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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华如梦 完结全本-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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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之后,这还是头一回皇上为了个妃子这么费心。
苏永盛一伸手接住了玉玦,看着上头的花纹已然明白了。神色转忧为喜,欠身行了一礼也就去了。清宛从后头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盏燕窝,轻言道,“娘娘当真是不让苏永盛再来了?”手里的书卷在膝头摊开,微微的一笑,“不出今夜,皇上必然会再来。”
朱弦断,明镜缺。皇帝此时怎能容得伤离别的心思,低头微微的一笑,依旧看起书来。就着清宛的手慢慢的用尽了一盏燕窝,面色也微微泛起了红润颜色。清宛左右看看,方道,“娘娘这遭病了,反而得以休养,面上颜色都好看了些。”
伸手抚一抚面颊,的确不复当日的清癯枯槁颜色,不觉好笑,对请宛揶了眼,道,“你这样一日里十七八次的给我进补,待得来日痊愈,可不是形如悍妇一般?”
话虽是这般说,然而清宛的用心和仔细是看在了易水的眼里。总算宫里还有一个贴心的人,不然漫漫深宫又何以为继呢。
清宛亦笑了起来,一面收拾了碗一面道,“娘娘生来纤细柔美像杨柳扶风一般,若是都成了悍妇,宫里的女子可该怎么活呢。”
一句话道尽,两人皆笑了起来。正说着,水晶帘一动,皇帝的笑语朗朗而至,“你们主仆间倒是自在。”说着在一旁坐了下来,笑看着易水道,“在说什么,看你高兴得很。说与朕听听,朕着实有几分疲倦了。”
低着头摆弄着衣间的丝绦,唇边携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说什么,皇上疲倦了何不早些歇息,何苦到臣妾这里来劳神呢。”
宸煜侧头看着易水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意,脸颊上沾染了一点绯红。鬓发散落在脸颊两侧,随着呼吸轻轻拂动。伸手理顺了易水的发鬓,带了一丝怜惜。“朕不曾想得,他们竟然毒恨你如斯,直要取了你的性命去。”
头微微一侧,眼中已然蓄了泪光,睫毛轻抖泪珠零落而下,“臣妾本自罪孽深重,若是得以拼尽性命为了皇上的家国天下,亦是臣妾毕生所愿了。”
这样的话里拼尽了心绪才道出几分情意,不觉暗自苦笑,竟然连情意搜索枯肠亦寻不到几分。清宛为二人端来茶水便带着宫人退了下去。宸煜冷眼看着,“你身边的人倒是很懂事。”
易水眼角余光看着清宛退了出去,淡淡道,“皇上分配给臣妾的,她们不敢不尽心。也免得皇上一日几次的派人看我。”
宸煜像是带了几分欢喜,忽而又道,“那妙极,你用着也便宜些。”两人相对一时竟然无话了,易水只垂着头,抚弄着卷翘的书角。皇帝像是极泄气的叹了一声,叫了苏永盛进来,道,“自今日起,延英殿一干用度皆交由延英殿宫女,你也不用日日愁眉苦脸的给朕看了。”
苏永盛本自十分欢喜,听了后话却连忙跪下身来,口中只道,“奴才不敢。”倒是惹得宸煜笑了起来,挥挥手道,“起来吧,当差当得也糊涂。”苏永盛会意,连忙喜笑晏晏,“奴才谢过贤妃娘娘。”
易水看着他的方向,也只是付之一笑,“皇上赏人情何必拉着臣妾一并戴这顶大帽子呢。”皇帝亦是无言,只是一笑了事。
看着皇帝的御驾离了延英殿,自转了身独自看着书,低头久了只觉得脖颈疼,才抬起头来,“清宛。”殿里并没有回音,半晌才出来一名小宫女,作了个礼,道,“回娘娘话,宛姑姑刚刚被叫到御药房给娘娘配制补药呢。”
