷子,低声道:“若君,你……是不是在想那个肖梦锦?”
苏若君手微微一顿,随后笑得若无其事:“怎么这么问?”
第93章
闻墨弦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自从回来你就不对劲,我问了碧青他们,这一路能牵动你情绪的,怕也只能是她了。”
苏若君依旧带着笑:“为何要被她牵动情绪?”
闻墨弦眉头轻蹙:“若君,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么?”
顾流惜也没再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们。
苏若君脸上笑意有些微凝:“阿墨,并不是我不愿同你说,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等我想明白了,我再同你说好么?”
在闻墨弦心里,苏若君一直如同姐姐一般,虽说她从未唤过她姐姐,可心里的感情却是深厚得很。如今虽心忧她的异常,却也不忍逼迫她,只能点了点头。
“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一定跟我说。”
“好,我晓得,不要替我担心。”苏若君温婉一笑,看着停了筷子的两人,复又开口道:“你呀快点吃,不然有人该着急了。”
顾流惜脸一红,忙端起碗,自顾自吃饭。闻墨弦转头瞥了她一眼,挑着她喜欢的酒酿丸子,给她盛了一碗,又给她已经没菜的碗里夹了些鱼。
苏若君看的直摇头,随后却发现顾流惜和闻墨弦的手,同时伸到了公箸上,顿时笑道:“果真是心有灵犀,都想着给我夹菜,还都用公箸。”
顾流惜越发不好意思,缩回手,稳住自己的情绪。
闻墨弦只是略微有些不自然,随后还是将桌上的木须肉给她夹了一块:“你最近瘦了些,多吃点。”
苏若君也没再调侃两人,低眸安静吃饭。
用完饭后,三人坐在墨园内聊天,紫苏将碳炉燃起来,又将顾流惜吩咐的汤婆子给闻墨弦捂着,最后顾流惜还抱出一天毯子,细心搭在闻墨弦腿上,这才在一旁坐好。
闻墨弦看着她忙活完,又看看自己一副度冬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惜儿,这也太过了,你们到如今也只穿了层夹衣,怎么我就要弄成这般模样。”
顾流惜挑眉,握了握她的手:“你穿的倒是比我多,可手可比我凉多了。苏州近日越发冷了,你又爱坐在墨园内,这点哪里过了。”
“流惜说的不错,你寒毒虽解了,可也更容易被寒气入体,需得越发小心。”
闻墨弦也知道在她身子上,顾流惜是一点都不会让步,而且手里握着暖烘烘的汤婆子,倒也不赖,也就不再多言了。
苏若君知晓闻墨弦最近都在处理落霞楼残党的事,忍不住出口问道:“阿墨,落霞楼楼主现下可找到了?”
闻墨弦摇了摇头:“这次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逃脱后躲得不见踪影,虽说他暗中联络了落霞楼的残存的势力,可是一直不是他亲自出手,因此还未寻到。”
说完她眉头皱了皱,缓声道:“原本以为,这次最先开始对心昔阁下手的,会是落霞楼,可今日苏望传讯,却是冥幽教开始蠢蠢欲动了。”
顾流惜眼神一暗,随后试探道:“墨弦,冉清影的身份,你确定了么?”
闻墨弦转头看着她,即使顾流惜掩饰的很好,可是她依旧看到她眼里的忐忑,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如我之前猜测的那般,冉清影在冥幽教众人眼里,已然是前任教主的女儿,如今,也就是冥幽教的教主了。”
顾流惜抿了抿唇,心里倏地一痛,上一世,她也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想到她醒来后从墨影那里得知,闻墨弦让冉清影带着那把剑离开的事,心里又是不解又是懊恼。她虽不能完全明白闻墨弦的举动,可却清楚,其中多多少少是因着自己牵绊了她。否则,按照闻墨弦的能力,那次定会让他们一个都没办法离开,至少,不会如此轻易地带走纯钧。
闻墨弦对她情绪变化很是敏感,轻声道:“惜儿,你有心事?”
顾流惜抬眸看着她,有些沉重问她:“你……你既然晓得她的身份,为何让她走,还……还任她带走纯钧?”
闻墨弦查到的许多事都曾告知过苏若君,听到顾流惜的话,她也是有些惊讶地看着闻墨弦。
“阿墨,你?”
