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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只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却是没想到竟是现实。
后来听到聂恒转述的月无的话,她才真的冷静了下来。只是当时面对那样的打击,她真的是已经没有了能够活下去的勇气,若不是知道宋临照还可能醒过来,她真的在水晶棺的时候就一把了结了自己。
这段时日她一直都在寻找月无说的那几样东西,沧潦给了她一些提示之后便消失了,聂恒也回了昭梺山想要把那个隐世之族完全掌握在手里。
而她,就这样一个人去到各种地方,寻找子卿的一线生机。
她终究是幸运的,不过半年时间,她就找到了月无口中的冰寒蝉蜕和玉血琉璃,把这两样东西给宋临照服下,他竟是当真有了脉搏和呼吸,这才让她真正相信他还没有离开她,他还会醒过来。
只是似乎所有的运气都在这两样东西上用尽了一样,其他的那两样东西却是毫无下落。
即便是沧潦,也是没有任何提示再能给她。
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也早已过了怨天尤人的年纪,生死关前又走了一遭,她的心境淡然了许多。
原本的她,若是听到宋国现在的状况或者宋润流等人的算计怕是会十分生气,可是这段时日她去找那几样东西的时候,在路上听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再加上以前那么多事情的推断,让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自以为是黄雀,却其实只是螳螂。
现在的她可以轻而易举得破坏他们的计划,可以轻而易举地为聂家报仇,但是她却是什么都不想做了。
姚深找过她不知多少次,后来她终于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也告诉了他她所猜测的宋润流的打算,他这才沉默了下来,再也未曾找过她。
而她,终于跳出了天下的这局棋,置身事外,观棋不语了。
她为了报仇和所谓的责任失去了一切,如今更是差点失去她最爱的人,她早已是不可能再变成他们口中的永安郡主和岐陵主帅了。
她只是聂音落,或者说,她是为了孟舒卿而活的洛落,仅此而已。
什么天下大势,什么宋国将灭,什么封远侯失踪,都与她不再相关。
从今以后,她的一生,便是只剩了宋临照一人。
她不怪他食言,也不怪他瞒着她给他们戴上有那样效果的生死戒,她只知道她会一直陪着他。
若他醒,她便于他同游天下相守一世;若他不醒,她便在她累了的时候也陪着他睡在水晶棺中,共眠千年。
抚着手中已经摔断的发簪,想起他最喜欢抱着她顺着她的头发,聂音落也是不由把头发又绾了起来,可是却因为前两日她剪掉了许多而终究未曾绾起。
一头青丝就这样又散了下来,其中的几点雪白足以刺痛所有人的眼。
若是宋临照在此,也不知是何感觉。
然而,他终究是不能再那般陪着她了。
待我长发及腰,斯人归来可好?彼时天地共逍遥,笑看山河缥缈。
待我长发及腰,子卿,你,可愿归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昭梺遇,此心决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聂音落挑着蜡烛内的烛心,感觉到有人前来的声音,也不甚在意,只是念出了杜子美的这么一句诗。
不为别的,只因为当初宋临照把这句诗写到了纸上而已,而她,偏偏就这么记住了,罢了。
聂恒许是被事情牵绊住了,她从下午等到晚上,只打算再等一个时辰便连夜下山,却是不曾想居然还有一群人在这个时候来了昭梺山。
她不是以往那个对所有事情都有一分好奇的聂音落,所以她根本没打算理他们,此刻念出声来,蕴含上这段时日以来越发强劲的内力传入他们耳中,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打扰她罢了。毕竟,从他们的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来他们的武功并不是很高,若是她一会儿心情不好,说不定会拿他们出一下气什么的,还是让他们速速离开为妙。
只是聂音落却没想到,他们竟是为她而来。
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这帮人不仅没有感觉到威胁,反倒是那领头的安遥出奇地兴奋,他听过一次聂音落的声音,就是这般清冷的感觉。
你问他为什么分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是把聂音落当成偶像的人,自然对于这偶像的一切都无比清楚。
还好聂音落不知道安遥的想法,否则非得一枪把他捅下山去了。她一共就在这人面前出现过一两次,居然被他记得这么清楚,要是让宋临照知道了,还不得又多喝好几瓶干醋啊?
当然,这是她原来的想法。若是真的能把宋临照给醋醒,她说不得还要感谢安遥一番。
“请问阁下,可是永安郡主?”
