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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换做是我被一个人扔在赛场我也不会想听,我真的有原因。”
“不用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殷公子,你赢了,比赛已经输了。”
殷朝暮嘴里就跟塞了一把黄连:“何必这样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故意这么做的……王冬晨姐姐出了车祸,我和小维一觉醒来……”
顾疏脸色更冷了,连看都不想看他:“别说了。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你说不嫌弃我,只是敷衍我的,对不对?其实你这样的大少爷,怎么可能看的上我们这种人呢。”
“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还是不能接受是吧。其实要拒绝我,直说就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自己有多可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知道……”殷朝暮闭上眼,嗓子里有点痒,顾疏平静到极致的眼神他根本就不敢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知道……”
“你说一句话,不要说三遍,三十遍我都愿意弹下去……”
但殷朝暮说不出口。他知道如果这时候随口编一句“我也曾动过心”,事情就有转机。可他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他们之间,一个人是喜欢,另一个人只是心动。都不是爱,这些都不是爱。现在不负责任地玩玩闹闹,日后徒留尴尬而已。
顾疏的语气也不复激动,冷静地带些嘲讽:“你说不出口。”
“我……”
“殷公子,麻烦让让,比赛已经结束了。”这句话为短暂的对峙画上终点,顾疏带着韩之安离去,殷朝暮一个人抓住胸口——是刚才剧烈运动后还没调整过来吗?为什么,他觉得胸口还是很疼……
真的很疼。
疼得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了。
43
43、退无可退(四) 。。。
他有一点茫然,找了个座位坐下,刚刚跑动太剧烈,他需要缓一缓。
也需要静静想一想,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一个人?”一个人停在他身前,殷朝暮转头,入眼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学。
“会长……”
苏学脸上有点小惊讶,“怎么现在才来,顾疏找了你很久。还有,他不是应该跟你一起吗,我才出去一下,回来人都不见了。”
殷朝暮心里难受,咧咧嘴:“他啊……他走了吧。”
苏学也是苦笑,“怎么回事儿啊,两个人跑什么跑,竟然把我一个人忘这儿了。”
“会长……他弃权了,你知不知道?”
苏学这下是真正震惊了,猛地扭过头来:“不是吧,搞什么啊?这家伙不可能干这种事的,他还需要……呃,总之好好的,怎么突然来这手?”
殷朝暮微笑得都快麻木了:“是吗?大概是……我惹到他了吧。他那种性格,会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苏学看了看他,倒是平静下来,摇摇头根本不信:“不会。顾疏不是冲动的人,不管再怎样生气,也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果真的弃权,那一定是有别的考虑,绝不会为这种幼稚的原因。”
殷朝暮怔怔看着他,全然无法思考。
幼稚啊……就是了,他把自己看的太重了,顾疏怎么可能为他这个不靠谱的原因弃权……
就算是十九岁的顾疏,也不会这么幼稚。
苏学又喃喃道:“不过有某人在,又要另当别论了。”
“什么?”
苏学咳嗽两声,一手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别担心了,他不可能对你生气的,嘿嘿,嘿嘿嘿嘿~放心吧,那家伙都魔怔了,简直就是智商削弱一大截儿。放心放心!”
殷朝暮虽然心情不好,也清楚顾疏对自己确实存在少年人的好感,但要说魔怔,还是夸张了。
“会长,你夸张了。他……”说到这,殷朝暮猛然反应过来:“额,会长你知道?”
苏学笑眯眯一摊手:“知道啊。”
殷朝暮局促不安地直了直背:“两个男人……不觉得奇怪?”
“觉得啊,不只是奇怪,刚听之安说的时候,简直觉得顾疏他根本是疯了。”
殷朝暮皱皱眉,苏学示好地笑了笑:“可在初赛见了你,觉得还不算太离谱。现在也没办法啦,兄弟么,他一脸傻样儿天天恶心人,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两胳膊,不过……没办法吧,现在谁都不能说,一说他就翻脸。”
“是吗?”
