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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声线和缓娓娓道着各处路况,说是街区道路拥堵,请尽量绕道行车……对呀,正是下班时间,像这样的闹市,是该堵车的。记得在家的时候,每每一到放学,几条主干道永远堵得水泄不通,人车夹在中间,真真是动弹不得。
那时候她总是觉得茫茫人幕中交警显得特别帅气。还曾经好几次和同伴在路上对着他们偷偷发花痴,结果误了回家,吓得院长一见到她就是狠狠一顿训斥。
果然车子已经调头往另一边缓缓驶去。窗边掠过一个路牌,是伯灵顿。
原来这里是伯灵顿?
欧阳琪认真看起来,对呀,这里是伯灵顿!一瞬间所有熟悉的景象通通扑面涌来,许多建筑物的名字,离得太久,她已经快要记不住了。城市在不断规划,道路在不断变更,新的建筑新的商城,她已经快要记不住了。许多原来熟悉的店面,在物境更迭中已经换了面目、易了招牌,世上总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透过车窗墨色的反光膜,许多东西正渐渐离她远去,变得陌生而疏离。
台电里已经换成了音乐,是一首老歌,黄家驹的《光辉岁月》。背景有些嘈杂,是唱的现场,所以配乐和歌声都显得空旷,还时不时掺有尖锐的口哨声。
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她读的是普高,对于课业并不是那么要紧,课余总能听到各个角落里传出吉他声,弹得最多的便是这首。
唱到尾声的时候,歌声渐渐换成背景,主持人说:“好的歌曲像精酿的美酒,无论经历多少岁月,只会让人记忆历久弥新。接下来为大家播放另一首歌——《最爱的人伤我最深》……”
欧阳琪似乎能想像她倾身俯首,唇贴着话筒提着声线说话的样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声音的悦耳。音乐渐渐响起。
欧阳琪只觉前奏那激缓的鼓点,沉闷闷地直击到心头上,仿似心里也装着一个扩音器,能让人心颤好久。记得她捧着麦霸唱这首歌的时候,大概也是如此时歌里所唱的肝肠寸断——
黑夜来得无声爱情散得无痕
刻骨的风卷起心的清泠
吹去多年情份只剩我一人
两朵孤单的魂会心的眼神
哦你我的苦竟是如此吻合
感情的沦落人
相遇在这伤感的城哦
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进退我无权选择
紧紧关上心门留下片刻温存
只怕还有来生我爱的依然最真
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教人无助的深刻
点亮一盏灯温暖我无悔青春
燃尽我所有无怨的认真……
再伤再痛,现在终于过去了。到底是年岁小,那时不免幼稚,伤得再深又如何?再会心的眼神又如何?如今亦会变得陌生。
有时感叹时间的狠心,有时又不得不感谢时间的狠心。人说时间是良药,大约说这话的人,最初也是被伤透了心吧。
欧阳琪感叹一切终于过去了,现在终于过去了,唇角抿出一丝笑意——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一番周折,终于到达酒店,周围有不少逛街的人。欧阳琪打开车门说:“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谢谢你!”
“……欧阳琪。”他叫住她。欧阳琪回过头,脚已经踏在地面上,她看着他,一手扶住车门,眼里充满困惑。
他说:“等……等一等!”然后他下车,绕过车头站到她面前,她依然还是看着他,仰着头。
他嘴唇蠕动,过了好久好久,透过墨镜似乎那双眼充满沉痛。欧阳琪突然一笑,那么凄惨,她伸出手,仿佛很大方地:“恭喜你!我还没当面恭喜你。”
一只手细软而又执着,那张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他看着她,还是看着她,突然她眸色一变,她旋身扑过来,他只听得她大喊一声“小心!”
——仿佛一切声音都瞬间静止,只余了这一声小心,还有那触目惊心的一声“砰!”——沉闷有力,震荡在街头,空寂寂的令人心脏猛地一缩。然后她脸上痛楚的神情,就那样定格在她脸上,她仰着头,伏在他身上,双眉深深蹙着,甚至还来不及换一副表情,就这样滑下去。
她匍匐在他胸前,就这样滑下去……
☆、第90章 遇袭
场面终于大乱,车声警笛轰鸣,此起彼伏,混杂着妇女小孩的哭声尖叫声,人们四处奔逃。其余车上的人纷纷冲出来警戒。
他扶住她,双手用力抱住她,往上托,一次,两次……可她就这样向后倒去,一大股一大股的鲜血从她嘴里涌出,像鲜红的泉,不停地从她嘴里涌出,沾染了她圆润的、小巧的下巴,向下滑去……他双手抖得厉害,他的心也在抖,仿似一片薄薄的、脆脆的枯叶,只需轻轻一碾,就能将它碾得粉碎。
所以他绷着,连呼吸都是屏住。他无声地扶住她,一条腿跨出去,撑住她,一遍一遍地抱住她,那样紧那样用力,仿似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不停地往上托……她就这样滑下去,他眼睁睁看她滑下去。
他不相信,以前他不是没有抱过,她不是重的人,甚至瘦得轻盈,她时常喜欢垫在他双脚上,让他拖着走,然后圈住他脖子……此时却怎么也抱不住她,不停地从他的臂弯滑下去,向后倒去,像一条鱼,顽皮的、滑溜的,从他臂弯里滑出去,他怎么也托不住。
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眼睁睁看她逆着人流奔去找他,那样奋不顾身,那一刻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可是后来她却逃得那样远,远到他手机都无法定位。
那时她问,为什么要送她那么贵的手机?
