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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林大人此言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凡事多考虑总没错的。”柳易充当和事佬，出言道：“沈飞虽然有才干，但他的身份不能服众，此事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议着议着就把统帅的人给换了。待战火熄灭，这兵马的也就顺理成章的被那人收入囊中。
君无邪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从长计议？人家都快打到门口了，你们还在这里从长就议，朕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处？！若不是朕提早得到消息，等你们知道后再来通报，什么都晚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但为君者之言，再重身为臣子的也要受着，还要伏地跪拜，出口求饶。哪怕是柳易这样朝中肱股，亦要大呼惶恐，俯身跪地，否则君无邪治他个目无尊上也无人敢说什么。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便是君臣之间难以逾越的地位之别。
“皇上，当年臣等未曾质疑，是因为当年统帅军队的是洛王爷。有洛王爷在，沈飞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有异动啊。”柳易跪地道：“可如今平叛一事若交托于他，他手握军权，届时……”
“那柳爱卿觉得谁适合？”君无邪打断柳易的话，冷声道：“平叛一事非同小可，领兵之人需有率军之才，亦要有经验曾上过战场。否则纸上谈兵，败了便也罢，但我东陵男儿的性命断送于此，这责任谁敢承担得起？！”
柳易立即道：“所谓举贤不避亲，臣举荐犬子清和。他曾上过战场，对领兵打仗一事有经验，而且他才智过人，声望不比沈飞低，由他率兵，必然上下齐心，扫平叛贼！”
君无恨冷笑一声：“我道爱卿反对为何，原来是替你的儿子谋事。”说着，指着柳易怒道：“柳易，朕的朝廷不是你以权谋私的地方！”
“臣绝无此心。”话说到这份上，柳易嘴上虽软，这态度却是丝毫不让，仍跪地道：“皇上，臣今日举荐犬子全是为了东陵着想。臣这么多年为皇上为东陵鞠躬尽瘁，皇上若还怀疑臣的忠心，臣，臣只能以死明鉴了！”
说罢，人猛地就从地上弹起，直直往旁边的柱子上冲。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咚”的一声，柳易额冒鲜血，倒在了地上。
死狐狸！以死威逼，算盘打得真准！君无邪恨不得柳易现在就撞死在柱前，但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体恤下臣的模样，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柳爱卿扶起来？！快快，宣御医前来，务必保住爱卿！”
倒地的柳易被人扶到一旁椅子上，御医急匆匆的赶到给他诊治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头撞到柱子，晕过去了。休息休息，服了药就会醒来。
就在柳易昏迷的时候，君无恨也得到消息，匆匆赶到。他这几日本就心绪不宁，食欲大减，夜不安寝，短短几日便面容消瘦，神色憔悴。加之刻意装扮，一眼看过去，虽没没传言说得那么夸张，但也病怏怏的，率兵打仗是决计不能的。
君无恨走一步咳三咳，待到柳易身旁这模样却是比柳易更让人担忧。
“无恨，你来做什么？”君无邪关切的说道：“你身上病还未痊愈，出来着了风就不好了。”
“咳……皇兄，臣弟听闻皇兄与众位大臣在议论率兵平叛一事，便来看看。”君无恨抚抚胸口，平复了咳嗽后道：“臣举荐沈飞是因为此人对东陵忠心耿耿，有能力有经验。至于他的身份，臣以为前朝之事皆是过眼云烟，我们不必介怀。若因怀疑失去这样有才干的人，才是我东陵的遗憾。”
