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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愆阳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所以我拜托舅舅做了些事,将‘含章’以逃奴论处,发布悬赏。”
沈辽白有些吃惊,他倒未曾料到楚愆阳竟会出此下策,“这……问皓那里怎么说?”
楚愆阳看了他一眼,道:“这法子是问皓提出的,他和含章虽然自小和我一同长大,并且也算是楚家精心培养的人,但论起身份,的确算是仆从,他这法子比起我们到处派人找寻却是有用得多。”
沈辽白静默片刻,也是无奈,他喝了口茶,忽然道:“不知为何,这几日我细细思索,总觉着‘含章’与宋先生有些相似的地方。”
这回却是楚愆阳吃了一惊,“为何这样说?”
沈辽白迟疑道:“我说不清楚,也不过是感觉罢了……”他摇了摇头,“罢了,还是继续说说蓬莱仙岛的事儿罢。”
两人商议了一下午,沈辽白终于有些吃不消了,刚用过晚饭,才与楚愆阳说了两句话,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楚愆阳将他安置好,却重新坐回桌前,他晚间用饭时,刚得了消息,有人将近半月前曾在长安临郊看见了‘含章’,楚愆阳盯着桌上微微跳动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发烧了… …发烧就算了,赶上了大姨妈,两个负面DEBUFF,血条哗哗的,其实岭南那里还有一章没发,但是实在没力气,对不起QAQ
第69章 多年旧事
招财在手边蹭来蹭去,沈影青便去小几上抓了一把早已备好的米粒;摊开手喂它。因着巴顿对沈家兄弟情况十分好奇;便主动照看起了沈影青,巴顿对刺青的了解虽不及家中那位长辈,却也不浅;在他的调理下;沈影青的精神较之前好了许多;虽然记忆方面尚不能恢复;气色却是好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会带着招财在庭院里散一会儿步。
沈辽白坐在榻上静静地看他;沈影青回过头正好撞上他的眼神,便对他笑了笑,沈辽白心中一暖;叹了声口气道:“我要远行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巴顿先生的话。”
他的眼中满是忧虑,然而此时的沈影青已不明白什么叫做忧虑,沈影青走到床边翻了翻,拿出一本蓝皮册子,坐到沈辽白身边翻着,沈辽白侧目看了一下,只见上头粗略地记载着最近发生的事,偶尔穿插几幅图片,应该是用来表达他当时形容不出的心情或是不会写的字。
“巴顿先生让我将每日发生的事情记下来,”沈影青一边翻一边说道:“我也认为有这个必要,脑子里一片空白对我来说不好受,对你来说肯定也不好受。”
尽管他只是照着册子将他昨日听完巴顿的话之后的想法念出来,沈辽白还是觉得眼睛酸涩,沈影青拘谨地握了握他的手道:“巴顿先生说我们的性命是系在一起的,若是我死了,你必然不能独活,但我并没有想过会因此连累你,难道就没有方法解开这条系带么?”
自找到沈影青以来,沈辽白从未如此般动容过,沈影青这番关心的话好似回到很久之前他们兄弟还齐心的时候,沈辽白反握住沈影青的手,他冰冷的手掌因着一月的调养总算有了些温度,“我们之间是下了血契,除了巴顿先生那位长辈,恐怕没人知道怎样解开,何况就算解开,依着我们二人的命格,一时不能弥补,最后也未必能活下来。”
沈影青敛下眸子沉默半晌道:“你这一去要几时能回来?”
沈辽白刚要回答,便听得外头响起敲门声,接着楚愆阳推门而入,五官深刻的脸在看到沈辽白的一刹那蓦然柔软了下来,道:“该出发了。”
沈辽白站起身,由着楚愆阳给他披上外衣,目光依旧注视着沈影青的方向道:“我一定会找到治愈你的方法。”
沈影青笑了笑,点头道:“你一定会的。”
出了楚家的门,外头已经备好车马,因着此行前去只有四人,又是要抓紧时间赶路,因而并没有带多少东西,等到沈辽白进了马车,便听得秦召南一声吆喝,四人的队伍就此出发。
沈辽白撩开车帘,尽管已是三月,却还是春意料峭的时节,长安春天干冷的风从外头猛然刮进来,沈辽白穿着厚重的大氅,还是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楚愆阳便将车帘放了下来,把沈辽白还朝着楚家的目光强行转了回来,让他的眼睛看向自己道:“放心吧,巴顿先生的医术你也看到了,有他在,沈影青的情况应该不会这么快恶化,对你来说,只要照顾好自己,便是在做最有利于沈影青的事。”
沈辽白闻言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如今我与影青的性命连在一起,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必定是第一时间知道,因而也并不是很担心,我只怕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所以难免有些留恋。”
楚愆阳的眸色沉了沉,他抬高沈辽白的下颚,凑上他的唇狠狠地吻了一遍,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透出来的愠怒令沈辽白心下一惊,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道:“我只是有些不舍罢了。”
“你只对沈影青不舍么?”楚愆阳的语气听起来阴沉沉的,如同沈辽白第一次见他的模样,冰冷阴沉,眸中带了一股煞气。
沈辽白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他双手握着楚愆阳的手臂,憋的面颊通红,一双眸子带着些不知所措却异常坚定地望着楚愆阳。
楚愆阳轻叹了一声,双手一紧,便将沈辽白纳入怀中,厮磨着他的耳鬓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坚实的怀抱如同往常般温暖,沈辽白靠在他的胸口,道:“少时我体弱多病,爷爷曾请高人为我算过一卦,高人说我少年时期命途多舛,在及冠之前必有一大槛,倘若迈过去,便能一生平安,我家老爷子当时就惊慌地问高人有何破解之处,高人说只能看自己造化,但是倘若有贵人相助,我十有八九是能扛过去的。”
楚愆阳的嘴角弯了弯,道:“倘若真如高人所说,你这命中的劫数必然是能化解过去了,只是想不到你这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夫子也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话语?”
