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蹲身坐在偏殿的软榻上,抬手吩咐锦如给苏永盛赐坐上茶,复道,“本宫这次烦请大总管来,总管可知为何吗?”
言罢,慢慢的端起一盏茶,低低的啜饮了一口,徐徐的咽下去,淡淡的一笑,“好茶。”
苏永盛的眼角有久经风雨留下的淡淡痕迹,自皇帝登基而今能掌管含元殿事务至今,易水是不难猜出他的本事的。只听得苏永盛赞叹,“阖宫里,被下了禁足令还能气定神闲品茶的也就娘娘您一人。”
易水的目光自苏永盛面上一绕,亦笑道,“能妄担了虚名,还能处之泰然的,也唯有苏总管而已。”
两人的目光微微一触碰,已然明了。易水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总管也是个明白人,这回出事宫里的人都说是总管陷害了本宫,本宫不信,以总管的才智,想要害本宫还用不着这样拙劣的把戏。”
苏永盛的眼睛转了一转,“奴才不会如此加害娘娘,也不会陷害娘娘。这阖宫上下,看不得娘娘一人独大的不止一位,然而能出手的却只有一人,娘娘细想,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头脑里灵光一闪,茶水半数溅在了手上,锦如急忙上前替易水小心拂拭。易水只摆一摆手,目光深邃而凌厉,沉吟了许久,“果然如此。”
苏永盛已然站起身来,垂手侍立在眼前,微笑了一笑,朗声道,“奴才替皇上来看顾娘娘,娘娘一切安好,奴才没什么说的了。”
易水回过神来,亦扶了锦如起身,徐徐踏阶而下,“劳烦总管看顾,烦请告知皇上一切安好,不必挂心忧怀。”
清泠的声音在偏殿空旷的殿阁中回旋了一刻,易水的目光落在那半开的窗扇间。苏永盛行了一礼,悄悄自延英殿偏殿转了出去。易水定定的立在窗前,玉兰花香扑面而来,带着罕有的清新。
伸手攀折了一朵,柔滑细嫩的花瓣把玩在指间。锦如低垂眉眼立在身侧,缓缓道,“果然是皇后。”易水泠泠的一笑,“谁人能有这样大的胆魄,敢以皇嗣来迫害嫔妃,要挟皇上?”
狠狠的将花枝掐折在手里,绿色的汁液沾染了素白的纤指。“一箭双雕,斩草除根,好大的计较。”心头恨意顿起,狠狠的将花枝掷在地上,回转身目光避过窗前的一景一物。
“妹妹怎么了?”循声望去却是嬛妃带着侍女走了进来。见了易水先行便屈膝拜了一礼,被易水一手拉住,左右无人,易水方道,“我如今禁足宫中,姐姐是如何进来的?”
嬛妃云淡风轻的一笑,“妹妹只是禁足,并未尝言及嫔妃不得私相探望啊。”易水闻罢此言,不由苦笑,“虽然说没曾下令不得嫔妃来往,可是如今的情形,哪里还有嫔妃敢轻易涉足延英殿呢?”
嬛妃像是看惯了这一场人情冷暖,拍一拍易水的手,笑道,“没人反倒自在,你也不必日日强颜,勉强自己摆出一副笑脸来。”
心里像是漏跳了一拍,许久方道,“到底是姐姐最明白我的心思。”嬛妃斜签着靠坐在软榻上,徐徐道,“此刻妹妹的门可罗雀,正衬着旁人的门庭若市。”抬眼看看易水,一字一句道,“含冰殿是归了如妃,皇后下旨如妃静养,将东配殿的路氏挪了出去。”
猛然的一抬头,似是不信,细想了一想,心里便明晰起来。陡然起身,向着嬛妃拜了一拜,“易水多谢姐姐见教。”
嬛妃的目光里的赞许一闪而过,远远落在不可知的一处,易水的心沉甸甸的着落在嬛妃安然恬静的目光里,“姐姐要护好皇长子才是。”
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鼻息微微有一丝紊乱,继而道,“皇长子如今奉养在太后膝下,母子相见,如今亦是奢望。”
易水忽而便想起,那日寿康殿训话,那样早得时辰里,皇长子却承欢太后膝下。不再作他想,脱口道,“姐姐德行素来为皇上赞赏,太后缘何如此?”
