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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不定,让你陷入如此境地必要大费周章十分辛苦?如此董大人大可不必替在下烦忧,这些……不过举手之劳。”
“你……”连连三次被气的哑口无言,董格已经完全被他如此雅闲于外气魄而内的从容气场给镇住了,一时又羞又恼,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作为一个权倾朝野的大臣,有人在他府邸撒野他当立刻命手下将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但面对眼前这位,他由衷的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论智谋,他斗不过他,论武艺,人家讲究的是法力!
文武兼备的董格很快就连最后一丝自信心都被打击的无影无踪,身子一软,撑在了案几上,无力服软道:“你若不记恨我过往开罪你,为何要毁掉我毕生的心血?你可知你抬手轻挥的瞬间便已毁掉他人苦心经营等待了数十年的计划?毁了我你有什好处?我一介凡夫俗子能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闲来这么对付我!”想起那些拥护他死里逃生的忠诚旧部,想起这十几年来对他的苦心栽培,想起那泼天仇恨,想起那雄心壮志都毁在了自己手里,他的心就有止不住的血在流。
他不再大喊大叫,扶挽音也比较满意的微微一笑,道:“在下这么做自有在下的道理和原因,这是在下之事,当然董大人要反抗要自保也有你的原因和坚持,那是你的事,我们其实是……互不相干的。”
互不相干?董格彻底蒙了,对他而言扶挽音做了那么多简直丧心病狂的事,现在却来说一句咱们其实互不相干?他怔怔的看着扶挽音,毫无悬念从对方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挫败的自己,他奋力用眼睛瞪着扶挽音,奢望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丝话外的玄机,然而除了深邃和幽暗,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扶挽音大方坐着任他看,慢条斯理道:“董粒栖死于董府前,且是你这位名义上的哥哥亲自杀害,不想看看她死之前的行为替你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与危险吗?”
董格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见扶挽音玉扇一挥,书房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神奇的幻境,画面正是皇帝的御书房。
皇帝从早朝到夜晚一直不得空退下龙袍,依旧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彰显其天子的身份,此时他剑眉紧蹙,双手撑在长几上,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懒怠与昏庸,多了一分狠戾与阴黠,独属帝王的睿智充斥整座御书房,使房内的人大气也不敢喘。
“好个董格,胆敢对朕撒此弥天大谎犯下欺君之罪,枉朕如此信任重用他,反了天了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皇帝抓起桌上的信封狠狠掷在地上,吼声滔天,可见怒火。
弯腰站在一旁的青王也是一身官服未换下,想来多日未入眠,神色疲惫精神欠佳,此时更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来人!”皇帝拂手,把长几上没看完的奏折一股脑挥到地上去,青王唯恐他在这个时候要杀董格,急忙脱口而出,“皇兄,臣弟……”
“有什么话待左相到了再行商议。”皇帝抬手揉眉心,怒火未消的他满脸的危险,沉声道:“立刻传召左相秘密入宫,不得有误。”
传旨的公公奉命立即退下,青王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方董府内的董格亦吐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完全没注意到扶挽音正玩味的看着他。
“董大人大可不必担忧,你是青王与左相的谋士兼合作伙伴,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折羽翼,董大人此时该注意的是皇帝接下来的动作,若不出意料,下一步自然是顺理成章调查董大人你的身家来历,以及遗落在外的亲妹妹。”扶挽音端起手旁的茶杯,缓缓吹了一口气却不喝,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戏谑而精明。
被这么一瞬不瞬看着的董格浑身发毛,他始终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扶挽音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要对付他?但眼下他无暇再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幻境里左相已到了御书房。
“左爱卿,朕深夜召你前来乃要委你重任,拿去看看。”
皇帝把长几上的信推过去,左相与青王暗中交流了一眼,拿起信封看了过后又对上了意味深长的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高山流水容易别(六)
“董格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朕这般器重他信任他,他竟然敢勾结江湖插朕一刀,扰的如今民心惶惶,惹了一大帮的江湖人盘踞紫京喊打喊杀蛊惑人心,这些朕尚可看在他过往立功无数的份上饶他一死,不料昨日竟出了如此精彩的一出戏,哼哼,朕的好臣子,居然隐瞒真实来历欺君罔上!”皇帝不断冷哼,尽量保持着冷静,他是如此的器重董格,即便出了江湖这档子事也没下杀手,竟不想董粒栖并非董格亲妹妹,而这封从董府书房搜出来的信上清楚的写着董粒栖与董格的字面交易,看过之后他只觉十分心寒,董格一步步爬到一朝权臣这个位置隐瞒真实身份必是有所图谋,可见野心之大。
“朕命你彻查董格真实身份,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皇帝把密旨丢过去,左相连忙接过,连信一起收进了袖里,盛怒中的皇帝并未看到左相微微发抖的手,转而对青王道:“皇弟方才有何良策?说出来让左相一并参考。”
青王一头冷汗,哪有什么良策,他刚才那是情急之下的反应,是慌不择言想替董格求情,幸好被打断,否则还不知会出什么大乱子,连忙行礼道:“臣弟愚笨未能替皇兄分忧,应当请罪。”
皇上大手一挥,不耐烦道;“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左相与青王退出御书房,董格两眼死死盯着幻境里的他们,正想偷看他们是否会有什么交流时,幻境突然消失了,他下意识道:“怎么没了?”
扶挽音从椅子上站起来,锦缎随着他的动作沿着身段铺展而下,似流水一般优雅,“董大人是还没看懂还是不死心?亦或者怀有一丝侥幸?”
