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日你随他出宫后,伺机在他饭食中投入此毒,待罗摩死后,朕必率人亲迎你回宫。于此期间,朕只说你因丽妃诬陷惊吓昏聩,于永巷不慎摔伤,朕亲下旨意移至三清殿静养,待你功成归来,朕自加封你为贤妃,你父亲易重可官至光禄大夫。至于罗摩。”
宸煜眼中的阴冷越发明显。“罗摩年近而立,膝下唯有一幼子。朕待其死后,将派遣朝廷一员干将发往土布代其管理教化当地百姓,至其幼子成年后,颁布圣旨册封其为土布新赞普,并派遣命官于土布协理政事,使其继续效命于朝廷。”
易水此时仿若漂浮在海上的一块枯木,沉浮不定而又渺然全无希望。她抬起头,眉眼间皆是深深的冰冷和绝望,沉默许久,声音已有几分沙哑。
“亲迎回朝?臣妾敢问皇上,那罗摩并非一人成行,如若随行之人发现罗摩已死,臣妾又如何全身而退,待到皇上亲迎之时?”话及此,难免触动伤心处,两行热泪,自面颊上滚滚落下。粉碎了她乔装的最后一丝坚强。
皇帝显然未曾作此计划。踌躇半晌,终于开口道,“朕,朕将命一队羽林卫乔作送亲队伍同行,如若有何不测,羽林卫自然会护你完璧归赵。”
如此缜密,毫无纰漏的计划听起来如此完美,然而,只有易水听见,胸膛里,那跳动的心已摔得粉碎!将那包剧毒握于掌心,
木然的起身,伏身向上叩拜声音里已没有一丝温度,“臣妾领命,遵旨。”
宸煜似还有几分不舍,蹲下身体将易水扶起拥抱在怀中,“你要知道,朕是看重你的。”
九龙袍上刺目的金线彰显着他的无上权利,只不过在易水眼里,那是一根根刺眼的针,扎在心里是挥之不去的痛楚和恶心。
换上皇帝派人送来的宫装,镜中的易水,除了那张即便不施粉黛而依旧美丽而清冷的面容,与普通宫女再无二致。
坐在窗前,镂空的窗棂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易水希望自己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可是天黑得那么快,西方渐升渐高的弦月已经向易水宣告了夜的来临。
檀板三声,易水站起身,一路低着头走到冷凝宫外,一乘墨绿色的小轿稳稳的停在宫门前,易水回首望一望西天的那弯明月,月有盈亏,人有祸福。横一横心,易水钻进那墨绿色的轿子。
一拍栏杆,那乘小轿便无声的消失在了永巷的夜色里。
因为行事诡秘,小轿自然不能走正门,顺着永巷往西,已有人在角门前等候,小轿跨出角门,易水的身后便响起了宫门下钥的声音。易水闭上眼睛,听着御沟的流水声越来越远
抚一抚脸颊,已没有泪可流了。
风声渐起,同时还伴着马儿阵阵的嘶鸣声。易水睁开眼睛,轿子停下,易水便钻出轿子,一扫方才的悲伤,以一种最傲然的姿态站立在罗摩眼前。
一袭碧色宫装,罗摩从未见过这样的易水,从他初见易水,易水便是那般的洁白无瑕,与梅园中的雪浑然一色。此时的易水,似乎是带了一点必死的决心,高昂着头,看向马上的罗摩。
“赞普,我来了。你说得对,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瑟瑟的寒风吹起易水的长发,她决绝的神情,碧色的衣裙与那飘扬飞舞的长发,在广阔的袤野上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罗摩眯起双眼,向易水伸出手来。易水回首望了一望身后打扮做普通宫人的羽林卫,迎风上前,“你们既然已经将我送到皇城边界,便可以回去各自复命了。”
一席话说得羽林卫面面相觑,相对良久,仍旧没人挪动半分。易水情知皇帝有命,如若自己不杀罗摩,这群羽林卫非但不会撤回,自己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微微一笑,转身回到罗摩马前,眸中寒光一闪,以迅雷之势从罗摩身上抽出佩剑,直指罗摩喉咙。
与罗摩同行之人,包括宸煜派来的羽林卫无一不深感震惊。一时四处抽刀的嚯嚯声在风中听来格外刺耳。罗摩从马上睥睨着易水,从嘴角蔓延起一丝冷笑。
“怎么,即便是以疆土相易,皇帝仍旧等不及要你在这就了结了我吗?”