嬛妃微微侧目,带着几许平和的无奈,“挟天子以令诸侯,戏文上的话不可信,可是掉一个个儿,这话也未必失了准头儿。”
看着嬛妃落寞的神色,易水不免心酸,“姐姐是说,太后欲以皇长子要挟皇上?”言罢却兀自的一笑,“皇上未必能为此奈何。”
嬛妃神色略略宽慰,侧首道,“若如你所言最好,只要澈儿平安和乐。”话说了一半,却突然蹙眉伤怀,“我只怕会伤了澈儿的性命。”
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然而皇权在上,未必能够容得一个潜在的威胁时时潜伏在自己身边,不知何时伺机而动,便直取了自己的性命。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至亲骨肉。
易水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嬛妃,只是紧紧的交握了两只手,嬛妃的神色里透着无可纾解的忧郁,“如今皇上子嗣绵薄,如妃的孩子没了,澈儿便更是众矢之的,我竟然毫无能力保住自己的儿子。”
言至于此,易水只觉得心中酸痛,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然而越是痛却越是雪亮,路氏挪出了含冰殿是得偿所愿,皇后,易水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姐姐放心。”
伸手示意嬛妃附耳上来,低低细语和着嬛妃渐渐舒展的眼眉,目光里透着惊诧和欣喜。握了易水的手,嬛妃的目光里有满满的感动,“如此,多谢妹妹。”
☆、第二十六章 风来萧瑟早归去(1) (2205字)
路氏跪在延英殿的廊檐下已然足足半个时辰了,易水午睡方醒,便听锦如几分焦急的走进来,“娘娘,路小主在廊檐下跪了半个时辰了,任凭奴婢百般劝说,路小主只是要见娘娘。”
微微蹙一蹙眉,“你没有告知她本宫午睡未醒吗?”锦如点点头,“奴婢已然实情相告了,路小主一意孤行,奴婢陪她在外头跪了半个时辰,这会子还不见她起来。”
鬓发松散,衣襟微褪,正一正衣襟,眼光扫向窗外,“既然执意要见本宫,本宫就成全了她。”不过须臾,路氏依依踏入内殿,同样的鬓发松散,身上只是简素颜色,一见易水先插烛似的拜了下去,“贱妾恳请娘娘恕罪。”
易水见她一副负荆请罪的形状,心下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假意上前搀扶了她起来。“路妹妹这是何苦,本宫而今已然是禁足延英殿,名存实亡的一个人。”
路氏紧紧的抓着易水的双手,颇为动容的颜色,“若不是贱妾心急贸然行事,也不会累及娘娘如此。贱妾而今安然无恙,娘娘为贱妾出气,却身陷困窘,无可自拔,实在是贱妾的罪过。”
易水被她牢牢的牵制着双手,心里最初对路氏那几分怜悯早已消失殆尽,然而亦是满腔的感怀,“妹妹这是说哪的话,如今事情尚未查明,何以定论呢?”唇边的笑意渐渐的凝重起来,“还是,路妹妹希望本宫自今而往,便是身陷窘困,无可自拔的境地?”
路氏吓得不轻,眼光里皆是惶恐不安,气息也紊乱起来,“贱妾何尝敢有如此不轨之心,贱妾之心天地可鉴,请娘娘明察。”
易水的手反握着路氏,渐渐的加了力度,唇边依然是笑意缱绻。“本宫何尝说妹妹你有不轨之心呢?只是妹妹今日丹心可照日月,昨日呢?明日呢?”