“……”被一眼看穿心思的董格只得无言。
“纵然你与他们二人交好,他们会看在这层关系上不给你雪上加霜,然而也因此关系,他们比皇帝更加震惊你的隐瞒,想要挖出你的身份的心有可能比皇帝还迫切,合作与利益虽然是最稳固的关系,但也是最脆弱的关系。”扶挽音淡淡一笑,道:“正因为你们私下有一层见不得光的合作,所以董大人你的隐瞒对于要做一件危险性十足的大事而言的他们,是冒不起的险,你想渔翁得利,他们何尝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言简意赅,把其中厉害关系轻易挑出来,董格几乎可以预算到今夜过后左相与青王会施展全部人脉调查他的身份,而一旦被查到的话……
“我部署的如此精密,怎么会……”董格紧紧抓着桌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一切打击来的太突然,他自问之前所有部署都十分紧密,可谁想的到天衣无缝的计划中会横空出世一个扶挽音?
“为什么?你为什么?”董格抬起头困惑的望着扶挽音,他好不容易扳倒了勒王,好不容易让皇帝瓦解了覆玄军,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成就,为什么扶挽音要毁了他?要把他逼到如此田地?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董格的视线炙热而仇恨,扶挽音却仿佛未见,径自推开门,一阵夜风迫不及待送起了他身后的乌发,他缓缓一笑,道:“许是书房内空气太过压抑,董大人才如此暴躁,不如出去透透气,换一番心情。”
话音飘散的这一瞬间,董格只觉身体忽的一轻,浑身犹如被灌注了无尽的空气,轻盈的飘了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感受,双腿就着地了,确切而言是着瓦片了,他环顾四周,此时夜已深浓,苍穹之中疏星几点,光芒淡淡,虽然站的不是很高,但他已许久没离开董府,不免感叹紫京城夜景的美妙,若非被几声爆喝打破了宁静,他也不会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间破旧的四合院屋顶,下面乱糟糟堵着一群人,仔细看下,竟然是江湖中人。
“若再杀不进宫中,老子如此出的了这口恶气?”
“我江湖武林被皇帝老儿设计残杀到这般田地,断不能轻易放过!就是拼了老子最后一口气,也定要叫那昏君尝尝血流成河的滋味。”
“这段时日昏君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大仇不报,有朝一日下了地狱可如何跟兄弟们交代?”
“必要搅的整个紫京大乱!”
“众位英雄说的没错,此番我江湖武林落到如斯田地,各大掌门纷纷惨死,尤其是潋碧派前一任掌门且疏棠,我等冤枉她以至于她惨死,大仇若不得报,我等还有何脸面下九泉面对她?我们要坚持到底!即便杀不了狗皇帝也要搅乱他的江山他的子民。”
“还有那条董格走狗,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杀之而后快。”
一声声叫骂犹如宣誓,人群愤慨激昂,董格听的心惊肉跳,自从江湖那一场大难过后,江湖人就大量盘踞在紫京,他虽然身在府中却时有耳闻江湖与朝廷拼斗的消息,他也曾想方设法令人暗中调查江湖人躲藏何处,没想到躲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突然,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如丝线一般游入他耳中,捆绑着他跳动的心。
“不允许你们碰董格分毫!他的脑袋一定要是我秋如黛用断裂的横水剑亲手砍下来,我要用他的血祭我师父……师父……在天之灵……”秋如黛捂面痛苦,啜泣声起起伏伏在破烂的四合院子里凄凉的飘散,人群顿时静了下来,个个面带愧色垂头不语,若非他们被算计,包围整座潋碧山攻击敛碧派,且疏棠一代美人怎会惨死?
下面的人说什么董格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脑海里填满了秋如黛的话,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的亲妹妹视他为弑师仇人,恨他入骨,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他们之间结下了血海深仇,误会高比紫京城墙,而他无法翻越。
“董大人可清楚了?除了听从在下一切指令,董大人别无选择,退后无路。”
直到身旁响起了清灵的声音,董格才缓缓回过神,他迷茫而无助的抬起头,眼底一片冷寂,是的,除了扶挽音,没有人能够让秋如黛明白真相,除了扶挽音,没有人能让青王与左相在调查身份一事上茫茫找不到方向,除了扶挽音,没人能在皇家的断头台上救下他,除了扶挽音,没人能保住他身后那些清明王遗留的部下,除了扶挽音,没人有能力停止噩梦再接连不断层出不穷的发生。
然而除了扶挽音,这一切原本不会发生。
当在幻境里看到皇帝授命左相调查他的身世,看到左相与青王私下交流的眼神时,董格就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但却仍固执着不肯放弃,可就在刚才,他亲耳听到了秋如黛的话,亲眼看到了秋如黛对他的深恶痛绝,心就在那一瞬之间,冷了。
“墨狐狸,你在搞什么?让本少等这么久。”
夜空中忽然响起了妖娆的声音,像是古老的咒语,无端引的人心弦一颤,董格吓了一大跳,待看见紫光在自己面前幻化成人形时,当即大叫一声节节后退,一屁股坐在了瓦片上。
因为屋顶被施了法,所以没人看到他的狼狈,也没人听到他的惨叫,慕奈兰白了他一眼,挑了缕紫发往左脸颊上掩了掩,正准备说话,就被扶挽音给抢先一步:“你的脸怎么了?”
这都被你看到了?慕奈兰狐疑的瞅着从来不爱蹙眉此时却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