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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京都我们也去过两次。没想到一晃眼,你也这么大了。”
殷朝暮在一旁恭听着,已料到她下一句话是什么。
果然,沈倦淡淡冷笑一声,细长的眉挑了半边,“已经大到,能独立担下事情,让母亲一个人在家替你担忧了呢。”
清脆的掌声响了三下,她放下手:“真厉害啊,你父亲当年气势最盛的时候,也不敢放出什么一力承担的狠话。不想殷少爷你二十出头,就能对上整个内地娱乐圈,还惹出这么大事情……我儿好本事,则宁见了,恐怕也要自愧不如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甚至最后还真的轻轻叹息,根本听不出半点讽刺,仿佛真心称赞一般。殷朝暮听了,却无话可说。
“孙金如是个老顽固,人不成,学问做的倒还马虎,你跟了他原是桩好事。只可惜……这世上就有人好好的师兄弟不做,偏要沾那些不三不四的陋习。”
“母亲!”
“乖孩子,你自小听话,妈不会跟你生这个气。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发生都发生了,我这个当人母亲的,想知道些事实还不可以吗?”
“您问。”
“你和那个顾疏,是大学认识的?”
“是。”
“那他为了哄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殷朝暮听她说得冷淡,就知他母亲对顾疏看法不算好,要是再知道顾疏连蒙带骗、又抢又夺地把自己弄到手,恐怕印象更差。于是模棱两可地回答:“他对儿子认真,自然要费心思哄了。”
沈倦又笑着看他一眼,“哦?难道不是你对人家认真?”
“母亲说的是,我对他……也是认真的。”
好一会儿,沈倦才揉揉放下人物传记,揉揉太阳穴:“嗯。我家孩子是个死心眼,他能哄你动心,也算不容易。”
殷朝暮沉默,“不错。其实是儿子对不起他。”
他抬头,正碰上沈倦淡淡的目光朝自己扫来。电光火石间两道视线相触,竟一时无人再言语。
默默坐了半天,沈倦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难受,硬是悠闲自在地,一句话也没说。偏偏殷朝暮也是别的不成,独独论起执着来,真挺能忍。
她这位殷氏实际上的掌舵人,此刻也体会到当初顾疏的无力感。儿子拗得厉害,也不知是早年教育得太成功还是太失败,不管什么请况都能一步不退顶在那里,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仍是毫不动摇。
这种乌龟压大石的打法,当真应了四个字。
沈倦心里想着千般事,终于还是缓缓启唇,“你和他感情正浓,我何尝不知道?想来母亲若是硬逼你,你嘴上不说,心中定要恨我。”
殷朝暮还是垂着头,既没承认,也不否认。
沈倦忽然笑起来。本来清淡的容色加上殷则宁死后十来年苦苦经营,总有种冷肃的沉寂感,这一笑,眼角也向上翘起,仿佛整张脸都年轻了十岁,颇见年轻时少女的神采生动!
“情情爱爱,年轻气盛的时候最是引人。你当母亲老古董吗,我也是过来人,你这孩子心中想什么,我都经历过。说起来倒不怕你笑话,当年我与你父亲,遇上的阻力比你还要大。”沈倦提起殷则宁,容色显然安宁许多,看着殷朝暮的眼光也带上了温柔,“则宁相貌平平,殷氏顽疾缠身,当初我俩彼此心许,你外公却瞧不上他。”
殷朝暮知道父母伉俪情深,但殷则宁故后沈倦一直黯然,家中也从没人敢提起这些旧事。如今沈倦突然主动说起,他虽打定主意不被母亲打乱阵脚,还是忍不住竖了耳朵。
“大概你殷家人脾气都是倔到死。则宁什么也没说,只天天去我家里。你外公不好赶他,他也沉得住气,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硬是什么活儿都肯做,磨了几个月,你外公实在烦了他,这才允的。”沈倦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显是重温旧梦心情激荡:“殷氏那些老人也跳出来阻七阻八,哼。平时不干活儿,别人家私事倒干预起来。要我说直接辞了就是,偏他念旧情。不过当晚仍是不顾你那些叔公伯公的反对,将我的名字舔在你家家谱上。”
殷朝暮恍然,难怪她与殷氏众人不睦,看来当年就埋下由头。沈倦停下话,仔细瞧瞧他,温言道:“你之前与则宁差了很多,我心里确实失望,因此忽视了你,母亲这里给你道个歉。”殷朝暮一惊,正要开口,却见沈倦神色倦怠,一手止住他:“不过现在看来,你与他倒真不愧是父子俩,一样死不悔改的臭脾气。结局大概也差不太多。”
殷朝暮见她神色沉下来,似乎想起不好的事,下意识反问:“结局?”