易水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罗摩,明眸中渐渐升腾起一丝挑战,剑也越发接近了他喉咙间几分。
“罗摩,你可敢为我而死吗?”
话音甫落,罗摩身旁的随从纷纷拔剑,意欲随时刺向杀机初现的易水。只见罗摩挥一挥手,令那些随从刀剑入鞘。继而笑道“你以为,你有这样的本事令我为你而死吗?”
如此一来,易水的手便颤了几颤。罗摩趁势取出右腰间的短佩,铿然一声将易水手中的利剑砍落,一手用力,将易水带至马上。
那泛着寒光的短佩塞入易水手中。“若是你胆敢此时刺杀我与马上,我罗摩为你死而无憾。”
易水的无畏在罗摩如此简短的一句话里险些化为无有。她伸手指了一指更随在罗摩身后的数十精兵,笑道。
“即便你肯为我而死,你手下数十精兵眼见我手刃于你,岂会令我全身而退?”
罗摩的脸上立时对眼前女子的智慧缜密几分激赏,朗朗一笑,手中的鞭梢指了指乔装改扮的羽林卫。“那皇帝此行又岂会令你白白送死呢?”
手无力垂下。原来他都晓得,转身猛勒马缰,那马立时腾蹄嘶鸣一声,继而往前方奔去。黄土漫天,易水的心随着马蹄的起落越发的忐忑。
当她在三清殿中得知罗摩敢以大兵压境为要挟只为交换于她,而宸煜贵为天子,却将他拱手奉与他人再密令她亲手取她性命。
易水已经绝望了,此次面见罗摩,不论生死,易水都不会再次回到皇宫,那里的荣华富贵皆令易水倍感耻辱和鄙弃。
☆、第十章 星瑜落尽秋将盛(1) (1127字)
“吁!”易水回勒马缰,那马则渐渐止步,低头一声不响的拨弄着荒瘠的土地。
易水翻身从马上跳下,对着马上的罗摩道“罗摩,我敬重你是个英雄,是个真真正正的铁血男儿。只是我从前并未曾有意于你半分,因此,我不会跟随你!”
眼见着罗摩的脸色越发阴沉,易水继而道。“至于皇宫,它富丽堂皇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从皇帝命人送我出宫那一日起,便与我再无半分瓜葛,因此我也不会再回到皇宫。”
罗摩错愕了,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哪里来的勇气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不知道眼前坚实如玉的女子将要何去何从。
易水恍若未曾看见罗摩的惊愕不已。继续言道,“你若是真心喜爱我,必然会期冀我幸福。若是你一意孤行强行将我带回土布,迫嫁于你,”
易水从袖中掏出那包剧毒,示与罗摩,“我必将服毒自尽,绝不违背意愿,苟且偷生!”
罗摩宽阔的肩膀轻轻的一震,若不是坐得近,没有人会感发现这样的颤抖。他伸出手,宽厚粗糙的手掌迟疑了一刻,方才抚上易水绝不屈服的面庞,托起她倔强的下颌。
自从上林苑中,月光下她款款而来,银白的披风上,倒映着天上的月光。易水,她的圣洁与孤傲就深深震撼了罗摩。
三清殿前,易水的沉着与淡定和超人的智慧,足以令罗摩对她的爱恋欲罢不能,明知此着一出,必然免不了一场大战,但却义无反顾,毫无彷徨顾盼。
然此时漫漫高原上,她驰马柄剑,宁愿玉石俱碎而绝不苟活的无畏,令罗摩心中的爱慕渐渐升腾为敬重。
罗摩明白,眼前的女子死亦无畏,更不能因自己威武之力可以使其屈服。罗摩更明白,心中无可描摹的爱重,亦不会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伤害了她性命。
罗摩喑哑的嗓音,和着高原上的风,粗犷而富有磁性。
“我可以放了你,可是,你比我更明白,普天之下,皆为皇土。你如果独自逃命,皇帝定然不会轻饶了你。也就坐实了你我的私情。如若迁怒于你族氏性命,待将你沦为阶下囚,还不如此时随我远行来的痛快。”
易水哀凉如同死水的双眸凝望着遨游天际的一只雄鹰。是啊,前往何处呢?如果有来世,易水宁愿变作一只鸟儿,畅游天地,便再没有这样多的烦恼。
来世……手心里的纸包被捂得生出汗来。易水忽然迫视着罗摩,“罗摩,你可愿意相助于我?”
