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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都开口了,她怎好再推托,只能点头称是。
“你们快去快回吧。”鬼冢雄三恨不得立刻把他们两人送作堆。
“是。”英司觉得他父亲此举甚是怪异,但一时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站了起来,迳自往外头走去。
鬼冢雄三觑了一眼还在犹豫的知里,“去呀!”他推了她一下。
“噢,是。”知里站起来,赶紧跟上了英司急促的脚步。
一路上,英司和知里都没怎么交谈。
“我去拿就行了,你在车上等吧。”到了千菊,英司迳自下车。
“嗯。”她点点头,没什么意见,反正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望着英司进入千菊的身影,知里无由地又有些心神恍惚了起来——这个拥有她第一次的男人、这个让她一直难以忘怀的男人、这个冷酷的男人……唉,这难道是上苍的恶作剧!?
蓦地眼尾余光一瞥,她觑见一个陌生男人尾随着英司,而且行止怪异。当她看清那男人手中拿着一把短刃时,她立即警觉到一件事——念头一闪,她飞快地开门下车,并朝着英司大喊:“英司,小心!”
英司猛地回头,而那陌生男人也因她的叫声顿时一震。
在黑社会里打滚了几年,英司只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警戒地瞪着那预备袭击他的男人。
男人似乎发现他不容易撂倒,转而冲向了知里。
“知里!”英司一见他冲向知里,紧张地往前飞奔,“回车上去!”
知里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手软脚软,根本拿不出半点气力去反应;眼看着那左颊上有一道疤的陌生男人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她却只能浑身发抖地站在原地。
就在那男人将刀架上她脖子之前,英司已赶到车旁,他飞身跳过前引擎盖,狠狠地踢开了那男人。
“鬼冢英司!”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今天就要你的命!”话落,他持刀再度欺近。
要是平时,他大可不惊不慌地拿下这个杀手,但今天不同,他身边还带着个知里;因为心有挂念,让他无法专心一志地对付这突然杀出的陌生男人。
他一边拉着知里,一边又要闪避陌生男人的凌厉攻势,不一会儿,他的防御就显得有点势弱。
忽然,知里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倒去,英司伸手拖住她的同时,陌生男人的刀也挥了过来——眼看着那锋利无比的刀刃就要扫在知里身上,他本能地以自己的身体去挡下那一刀。
“唔!”英司闷哼一声,腰腹间已渗出血迹。
“英司!”知里突然发出的凄厉尖叫,令那男人不由自主地闪神了一下。
趁此机会,英司一鼓作气地踢落他手中的刀。
见刀子飞喷得老远,而附近也围拢了一些路人,男人连忙拔腿就往人群里跑。
英司以掌心按压住腰腹间的伤口,但殷红的血还是从他指缝中不断渗出。
“英司!”知里吓得面无血色地扶着他,眼泪直流,“你别死呀!不要!你别死,别死!
”她将手按在他腰腹间,温热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沾染上她的手掌。
“我没那么容易死……”英司眉心微微抽搐地望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他撑着身子捡起那把刀身刻着“清次”两字的短刀,然后脚步有些蹒跚地回到了驾驶座上。“上车。”他说。
“我们去医院吧!”知里坐到他身边,一脸焦急。
英司发动了车,“不,我们回去。”
“你受伤了!”她哭叫着。
“这点伤就进医院,我这个三代代行还怎么带领三万名兄弟?”说着,他转动方向盘往回程驶去——英司遭袭受伤的事并未在尊王会的总部引起骚动,甚至连鬼冢雄三都未被告知。
“英少,”胜久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袭击,而自己却未能在旁保护,教他愧疚得无地自容,“胜久甘心受罚。”他整个人趴跪在地,声音沉痛地道。
英司笑叹着:“罚什么罚?起来!”他脱下血衣,让跟在一旁的知里为他包扎伤口。
“对了,这把刀是那个人留下的。”他将那柄还沾着血迹的短刀交给了胜久,“这个名字听过吗?”
胜久接过短刀,若有所思地盯着刀身上的“清次”二字。“清次?这个名字很耳熟……”
苦思片刻,他突然灵光一闪地喊道:“是小野清次!他左脸还有一道刀疤……”
“嗯,他左脸确实是有道刀疤……”英司看人一向是过目不忘。
“他是梅崎组的第一打手。”胜久曾在新宿与他照过面,所以对他略有印象。
“听说他对梅崎是百分百的效忠。”
“噢?”英司神情凝重。
“英少,你看会不会是跟上次的闹事风波有关?”