有君无恨的支持，君无邪算是松了口气。他微微叹息道：“朕也有此意。可惜……众位大臣顾虑颇多，朕总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若各位因沈飞的身份而有所怀疑。”君无恨顿了顿，轻咳一声，目光扫过立于一旁的太尉和御史大夫，道：“我愿作担保，他日若沈飞真是逆贼，我愿亲自上阵将他斩杀于马下。而后自绝，以慰因此牺牲的将士的在天之灵！”
“王爷言重了。”太尉与御史大夫赶忙道。
君无邪也顺势道：“无恨的一片苦心，朕知，他们知，天下亦知。此事便……”
“皇上……”柳易不失时机的醒来，打断了君无邪的话。
“柳爱卿感觉如何？”君无邪心里愤恨他醒得太巧，面子上还是关切的说道：“若是爱卿觉得不适，便先回去休息吧。”
柳易自是不肯就这么离开。他这一走，剩下两人哪是君无邪兄弟的对手。
“皇上，您还是怀疑臣有私心？”柳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臣这就辞职回乡，决不让皇上为难。”
、第三十八章 意料之外
“柳爱卿何止如此。舒嗣蠹耙”君无邪连忙宽慰道：“正好洛王爷也在此，不如你们俩先商量商量。朕相信你们都是为东陵着想，无论选哪一个都不会错的。”
顺水推舟的事，君无邪并不是经常做。只有在当他与柳易有很大冲突，又不想妥协之时，才会搬出君无恨来对付柳易。这两人一个掌权，一个握兵，都不是好相与之人，让他们两个斗去，省得他费心应对。
不过这法子虽稳妥，却也不能多用。谁都不愿被人当枪使，纵然他跟君无恨同坐一条船，也是能避免就避免。用得多了，满朝文武会以为他这个当皇帝的没用，只会依靠君无恨。
“皇上，臣弟力保沈飞。”君无恨也不多言，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皇上，微臣厚着老脸举荐犬子，若不能平叛，臣甘愿领罚。”柳易斩钉截铁道。
两人这么一说，这皮球又被踢了回来。君无邪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叹口气：“两位爱卿如此坚决，朕也很为难。不如先稍事休息，待朕好好想想，再行决议。”
“皇上，平叛一事迫在眉睫，万万拖延不得。”柳易趁热打铁道。
君无恨平心静气道：“柳相爷莫要催促，相信皇上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这平叛一事既然紧急，便更不能慌张行事，一切好好考虑清楚方能万无一失。”他这般不慌不忙，自是因为之前就与君无邪商量好了，这次由沈飞领兵平叛，现在只不过走个过程，让那些多嘴的人闭嘴。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君无恨与众位大臣在侧殿休息等待，君无邪带着人回去好好梳洗顺带思考如何评定此事。
等待的时间向来难熬，柳易坐在位上闭目修神，其他两人沉着脸坐在一旁，就连君无恨也是面色严肃，眉头微皱。哪怕私底下与君无邪商议决定了，但此次却也依旧未有半点放松。
另一边，君无邪一进门，便将屋内人全部赶出，只留了一直在身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贴身太监程临。他沉默许久，缓缓道：“你觉得派谁平叛比较好？”
“柳清和文才武略样样皆通，虽未亲自领兵，但依他的才干应该能担当此任。”程临不偏不倚道：“不过沈飞跟王爷上过战场，战功也立了一些，用他领兵更为妥当。”
“你还真是会说话。”君无邪不咸不淡的说道。
为人臣子者，岂可揣测君心。程临能混到这地步，早就人精如狐，不会犯这么错误。他知道君无邪并不是要询问他的意思，他这么说只表示他在疑惑，他在犹豫不决，左右为难。可，皇上不是一样与洛王爷为伍，这平叛一事应当是已经定下了啊。
就在程临满腹疑问时，就听君无邪幽幽道：“程临，不瞒你说，此事朕之前便与无恨商议过，决定了用沈飞。可现在，朕不想用他。”
“皇上，其实不管用沈飞还是柳清和只要能平叛就好。”程临道。
