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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伯点点头,探究地看着夏甘草:“怎么了?方子有问题?”
葡萄深碧(4)
夏甘草虽然实习不久,但最基本的一些医理还是懂的,腹泻本就是利下,怎么还能开四苓五皮散这类通利渗湿的方子,简直是文不对题,怪不得说庸医杀人不用刀,不知道是哪个医生开的方子,眼睛再往下一瞧。
医师签名上两个笔触凌厉的大字:宣椱。
夏甘草咬了咬牙,虽然从未交集,刚刚也就见了一个影儿,而且也听着名头很大,但名头再大,开错了药总得有个说法。
想着先稳住了许伯,怀揣着那张药方,鼓足了勇气蹭蹭上了四楼,找到那个半关着门的办公室,看着那半掩着的朱门,色彩在走廊的白墙映衬下,有一种让人迷眩的光,那门后,像是藏着一个怪物,又像是有着一个陷阱。
像是一间从未开启过的房间,不染纤尘的地板,毫无装饰的墙面,洁净到光秃秃的书桌,清冷。大开的窗户旁居然栽了一棵羽叶茑萝,藤蔓枝叶顺着窗棂层层叠叠地垂下来,青悠悠的恍如绿云在光影间摆荡流转。逆推的光晕了一圈白光。夏甘草一时间特别慌,不知道何去何从,心跳得很厉害,那股冲上来理论的勇气一下子就没了,腿很软。
但一想到许伯那张充满信任的脸,又不得不硬头皮地往里推门,正好那门里对窗外坐着一个人,正半低着头拉着抽屉翻东西。
夏甘草不敢直视宣椱,轻微地移了移脚尖,让自己侧对着她,小声地问:“刚刚许伯的药是你开的吧?”
她感觉自己的脸一忽冷忽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对着他的缘故,只感觉室内的温度都不正常了,那阳光照到的地方开始发烫,而阴凉处如同被一块玉贴着她,正在煎熬中,那男子只是低头哼了一声,连头也没抬,似是打发个上门的乞丐。
她的怒火开始从脚底蔓延,直到嘴边:“喏,腹泻,腹泻怎么能开四苓五皮散?”
那人根本就不搭理她,连那声从鼻腔挤出的“哼”字都不情愿给。
夏甘草的心里只有四个字:欺人太甚。只感觉那血往头顶上一涌,脱口而出:“做医生连这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黑影压来,她惊呼一声,往后仰着去躲,身子硬生生撞到门后,呯一声巨响,门被从里面让她抵着死死关上。
而那个人却已经近在咫尺,浓浓的鼻息都喷在她的颈窝里,这男子身上有一种让她害怕的气息,像是一只孤独的野兽在打量着一只到手的猎物。
就在这时,她后悔了,早知道他有这样的威力,她就不会来了。
而这个时候,那男子已经抬起了头,轮廓分明的脸;高耸的鼻梁;嘴角边的肌肉非常明显;浓浓眉毛下的双眼透出独有的俊朗;英气逼人,淡淡的蜜色衬得他俊朗的五官更为分明;最可怕的是那一双眼,那潭底有一抹浅金色,生气时浅金更盛,像是一尾在夕阳下跃出海面被染金的人鱼。
面对这样的眼神,她除了张着嘴傻看着,尽量把自己从他的臂弯里缩小一点,最好缩至不见,不然她都要窒息了。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压着她的双肩,把她抵在门上,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黄毛丫头,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医!什么叫术!什么叫长!什么叫幼!什么叫尊!什么叫卑!”
那字字如刀,一刀刀都刮在夏甘草的耳朵里,她这才知道什么叫怕!什么叫气!什么叫无言!什么叫懦弱!
她想反击,可是,却感觉身后的门像是有魔力一样,把自己一点点地吸了下去,自己都要快化到门外去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葡萄深碧(5)
宣椱不屑地一笑,手一松,头也不回拉开门出去。只留她在门内喘息,那眼泪含在眼圈里转着,死忍着不肯掉下来。
她恨,从来无人敢这样直接侮辱他;她气,自己居然不敢反驳他;她怕,当他低下头时,那唇袭来,似是接吻时,她居然不懂推开。
她被他弄成了一个傻子,她也从不知道自己可以面对一个人如此无能。
夏甘草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宣椱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整个人像是在做梦一样,身子虽然给拿了出来了,魂还不知道丢在哪里,脑子发昏,耳朵里响着宣椱的声音,炸得满眼发晕。
夏甘草好不容易回到了药房,才知道天色已经微暗,下班的时间早到了,黄小苓已经走没影了,她撑着身子慢慢的收拾着自己的包。
夏甘草收拾得慢,顺手把药房的东西给归位,小苓哪里会干这些,正在收拾台面,一回头,只见眼前递来一张药方,夏甘草顺着方子抬眼一看:“沈大夫?”
沈燔笑着说:“帮我抓两副小青龙汤,价已经划过了。”
“哦。”夏甘草丢下收拾了一半的包,转身就往洗手池边上走。
见她方子也没看,径直洗了手就去抓药,沈燔忙在后头喊:“去半夏,加天花粉十克,其他都是常量。”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夏甘草脑子里就开始犯昏,木然地点点头,小青龙汤?小青龙汤里有什么?麻黄、桂枝、干姜、炙甘草、半夏,哦,去半夏,半夏的柜子拉到一半又合上,细辛、五味子,加天花粉,天花粉在哪里?脑子里虽是打了几个结不甚利落,手上却麻利地拉屉称药,不半会就抓好了药,包裹妥帖了递过去。
“晚上有没有空?”沈燔不忙着接药,盯着夏甘草问,眼神不用看都知道是温柔如水,似温泉一样把人给浸着。
夏甘草一呆:“晚上?晚上我已经约了人。”她说得极其苦涩,心里也是一酸,总是这样拒绝示好的男人,用久了也没有习惯,总还和第一次一样难过。
“哦,那没事,改天吧。”沈燔脸上依旧挂着笑,接了药道了谢方才颓颓然走了。
看着沈燔那失望而去变至单薄的背影,算了,回家吧!确实约了人,姐姐还等着呢!
