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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的心气略略沉定,索性道,“那么以妹妹之见,本宫该如何呢?”路氏抬起头来,目光中闪烁着坚毅而决绝的神采,“今日母凭子贵,明日便有子以母为贵的一日,娘娘于后宫永巷中居一人之下,嫔妃无数之长,又有皇上多年怜惜。”
易水看着她决绝的神色,心底如同明镜一般,冷笑道,“依妹妹的意思,是要本宫除了贵嫔腹中龙裔吗?”微微侧首,有清风自湖面上徐徐而来,易水抬手抚一抚鬓边的碎发,轻叹道,“妹妹回去吧,这太液池的风,凉得很。”
不顾及路氏眼中的错愕,起身径自而去,行得许久了,锦如方才道,“路小主会不会?”易水的目光里凝结着暮春的风的温凉,“本宫打赌她不会。”
延英殿里外已然打理一新,静静坐在窗下,颈项弯曲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手里的书卷被风吹得翻了几页,锦如端了燕窝上来,见易水失神,唤道,“娘娘该用补品了。”
蓦然的醒过神来,歉然的一笑,“本宫总是失神吗?”锦如舀了一匙燕窝,泛着甜腻的浓香,递到易水跟前,“娘娘的思虑越发重了。”
“哦,是吗?”微微的笑着,目光遗留在窗外的一树未开放的海棠上,“这宫里总是不让人心静。”接过锦如手中的杯盏,细细的用着,甜香可口却味同嚼蜡一般。锦如在一旁轻轻的打着扇子,“娘娘许是热了,心静自然凉。”
微风细细的灌入繁绣高领中,带着温热的清凉。浅浅的蹙起一弯浅泓,凝神道,“本宫只觉得心里烦乱,又道不出所以,如何是好?”
锦如打着扇子,注视着扇坠随风起伏,如同这延英殿起伏不定的几番周折。“娘娘今日栖凤殿受了折挫,或者心烦也是有的。”易水摇摇头,目光轻阖,朦胧的光影里,大殿里展四的声音清晰而阔朗。“娘娘,栖凤殿派人来了。”
带着些许神思恍惚,开口道,“做什么?”耳边却听得脚步声响,继而有女子道,“请贤妃娘娘移步含冰殿,如贵嫔小产了。”
小产,如同一把利刃生生的刮过了心尖,无可抑制的痛楚,迫使自己紧紧的蹙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抬头见立在眼前神色倨傲的女子,却是皇后身边的绮如。带着流于表面的恭顺。“是一个时辰以前的事。”松了一口气,缓缓道,“是吗?那为何现在才告知本宫?”
绮如带着古怪的笑容,垂首道,“奴婢得罪,因为这事要细查,恐怕和贤妃娘娘你,脱不开干系。”
易水只觉得好笑,端坐在软榻上,目光平和宁静,“与本宫何干?”绮如才抬首,见得易水的神色不由得发怔,须臾方道,“皇后娘娘遣奴婢请贤妃娘娘您和奴婢往含冰殿走一趟。”
这话说得不客气,锦如不由得不快。易水缓缓起身,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泠泠一笑,“有劳姑姑。”言罢率先带了锦如一行甩了绮如离去。
自延英殿廊檐而望,却见得齐齐两排的宫人侍立两侧,易水见皇后如此大动干戈,不由得好笑,两排宫人见得易水,面色收敛微微发憷。含冰殿并不算十分临近,待展四传了轿辇,登上轿辇,日光刺眼,索性闭了眼睛,“走吧。”
含冰殿所处之处绿荫环绕,平白添了几许阴凉。轿辇行至殿门前,已然有守门的内监利声道,“延英殿贤妃娘娘到!”
