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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她再醒来时,却依旧身处此处,难道这一切皆是一梦华胥?那么,是不是她父母并未,并未……她蓦地一激灵,立即取出天机镜,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往天机镜中灌输灵力。
镜中慢慢浮现出熟悉的场景,她已承受不住再次观看那般画面的悲恸,一反手将天机镜镜面朝下压回床榻上,她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流泪,然而悲意蔓延,却早已不复当初痛彻心扉,仿佛父母已逝去千万年之久,如何的悲恸俱已化为沉沉叹息。
催动元气循环流转于体内,她蓦然惊觉自己修为与先前已是天壤之别,且从躯体至魂魄似乎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近于天地元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昏过去后,究竟有没有进入归墟?
她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忽地一拍额头,跳下床去,冲出屋外,匆匆寻找师尊览幽的踪影。遥遥只见,依旧在原先的位置,览幽依旧躺靠在竹榻上,白发披散,悠闲地享受着日光,如一只懒洋洋的白毛之兽。
不知怎地竟想到这般比喻,倒令千倾一愣,她为何竟觉得觉得师尊如一只白毛兽?默默为心中作想反省了一阵,千倾才上前问道:“师尊,我记得我在阴阳初分之地以精血催动天机镜,之后便失去意识,后来发生何故?我的修为……”
览幽白色睫毛微微一抖,目色依旧淡然,面上殊无波澜,说道:“你被天机镜送入归墟中,我并不知发生何事,是……沉璧将你带出,托付我带你回渺云山。”
她但闻沉璧之名,心下一喜,急急问道:“那他呢,他在何处?”
“如今三界纷乱,他尚有事务须处理,”览幽偏回头,说道,“沉璧……或许已不仅是沉璧……”
千倾只觉莫名,问道:“为何这般说?”
览幽双眸中显现微妙的复杂之色,沉吟良久后,方说道:“你可知晓沉璧的来历?”
千倾颔首,说道:“我曾于天机镜中看见,师尊施展聚魂凝体之术。”
“聚魂凝体之术须以元神强盛之魂魄为引方能成就,且魂魄越是强盛,聚乾坤之气而成之体亦越是强大,”览幽说道,“而沉璧之魂魄,是为我曾经之尊主,东皇太一。”
千倾眼眶倏地睁大,愕然呆怔,一时无言,却不知为何心中却并不感如何惊奇质疑,仿佛这是她曾经知晓却被遗忘之事,她反而对自己如此之感略是疑惑。半晌后她方犹豫道:“既是如此,师尊为何要将他交予父皇教养?东皇可是……妖魔之尊啊……”
览幽望她一眼,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叙述道:“是时六界根基尚且不稳,妖魔界与天界战事却一触即发,若战事持续,六界或将崩溃。于是除统领战事之黄帝、炎帝与妖皇之外,其余诸神瞒天过海,于天界与妖魔界下之八荒战场事先布下盘祖殉世大阵。一旦战事起,便以入阵之东皇为阵眼,启混沌钟毁天灭地之力,羲皇、娲皇、冥君为凭引启阵,将入阵者尽皆祭之六界,固其根基。”
他语气淡然,陈铺直叙,千倾却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心惊胆战,关于上古诸神祭天之事,史书上仅寥寥数语,从未料到竟是这般惨烈。
“因混沌钟为东皇伴生神器,与其元神相连,是以其魂魄得以存之一二。诸神祭世后,我将混沌钟送往其降生之处,鸿蒙之地,亦是如今之归墟,于其间温养数十万年方才得以重聚神魂。天界有式微之兆,为六界之均势,我并不欲妖魔界得知东皇尚存世间,助其野心,是以隐瞒沉璧身份,将其交予天帝抚养。”
其间曲折令千倾始料未及,她再度怔然一阵,方又问道:“那么如今他是恢复记忆了么?”
