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脸上,“姐姐还是这般的从容不迫,让我好生羡慕。”
嬛妃轻轻的一笑,衣袖间似有似无的兰草香气,冲散了宫苑里的沉闷。“延英殿贤妃险些为奸人所害,宫里传得当真是沸沸扬扬。”目光一转,闲闲道,“不过你倒是和五年前一样,一点也不曾变化。”
五年前,易水的神思沉沦在了无尽的往事之中。五年前凉风殿夙贵嫔与外男私会,也是这样传得沸沸扬扬。低低的一笑,带着几分无奈,“早已不同了,不过是姐姐担待我罢了。再传得热闹,也早晚有尘埃落定的一日。”
嬛妃慢慢的用着一品菊花冻,镶银的玛瑙盏衬着菊花冻格外好看。“你这器具都换了金银的了,可见皇上对这事上心。”嬛妃的话隔着沉水香的余味和衣袍间的兰草气息,颇有些不真实。易水不过付之一笑,“是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如今连一个亲信人都没有。”
嬛妃的神色微微舒展,拍一拍手,从门外慢慢走进一名女子,细细看来有二十左右年纪,低眉顺眼的立在当地,说不出的恭顺沉静。伸手指了一指,对易水道,“拿她比你的清宛如何?”
易水顺着嬛妃的手指看去,那女子俯身行下礼来,“奴婢锦如见过贤妃,嬛妃娘娘。”微微的一笑,对嬛妃道,“姐姐这么费心替我筹谋,我如何担当的起你这份人情?”
嬛妃依旧调制着菊花冻,慢慢的笑道,“其实你要是信不着我也不怪你,就留在这儿做些个粗使活计吧。”易水慢慢的走上前去,俯看着锦如,伸手虚扶了她起来。锦如抬头看了一眼,又垂首道,“奴婢不敢无礼,自己缓缓的站起身来,依旧是谦卑温婉的神色。
易水颇为中意她的识礼晓事,隔着得体的距离,微微的一笑,“你愿意离了嬛妃娘娘,从了我在这延英殿里吗?”
锦如神色平静,只欠了身,道,“奴婢效忠的必然是自己的主子。”慢慢自唇边绽放开一抹笑意,转身回坐在长榻前,“那么我这里先谢过姐姐了。”
嬛妃冷眼看着二人的一番相见,像甚是欣慰,“人我是给你带来了,如何调教是你的本事了,可别再出了旧朝故事就好。”易水激赏她心思缜密,可也觉得她这般的明察秋毫,将自己的心思揣测的丝毫不差有些可怕。只付与一笑,道,“自然是十分信得过姐姐。”
锦如却行退了下去,嬛妃也将一盏菊花冻用完了大半,擦拭了素手。“便是有什么,以你的性情,未必查不出来。清宛死了,是怎么死的,你也更清楚。”
带了一点笑意,靠在软榻上,轻轻的摇着手里的团扇,“姐姐不是那样的糊涂人,在身边人身上留上一手,实在有些愚蠢。”
嬛妃手指摇了一摇,叹道,“你的口角也越发的锋利了,你可记着,清宛的主子到底是谁?”