一切如旧,仿若易水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探看如贵嫔胎像一般。进了大殿,皇帝皇后及数位嫔妃皆聚于此,易水见得路氏亦在侧,目光不住的打量自己,心里一绕便明了了几分。
躬身行礼,向着帝后拜了下去,“臣妾延英殿易氏恭请皇上皇后安。”宸煜坐在如贵嫔的榻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帷帐低垂,易水看不见如贵嫔的神色,唯有偶尔听得帷帐中刻意压制的啜泣,心里头只觉得烦闷,头炸裂一般的疼痛,几欲窒息。
☆、第二十五章 绿叶成荫春已尽(2) (2156字)
“贤妃。”皇后的唇齿间不为所闻的沉吟了一句,复而笑道,“皇上,贤妃妹妹来了。”
宸煜半靠在软榻上,面向里看着如贵嫔,易水行得近了,才看见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皇帝极力的平复着如贵嫔的激动的心绪。
“你来了?”皇帝也不回头,和如贵嫔相握的手却已然放开。易水垂眼之作不见得这一切,低低道,“是,臣妾来了。”
宸煜长长的叹了一声,忽而一笑,“来了就好,朕已然下旨加封如贵嫔为如妃了。”易水只觉得这话里古怪,也只是付之一笑,不予深察,淡淡道,“皇上体恤如妃,臣妾亦感同身受。”
空气里凝结着散化不开的胶着,易水的头隐隐的作痛,也只能权且应付。殿里有刚刚未消失殆尽的血腥气,冲撞在怀里,只觉得作呕。这样的静默如斯,恍若是最寻常的相见,并未有任何的变故嫌隙。
如妃本自压抑着啜泣,此时见了易水,却忽然挣开了枷锁一般,猛的向易水扑来,却被宫人牢牢的拉住,口中只是凄怆的绝望,“我的孩子!”
宸煜蹙一蹙眉头,看向易水,“究竟是不是你?”
易水泰然不远不近的立在一处,亦抬了眼,直视着皇帝犹疑的目光,话语中有无比的坚定,“臣妾没有。”
如妃瑟缩着,挣扎着带着不绝于耳的哭喊,“我不是有心伤你的孩子,你如何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贤妃你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啊!”
被如妃闹得脑仁生疼,实在支撑不住,半边身子都靠在锦如身上。锦如一力的扶住易水,宸煜眼看着易水面色不虞,召唤了苏永盛为易水赐坐。
勉强支撑着端坐,宸煜见情形如斯,眉头拧结了一条深深的沟壑。皇后本自立在床前,满面的端肃宽和,只是看向易水的目光里有怒其不争的一丝意味,像是沉吟了许久,方才道,“皇上,贤妃一向贤淑仁德,此事又事关龙裔重大,臣妾以为当面详查最为妥当。”
摆一摆手,已然有宫女奉了一柄玉如意跪在了眼前。易水的目光惊跳了一跳,皇后已然开口,“贤妃可识得此物?”
易水细细察看一番,目光扫过苏永盛,继而道,“此物为臣妾赠予如妃贺仪。”皇后似是松了一口气,“贤妃,你如何这般糊涂。”
情知此番是凶多吉少,亦稳定了神思,抬眼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所言,臣妾不敢苟同,臣妾未尝有一分加害如妃险恶居心。”
如妃凄厉的哭声突兀的响起,易水微微侧首,只见如妃挣开了两下宫人的手臂,着了寝衣,紧紧的攥住易水的衣领,“你没有害我?你没有害我?”易水直视着她迸大而血红的双眼,直觉得如妃几欲要吞噬了自己一般,伸手推开如妃的手,“你疯了!”
如妃一把夺过那玉如意,狠狠的掼在地上,如意应声而碎,如同此时此刻惊破的美梦一般,易水看着玉花飞溅,和着自如意中滚落的褐色的一团异物。
阖宫中人目光皆为那一团异物吸引,苏永盛已然蹲身拾起了那异物,宸煜的脸色阴沉如水,看向一旁侍立的御医道,“你说。”
那御医只看了一眼,躬身道,“回禀皇上,此物为当门子亦叫元寸香,为麝香中上上之品,其药性,实则其他凡品万里而难及其一。”
话音落罢,如妃的哭声更为尖利刺耳,攫住易水的手臂,寸许才的指甲狠狠的陷入皮肤里,易水吃疼,却挣脱不开。如妃的言语里有噬人的恨意,“你好狠的心,我是无意伤了你的孩子,你便要拿我的孩子偿命吗?你来害我,为什么不来害我!”
宸煜眼见得这一场闹剧,似是看得腻了,断喝一声,“够了!”起身疾行几步至易水眼前,一把推开如妃,攫住易水的下颌,“究竟是不是你?”