“很有可能……”他沉吟着:“我要这个人。”
胜久一愣,“英少是说——”
“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带来。”身为尊王会的代行,他必须在这件事情上有所回应;若是就这么忍下来,尊王会在关东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会荡然无存。
“是,我立刻去办。”话落,他站了起来。
“胜久,”英司似乎又想起什么,“这件事在私底下进行,还有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小野清次,断手断脚或是剩半条命的,我都不要。”
胜久一愕,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他向英司鞠了个躬后,旋身而去。
英司沉思了一会儿,转头凝望着身边还在为他包扎的知里。“你没吓到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她的眼泪居然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都是我害的……”
英司皱起浓眉,“你是吃了胜久的口水呀?净把责任往身上揽……”
“如果不是我碍手碍脚,你也不会受伤。”她抬起泪眼,楚楚可怜地说。
“这么说也对!假如你不在,我一定能撂倒他。”他玩笑似的说道。
知里听不懂他的“幽默”,又嘤嘤地低泣了起来。
“我还没死!”他一笑,“等我死了再哭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嘛!”她嗔怪地道。
英司淡然一笑,“这点伤真的不要紧……”见她为自己的伤而担忧心急,他不觉有点欣慰。“看你这么担心我,就算被杀了也值得。”
“不!”她伸手捣住他的嘴,“不准说这种话。”经过刚才的意外,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在乎他。她不要他发生意外,她不要他离开她。
“知里?”他一怔。她的眼泪让他好生心疼,他很想拥住她,告诉她自己可以为她而死,因为他绝不再让心爱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只是一想到她是父亲的继室时,他又犹豫了……“我受伤总好过让你受伤,不是吗?”他说。
知里拧眉垂泪地望着他,“不,我不要你受伤……”他不知道当她看见他受伤时,她的心有多痛。
“如果让你受了伤,我——”他一顿,眼底翻腾着千万种情绪。
知里等着他说出些什么,但他却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一揪眉,故作不在意地说:“如果受伤的是你,我怎么跟父亲交代?”
“英司,”她的心口像被人拿着铁锤狠敲了一记似的疼痛,“我……”
觑见她眼底那一抹愁绪,他不由地一震。那是什么?为什么她眼底有那样的无奈与悲哀!
?
见她唇瓣歙动,他知道她似乎想告诉他些什么……良久,她只是眼眶含泪地凝睇着他。
“英司……”突然,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幽幽说道:“我从来都不是老爷子的女人。
”
他一怔,定定地望着她。
知里忽地抓起他的手,缓缓地往自己的胸口搁,“我没跟老爷子同床共枕过……”她将他的手带进她的衣襟内,并覆在自己起伏急遽的胸脯上。“这个身体除了你,没让别人碰过……”
英司瞪大了眼睛看她,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动弹不得。
从没和父亲同床共枕过?她指的是什么?是说她与他父亲由始至终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吗也对,父亲已经七十岁,而且身染宿疾,断不可能再给她什么生理上的抚慰,要说他们是“有名无实”倒也没错。
“你一定很气我在尊做了那件事,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老爷子是个这么好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无恶不作的黑帮头目……”知里觉得好羞愧,但她不得不将心底真正的想法、真正的情感表达出来。
英司镇眉默然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他沉声问道:“在尊遇到我时,你真的不知道我是鬼冢英司?”
“不知道。”她摇摇头,“真正了解老爷子后,我真的很后悔自己做了那么愚蠢的事,可是当我知道你就是当晚的那个男人时,我……我……”她欲言又止,脸颊绋红。
蓦地,一股暖流由她的身体透过他的掌心,传递到他心窝里。“你怎样?”对她接下来的话,他充满期待。
“我……”她垂下脸,“我觉得很庆幸。”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说出来了。
“知里……”英司一阵激动。当他心底开始窜起一股无名欲望时,父亲的面容倏地又浮现在他眼前。
不行!就算她与父亲有名无实又怎样?名义上,她还是父亲的继室呀!
现在外头有很多人都知道,森川将他女儿送进总部服侍三代头目,若他这个代行插上一手,岂不乱了伦常!?再说,父亲无法给她的部分却由他来补足,那不等于间接侮辱了父亲?想着,他将手抽回,离开了她温暖柔软的胸口。
知里一愣,脸上是一抹讶异与羞惭。她不顾一切地表明心迹,而他却给了她如此冷漠的回应“我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我与父亲之间的感情。”他淡淡地说:“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我很抱歉。”
“英司,你是说——”她声音颤巍巍地。
他神色一凝,“对不起。”他不能爱她,因为,就算她不是父亲的继室,她也是森川的女儿。
森川虽然算不上什么角色,但那种不起眼的骨头一旦哽在喉咙里时,才真的会要人命。身为三代代行,他必须有所警觉,将一枚不定时炸弹摆在身边,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遭到了他如此明白的拒绝,知里顿觉羞耻。
他很瞧不起她吧?先是在尊找他上床,现在还大胆地对他示爱,他一定觉得她是个乱七八糟、低三下四的烂女人!
是她自己笨,从她进到鬼冢家开始,他不是就一直视她为无物吗?怎么她还没感觉出他对她的不屑及轻视!?
她以为他为她捱一刀是因为爱,其实那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看法!他……他只是怕不能跟老爷子交代,无关爱,一点都无关!
一阵鼻酸之后,她的眼泪也狂飙出来;她捣住随时会哭出声音的嘴——迎上她失望受挫的含泪眸子,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揪紧。
她的身分、她的来历,加上……他自己对爱情的却步,这全是他不敢也不能毅然接受她的原因。
知里霍地站起,伤心欲绝地夺门而出。
良子总说他是个不懂给爱的男人,其实他不是不给爱,而是不能爱,也不敢爱!
跟着他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保护她的最好方式就是“离开她”;当他做不到离开她时,只好想办法让她先离开他……“请原谅我心里还有包袱,还有顾虑。”看着她消失在那扇拉门后,他喃喃地道。
从英司房里出来后,知里碰上了正巧经过的鬼冢雄三。
觑见她满脸泪痕,他疑惑且关切地问:“知里,你怎么了?”
“老爷子。”她急急抹去泪水。她刚从英司房里出来,脸上又垂着泪,老爷子一定会起疑心的。“我……”她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模样。
“你和英司没什么吧?”鬼冢雄三人是老了,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