安遥的声音带着几分热切,几许期待,连声音都比以往细了几分,竟有些雌雄难辨。
聂音落听到他的问话,手中动作一顿,良久之后,方才传出一声,“不是。”
后来又觉得只是这么一句可能对对方没有任何说服力,便又说了一句,“永安郡主早便死了,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夜晚危险至极,尔等速速离去。”
安遥听见她的话,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只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永安郡主死了的这个消息的,况且他自幼听力极好,怎么也是不可能认错自己偶像的声音的。
所以他自然不肯离开,“是与不是,并非阁下一句话便可说清的。不知安某可有那个荣幸请阁下出来见一面,到时候若是阁下当真不是,我们也好尽快离开。”
聂音落只觉得这人好烦,直接揪断了那蜡烛的烛芯,然后更是在声音中加了几分内力,“无论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永安郡主是活是死,都是不可能如愿以偿。此间野狼极多,且都是好久未曾吃过一顿饱饭的,若是你们想要葬身狼腹,便在此处等着吧。”
安遥身后的几个人听到她的话都萌生了退却之意,偏偏安遥却恍若未闻一般,继续高声与聂音落说道,“夜军已至婺城,在我们上昭梺山之前便已听说婺城已然沦陷,相信不出三月,夜军必至长安。聂家满门忠烈,吾等宋国百姓皆在聂家的守护之下传承至今,虽是吾皇听信谗言冤枉了聂家,但是国将危矣,吾皇已经承认了他的错误所在,宋国百姓皆等着永安郡主回去。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啊!”
安遥说到这里,已是声泪俱下,最后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国将不国,宋国若是真的亡了,神武将军和历代聂家英豪便是在地下都不会安心。永安将军,你可忍心?”
安遥带的人不多,跟着他走到这里的也就几十人而已,可是此刻齐齐下跪,却也是让聂音落着实一惊。
再加上安遥刚刚的那些话,虽不至于让聂音落有所动摇,但是触动是绝对有的。
她了解她的父亲,知道他把聂家的责任看得比什么都重,知道他对宋国的热爱,知道他为了保护那些百姓付出过什么。
况且她也是明白,他们所说的亡国,是真的亡国,一个宋国之人都不会再有,以宋国百姓的鲜血来祭奠,来催动那个东西。
她如今袖手旁观,若是父亲真的知道,会否怪她?
聂音落握紧了双手,突然之间,一声狼嚎传来,把她差点进入死胡同的思路给打断了。
她竟是差点中了那小子的套,居然知道拿聂家说事,看来还真是一个了解她的人。
不过,就只是这样,她可不会被轻易说动。
就宋润流和宋胤那样的人,还指望她去帮他们保住宋国?还是做梦来得实在。
况且,怕是这世上最不希望她多管这闲事的,就是宋家父子两人了。她也不必自讨没趣。
宋国百姓落到这般境地,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聂音落摇了摇头,把刚才心里升起的那一点激愤压下,还是决定不再搅和到这些事情里面。
聂家的人一向倔强,哪怕是聂音落恢复了现代的记忆,这份倔强却是只增不减。现代的洛落一向独立,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主,一旦决定便是无人能够更改。
这一点,连孟舒卿都没有做到过,何况一个小小的安遥?
又是一声狼嚎,这次却是伴着人的尖叫声。
聂音落这才想起,刚才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这里一向没什么野兽的,怎么就这么准地真的来狼了?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许多,直接便出了屋子。
这些人到底无辜,她也没有必要迁怒,不能让他们因为她的原因葬身狼腹。
“安遥,小心啊!”
聂音落甫一出门便看到一个小个子的男子被一头狼盯上,手臂上还血汩汩流下,看样子便是刚与那头狼有过一场恶战。
聂音落定睛对着那狼看了一会儿,确定它不是头狼而仅仅一只之后,方才出手。
她没有使什么花哨的功夫,只是运起凌云步,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地点,之后便发出了手中银针。
直入死穴。
那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攻击的,就这么轰然倒地。
安遥和他带来的人都被聂音落这一手给惊呆了。而作为这群人中见过聂音落的人,安遥更是十分激动,直接上前两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翌日。
安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距他不远处坐在桌边的那个,安遥揉了下眼睛,那不是自己偶像吗?
安遥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偶像住的地方?他居然进来了?刚被偶像给救了,他就直接登堂入室了?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聂音落早就察觉到安遥已经醒了,可是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动静,便不由有些奇怪。
待她转头的时候,便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惊喜。
她也是不由一叹,走到床前,把她做好的粥递到了安遥手中。
“你昨天受伤之后晕倒了,我便把你带了进来,至于你带来的那些人,昨天晚上便下山了,不会有事。你应是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吧,先把这碗粥喝了吧,然后再下山寻处地方好好吃一顿。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你且忍忍。”
安遥被自家偶像这么嘘寒问暖,真是幸福坏了,连忙把粥端过来,“不用麻烦,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聂音落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哂,然后又把目光落到了他敞开的衣襟上,心中有些复杂。
“你先把衣服穿好,一会儿我侄子会来。你,这个样子,不太好。”
安遥刚喝完一碗粥,突然听见这个话,不由呆愣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衣服上扫去,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更是怔在了那里。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衣服为什么是敞开的啊?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裹胸布怎么不见了啊?
没错,安遥的确是需要裹胸布的,因为“他”不是“他”,而是“她”。
聂音落仿佛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一样,“你别找你的裹胸布了,昨天晚上为了给你包扎伤口全都被我用了。还有,虽说你现在应该也不过十三四岁,但是在已经发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