闻墨弦轻轻抿了口茶,低声道:“我之所以不动她,却是有我的考虑。冉清影虽是教主,但很显然,无论她如何能干,如何有手段,她无法完全掌控冥幽教。真正决定一切的,是蔺印天。我杀了她,最多是替他除掉了一个傀儡罢了,即使引得冥幽教一时动荡,也动不了根本,甚至会让他意识到我的存在。蔺印天不是冉清影,若逼得他直接出手,反而是个麻烦?再者,当时冥幽教右使的义子方思晋带着人已经赶了过来,一时奈何不了他,后面陆续便会有人增援,费时费力,我等不了。”
顾流惜心里清楚,闻墨弦还是因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心里五味陈杂。
闻墨弦笑了笑:“其实,还有个原因。”
苏若君见她少有的卖关子,忍不住道:“什么原因?”
“那把剑,不是纯钧!”
顾流惜一愣:“不是纯钧?”随后她眸子一亮,惊喜道:“我糊涂了,她原本就没找到的。”
闻墨弦眸子一晃,并未说什么,苏若君却是越发糊涂:“什么那把剑不是纯钧,你说‘她原本就没找到’,又是何意?”
顾流惜一愣,眼里有些慌乱。糟糕,她一时不察竟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上一世冉清影也进过越王墓,最后却仍是在找纯钧,想必那把剑不是纯钧。因着闻墨弦出事,她竟然没想到这茬!
她清了清嗓子,重复道:“我的意思是她在墓里就有所表现,我居然忘了。”
说完她有些不安地看着闻墨弦,她却似乎全信了,还点了点头。虽说顾流惜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想着扯开话题,忙问道:“墨弦,你怎么晓得那不是纯钧?”
闻墨弦替她二人添了茶,淡然道:“因为那墓不是越王勾践墓。”
“不是越王墓?”苏若君和顾流惜均是惊讶道。
“怎么可能?冉清影怎么会如此轻率?她既然会下墓,定然确定那是越王墓了!何老三虽然奸诈,可他不敢骗她的。”
听着顾流惜的话,闻墨弦准备送到嘴边的手顿时一顿,印在清亮的茶水里的眸子里隐隐有些复杂:“惜儿很了解她?”
明明很淡然的询问,可顾流惜却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开心,快速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她当了教主这么多年,而纯钧对她似乎很紧要,她应该会更加小心。”
闻墨弦察觉到她的无措,顿时有些懊恼,她有些过激了。沉了沉心思,她温声道:“你说的不错,所以印山古墓的确是越王墓,可是却不是勾践的墓。”
苏若君还有些不解,顾流惜却是明白了:“墓是越王,可是越国一共有十一位国君,这越王是哪位,却也不一定,是么?”
“不错。”闻墨弦笑了笑,点头赞到。
“那,阿墨何以认为不是勾践?”
闻墨弦低眉垂首,随后看着顾流惜:“惜儿,你可晓得印山脚下那个小村庄,叫做何名?”
顾流惜回想道:“路过时问了一个村民,好像是木栅村。”
“不错,不过越地方言,客与栅十分接近,我问过袁安,其实那个村子原本叫木客村。而很久之前,那山也不叫印山,而叫木客山,那村子由此得名。”
“木客山?有点耳熟,可阿墨,你到底想说什么?”
“《越绝书》卷八有言,‘木客大冢者,勾践父允常也,初徙琅琊,使楼船卒二千八百人,伐柏松以为桴,故曰木客’,想必因着越王允常和勾践乃是父子,允常墓中陪葬之物,具是勾践所置,勾践对其父敬重有加,且年岁相隔不远,错认也是正常。”
苏若君摇了摇头:“就这么一句话,也就你能记在心里。还能因着一个木栅村想到这些。”
顾流惜眼里满是欢喜,无不骄傲道:“墨弦自小便爱看书,且又过目不忘,到了如今自然是博闻强识。”
那模样,好像如此聪慧的是她一般。
苏若君微微扶额,闻墨弦却是淡笑不语。顾流惜咳了一声,正色道:“不过那把剑的确漂亮,若说是纯钧,怕也少有人疑。”
“手振拂扬,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釽,灿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於塘;观其断,巖巖如琐石;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