凝神想了一想,方低低的道,“我只道进了掖庭的人如何能活着出来,一心为她谋划,却不料到自己亦是这场大戏里的一个布偶罢了。”摇摇头,嬛妃淡淡道,“你如今身边的人越来越没有可信的了,便不是他,也是她。你总是难有清净的一日。”
苦笑了一声,唇边的笑意渐渐冷却,“我自回宫哪里过过一日安生日子,我是死过的,如今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看看已然是戌时了,嬛妃方告辞离去,易水一壁的苦留,嬛妃笑道,“如今你晋了贤妃我才敢来看你,你我来往的越少,倒是对你越有好处,你要省得。”沉吟半晌方明白过来,淡淡的一笑,颔首谢过含笑看她去了。
晚间用了晚膳,锦如进来道,“娘娘,药熬制好了。”懒懒的依靠在榻上,微微坐起一点来,“是在哪熬的?”锦如一如平常的颜色,回道,“按照娘娘从前的吩咐,是在御药房熬制好了,才派人送来的。”
点一点头,对其道,“你去把送药的人留下,再派个人去请御医。”想了一想,方道,“就去找泉珠去吧,这差事,她当得好。”
想起那日清宛收殓齐备,泉珠来回话时的惊惶,说是清宛死得极惨,面容惊恐不得安静的样子。易水只不过付之一笑,带着生疏看着泉珠,直看得她背后渗出丝丝的汗来。
☆、第十六章 晚来风起撼花铃(2) (2129字)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御医便到了,先请了脉,凝神屏息了半刻,方道,“娘娘的脉息依旧是虚浮无力,进补就好。”因是皇帝钦点了他为易水看视,御医冯远也不敢有半分含糊,拧眉想了一会,方道,“不过是走得越发的乱了。
易水点点头,抽了手回来,还未及说话,本自是照例的进药。因着锦如端了碗如常进来,却被一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猫冲撞得药泼洒了半碗。那猫却只是一味贪图似的舔食。然而不过是半刻钟得时候,那猫忽而便四肢僵直的挣扎了一会便没了气息。
易水躺在榻上看得却极其分明,锦如先是吓了一跳,尖利的叫了一声,道,“有人在药里下了毒!”易水的脸色雪白,看着地上僵死的猫儿,却不经意的一抬眼,看见门口有个人影儿迅速的闪了过去。看了锦如一眼,连公公已然随着追了出去。
冯远显然是不曾料想有这遭情境,取了银针就着锦如手里的药一试,针立即变了颜色。冯远的脸色显然也不大好看,易水像是惶恐的极了,一叠声的叫锦如去请皇上。那御医方道,“按着如今看,这药似乎比从前的量剂更大了。”易水蜷紧了手指,看着地上的猫儿和残药,“这是一心要害死了我了事。”
冯远很是生了几分怜惜,亦对此行不齿,遂道,“本自娘娘体质并非薄弱之人,如今却看着亏空,虽然药停了,到底是伤了身子。”
轻轻的一叹,其实伤了的岂只有身子,这一颗心的千疮百孔,便是什么神药也未必治得了。说着话皇帝倒足下生风,带着苏永盛一路进了内殿,冯远站起身先对皇上行了礼,宸煜一心扑在了易水身上,匆匆叫了冯远起来,便握紧了易水的双手,“这样凉,恐怕是吓坏了!”回头看了泉珠一眼,厉色道,“你们到底是如何当差的,糊涂的东西!”
见皇帝动了真怒,易水依偎在皇帝怀中,怯怯的看着地上的死猫,一手抓紧了皇帝的袍袖,“皇上,不是她们的过错。是臣妾素来德行又亏遭人记恨。”不疼不痒的一句话,却突然嘤的一声落下泪来。宸煜看着冯远,道,“你说这药里有毒,可看出是什么毒?”冯远抬头谨慎道,“微臣敢问娘娘,每日可是在自己宫中煎药?”
易水似是沉吟了许久,面容中无可掩饰的担忧和惴惴不安,“是御药房煎制了。”忽而抬起头来,“这药有问题是不是。”转眼看向皇帝,忧心忡忡道,“皇上,是御药房的人动了手脚,臣妾并未曾与他们有何过结,他们缘何要这样害我。”
宸煜也似颇为不解,冯远看视了许久方道,“微臣以为,这药若是出在御药房,还请皇上下旨,请御药房将药方与每日的药材拿来核对,微臣才能断定娘娘为何种药物所害。”宸煜点一点头,算是应允,苏永盛亲自带了人往御药房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苏永盛却是气吁吁的冲了进来。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启禀皇上贤妃娘娘,奴才晚去了一步,御药房的掌事已然逃出了宫里了,只在水桶里得着这些药渣子。现而今御药房奴才已经命人严加看守,不敢再出岔子。”
易水的心重重的一颤,抬头看向宸煜,他的脸色阴沉如同积霭许久的乌云,断喝一声,“大胆!”倒是苏永盛嗐了一声,跺脚道,“这事可是死无对证了。”
冯远却是颇为警觉,只对宸煜道,“皇上,依微臣看来,还是先行验药再将此事细细查办的好。”说着看了宸煜的脸色,并无不允才大着胆子接过苏永盛手里的药渣,取了银针细细验过,却拧起了眉头,神色颇为惊疑,“这药里没毒。”
只这一句话,却是说得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宸煜紧拧的眉头越发的冷峻,“你可是验看清楚了,这药里若是没有毒,那贤妃如何会受害至此?”冯远躬身再次看过,越发确定,“这药的确是微臣所配,也的确没有半分毒性。”说着却将目光挪到了旁边盛着半碗药汤的碗上,再行试过,那银针依然是猝然变色。冯远的神色舒展开来,断然道,“皇上,这碗有毒!”