沈倦望了望窗外,静静道:“是啊。父子两个,都用情过深。可千万别像则宁一样,毁在最爱的人手中。”
殷朝暮默然。其实他心中早有察觉,心中也未尝没有因此埋怨过沈倦,此时一看却觉得沈倦心中,只怕比自己还要难过。他一直坐在一旁听着,见沈倦露出伤感,才将目光收回来,“顾疏不比母亲,我也不是父亲,您过虑了。”
沈倦双眼微阖,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一般:“少时的信誓旦旦,等将来惨淡收场,就会知道不过是年少轻狂过眼云烟。乖孩子,你听母亲一句话,顾疏豺狼习性,单看他今天行事,就不是个肯低头的软耳朵。”沈倦说到这里,想着自己与殷则宁当年相知相许,如今却被抛下一人苦守着殷氏与这个孩子,心中不由苦涩,说到动情处,更是牵动心肺:“他今天不肯因为你而对我低头,可见极有信心将你攥在掌心。我只你一个儿子,怎能放心交到他这样厉害的人手里、任人鱼肉?”
“母亲,”殷朝暮坐过去,替她整了整靠枕,扶她靠在上面,徐徐道,“您做的事,都是为儿子打算,儿子心里怎么会不明白?顾疏出身不好,性格有缺陷,这些我都知道。但母亲不该怀疑,若这世上有一个人绝不会害了我,那个人,肯定是他。”
沈倦眯着眼冷笑:“你这是打定主意不听我的话咯。”
殷朝暮沉吟一会儿,微笑道:“母亲说的一点不错,顾疏的性子,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为了他放弃自己的计划。何况现在被接回顾家,正有地方大展拳脚……”
沈倦满意点头:“不错。情情爱爱,徒惹人伤心。”
“但顾疏,我不能放。”
沈倦眼皮一跳,脸色彻底阴下来。
与自己肖似的脸上还是那副不容动摇的表情,眼睛很像殷则宁,说到某些事时,就定定看住你,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这拗到死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从小到大,都不能硬着来。
这是造了什么孽。
就四个字:冥顽不灵……
沈倦斟酌着,只能顺着来,顾疏野心不小,不用她动手,这两人自己就有心结。“顾疏就先放一边,等下医生来了,你先留在家里养病。”
殷朝暮形状姣好的眉微微蹙起,沈倦舒口气,“你若非他不可,母亲也不是半点情理不通。但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沈倦面容更倦怠,“帮我把你父亲的东西取回来。他宋大厨师不服我这个‘外人’把持殷氏,哼,老顽固,恨我到死,我是懒得修理他。如今你大了,正好去会会他。”宋大厨正是殷氏官府菜的主厨,也是殷则宁同辈表兄弟,地位超然,他小时候就很怕这位主厨,犹豫道:“母亲,只怕宋伯伯认父亲,不认我。”
“那就让他认。我的儿子,何须说这种丧气话!”沈倦话锋一转,徐徐吐出一句带着暗示的话:“要知道,你若能掌握殷氏官府菜,就等于掌握了殷氏的核心,到时候就是母亲,也拦不了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王道。
为什么你们会误会殷爹有同性倾向呢?这让沈倦痴情喂了狗。
只有一对同性CP,切记。
106
106、冥顽不灵(二) 。。。
掌握了殷氏核心……这句话,真的很诱人。
虽然沈倦是自己母亲,但哪个有志气的男人甘愿被当做花瓶一样供着、养着,一世活在妇人股掌之下?何况他自小与殷氏那些叔伯交好,殷则宁去世后,沈倦以绝顶手段对外力克强敌,对内也暗暗镇压,整个家族企业人人敢怒不敢言。