“你不懂，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君无邪叹口气道：“如今只担心平叛，可平叛后呢？领兵之人必要有所封赏，而这封赏代表他在军中地位，那些降兵便是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以柳易和无恨的能力，他们完全可以堂而皇之的拥有这些兵马。所以这平叛，表面上是争功，其实是兵权。”
争功不怕，再大的功劳也需要认可，否则只会徒费工夫。而争兵权却是不同，无论这人是忠是奸，想要拥兵自重，就犯了大忌，是为君者如何也不能忍的大忌。
“皇上的意思是……”程临小心翼翼道。
“我看豫州来的魏光不错。”君无恨道：“此人早年也曾领兵打仗，有胜有败，也算个人才。让他做统帅，以柳清和与沈飞为他辅佐，想必此次平叛定能势在必得。”
程临有些疑虑：“这，恐怕柳相爷与洛王爷会有疑问吧。”明显是替他人做嫁衣，这样的事那两个精明的人怎会答应。
这话一出，君无邪的面色很是阴沉，连说话的语气也阴测测的。
“朕是皇帝，难道这种事朕都不能做主吗？还要听他们两个的话？”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程临心里一紧，连忙道：“小的只是想，洛王爷与皇上素来感情深厚，平叛的事也与他商议过。贸然改变人选，是否会影响皇上与洛王爷的兄弟之情。”
君无邪紧皱眉头，思考片刻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魏光为主，柳清和与沈飞为辅，待平叛后各有封赏。”
“皇上要现在宣旨吗？”程临问道。
“现在就去。”仿佛怕自己后悔般，君无邪说罢便起身往侧殿而去。正等得焦急的众位大臣见他出现，纷纷行礼：“皇上。”
君无邪坐在高位，一摆手：“众位爱卿起身吧。关于平叛的事经朕再三考虑，已作出决定。柳清和与沈飞虽有才干，但也各有短处，所以朕封魏光为都尉，率兵三万平叛，明日便启程。封柳清和沈飞为经略使，随魏光一同平叛，为他所用。待他日胜利归来，朕必赐宴，另有重赏。”
“皇上……”君无恨上前。
“此事朕意已决，不再多论。”君无邪一挥手：“夜已深，明日还要早朝，商议细节。各位爱卿今晚就不要回去，一同在宫中休息罢。”说罢，打个哈欠道：“朕已疲倦，都退了。”
君无邪这么说了，众人虽心中有话，也不敢再多言。便行礼后，鱼贯而出。唯有君无恨依然留了下来。
“无恨，朕知道这与之前所说有些不同。”君无邪起身拍拍君无恨的肩，徐徐叹息：“不过朕有朕的考虑，希望你能体谅朕的苦心。朕与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朕不会亏待你。”
“皇兄。”君无恨抬眼望了君无邪半晌，嘴唇动了动，终究放弃了，只淡淡的说道：“臣弟懂了。”说完，也不行礼，直接转身离去。背对着君无邪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阴寒。
而君无邪亦站在原地，面色铁青。
、第三十九章 齐州都尉江成
驾着马车走了很几天的路，才到了离临汾最近的城市。舒嗣蠹耙
大多的守城兵马并不驻扎在城镇，而是在城镇外三十里开外的地方，这样城里若出事情，距离近方便救援，也可避免兵士操练时扰了百姓和城中贵胄的生活。
秦莜岚等人熟知此点，便也没有入城。而是直接驾着马车赶到了军营。她这次出门的身份早有人给编排好了，是一个叫依依的苏州名妓。据说在苏州那边相当有名，更有许多外地人不远千里赶到苏州就是为了一睹芳容。
依依出身大户，自小当做千金小姐般教养。后来家中犯了事，她被人卖做坊间，才做起卖笑陪酒的生涯。依依容貌俏丽，说不上艳压群芳却也是十足的美人。更难得的是懂得诗词歌赋，身上还有那么点从前的贵气。与之相比，其他那些自小在勾栏中长大，妖媚有之却无贵气的花魁便差了那么一截。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在这个知识份子较少，大部分人不识字的时代，会吟诗作赋的女子更受人重视。尤其是在勾栏院这种地方，识文断字的又长得貌美如花的，向来都受那些附庸风雅的才子或贵胄的追捧。
依依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