览幽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道:“原本此事我行之隐秘,却不想妖魔界竟将四凶纵出。四凶曾被东皇降伏,以神魂压制,是以对其亦有感应,其归妖魔界之后,便将此事泄露。其后妖魔界便处心积虑令沉璧复之昔日。”
“那他……是要助妖魔之势么……”千倾闻言,脑中纷乱,一时如鲠在喉,声音干涩地问道。
览幽唇边却浮起一缕笑意,微微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千倾却垂着眼,目光亦怔怔地下垂着,并未注意到他之神色,只道:“我要去寻他。”
“他如今身处妖魔界,你身份敏感,不可轻举妄动。”
览幽不赞同道,话音才落,便见千倾眼中已盈了泪光,不由一愣,却闻她道:“你们都是这样的……父皇将我扔下,然后便与母后殉阵而去,现在沉璧也将我丢下,自己不知所踪……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我一点都不想这样!说什么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再要别人帮我做决定了!”她语气愈发愤慨,同时又伴着悲戚,鼻子一抽一抽地。
“那是因为你不够强大,这世间惟有强者方能随性而行,不必仰仗他人,自然也无人能替他做决定。”
千倾一惊,此冷然之声并非出自览幽,转眼便望到一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此人黑发红瞳,眉眼上扬,挑出一股邪气,而容色却是傲然而冷峻,黑袍红衣,恍若暗渊烈焰。千倾只觉稍有熟悉之感,却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
“小三。”览幽面色如常,淡淡唤道。
听闻此称呼,那人冷峻的面容上不由一抽,却依旧躬身拱手道:“见过师尊。”
千倾这才恍然,原来是师尊览幽之三弟子,她的三师兄,离渊魔尊,她曾在天机镜中看见过他之样貌。纵然如此,如今天界与妖魔界势同水火,她仍是不由后退了几步,靠近览幽身旁。
望见她的动作,离渊嗤笑一声,说道:“也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娃娃。”
千倾咬牙恼然,却无可反驳,她难道不是一直在仰仗依赖他人么,从前有父皇母后和沉璧,如今有师尊和师兄泷霄,从未独自面对,经历风雨。
离渊不依不饶地嘲讽道:“天界帝姬就是好命,出身不凡,荣宠加身,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人给你铺好路,护之如宝。不比我魔界之人,性命拼尽才能获得微末荣耀。”
“噤声,”览幽淡淡喝止道,“你来此何为?”
“小师妹不是想去见东皇么,”猝不及防地,离渊身影如轻风掠起,一瞬便将千倾捉在手中,“我便带她去。”
览幽却面不改色,依旧神色淡懒,“去便去罢,但你须护其安危,若伤之毫末,小心你之性命。”
离渊冷笑道:“师尊这是威胁我?师尊曾属妖魔界,如今为何却为天界鞠躬尽瘁?”
“非也,”览幽摇头道,“第一,我只为东皇臣属,并不为妖魔界臣属;其次,威胁你的并不是我,我仅是代东皇威胁你。”
离渊淡淡哼了一声,只道:“师尊,告辞。”语毕,立即挟千倾而去,霎时便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伍伍】朔月妖华满山巅
朔月之日,妖魔界中永夜无昼,暗沉无华的茫茫夜色上,赤月妖异,似是尖锐的两道弯钩将夜幕划破,泄出的血光。浓重的妖魔之气弥漫于每一个角落,令无数妖魔目转赤红,气泽大涨,兴奋的嚎叫此起彼伏,伴随着抑制不住凶性大涨的妖魔们的不断斗殴厮杀,血肉横飞。而修为不俗的大妖魔们皆知,此时正是沉心修炼之时,空沉湎于一时的气泽激荡毫无益处,惟有将这气息完全化为己有,方是真正修炼之道。
魔帝亦无例外,恢宏魔宫中,他独坐接天高楼之上,仿佛伸手便可触到赤月之血色锋芒,血红之华将他全身笼罩,仿若为他披上一层血色纱衣。
自攻破天界之后,妖魔界终于再度恢复了昔日荣光,那无尽的气泽令他兴奋得战栗,已经多少万年没有过这般的感觉了,天地灵脉逐渐枯萎,气泽亦越发稀薄,纵是朔月之日,亦不及往日三分之一,于是他们筹谋十数万年,终于有了今日……
气泽如江河之澎湃涌入魔帝体内,周身气息大涨,红光黑芒自他身上喷薄而出,照耀整座魔宫。
“帝尊,帝尊!”