终归是自家的东西。终归,他是姓殷不姓沈。
上辈子因为惹到顾疏惨淡结局,这辈子他不敢自夸有长足长进,至少趋利避害、三思而行是能做到的。去大陆闯荡娱乐圈那是强人所难,纯为私情,但餐饮业却是他拿手的圈子——机会摆在眼前,如何能不热血、如何能不激动?一身所学,尽可施展,掌控实权,指点江山!是男人就不可能仅仅拘泥于情爱琐事,是男人就该鹰击长空任情遨游!何止顾疏野心勃勃,殷朝暮常年屈居殷夫人沈倦手下,几乎一举一动都站在父母阴影中,心中对重掌殷氏的渴求反而压得越深、积得越多。
奈何从前她母亲人中英杰,死死把持。而今沈倦这样说……不异于投下了大砝码,他就是不为自己与顾疏争取自由,也会应承下来。想起顾疏,殷朝暮心中更添一层坚定,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从来不像男女一样强弱分明。他要的是并肩站在顾疏身边,而非由另一个男人照顾、迁就。
共享荣耀、共担责任,这才是他想要的感情。
“好,母亲。我答应您。”
“不错,这才像话。”沈倦颔首,严管事进来通报:“夫人,医生已经在路上了。”
“我知道了。”沈倦起身,“暮生,你上楼去准备一下。”她情感内敛,此刻见儿子陡然绷紧身体,也心中怅然——谁能想年纪轻轻的孩子竟得了这个病?
“不用紧张,配合医生检查就是。母亲不会让你出事的。”沈倦眼底有苍白的温柔,一旁严管事见了,心底模模糊糊升起个念头,那边殷朝暮却只当沈倦安慰他,躬身点头:“儿子知道要放松心情。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您也无需太过忧虑。”他是经历过一次,明白只要找到好的肝源,一生平安不敢说,但续个十来年的命,绝对没有问题。无论是沈倦还是顾疏,其实都看轻了殷朝暮的心理承受力。
沈倦侧着身子,慵懒地用手撑着头,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后,就仿佛陷入了深思。严管事心中总有些不详感觉,再则也察觉这一对儿情感生疏的母子大概谈话又不欢而散,犹豫着开口:“少爷的病,恐怕真的不大乐观……”
沈倦阻止了他的发言,静静地凝视着严管事不安的双眼,以十分明确的声音缓缓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有安排。只是那个顾疏,必须让他离开暮生,否则我不能安心。”缓慢的语调,悦耳的声音,严管事却越听眉皱得越紧,脸上纹路也挤在了一处。
“您既然这样关心少爷,为何每次都不肯对他明说呢?”
“那孩子怨我让他失去了父亲,恐怕并不乐意多听我说话。”剔透如琉璃的眼里流淌着不明的情绪,声音依旧透着浓浓倦意。提起过世的丈夫,沈倦整个人仿佛更累了。“则宁若知道儿子如今爱上个男人,多半也要怨我管教不严。他一辈子没几天舒服,我不能让他在地下也睡不安稳。”
严管事也是唏嘘,殷则宁过早离世,实在留给了亲人太多伤痛。也因此每每对上殷朝暮,他总要多说说好话。那孩子虽然风华难及,但骨子里的倔强,却与苦命的好友太过相似。
殷朝暮上楼回到自己屋子里,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幅《迦南妇人》玻璃画。之前被沈倦激起雄心的壮志、心潮澎湃,看到这幅画,总算清醒下来。心中默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