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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想对我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我们不是一家人么。”
“女孩子太聪明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白素下意识地抬手去揉眉心,有些难开口,“我知道我提的要求很过分,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你还愿意来陪着惜言已经不错了。但是,我希望你再劝劝惜言,让他接受手术……这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想放弃他……”
苗桐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能想到白素承担了多大的痛苦和压力,竭尽全力也想要让惜言活下去。对于一般人来说,人生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活着的,没有必要去反思为什么要活着。思考太多了,反而会更没意思。
在岁月和神秘的宇宙面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高智慧人类却渺小无助得可怜。
“大姐,我觉得还是要看惜言自己的意思。如果我劝他有用的话,你早就找我去劝他了不是吗?实际上,我现在也无法撼动他,除非他自己能从牛角里钴出来。”苗桐敛下眼,苦笑着说,“其实我何尝不想他好好的,可是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不过,他大概不会那么抗拒治疗了吧,毕竟,他也舍不得让你们伤心。”
“这次怕是未必,我们已经利用他的不舍得太多次了,再提这个真是没什么脸皮了。”
“一家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白素想笑,嘴角却扯起个尴尬的弧度:“我再怎么想照顾惜言,一家子还都在上海。是一家人没错,可大多还是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从这方面来看,他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家人,孤家寡人一个。除非你能要他,否则,他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是要跟苗桐要个保证的意思,可她并没有指望真的能从苗桐嘴里说出自己想听的答案。将心比心,如果她是苗桐的话,面对自己人生的“刽子手”,她会无法逃脱良心的谴责,走得远远的再也不相见,说不定有一日能重新爱上别人。无论白惜言有多好,可这世上一定还有比他更好的男人。白素想着,她年轻时的初恋她以为爱他爱到极致,到后来还不是遇到了现在的老公。
这世上从来也没有谁不能离开谁的。
苗桐看了一会儿街头来来去去的人,平静地说:“谁说我不要他的?”
白素一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武侠小说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认贼作父的也终将手刃仇人,最不济的也是恩断义绝。我原本也想跟他恩断义绝,可我放不下他,也不能放着他—个人孤零零的。这次回来后,我也痛苦挣扎过,可我现在累了,他也累了。”苗桐微微笑着,“说不准,我们两个人这样偷偷摸摸的可以撑一辈子也说不定。”
儿时白素可怜那些家境不好的同学,父母皆是附近的乡下的农民,每年都在鼓捣两亩水田,全家的吃穿都指望那两季稻谷,微薄的收入能送孩子上学已经算是开明的家庭。她见到有些同学的午饭就是—碗白饭就咸菜,喝的水都是从水管里接的。她和母亲商量让家里的姆妈多做些饭带给同学吃,母亲却说了八个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看他们辛苦,他们也的确辛苦,但将苦吃下去已经品不出苦味了,为何还要提醒他们?人总是很容易将别人的痛苦放大,做出多余的怜悯和同情。
她的的确确小看了苗桐的感情。
白素看着她,只觉得眼眶发热,作为姐姐,她实在太失败了。
“大姐,我们只能这样了。”
苗桐想着,幸好黑夜比白昼要包容得多。
咖啡喝到见底了,白素的电话响起来,线路的另一头阴云密布,直接愤怒地质问:“大姐,你找小桐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许你们跟她说些乱七八糟的!”白素心里咒骂着,小莫这个混蛋叛徒竟然敢告状,倒是对弟弟忠心不二的。她也有些上火,直接说:“白惜言你个混账东西,我是偶遇到的,坐下来喝个咖啡都不行?!你这是把你亲姐姐当阶级敌人了?”说罢愤愤挂了电话,对苗桐说,“他就该找根绳子把你拴起来。”
苗桐有些脸红,心脏一下子被蜂蜜泡软了似的。
要是能把一个人拴起来就好了,就不会患得患失了。
第四章 风波四起
也许不久的一天,世界就要湮灭了,在此之前,她要静静地用力地与他相爱,直到爆炸的时刻。
眼看着竞标的时间近了,可罗氏还是没定出最终的竞标价。
源生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听说这次白惜言也参与了,可见源生地产拿到这块地的决心。罗氏的商亚间谍根本触摸不到半点风声,一群人也只能分析来分析去,在外壳上敲敲打打的,丝毫没半分底气。可罗氏对这块地也势在必得,所以一堆人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罗佑宁定夺。
早会上罗佑宁半梦不醒的,一副半吊子的样子说:“不急,这不是还有半个月么。”
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倒让不少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不着急就是胸有成 竹,已经有了主意。这次竞标和以往不同,上头的底价早就放出来,到时候去了交易场,只需要将已经制定好的竞标价交上去,最后只会公布夺标者的价格。夺标的那个是闷声发大財还是闷声吃大亏,都是说不定的車。实际上这次罗佑宁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他心里还真的没什么谱。
“怎么样,源生的价定了吗?“吴小芳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脸上醉出一片红,亲热地依偎过去,“你不会真的在等苗桐给你源生的竞价吧?”
罗佑宁讨厌她那下蛋母鸡一样的笑法,斜着眼看她:“喝这么多做什 么,明天不是要出庭?”