急促的叫唤骤然刺入耳中,魔帝不悦地睁眼,红眸正如赤月血色,不悦地望着打搅这人,语含不耐:“何事?”他已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搅,除非十万火急之时,否则无人胆敢冒死而来。
魔宫侍从跪伏在地,语声颤颤:“那一位,那一位正在我界之中,尽数召集妖魔二界帝皇及尊主。”
魔帝眼眸微缩,心下一颤,但很快平静下来,冷声道:“你去告诉他,今日是朔月之日,正是吾等修炼之时,改日再行拜访。”
“可是,可是……”魔宫侍从话未落下,全身忽地尽伏于地,冷汗涔涔。只在一瞬,朔月那浓厚的妖异气息骤然化为无穷的威压,令他全身颤抖,不尽无法自立,甚至越发喘不过气来。
魔帝亦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咬牙运转全身气泽,才勉强令自己不至于跌跪在地,但额上亦是冷汗微渗。浩瀚如天地的威压,令他根本生不起丝毫抵抗之心,这般的威慑之力,难道是……
昔日妖皇帝俊降世,征以四夷,踏于妖魔尸山血海之上,引无数妖魔血泽亡魂,合天地浩然之气,炼而化为神器招妖幡。此幡一出,妖魔尽皆俯首称臣,尊其为主。
虽则招妖幡随上古神祇殉世而消弭于世,但既然是他的话,却也并非不可能……
魔帝再度深深吸气,切齿吐出一字道:“走!”
山峦如巨兽,静寂潜伏于夜色之中,而朔月之夜赤月红光却为它披上一层煞戾。
青年同样寂静地立于山巅,但与山峦不同的是,他似乎并未沾染上丝毫赤芒,黑衣沉暗,发如鸦羽,仿若完全溶入暗夜之中,惟有右眸鎏金,闪耀出一点暗金之辉。
与他一道立于山巅的是一面幡旗,山风流转,自其上扬起无限威压,无形的气泽随风流布于整片妖魔之界。
他百无聊赖地在心中默默数数,一息,二息,三息,……,三百六十九息,三百七十息,……,九百九十九息,一千息,……,六千九百三十八息,六千九百三十九息,……
直至数到一万息时,整座山峦的草木树丛仿若颤抖般开始簌簌作响,数十道黑影倏地映入眼帘。
“好慢啊,你们。”他语气慵懒地抱怨道。
那数十道身影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微微躬身拱手道:“请恕吾等来迟。”
当初自四凶处得知东皇尚存于世后,他们亦有所犹豫,虽然东皇创立妖魔之界,为妖魔共主之一,但如今去上古已有数十万年,妖魔之尊们,谁愿再奉他人为主,再居他人之下?且其已被天帝抚养至今,其意其性,还真不好说。于是,几经商议,他们最终决定设计令其与天界离心,至少离开天界,不得干预三界之争。谁曾料到,他如今竟恢复了记忆,且来意不明。
魔帝定了定神,说道:“不知尊神召吾等前来,是为何事?”
“你们立即自天界撤兵,不可再转天界气泽入妖魔之界。”他对妖魔尊主们态度之轻慢并无丝毫异色,仅是语气淡淡道。
妖帝嗤笑一声,语带嘲讽道:“天界势力衰落,分崩离析,不堪一击,正是吞并之机,以涨大我妖魔界之时。尊神为天帝照抚万年,已然心向天界了么?”
他神色不变,仿佛早有预料,依旧淡然道:“六界均势,此起彼落,如阴阳相侵,是为天道,若一方没落,其它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