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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夺是什么?”戴安娜盯着竹离的脖子,一块温润的玉石静静的躺在那里,上面模糊的似乎写着些什么,好像是,天瀑。
“没时间了,快去,让主教大人喝了药才行。”
戴安娜见竹离紧张的样子,也收敛了自己的淡漠,把药罐子交给了骑士,带着竹离和骑士就去寻找主教,完全不顾骑士坚守教皇命令的姿态。
主教躺在村长的宅邸,原本的莫利亚纳镇的镇长宅虽然变成了村长的,但是原本穷奢极欲而建造的享乐的庄园却丝毫没有改变原有的颜色。大片的红叶天葵包绕着大理石的廊桥,如同紧紧缠绕在整座花园的一道红色的藤蔓,供喝着下午茶聊着不知所云的八卦的贵妇们欹倚在花海间的玄廊时,躲避男宾肆无忌惮的观赏。
仅仅是这一片华丽至极的美丽花卉就足够几十个平民家庭无忧无虑生活几年,更不必说那些充斥在整个大厅和卧房中珍贵的画作和丝绸或是天鹅绒质的卧具以及桃花心木的家具和纯银或象牙的优雅餐具。
所有对神灵有着虔诚信仰的人都认为,天幕日是神灵对于那些罪恶的人的审判,然而众神的战争带来的所有伤痛都被平民照单全收,而所有奢侈的享受着特权阶级地位的贵族和神官们躲藏在绘满了防御符文的护城法阵或者是神殿中,谈笑风生。
所以所有的平民都深深的感念罗的恩泽,虽然大陆守护者自从那一年开始就消失了,但是这不妨碍经历过天幕日的人表达对于大陆守护者永远的感激。
仰躺在纯白色的冬蚕丝的软被下,主教的脸色极为糟糕,一道道黑红色的纹路缠绕着丰腴的脸庞,几乎要占满他巨大的脸颊,脓液不断从他的身体上涌出,如果他是一个瘦削的人,可能立刻就要变成一具干尸,但幸好神职人员的美好生活饲养他饲养得极为周到,这样的剥离或许更像是很好的减肥方法。
旁边的侍女正用着丝绸仔细地揩干净主教脸上的血污,一见到圣女来到就都行了礼并离开房间。
竹离看着装饰极尽奢华的房间,脚上的草鞋几乎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局促的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自己在绣着一棵巨大的生命树的地毯上留下了几个肮脏的脚印。
戴安娜却恍若未见,只是拉着他走过去看主教的情况如何。
竹离拿着药罐子,随意的舀了一勺药喂给了主教。原本对于这种药没有太大的期望(因为自小见到过的各种稀有的神药都是装在极其珍贵的容器中,而不是这样简简单单的随意装在药罐子里)的戴安娜却惊讶的看到主教的脸色迅速地恢复正常,虽然他仍然处在梦魇之中,但是和原本几乎快要死去的样子相比,已经几乎算是痊愈。
“好神奇。”戴安娜看向竹离,少年仍然是害羞的局促的站在那里,却忽然带上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觉。
“《药王篇》是妈妈给我的,这可是和父亲看的《医典》一样是东大陆最高明的医书,我也是在书上看到有关于疫夺的描述才知道这个药方的。”竹离眼里闪着光,好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那么容易知足,却总是得不到满足。
戴安娜看着他,没有打断他的话。
“书上说,疫夺没有传播瘟疫的意愿,只是一旦它的情绪产生大的波动,就会无意识地引发瘟疫。它没有任何害人的想法,却总是带来死亡和灾难。”竹离放下药罐子,对戴安娜说,“我一会把药方写下来,你去找人熬制一下分发给村民们吧。这场瘟疫不是诅咒,圣水的效果……恩……并不太好。”
戴安娜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知道圣水不是万能的,但是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解决这件事情呢?我……我……我对东大陆的东西很好奇。”骑士正襟危坐,不敢偷偷地看过去,圣女羞涩地红了脸的样子带来了与原本毫不相同的独特魅力,但是只有竹离一个人被允许去欣赏,虽然他关注的是躺在床上的主教痊愈的状况。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四章
