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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是懂得一個屁股。」石康說。
「什麼意思?」蔡駿問。
「懂個屁!」石康大聲說。
蔡駿不理會石康,直接坐了下來,向我伸出手。
我將那張A4紙遞給他。
「嗯……」蔡駿沉思一會,說:「我懂了。」
『真的嗎?』我很驚訝。
「洠уe。」蔡駿站起身,突然伸手指向我和石康的身後,說:
「外星人!」
我和石康反射性回頭,但什麼也洠Э吹健
轉頭回來時,蔡駿已拿走那張紙並跑到樓梯口。
「混蛋!」石康大罵。
「我不是混蛋,我是神秘人蔡駿。」蔡駿跑下樓,邊跑邊說:
「我去問大昭寺活佛。」
晚飯時分快到了,石康說今晚乾脆讓他請吃飯。
盛情難卻之下,我便留下來吃晚飯。
菜很豐盛,我對牛肉餅和香濃的犛牛酸奶留下深刻的印象。
吃過飯後,正準備告辭時,蔡駿又突然出現在樓梯口。
「活佛見到我了。」蔡駿說。
「說反了吧。」石康說。
「我洠дf反。」蔡駿說,「我洠б姷交罘穑罘鹨姷搅宋摇!
『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
原來蔡駿跑進大昭寺內,在佛祖等身像前拼命磕長頭。
可能是因為他嘴裡咬著紙,喘不過氣;也可能是他磕頭太用力,
磕了一會頭後,他便暈過去了。
等他醒來後,身旁站了位喇嘛,喇嘛說活佛剛好經過看見昏倒的他,
也看見他嘴裡咬的紙。
活佛除了幫他灌頂外,還說了一句話。
「哪句話?」石康問。
『喇嘛把活佛的話翻成漢語,寫在一張紙條上給我。』蔡駿說。
「紙條呢?」石康問。
蔡駿洠Щ卮穑瑥目诖e拿出一樣枺鳌
「看鏢!」蔡駿突然說。
只見一團枺鞒液褪碉w過來,我反射性閃開。
「唉唷!」石康慘叫一聲。
我見到那團枺魈稍诘厣希瑥澭鼡炝似饋怼
那是一張揉成團的紙條包裹著一顆小石頭。
『是雞血石嗎?』
我看見石頭上的紅色部位,便用手指擦了擦,顏色竟然掉了。
『啊?』我嚇了一跳,『是血耶!』
「混蛋!」石康右手摸了摸後腦杓,奇Qīsuu。сom书然後看看手心,
「我流血了!」
蔡駿又溜掉了,石康不斷咒罵著。
我攤開紙條,紙條上寫著:巴松錯中錯。
『巴松錯中錯這句,讓你想到什麼?』我問。
「好痛。」石康回答。
我等石康擦拭好傷口,簡單上點藥,再一起研究巴松錯中錯。
我知道「錯」在藏語是湖的意思,那麼錯中錯呢?湖中湖嗎?
這不合道理啊。
「我知道巴松錯,那是俗稱紅教的寧瑪派拢!故嫡f,
「但錯中錯我也搞不懂。」
石康果然也不懂,我們又陷入沉思。
「不如明天我們去趟巴松錯吧。」石康說。
『遠嗎?』我問。
「距離拉薩300多公里,開車的話要六個鐘頭。」
『這……』
原本打算明天離開西藏,但又很想知道巴松錯中錯到底是什麼?
「別執著了。」石康說,「多待一天再走吧。」
『說得對。』我笑了笑。
「我也要去。」蔡駿又出現在樓梯口。
「你還敢來!」
石康像隻猛獸衝了過去,蔡駿閃得也快,兩人的身影迅速消失。
過了一會,石康才回來。
「混蛋,跑得真快。」
石康喘口氣後,說他明天一早會開車到飯店接我。
約好了時間,我便離開瑪吉阿米。
隔天一早,天還洠Я粒覀儽愠霭l前往巴松錯。
為了節省時間,石康帶了些糌粑、犛牛肉乾和酥油茶在車上,
中餐不打算下車找餐館吃。
旅途很順利,下午一點半左右就到達巴松錯。
我們踏著地上的積雪沿著湖邊走,湖畔原始森林密佈。
我很驚訝巴松錯的湖水可以如此幽深乾淨。
湖水清澈見底,四周山峰倒映其中,像是世外仙境。
如果你夠無聊,原地倒立也能看見相同的景象。
我在一處石堆旁停下腳步。
「那是瑪尼堆。」石康說。
這些石頭上雖然洠в锌虒懭魏挝淖趾蛨D像,
但當它們被堆成金字塔形狀後,便開始與眾不同,彷彿充滿臁畾狻
「瑪尼堆中的每一顆石頭,都代表一個藏人純淨而虔盏男摹!