因为贵,她才不会舍得丢弃,他才可以随时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无论天涯海角,他才可以找到她,因为他在里面用了定位。
可现在她就在眼前,他却抓不住。他只瞪大了眼,不停地向下抱住她身子,一次次地试图将她托起来。
那张俏皮的、耍赖的、娇嗔的、微怒的脸,一张张都浮现在眼前,她的一颦一笑如此清晰印在他脑海中。他始终记得她追出来时焦急的脸,刻在树上的字,在伦敦街头难得有人认识的字——“再见!”
他抚着那两个字,心里痛得无以复加,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可现在她回来了,就在他前眼,在他怀里。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这张脸从未离开过,还是如此明晰,唇似残阳,滑过血丝,一张一合,眼神哀伤,他要仔细辨认,他才知道,她说:“不要哭……”
他的心终于粉碎,透明如雨的东西就这样滑落,仿似一条狰狞蜿蜒的痕,一阵急似一阵,是温热的,烫得欧阳琪突然觉得心里也被腐蚀出一个深洞。
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费力地看着他的脸。冰冷的眉线,就连那挺括的衬衣领子,还是如此令人欢娱。原来,她以为的过去,只是深藏在了记忆里……她极力牵出一抹笑,无数个痛得无以复加的瞬间,她多想被他这样拥着,哪怕是梦里,她也一次没有梦到过。他是如此恨她,是她辜负了他,她抛弃了他,他怎会如此待她?
连她的梦里,他从来都是恨她。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是无情地转头而去,她一直无法摆脱这样的恶梦,每一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
他不知道她有多贪婪他那点温暖,于她而言,他是多奢侈的存在,令她无法想象的,无法企及的存在。他能轻易给她苦苦追求却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一切。因为生活太困苦,一个无亲无挂的人在伦敦生活下去太困苦,而他轻易能给她这一切,她太清楚她依赖这一切,而她又太清楚游园惊梦后的虚空,所以她不敢。
他不明白于她而言他是多虚浮的存在,而她始终堪不破这“即时行乐”的道行,所以她残忍地将那仅存的一点虚无都扼掉在手里。
不是不愧疚,愧疚无时无刻不像是某种毒物,一点一点蚕食她的心,让她每一次想起,都痛得狠狠喘息。
她努力了好久,才能极力伸出一只手,迟疑的、迟缓的……似乎是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摸到他的脸。
一刹那仿佛是一种奢侈,每一寸触在指尖都是奢侈,她恍惚浮出一丝笑……曾经那么多那么多……她吻过的唇……触过的眉尖、鼻子,甚至额际鬓角……她留恋地抚住,用力扣住……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又似乎有某种利器在不断捣鼓,痛得她狠狠喘息。
伤口的麻木也似乎一瞬间统统释放出疼痛,这一刻仿佛呼吸尽被夺去,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嘴里涌出更多的血,她只颤抖着嘴唇说:“……对……对不起!”
那只手猛然向下滑去,重重摔下去。整个人瞬间像只失了线的木偶,向后倒去,
查理斯抱着她,神色无措:“不要……不要……”他慌乱的手一会儿覆在她脸上,一会儿又给她做心肺复苏。他是学医的,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救她,他惊慌失措,她背后那里有伤口正汩汩往外溢着血。他的手颤抖得厉害,眼神也在颤抖,他抱着她嘴里只喃喃说:“我只是想来告诉你,等我……等一等我!”
然后他抱着她不知要向哪里去,保罗拦住他,又叫安保把欧阳琪抱去,他们把他隔开,他终于像幼兽一样呜咽:“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大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保罗大声喊道。
☆、第91章费尔法克斯的求婚
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绚丽缤纷的色彩,阳光下耀眼迷离,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欧阳琪躺在ICU里,透过玻璃隔离窗可以看见她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门外有警察在看护。
半夜的时候约翰又带着助手来查房。浑身上下都穿着消毒服,到门口的时候摘下口罩,警察确认完身份,才让他们进去。
约翰拿出听诊器听了一下心跳,然后一边观测仪器上的数据一边说:“子弹从右肩胛骨边缘射入,穿透肺叶,右肺动脉破裂,胸腔积血约2800ml……”他平静地叙述着。
查理斯背对着门外立在病床前,手牵着她的。明明输了血,呼吸机下的小脸还是苍白,她的手也是冰冷的,手指上夹着指脉测定器,心电监护仪上有她缓慢的心跳。
他抚着她冰冷的手尖,心底急剧作痛。那晚费尔法克斯告诉他,他向她求婚了,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他知道,他将失去她。他跟着她回伦敦,他知道她要去看婶婶,所以他不顾一切跟来了。他只想告诉她,可不可以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
约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才终于得以松一口气,他一边脱下工作服一边说:“想不到你也有不理智的时候,难得!”
“不过今天你太鲁莽了,你这样做无疑是把她也置于危险的境地。自从你买了那三成的股份,你就该知道,你最应该提防的是什么。”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约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他坐到椅子上,“总算你那助手还算理智,知道打电话给我,也知道把你拉走。要不等媒体来,别说是等那边动手,就是这些报道,也足以把你活活逼死。还有她!”
“谢谢!”查理斯说。
“不用谢我,能救回来,是她命大!”约翰抽出医嘱,一边添上刚才的检查,一边说道。
欧阳琪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搬到了普通病房。又是春天了,正是花开得热闹的时候,窗前一株紫玉兰开得满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