夏日的天气总是多变的,燃烧在天空的灼热火球总是翻滚着散发出慵懒地光芒,让所有坐在树荫下乘凉的贵族们更为悠闲地打着韦斯特牌或者单纯地聊天,也让所有的劳作的人们感受到了夏天酷烈的温度。每一座大厦的倾倒都是从内部开始的,腐朽的柱子逐渐从心底下开始倾斜。地基变成了一滩泥土,只能描绘着整个大厦的美丽外墙,却不能真正支持得住整座大厦倾倒的力量。
然而腐败的社会总是会在最后的时刻达到最后的辉煌,所有的贪欲爆发于存亡之秋,光明联盟的破裂几乎是必然,但是斯图尔特仍然没有任何改变这种状况的想法,在他心目中,整个光明联盟的存在与否甚至不如戴安娜早上吃樱桃果酱还是蜂蜜牛奶佐的面包重要。
于是这次探险中戴安娜的装备堪称是豪华。圣域法师亲手誊写的禁咒卷轴随意的拿了十几张夹在魔法树中,魔法书更是当初光明神亲手赐予第一任宗教裁判所的审判者的圣物。镶嵌满各色魔晶的发箍将戴安娜柔顺的长发扎成了一条辫子。闪烁着迷人色彩的琉璃石耳环铭刻着教皇亲手绘制的十六道圣光法阵。几乎倾尽了整个光明联盟的力量才寻找和制作成的宝物一件件堆砌在少女的身体上,架构出了神性投影一般的高贵姿态,却被竹离无情地批判了个够。
“疫夺的力量可不是这些东西能抵挡的,如果你穿成这样,”竹离看了看戴安娜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教皇袍,虽然自己身上的青色长衫破了几个洞之后经过了缝补,但是还是感觉更加顺眼,不免情绪有些高昂,“那到时候就得全靠我来救你了。”
戴安娜笑了笑。“那就都靠你了。”
竹离摆了摆手,“你这些衣服这么沉,我可背不动你们。”
“那我就换下来好了。”不顾斯图尔特严厉的要求,也不在乎自己的力量是否足够自保,戴安娜回到房间,换下了所有的累赘,简简单单地穿着贴身的皮甲,顺便撕碎了一条丝绸质的床单,拿着它把自己瀑布般垂下的美丽长发束了起来,然后捧着属于自己的魔法书走了出来。
本以为要等待很久才能等到这位高贵的圣女从房间中整理好衣服然后出来的竹离惊讶的看着除去了所有繁杂的衣饰的少女,那张原本并不算是美绝人寰的脸在七色水晶灯的映照下显出了不同以往的某种足以打动人心的美丽。
戴安娜笑着走了过来,白色的靴子踩在洁白的地毯上,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竹离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草鞋,以及自己站立的地方的泥水,叹了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对戴安娜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
自从出生以来就被安全和仔细保护在斯图尔特的荫蔽之下的戴安娜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着一个同样年轻的孩子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探险,小心“避过了”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骑士们,她欢快地跑在前面,留着竹离走走停停,在地上不断地观察着植物的状况。
躲藏在阴影中的骑士们无奈地盯着蝴蝶般穿游在花丛中的圣女,期盼着竹离能够保护好圣女,以免她受到伤害。所有保护戴安娜的骑士都是九阶,而且都极为擅长隐匿身形,因为他们暗地的保护,戴安娜才永远保持着天真的姿态去信仰神灵。
因为她没有受过伤害。