路氏吃疼,一心要抽出双手,勉强笑道,“娘娘此言,贱妾担当不起。”易水的一双眼里有攫人神思的沉静,“你自然担当不起,本宫要恭喜妹妹乔迁之喜啊。”
路氏渐渐的忘了挣扎,一双手被易水攥得通红。思索半晌方道,“皇后娘娘恩典,臣妾领受感恩不尽。”
易水似乎是等这一句话等了许久,泠泠的一笑,“自然该感恩不尽,所谓一石二鸟,妹妹这颗石头虽小,可也是块顽石,既合了妹妹的心愿,又偿了皇后娘娘的夙愿,当真是可喜可贺。”
路氏情知无可辩驳,索性垂下头去,颓然道,“娘娘既然悉数知道了,就不必再折挫贱妾,贱妾今日前来,只听凭娘娘一言发落。”
易水看着她面庞如雪,鬓发松散在耳畔,似乎的确是一副待罪之人的颜色。只是此时心里的明澈,绝容不得半分瑕疵掩盖,遂捧起路氏的脸庞,“本宫此时已没有权力发落妹妹了。不过妹妹方才在我延英殿前跪了半个时辰,恐怕本宫还要因你一意孤行,反而受制呢。”
路氏被捧在手中的面庞雪白而冰冷,易水的笑容亦是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贱妾不敢,娘娘不会受牵制啊。”
易水的目光咄咄逼人,直直摄取路氏的神魂一般,“不会?妹妹如何能够断言呢?还是有人已经给妹妹吃了定心丸,妹妹才敢上演这一出负荆请罪的好戏?”
路氏怕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嗫嚅言语唯有那一句,“臣妾不敢。”易水淡淡的笑着,为她轻手擦拭着泪痕,门外银铃作响,未及通报,皇后已然一脚踏了进来,见得此情此景,不由疑惑,“这是?”
松开路氏的面庞,易水已然跪了下去,“臣妾延英殿易氏见过娘娘。”皇后的面色有微微的尴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贤妃起来吧,路小主在延英殿做什么?”
易水闻言起身,听得皇后言语,率先道,“臣妾不意今日延英殿热闹非凡,还请娘娘先行款坐,臣妾即刻命人上茶。”
皇后摆一摆手,易水立在原处,仍旧示意锦如上茶,一边道,“娘娘罕至延英殿,哪有不喝一杯茶的道理。”说着目光看向路氏,淡淡含笑,“路妹妹说了半晌的话,也不妨饮一杯茶,解渴吧。”
皇后的颜色有微微的不自然,刻意的笑道,“有劳贤妃了,本宫今日本自是来探望贤妃,不曾料及路小主也在,看你二人亲热厚密如斯,本宫为六宫之主,也颇为欣慰了。”
易水一笑,伸手挽了路氏起来,“臣妾何尝有一日敢不和睦宫闱,为娘娘分忧,只是而今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打量了易水一番,不禁蹙眉摇首,“太过简素了,贤妃纵然禁足也该举止合乎嫔妃身份,不可放浪形骸。”
垂手侍立一侧,待皇后语罢,才道,“娘娘教导的是,不过臣妾向来午间小憩,今日未及整理便听得路妹妹在外头请见,一时也顾不上许多,并不曾想惊动了皇后娘娘。”话音渐低,面上只是失悔的神色。
皇后的眼中有浓重的疑虑,这疑虑悉数的投向了路氏,在易水的余光里,路氏颤抖如同雨中花朵,张口欲加以辩解,却战战兢兢直要辩解不出一分。
皇后的面色愈发的不虞,遂道,“既然贤妃安好,本宫先行回去,此事事体重大,本宫还须请求皇上详查,还贤妃一个公道。”
言罢目光落在路氏脸上,淡淡道,“贤妃静养是皇上的旨意,小主前来闲叙又报与本宫知道,今后行事不可如此莽撞了。”语罢含了笑意浅浅,只看着路氏,“小主起来吧,贤妃重于休养,闲人叨扰过剩总是不妥。”
路氏跪得久了,猛然起身直是摇摇欲坠,易水一手托住了她的手肘,在其耳边轻轻落语,“妹妹小心啊。”
路氏听罢面色瞬间青白更甚,却只是惶惶然的颔首,皇后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先带了人出了去。易水屈膝恭送了皇后凤驾,见路氏一脸的委屈,只是不好张口,索性独自上了轿辇,一路而去。
☆、第二十六章 风来萧瑟早归去(2) (2534字)
锦如自身后端了茶进来,却不想皇后已然去了,放下茶盘,立在易水身后。“展四回来了?”
锦如默默的立在一处,见易水发问,低头道,“哪里是展四去的,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展四是延英殿的人,是派了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去传的话。”点一点头,易水不由得微笑,“很是妥当。”
锦如的目光的快意里夹杂着一丝忧虑,“路氏这一去必定是往栖凤殿去了,娘娘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