易水仰头看着宸煜疑惑不定的神色,和目光里避无可避的惊痛,又缓和了气息,“只要你讲,朕就相信。”
易水的气息渐渐急促,头撞烈一般的疼痛。“臣妾没有。”宸煜松开了她的下颌,沉吟顷刻,道,“朕相信你!”
易水的心中微微动容,当是时小产之日,宸煜未尝不曾动容,也唯有依赖着这一点愧疚,自己才得以度过重重难关。
“皇帝!”宸煜猛的一转头,却是太后端庄肃穆立在门前,“如此不了了之,未免有失公正。”皇帝的眉头轻蹙,垂首道,“那以母后之见?”
太后的拐杖重重的磕在地上,震撼开重重余响。“以哀家之见,事关皇嗣重大,未曾水落石出,先将易氏禁足,待查明后再做处置。”眼中的厉色直逼易水平和的面容,“皇帝向来子嗣微薄,唯有以此,堵住朝堂之上,悠悠之口。”
易水的呼吸一窒,太后横加阻挠又以朝堂为要挟,皇帝未免不会有所顾及。仰头看向宸煜,只等着一瞬间,飞来横祸,天地翻覆。
太后见不得皇帝的优柔寡断,重重的磕一磕拐杖,正色道,“皇后居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就是这么替皇上协理六宫,为皇帝分忧的吗?”皇后身形一颤,惶然下拜,“臣妾惶恐,太后健在不敢妄称母仪天下。臣妾有失明察,请太后恕罪。”说罢重重的磕下头去。
太后冷冷的一笑,继而道,“那以皇后看来,此事该如何处置?”皇后只是一瞬的沉默,须臾道,“臣妾附议太后行事。”
易水的心沉了一沉,看见太后的唇角浮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甚是满意的神色,“很是,如此请皇帝下旨,将延英殿易氏禁足,日后查明后再作处置。”
宸煜的嘴角微微下垂,易水知道,他这是愤懑得极了,转回身,正对上易水期盼的目光。“先行委屈你,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第二十五章 绿叶落尽已成荫(3) (2683字)
静坐在窗下,一针一线的绣着一幅出水芙蓉图,水杏在一旁伺候着茶水,偏过头看了易水半晌,方道,“娘娘不急吗?”
那日含冰殿一别,皇帝果然未尝再踏进延英殿一步。长天老日里,连来问安拜访的嫔妃也是寥寥无几。易水看着那丝丝缕缕勾勒开来的清水芙蓉,只觉得心静,自禁足而今,已有七日了,这七日间,恍若宫里的人事纷扰皆与其无干,心里唯有这一方绣帕,旁鹜无与相扰,天地清净一般。
手里的针线不停,穿梭开来一片七彩霓虹。水杏看着发急,絮絮道,“娘娘只是不急,宫里的人可是都看着娘娘的笑话呢。”
“是吗?”轻浅的一抹笑意,在澄澈的眸光中荡漾开来。“那就让她们笑去。”比着手里的丝线,抬头粲然一笑,“你来替我看看,这荷叶是用碧色的线好还是用青色的线好?”
水杏赌气似的狠狠的托着茶盘,就是不上前一步。易水也不恼,低着头细细的比对着丝线的颜色,“把茶放下吧。”
水杏搁下茶却行慢慢的退了下去,锦如的脚步轻浅无声的踏了进来,易水微微侧首,“来了?”
锦如垂手侍立在垂花门前,“回娘娘,来了。”
自心里生发出来的汗意一般,黏腻的沾染了手边的碧色丝线。“让他进来。”
不过是半盏茶的工夫,苏永盛已安然的立在延英殿的偏殿里,易水从正殿踱着时候进入偏殿的一刻,苏永盛已然拜了下去。
心底暗暗的一笑,为着苏永盛的这份灵透,伸手虚扶了一把,“本宫是待罪之身,不敢劳动公公大礼。”
苏永盛永远是那一副谦卑得体的笑容,“娘娘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断然不会在阴沟里翻船,那起子没眼力的奴才对娘娘不尊,奴才却不敢。”
蹲身坐在偏殿的软榻上,抬手吩咐锦如给苏永盛赐坐上茶,复道,“本宫这次烦请大总管来,总管可知为何吗?”
言罢,慢慢的端起一盏茶,低低的啜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