但是事情总是有例外。在疫夺出没的幽暗的密林中,扭曲的道路分隔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戴安娜和竹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深邃的远方。诸位骑士几乎要散发出巅峰的斗气去摧毁这片密林,但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因为疫夺。
疫夺确实是温柔的神兽,它不会轻易伤害别人,但是有两个时候例外:一种是遭受攻击的时候,另一种是濒临死亡的时候。
遭到攻击的疫夺会释放出真正的瘟疫,而濒临死亡的疫夺会选择自爆,除非这个时候把它用水咒包裹住,但是只有达到半神境界的魔法师才能架构这种水咒,所以没有人会将疫夺逼入绝境。
骑士们在心急如焚的寻找,而主角则在森林里吃着水果。
竹离拿袖子擦了擦摘下来的某种叫做白芷的水果,递给了戴安娜一枚,然后顺手丢了一枚进嘴里大嚼起来,“尝一尝这个果子,很好吃的。”满脸餍足的笑意。
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戴安娜惊讶地发现白芷的口感甚至好过最昂贵的勒提拉斯果,那种被种植在专门供应神殿祭祀使用的庄园的圣果。每一次进献都要经过数十次选择,只有最完美的勒提拉斯果才被允许送入神殿。自小就吃着勒提拉斯果长大的戴安娜在今天忽然发现,纵然金盘子中红艳欲滴的勒提拉斯果美味无双,可是怎么也没有那种泥土的清新香味。不像这种白芷天生带的苦涩的泥土味道,却出人意料的美味。
看着戴安娜默不作声地吃掉整个白芷,竹离忽然想起来,眼前穿着白色靴子和皮甲的少女是锦衣玉食的天之骄女,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低贱的水果。苦笑了一下,说,“如果不喜欢……就扔掉也没关系的,毕竟……”它是那么廉价的东西啊,就像我一样。
说罢,竹离转身慢慢地踩着林子中淤积的污泥,顺着变成灰白色的草排列而成的路线一步步走去。
戴安娜摇摇头,伸手又摘了一个下来,也没有擦拭,就直接咬了一口,“它很好吃,我很喜欢。”可神明似乎不够眷顾这位虔诚的信徒,她说话的时候因为有些着急走路,所以走在前面的竹离并没有听到。
所以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那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
就像是舞台剧中最美丽动人的悲剧,明明台下的观众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却不能做出任何改变
所谓的悲剧啊,也不过就是时间或是空间上的某些错误积累而成的一次遗憾罢了,只是这种遗憾只能追悔,永远不能改变。
因为悲剧之所以为悲剧,就是注定了某些时候的错过。
所以很久很久之后,在某天晚上,戴安娜拿着神圣契约指向艾斯黛拉,引发神恩圣言术和末日审判咒的冲击击碎了维持着艾斯黛拉生命的天瀑的时候,艾斯黛拉明白自己永远无法改变早亡的命运。她错过了躲开自己死劫的机会,因为她爱上了竹离,比爱自己更爱。所以这就是所有的预言师悲剧命运的源头:知道未来,却不愿意去改变或者无力改变,只能无能为力地等待着时间的洪流席卷而来,彻彻底底毁了自己。
所以更久更久之后,在某天晚上,戴安娜躲在山水屏风后面偷听谈话,所谓明白竹离心思的时候,她明白自己永远无法改变竹离心中只爱着艾斯黛拉的命运,她明白死亡没有分离开他们,而是彻底掏空了一个叫做竹离的壳子,然后把一切黑色的东西装了进去,并且杂糅了两个无辜的灵魂。可谁又知道呢,她明明先来了一步,却错过了走进去的机会。
第五章
寻觅了几乎一整天的竹离和戴安娜依旧一无所获,夕阳逐渐晕开一大片的血红,染得整个天空都带上了几分萧瑟的意味。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竹离倚靠着一棵大树,点了篝火开始加热带来的干粮。篝火的温度略有些高,竹离脸上淌着汗水,戴安娜想要给他擦一下,竹离却自顾自地拿袖子擦了汗,然后递给戴安娜一块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