见楚愆阳不再生气,沈辽白便从他的怀里挣出来,楚愆阳连忙将温好的手炉递给他,沈辽白依着他坐着,心中也顺畅了许多,道:“跟着你下了两回地,亲眼所见这么多,也由不得我不信,再说心中有所希冀,总比我每日忧心来的好。”
楚愆阳挑眉道:“你能这般想自然是最好的。”
“说起来,夫子这外号,还是含章给我起的,”沈辽白想起最初含章对他连讽带刺的时候,已完全不觉得气愤,反而觉得是十分有趣的经历,“后来宋千程也这么喊我,听久了我也习惯了,只可惜他们二人现在都不在了。”
楚愆阳眉头一皱,道:“说起宋千程,我后来将太平天书交给定王的时候,曾经向定王打听过宋千程的情况,只是定王对此很是避讳,当时宋千程已死,我便没有再追究下去,你后来跟我说宋千程的目的或许不在太平天书时我也没有细想,如今一想,颇有几分蹊跷,若是宋千程的目的不在太平天书,那么他的目的难道也是……”
“不死树……”沈辽白紧接着说道。
当时在进入张角墓时,宋千程是以定王属下的名义而来,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就认为宋千程是和楚冢一行人有相同的目的,然而随后宋千程所表现出来对定王满不在乎的态度以及最后沈辽白将太平天书交给他时,他却依旧愁眉不展,都摆明了宋千程的目的显然不在于此,只是他们那时都自顾不暇,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宋千程的真实目的。
“宋千程或许知道什么关于不死树的事情。”楚愆阳道:“可惜他已经死了,这次回到长安之后我曾经遣人去查过宋千程的消息,结果查出一件非常古怪的事。”
“什么事?”沈辽白问道。
“宋千程曾经提到过宋家祖上也是干掘丘这一行的,并且颇有名声,但凡在这行里有些名声的人是很好找的,我派去的下属很快就打听到了宋千程的家,顺势将他的家庭背景全部摸了一遍,没想到宋千程的爷爷还跟楚家的老太爷一起下过地。”楚愆阳道。
沈辽白也吃了一惊,道:“没想到你们两家还有过交集,可是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
“我后来去问了老太爷这件事,”楚愆阳继续说道:“我们两家一南一北,那次一起下地也是十分特殊的情况,老太爷说他们当时去的那座地宫建造地十分简陋,但是机关却是十分凶险,他们历经重重困难到达主墓穴时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个是老太爷,另一个则是宋千程的爷爷,宋昱。”
“那座地宫空荡荡,除了机关便没有其他东西了,老太爷当时觉得这一趟是要走空了,但是宋昱不死心,说什么也要进主墓穴去,老太爷没办法,又不忍心将他一人丢下,只好跟着他进入了主墓穴,结果宋昱不小心被主墓室里的机关毒箭刺伤,老太爷背着他在主墓室寻找出口,在走过亢长隧道之后,出现了令他至今心有余悸的事。”
沈辽白完全被楚愆阳的讲述吸引住了,见他停下来,连忙追问道:“什么事?”
“老太爷说他看到在隧道尽头有一张石床,石床上卧着一个干瘪枯瘦的老人,白须白眉,皮肤暗黄,他原本以为那是一具死尸,却不想那人突然睁开眼睛叹了声气,还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老太爷当时吓的不轻,若是遇上妖物,他定然一剑招呼上去毫不留情,可是这人还会说话,说明他并不是妖物,有可能是被困在里头的土夫子,于是老太爷将宋昱放到老人的身边,就去找出口了,等他好不容易在另一间侧室找到一条隐秘出口回来时,那位老人已经死去了。”楚愆阳啜了口茶水,面色陡然变得阴沉道:“可是原本重伤,毒液已进入五脏六腑命不久矣的宋昱却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支气管炎,发烧反复……真是拼着生命在码字……
第70章 到达登州
沈辽白闻言,心中蓦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仿佛真相好似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等他伸手捅破。
楚愆阳望了望沈辽白,知道他心中定然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猜想,沈辽白素来心思细腻;楚愆阳索性将自己所得知的事全部告诉了他;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见解;“当时老太爷是牵头的人;虽然跟着他下地是众人自愿的,但老太爷对此心怀愧疚;他略通一些医术,将宋昱送回家之后便在宋家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以便治疗宋昱体内还未清除的箭毒,只是宋昱不知怎地;在醒来之后突然性情大变,原本生性豪爽,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对族长也没甚好脸色,对老太爷更是疏远,老太爷在宋昱病情稳定之后便回了长安,初时因为担心宋昱的情况,还给宋家去了几封信,信都是宋昱的长子,也就是宋千程的父亲回的,道是宋昱无甚大碍,请老太爷放心等等,老太爷这才放了心,然而与宋昱的关系却是渐渐疏远,到最后断了联系。”
这情况倒是与含章一模一样,先是伤重,再是性情大变,不同的是含章起初还是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大概是想跟着他们去赵佗墓,因而故意伪装的,令沈辽白不明白的是,问皓与楚愆阳是跟含章一同长大的,他们之间亲如手足,又怎会没有看出含章的破绽?还是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