易水蜷紧的双手,自皇帝的衣襟上松开,已然团皱出一朵小小的花儿一般。颓然坐在床上,当着宸煜的面,冯远又取了针重新试过那盛药的碗,继而道,“这碗是经过药物泡制的,下药的人显然是预料到会有人从药里下手查证,只在碗口外侧用了药,不过也并非剧毒,而是一味川乌,因此药会使人神思昏聩,久服将形同痴呆,故而又叫乌头草。”只听得一声脆响,宸煜已然擎了茶碗狠狠的掼在了地上。
“无耻之至!听着都觉得脏了朕的耳朵。”前朝后宫秽乱,故而常常有人行此污秽之术。像是怒极了,脸上亦变了颜色,“查,给朕好好的查,那个自尽的狗奴才,鞭尸弃骨,不得收殓,查出何人所为重重有赏。”最后的话如同从齿缝间狠狠的迸了出来,
翌日初五照例往栖凤殿问安,易水只着了银灰色薄纱的襦裙,腰间雪缎流纨,简素中颇为落寞凄凉。静静落座于皇后左下首,只是垂头不语。皇后亦不禁微微蹙眉,“贤妃今日着得过于朴素了。
易水微微抬首,缓缓道,“臣妾近来多有不适,于娘娘面前失礼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也甚为关切的神色,和颜道,“贤妃受苦了,本宫虽然久居深宫,算不上耳聪目明也绝不会容下后宫里有此等事端频频。”说着目光扫过下座诸位嫔妃,目光里透着一股凌厉。所到之处众人不禁为之一敛。
皇后继而言道,“皇上要详查此事,本宫为六宫之主,自然不会轻轻放过。”话音悠然未尽,只让人觉得意味无穷。
☆、第十六章 晚来风起撼花铃(3) (2229字)
易水垂着头,淡淡道,“臣妾久察或有失德之处,不敢劳烦皇后娘娘与牵连诸位姐妹。”皇后流转的凤眸微微眯起,缓缓道,“贤妃此言差了。”慢慢的揭开茶盖儿,啜饮了一口,
“别说皇上不会将此事善罢甘休,便是本宫亦容不得后宫里会生出这样的丑事来。”皇后发髻上的朝天凤簪流苏自眉心滚落,衬着那葳蕤一点暗红,“没有贤妃也会有旁人,贤妃也不过太挂念于怀了。”后面的话极是轻巧,一语落毕,却是将这责任从易水身上悉数摘了干净。
易水抬眼看着皇后威仪端庄的面容,向前略略欠身,“多谢娘娘训示,臣妾谨遵娘娘教导。”皇后的眉心微微一动,目光散洒开来,众位嫔妃会意,亦齐齐道,“臣妾等谨遵娘娘教导。”坐了许久,直到巳时诸位才算散了。
易水起身依依的走出栖凤殿,皇后悠悠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贤妃留步。”回转身来,皇后悠然高远的身姿立在栖凤殿的凤座前,金碧辉煌的栖凤殿里,越发凸显出皇后的雍容大气。易水不禁暗暗感叹,纵然岁月老去,皇后的威仪和不迫从容却是如同落叶一般,深深的积淀在时光的土壤里,日复一日的开枝散叶,丰富起来。
略略欠身,垂首道,“臣妾遵旨。”皇后复落座了凤座,也不说话,只看着易水,目光渐渐凝聚在一点,悉数的聚焦在了易水孱弱的面容上。“御药房的掌事死了。”易水的心凛凛的一抖,不觉疑惑,皇后如何知晓得这般详尽,垂眼静静的立着,衣袂被窗外的风吹起,腕上的软珠手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