夏甘草回到家,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正是姐姐夏妍,她今天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浑身的气质也敛得冷冷的。姐夫莫笙宵坐在旁边,朝甘草点头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姐姐。”夏甘草朝沙发上的女子叫了一声,把包一丢,就过去拿水果吃,夏妍伸手递给了她,脸上微微绽了点笑。
继母汤阿姨正好端着一杯茶过来,看见两人,笑了笑:“你们两姐妹出门去,就说是双胞胎也有人信的。”
夏甘草的生母在她两岁的时候便去世了,隔年父亲就娶了这位继母汤阿姨进门。继母是个厚道人,对她们姐妹两个待如亲生,四年前大姐出嫁,夏家倾了家底置办嫁妆。日久见人心,甘草心想,反正歹毒继母虐孤女的苦情戏码自己是没赶上,家里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比一般正常家庭还要好得多。
继母说的没错,她俩眉眼生得极像,一般的柳眉杏眼,像是直接照着古典美人的描述拷贝过来似的,只是比起在商场滚打多年的姐姐,甘草的气质更柔和些,又沾了些草药的灵气,更衬得娇婉可人。
姐夫听了这话,眼神轻轻地扫过来,温柔地瞧着姐姐。姐夫莫笙宵是市里的名人,当年靠着做外贸起家,一直做进了市里的富豪榜,现下外贸虽然没有前几年那么挣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还兼着做点房地产的买卖,家底殷实。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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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深碧(6)
夏甘草抬眼看见桌上堆满了盒子袋子,知道又是姐姐姐夫带来的礼物,他俩每次来,都跟搬家一样,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夏甘草也嘲笑过这种非典型性暴发户做派,姐姐只是笑,下次来了照旧还是买一堆。
姐姐指着一个袋子说:“你姐夫刚去了趟欧洲,给你带了些那边的种子跟图册。”
夏甘草心里着实欢喜,这样的礼物才是送的贴心,谢了一声就过去翻看,只见里面除了几本全英版的图册外,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哪国文字印着植物的小袋子,上面有人细心地用易贴纸写上中文翻译,一条一条列着中文名跟播种时间,夏甘草认得是姐夫的字,抬头看了姐夫一眼。
姐夫见夏甘草看他,忙笑着说:“买的时候就是觉得包装有趣,后来才发现是葡萄牙文的,怕你查起来费劲,顺手就给翻译了,也不费事。”
夏甘草顺手将袋子放在桌上:“姐夫真有心。”
夏妍比夏甘草大六岁,两姐妹感情虽好,却不算特别亲近,夏甘草只觉得自己隐隐还有些怕她。夏妍待她也不像一般的姐妹那般,管教起来比继母对她还严些,小时候作业做不好要罚,考试考不好也要罚,不过也多亏了这样,夏甘草心想,不然按着自己只凭兴趣的慵懒个性,怕是连大学也考不上的。
夏甘草歪在沙发上听继母跟姐姐扯闲话,正说起姐姐姐夫刚在市里的买的别墅,姐姐说:“想让甘草过去陪我住,说了几次,她就是不肯。”
姐夫在一边陪着爸爸下象棋,听到这话也接口说:“那房子别的倒还好,就是前头有一大块花园,我还跟妍妍说,甘草要来了正好让她开垦出个药圃玩。而且我公司事情忙,总不在家里,要是甘草陪着她我还放心些。”
夏甘草也笑:“还是家里好些,离医院近,姐也知道我懒,不肯早起,再说了,她自个儿也是个爱清静的人,最烦人吵。爸,你别看她叫得热乎,真住过去,没两天就给我踢回来了。”
姐夫也不说话,微笑着抬手走了一步棋。一家子热闹地吃过了晚饭,姐姐和姐夫又拉了一会儿家常,这才开车离去。夏甘草站在小院里,看着那辆奔驰开远,微微地叹了口气。
一回身就接到了好友穆璞云的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娇嗲的声音响起:“甘草,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陪我,我又失恋了。”
夏甘草只得应着,这个穆璞云是她的大学同学兼上下铺,这位大小姐家境殷实,去中医院无非就是混个文凭好给爹妈交差,夏甘草又是个好脾气。两人一拍即合,成了死党。
只是穆璞云美虽美,性子却被宠得离谱,男人一般容易爱上,也容易跑掉,所以,这种人就是摆明了经常恋爱,又经常失恋的主,夏甘草都习惯了,换了个衣服,提包和父母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两人的老地方,酌情茶吧。
穆璞云正一脸春光在和边上的一个男子说笑,见夏甘草来,才恋恋不舍地和那个男子分开,入了座,夏甘草看了那个男子一眼,嘴里说道:“你这也叫刚失恋?”
“是,刚失,不过又刚恋。”穆璞云何时真为男人伤过心,她不过是好玩罢了。
穆璞云边吃着面前的红豆冰边嚷:“你也该谈个恋爱了。”
夏甘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她往里靠靠,灯火本来就暗,这样一缩更不会让人看到,那个人正是宣椱,他也会来这里。
真是冤家路窄,夏甘草不想理他,本来是一肚子气,现在更是为难,正在走神。
只见穆璞云眉毛一扬:“夏甘草,你魂跑哪里去了,全走神了,我在和你说话呢!”
甘草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穆璞云笑笑说:“刚看到一同事。”
“哪儿?”
“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