回朝的班师里,并没有易水的身影,唯有一具衣冢棺椁,抬进含元殿皇帝眼前。
“启禀皇上,臣等护驾不利,夙贵嫔未曾伤及罗摩半分,即被罗摩戕害。”身后的死士皆跪地俯首,齐齐道,“臣等无能,请皇上赐罪。”
一拳重重的砸在含元殿的龙案上,丝丝的疼痛自指节缓缓蔓延,侵蚀内心。宸煜的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怒意,“罗摩!朕必不会轻饶于你!”
☆、第十章 星瑜落尽秋将盛(2) (1697字)
大漠的水草与蓝天,远远望去,如同是那天水一碧,一块碧莹莹的青玉一般。一股濯濯清泉清冽如同孩童的目光。呼啸而过的挎着良驹的少年,意气风发的面庞和响彻云霄的欢呼,常常打破易水连绵不断的神思。
而那旷野上,星空下,溪流两岸,那夜莺一样的嗓音,为了最简单纯朴的情感相和而歌的少男少女,歌声里缱绻着得柔情,让那个人很难想象那白日里驰骋草原的少年郎们,偷偷的在心底一角,只为了那姑娘蕴藏着如斯的似水柔情。
其实,日日夜夜里,常常有一支歌子,那歌子只为易水一人响起,与翱翔苍穹的雄鹰一起,贯穿了易水的心心念念,不是不为所动,只是有所动必然有所伤,这样的分寸,易水与那歌手都心知肚明,所以那歌子里的思念与爱慕只在歌子里,只在易水与那歌手的心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本自那柔和的如同芦苇一般的诗经,和在豪迈而壮阔的草原小调里,听不出奇怪,只是满满得感动,那如火的情感,时时融化着易水内心里,积聚而来的寒冷与阴霾。草原的太阳播撒开来,易水在这样日日夜夜的歌声里,寻觅着生活的快乐。
靖乾十一年,土布
“易水,皇帝送来黄金千两,在我看来,万两黄金也抵不了那日初见你的那一抹惊艳。”
“赞普抬爱,云曦并不以为草芥之身可以有如斯尊贵。也请赞普牢记,这世间再没有一名唤作易水的女子,民女的名字是云曦。”
“你既然已隐姓埋名,为何不能以云曦今日之身与我长相厮守?”
“赞普您忘了您答应过我的,我心里感激赞普,但是,我心里没有赞普。”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你们汉人的词曲,我以后会日日在你的大帐外唱与你听,我唱一日,你必忘不了我对你的情意。”
“其实普天之下,赞普不必如歌中遥遥相望,几经周折,也必能寻到一位深爱于你的女子与您长相厮守。”
“你也大可不必说这样的话来激怒我,你明知我心里唯有你。”
“赞普方才所言,苡寒权当未曾听过。赞普您亦从未曾说过。”
“我可以等,你许了我下一世,我亦许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土布的草原上,逐水草而居有一名唤作云曦的女子,一住便是三年,没人知道他的身世来历,更遑论亲人家世。
然而那条世代滋养着土布人们的伊水两岸却总是响起一首豪迈壮阔的歌谣,没人知道唱歌的歌手是谁,然而日日夜夜里,人们也都知道,这歌子是唱给那个叫云曦的美丽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