石康從地上隨手撿起一顆石頭,先將石頭貼在額頭虔漳b祈对~,
然後把這顆石頭安放在瑪尼堆上。
「你可以繞著瑪尼堆轉三圈,這會給你帶來安慰。」石康說。
我順時針繞著瑪尼堆轉三圈,轉完後覺得自己就像巴松錯的湖水,
內心清澈而且平靜。
然後我在遠處樹林中耄Ъs看見屋角,像是寺廟的殿簷。
走近一看,發覺是座小島,而且還有浮橋與陸地相連。
夏季水位高時,小島的樣子應該很明顯,或許得搭船才能到島上;
但冬季水位降低,小島幾乎快與陸地相連,浮橋只約20公尺長。
遠遠望去,很容易铡詾檫@小島是湖邊陸地的一部份。
我和石康二話不說,走上浮橋到了小島。
島上有些奇岩怪樹,還有一棵桃樹和松樹長在一起的「桃抱松」。
走洠Ф嗑帽慊砣婚_朗,看見一座寺廟。
這是寧瑪派古寺,大門左右兩側各有男、女生殖器半身人形木雕。
這間寺廟很小,主要供奉寧瑪派始祖——蓮花生大師。
這尊蓮花生大師佛像很特殊,造型非常凶惡,像憤怒的鬼怪。
傳說蓮花生大師為了普度眾生,具有八種變相,即蓮師八變。
這尊佛像應該是其中的忿怒金剛像。
寺內昏黃的燈光下,眼前突然矗立此一忿怒金剛,心頭不禁一驚。
這樣也好,如果我有心魔,魔障或許可以被驅除。
走出寺外,舉起相機拍下這座寺廟的外觀。
拍完後,檢視一下圖檔,我竟然又在寺廟上的耍炜吹焦馊Α
先是驚訝,繼而感到一陣熟悉。
我想起來了,考完大學聯考準備填志願的那個午後,
我在窗外天空看到的像光又像影的枺鳎褪沁@種光圈。
「扎西德勒。」
我聞聲抬頭,只見一位年約60歲身著紅衣的喇嘛站在我面前。
他頭上還戴著一頂禦寒用的白色毛帽。
『扎西德勒。』我雙手合十。
「你從城市裡來?」喇嘛問。
『嗯。』我點點頭。
「你覺得城市和西藏有何不同?」
『在城市,路是寬廣的,但視野狹窄。』我回答,
『在西藏,路是狹窄的,但視野撸煛!
「拍出佛寺的美了嗎?」他又問。
『佛寺的美,根本拍不出。』我搖搖頭,
『因為佛寺的美,不在外觀。』
他點點頭,又問:「天堂與地獄的間隔有多遠?」
『只在一念。』雖然迹麗炈@麼問,但我還是恭敬地回答:
『因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他終於露出微笑,說:「歡迎來到千年古剎——錯宗寺。」
這間寺廟叫錯宗寺?
原來巴松錯中錯不是指湖中湖,而是巴松錯湖中的錯宗寺!
8。遇見自己
我由於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
「錯宗寺建於唐代末年,已經有一千多年歷史。」喇嘛說,
「你很驚訝錯宗寺的歷史竟有這麼多年嗎?」
『不,我並非對錯宗寺的歷史感到驚訝。』我回過神,說:
『而是因為巴松錯中錯。』
「巴松錯中錯?」
我洠Ъ毾耄苯痈嬖V他我收到巴松錯中錯這訊息的源由。
甚至還說了耍齑贪酌⒖萘鹨碌墓适拢
這讓我體會到這一世當個水利工程師是有特殊意義的。
「你著相了。」喇嘛聽完後,說。
『著相?』我很迹麗灐
「嗯。」他點點頭,「著相就是魔,離相才是佛。」
『啊?』
「可以讓我看相片嗎?」他問。
我立刻把夾在台胞證那張布達拉宮佛像壁畫的照片遞給他。
『光圈在這,有兩個。』我用手指指著佛像下巴的位置,
『大昭寺活佛說,每個光圈代表一尊佛菩薩。』
「光圈在哪呢?」他說,「我洠Э匆姟!
『明明就在這啊。』我又指了一次。
「還是洠Э匆姟!顾f。
我很驚訝,楞在當地不知所措。
「心在菩薩,即成菩薩。心在佛,就成佛。」他微微一笑,
「佛菩薩只在心中,怎麼會在相片裡呢?」
我嘴唇微張,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搞混了什麼。
「佛菩薩都是慈悲的,如果佛菩薩與自己有緣,要生歡喜心,而不是
起執著心與妄想心。佛家講求清淨平等,有分別心就不平等,起了
執著心或妄想心,便不清淨了。」
『是。』我雙手合十,『我知道了。』
「《心經》上說五蘊皆空,將一切視為空,卻不執著於空。到最後連
『空』都要放下。」他微微一笑,接著說:
「這也就是《金剛經》上所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我大夢初醒,不禁脫口而出:
『師父,我懂了。』
「藏人的生死觀很豁達,生和死就像屋子裡和屋子外一樣,雖處不同
空間,卻在同一世界。所謂的生死其實只是由屋內走到屋外,或由
屋外走進屋內而已,不需要大驚小怪。」
『嗯。』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在輪迴的過程中,或許在某一世、某間佛寺,我們曾經一起誦經、
一同禮佛,而且你還是引導我的師兄。」他微微一笑,接著說:
「所以,師父也是空。」
喇嘛說完後,點點頭便走了。
「扎西德勒。」他走了幾步,轉過身,意味深長地說:
「師兄,好久不見。」
我突然有些激動,眼眶微微發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凝視我一會,笑了笑後又轉身離開。
「這喇嘛好怪。」石康走近我身旁。
『嗯?』我回過神。
「他說的佛法好像是顯宗,不像紅教的密宗。」
『什麼是顯宗?什麼又是密宗?』我笑了笑,接著說:
『石兄,你不僅執著,還起了分別心呢。』
石康哈哈大笑,拍了拍我肩膀。
既然謎底已經解開,而且回拉薩還有一大段路,我們便離開巴松錯。
回程的路上,我和石康的心情都很輕鬆,感覺車子也變輕了。
石康放了捲CD,裡頭有首《姑娘‧;曲吉卓瑪》。
姑娘曲吉卓瑪
姑娘曲吉卓瑪
你就像蓮花般的純淨
你就像度母般的善良
你為愛來過這個世界
你不曾來到我身旁
天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