“哟,看看,一说这个就开始转移话题,跟律师打太极没胜算哦。我早就告诉过你,苗桐那个人犯贱可是专业级别的。你别看她挺清高的,表面上跟白惜言搞得那么清白,私下指不定多火热呢。她往白惜言的床上动脑筋的 那会儿,我还在玩儿过家家呢。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总会应了那句俗话:日久见人心。”
酒吧里的音响太大,吴小芳几乎是贴着罗佑宁的耳朵在吹气。旁人都在想,美人在侧,真是好艳福。可罗佑宁却伸手奄不客气地推开她的脸。
“离我远一些,我可不想得罪你干爹。”
吴小芳心下空落落地失望,也只能扭过头呵呵笑:“怕什么,我又没卖给他。”顿了顿,又嫌恶地加了一句,“再说了,那个老变态现在哪有时间盯着我,打野食又不是只打一处的。”
“别不知足,你今天的一切全都是靠他才得来的。当初要不是他能看上你,以我的能力根本藏不住你。”
当时罗佑宁千方百计地抓到了白惜言的把柄,吴小芳也同意在媒体面前说话,条件是事后要罗佑宁保她。那时的罗佑宁还没有能力保她,只是他和某位沈局长年轻的夫人正打得火热。那一家子可不是有什么正常思维的人类,他夫人还不到三十岁,嫁给他也就是因为他的钱,嫁了以后又懒得应付他这个半老头子,巴不得他在外面多养几个。所以罗佑宁是托了他夫人的福把吴小芳引荐给他,幸好她也算争气,一顿酒喝下来就把那位沈局迷得七荤八素的。
就算哪天他一脚踹掉吴小芳,她也不敢给那老东西吹枕边风。罗佑宁给他戴的这顶绿帽子她也不敢掀,掀了等于自掘坟墓,毕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吴小芳叫了杯彩虹调酒,半真半假地说:“你的良心让狗叼走了是吧,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你连个贴心话都没有。佑宁,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
罗佑宁想不出他身边还有哪个女大对他不是真心实意,还真不缺她这狗屁倒灶的真心。
睡前喝个微醺,酒店服务生已经见多了他歪歪斜斜的样子,不管他醉倒没醉倒,闻到酒气就上来扶着他去房间。罗佑宁随意从皮夹里抓出几张钞票塞他上衣口袋里,又拍了拍他的脸,亲昵地说:“辛苦了啊。”年轻的男服务生像见了鬼,这个酒店里可不缺变态,他又不是没被基佬强吻过,还被穿金戴银的大妈问过价,吓得转身就跑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倒。
罗佑宁笑得半死,突然想起那夜醉生梦死时苗桐那只温柔的手。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找苗桐,名义上是去拜访客户。
前台小姐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这位俊朗不凡的罗总,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我……我们总编还没来。”
“没关系,我等她。”
人家罗总都不介意等,前台小姐更是没什么异议,忙请他去茶水吧里坐着。
苗桐来上班,发现前台都不在,大庁里一个人都没有,跟被洗劫过似 的,只有茶水闻里传来女孩子们的笑声。苗桐扶着门口一看,被气笑了,罗佑宁的冷笑话专场。原本比大汉还祭们儿的一帮子女编辑女记者们,技能是—一单手换矿泉水,踩着高踉鞋逆风跑十里,地铁里能揍瘫痪流氓,粗话三句不离口……现在却矜持成了一片娇花。
“罗总要是不做开发商倒是可以去天桥摆个摊子说相声。”众娇花听到总编的声音吓了一跳,忙缩着膀子作鸟兽散。苗桐把罗佑宁带到办公室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把文件夹“啪”的往桌上一扔,冷淡淡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
“我想见你,打电话有什么用?”
“别用这种习惯性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跟你私下有任何联络。”
罗佑宁又碰了一鼻子灰,却碰得挺开心:“不要生气嘛,我今天可是有名目的,在你们刊上投放的广告,我们每期要再加三个彩页的,还要植入软广告。”
苗桐觉得头痛:“不要把把别人当白痴,你的营销部难道养着一堆饭桶?!”
“还是我亲自来比较有诚意不是么?”罗佑宁收起习惯性魅惑入心的 调调,整理了一下领带,正儿八经地开始说正事,“好了,我找你有正经事,离招标没几天了,你能不能拿到源生的价格?只要我们比源生的高出个一两千万,就可以弥补我们的综合实力略次于源生这一项。”
如果有可能的话,苗桐希望自己根本没碰触过这颗定时炸弹。
“那块地对你有那么重要?”
“谁拿走那块地,说不定以后风就往哪边吹,你说重要不重要?”
苗桐靠着窗,一言不发地点了支烟,整张面孔都氤氳在紫灰色的烟雾 里。她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直接扔在桌子上:“我复印的。”
罗佑宁疑惑地把纸袋里的文件抽出来看了几页,讶异的面色中还有掩 饰不住的惊喜,是源生的竞标书。他认得白惜言的字,上头还有他本人的一些更改和批注。他讶异的是白惜言竟然这么本防备苗桐,惊書的是苗桐竟然这么能干。可没有哪个商业间谍能碰到这么机密的文件。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拿出来你会坐牢。”
“如果他们告我,那我就去坐。”苗桐弹着烟,看着窗外,认真地说,“罗佑宁,你要是想蠃过源生就尽管去做,哪个商人没有野心?不过走到你想走到的位置以后,就收手吧。我们都尝过痛失所爱的滋味,我知道那能把人逼疯。岁月可是拖着人在往前走了,不要走不动了才后悔。”
这种微凉缓慢的语调让罗佑宁很是舒服,苗桐的一切都让人很舒服,就连苗桐那眼中化不开的忧愁,也让他很舒服。
他心中暖意滋生,轻声说:“我会考虑。”
2
一连几日,苗桐都睡得不太踏实。
半夜洛雨起夜还看到她坐在客庁里开着盏台灯;长长的黑发,穿着白睡裙,被灯光照得两只眼睛深陷得像俩窟窿。偏偏她什么都不做,挺尸一样地在客庁里打坐。洛雨虽然不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