心下里有几分只觉得不对,也道不出所以然。只对那宫女道,“若是回来了让她进来回话,你去给我倒一盏茶来罢。”那宫女却也是伶俐,不过一刻便倒了茶来,规矩的侍立在一侧。
心下无聊,遂随意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宫女屈身作了一礼,才道,“奴婢叫鹦哥儿。”转头看了那宫女一眼,长得倒是一团喜气,抿嘴一笑,指了指架上的八哥儿道,“你倒是会凑巧,我的延英殿里,平白多出两只鸟来。”
那宫女看着许是没什么心计,也跟着偷偷的发笑。茶水部温不凉,却也适宜。微微的带了一点笑,“茶水上很好,你进宫的时日也不少了吧。”
鹦哥儿只道是夸赞她,也是极欣喜的神色,“奴婢进宫一年了。”一年独自沉吟了一晌方道,“你愿意到延英殿伺候吗?”鹦哥却是因为这一句话惶恐起来,跪下道,“奴婢愿意侍奉娘娘,奴婢从不敢偷懒。”
带了几分惊诧转头看着她,哑然失笑,“你何苦动不动就请罪。我并没有责怪你。若是愿意,今日起便到里头伺候吧,不必在外间委屈了你。”
带着晶莹的泪珠抬起头来,面上惊喜不尽,忙忙的叩首,“奴婢多谢娘娘栽培多谢娘娘抬举。”说话间清宛入内回话,易水见她神色有几分慌张,缓了一缓方道,“这丫头还算伶俐,便跟着你当茶水的差事吧,也免得你事事劳神。”
清宛看了鹦哥一眼,俯身作了一礼,“是,奴婢自是好生教导。”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易水忽而道,“药都配来了?”清宛微微的一愣,微笑道,“御医说娘娘伤口或有反复,要看了伤情再下药调理。”
只觉着御医行事繁琐啰嗦,一时二人各自当差,易水独自坐在软榻前,低头却正是那一句雁齿小虹桥,“只道当时错。”目光看向窗外,定定的移不开半分去。


☆、第十五章 一声将息晓寒天(2) (1759字)

出了延英殿的内殿,清宛却只是拉了鹦哥道,“你如何到了内殿去伺候?”鹦哥像是有几分怯意,糯糯道,“是娘娘寻宛姑姑不在,刚好奴婢回话,娘娘便指了奴婢在里头伺候。”清宛点点头,看了鹦哥道,“既然娘娘亲自点了你,你以后好好当差就是了。”
鹦哥虽然活泼却极是乖巧。不过三言两语便点拨教导的清楚,清宛亦是欣喜,进了内殿,却见易水独自立在廊下,拿了一件披风系在她身上,道,“娘娘小心风凉。”
易水也不回头,只淡淡道,“清宛,你知道月姬死后葬在了何处?”清宛的神色微微一凛,转而方道,“奴婢不知,不过以宫里的规矩,应该是被曝尸不予以收敛棺椁。”易水的双肩微微颤抖,目光看向长天已然带了几分晶莹颜色。“曝尸荒野。”庭院中的菊花沾染了青霜的痕迹,原来秋已渐深,却只是不曾发觉。阖眼静静立在窗前,那么便祈求灵魂安息罢。泪意划过面颊,留下清痕两缕。
“娘娘?”侍立在一侧,清宛满面的不安。睁开眼来,眸中神色清凉如水,随着风声飘忽了无踪迹。“御医该来换药了。”转身回了内殿,手指深深的拢在掌心,刻下通红的印记。唯有易水才晓得,那是恨,是化解不开的浓浓的恨,沾染着鲜血,永远的刻在了易水的心里。
淡淡的药香飘渺开来,帷帐外有暖暖的气息拂过。仿佛月姬的面庞又浮现在了梦里,一袭白衣如雪。忽而想起初见罗摩亦是一袭白衣,在梅林里羌笛相和。这样想着眼前忽而一亮,却是清宛,“娘娘醒了?”不觉微微蹙眉,她从前向来不会这样冒失,略略侧头躲过那光芒,“你怎么忽然便掣开了帘子。”清宛的笑容里有刻意的恭顺,“御医已然来了,看娘娘好睡,等了好一会只怕不耐烦了。”
点点头,撂下纱帐示意清宛让御医进来,隔着纱幔,御医的神色颇为凝重,恭敬的行了一礼,便请了脉象。眉头动了一动,道,“娘娘忧思过度,恐是极伤肺阴,反而不利于伤口痊愈,老臣为娘娘开一副调理疏泄的药,娘娘只按时服用便可。”
颔首谢过,那御医像是极大的松了一口气,转身书写药方手却微微发抖,易水心中起疑那御医反而道,“老臣老朽无能,竟连笔亦攥不住了。”清宛侍立在一侧,只是付之一笑,到底是易水开口道,“老大人医术高明,自然不必惊慌,是本宫的病症有何不妙么?”
那御医的花白胡子抖了一抖,“并无大碍,疏泄调理便可。”说着将那方子交与清宛,“请去御药房提药,服用七日老臣再来请脉。”说着便颤巍巍的去了,鹦哥刚好端了茶水进来,却看那御医走得甚是匆忙。
“这老御医怎么慌里慌张的,像是赶着什么开溜似的。”说者无意,然而落在易水耳中却不由得留了一留心,清宛攥着药方,即刻便要去取药,易水想了一想,让鹦哥掀开纱帘,吩咐其道,“你只在御药房看他们煎好了再拿回来,也省的常在宫里开火,闹得烟熏火燎的不安静。”
清宛微微的一笑,却行着退了下去,鹦哥上前侍奉着易水穿戴,忽而低头拿着易水的绣鞋道,“奴婢觉着宛姑姑和从前像是哪里不一样了。”
眼光微微一凝,缓缓道,“是么,那么是哪里不一样呢。”虽然含着笑,但眼中殊无笑意,鹦哥只低头扶着易水穿鞋,想了一想才道。“像是更小心了,又像是更不小心了。”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忽而便觉得清宛这几日古怪,却被鹦哥一语道出。手中的帕子绞了一绞,“你这妮子只在旁的事上用心,你多替宛姑姑分担一些,她也就不必乱匆忙了。”
鹦哥到底是小孩儿心性,抬起头来盈盈的笑着,答了一声是。欢喜喜的将易水扶起,却不小心扯动了左肩头的伤口,易水疼得一蹙眉,鹦哥却是吓坏了,挽着易水的左臂,只带了哭腔,“娘娘要不要紧?”
虽然疼的粉面煞白,看着鹦哥的神色又不忍苛责,勉强的笑一笑,“没事儿,哪里就那么娇气。”
落座在窗前软榻上,庭院中梧桐叶落,散落一地金黄。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无感我思使余悲,半合着眼躺在长榻上,堕马髻散发落在肩头,鹦哥站在一边,怯怯道,“娘娘可是要用些膳食吗?”
摇一摇头脑海里是哪个欲与自己双翼俱起翻高飞的人,此时踪迹全无,自这世间恐怕再难相见。为谁作早秀,不待成年芳,易水唯有此时方才晓得何为年华错付的厉害。转了一转身,向右面壁躺下,缓缓的滑落下泪来。


☆、第十五章 一声将息晓寒天(3) (2216字)

手里的书看得也厌倦了,只觉得身上疲乏的很,像是困倦的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清宛恰巧进来,却是枸杞茶,放下茶盏,神色厌厌的。清宛赔笑道,“如今春日里,娘娘又受了伤该补一补。”摇摇手,只道,“这会子只觉得烦躁,何苦还喝这些东西必出火气来。”
清宛神色悻悻的,端了茶下去。鹦哥儿端了水果上来,细细的将果子切成小块儿,笑道“娘娘用些果子吧,还清凉些。”懒懒的展眼看着鹦哥儿,道,“我只觉得这几日乏的很,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鹦哥儿将手贴在易水额头上,疑惑道,“并没有病啊。”易水不由得笑道,“傻丫头又不是得了伤寒,哪里是额头就看得出来的?”清宛从后面笑着走了过来,“自然不是病了,春困秋乏夏打盹,娘娘这是犯了春困了。”
手里的茶已然换成了极简单的绿茶,里头搁上了橄榄。绿茶清澈的茶液浮在水面,懒懒的舒展开来。一心把玩着茶盏,只作不经意道,“御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清宛像是吃了一惊,手里打着的璎珞停了一停,“御医上次开得方子皆是疏泄清毒的,哪里就看出娘娘的精神不振呢。”鹦哥却颇为不服气,在一旁道,“自然是该看出来的,娘娘的命都托付在他手上,他哪里有看着不治的道理呢?”
易水的目光微微一侧,正对上清宛目光里的探寻和犹疑。微微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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