苏学说得极为肯定:“必须是啊,不会错,你找到他,好好谈一谈,什么事都过去了。”
殷朝暮想想,确实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去找到顾疏把事摊开来说一说,这么一想轻松许多。
“谢谢会长,我先回学校了。”
苏学拉住他,“急什么,不差这几分钟,你等我给之安打个电话,咱们一起回去。”
“好。”
苏学去打电话了,殷朝暮一个人慢慢走到窗口,静静等着。听着苏学口中的顾疏,他心底有种难言的新奇感,从没想过曾经那个他以为只有一种情绪的人,也会有这样青涩又执迷的感情,虽然这种感情跟自己有关是让他稍稍别扭了下。
这样才像个孩子,似乎这么久以来,顾疏的表现一直在向前世的沉稳冷静靠拢,惟有感情这一块儿,嫩的令他微笑。说什么“只要你一句话,不要说三遍,三十遍我都愿意弹下去”,这种话年轻时候的他也曾说过,也曾相信过。等后来熬到三十岁,才知道这种感情虽然幼稚到回头看一遍就笑一遍,却分外令人怀念。
他不想破坏顾疏的这一份将来的怀念。
“走吧,之安说他去咱学校旁边的酒吧了,你直接到那边找吧。对了,你知道酒吧在哪儿么?”
一丝福至心灵的感觉划过,殷朝暮迟疑地开口:“是……先爱先醉吗?”
这回轮到苏学诧异了:“诶,你竟然知道?那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你这种大少爷还会去那种地方?”
“去过一次,我们走吧。”
苏学一脸“我知你”的恶心表情,拖长了音儿点头:“哦哦~晓得晓得,早点回去尽释前嫌嘛,我知道我知道。”
殷朝暮淡定扭头。这位苏会长刚开始听陆维口中描述,简直就是温柔的老好人!后来初赛一见之下,被贴上惨遭顾疏夺权的悲苦上司标签,现在真正接触下来……好吧,果然人以群分,能跟顾小人混在一起的,除了韩之安那型的,也只能是韩之安那型。
不,苏学比韩之安还要恶劣。因为他一路上都千方百计拐弯抹角明示暗示,张口是“顾疏怎么怎么样”,闭口是“他啊怎么怎么样”,殷朝暮被迫听了一路,最后到了学校苏学依依不舍地跟他互换了手机号。
然后他想了想,还是给陆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还要耽误一点时间。那边陆维估计是在医院,显得非常忙碌,殷朝暮本来还想和他说说顾疏擅自弃权的事,转念一想那两人估计也顾不上这个,说不到三句就挂断了。
先爱先醉还是一样灯火昏沉、低靡浮乱,殷朝暮有过一次经验,出示了上次经理给他的名片,不一会儿那负责人就过来前台,见到他很是高兴。
殷朝暮站得直挺,这种地方铺了各种柔软的包角,方便客人随时随地靠上去,可他虽然内心喜欢这种自由场所,潜意识却并不允许他摆出懒散不成体统的姿势。所以负责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少年微微仰头站得笔直的身影。脊背非常直,他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和当下小年轻们不一样,有一种经过沉淀的蓄力。年轻的学生们大多松散,不会有几个人在这种地方还时刻注意形象,只能是骨子里养成的习惯。
一个人的站姿,能说明很多问题。至少这个人,他的背很直,很难压得跨。
“您好,是改变主意了吗?我们的调酒师首席时刻虚位以待。
这就是夸张了,但老板会说话,殷朝暮也不戳破。何况他还有些讶异这位负责人的眼光之毒辣,时隔这么多天,竟仍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让您失望了,我今天来是想找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位姓顾的先生?”
这种内有乾坤的昏暗酒吧里,靠一个人的力量找人实在不容易,幸好那张名片他一直放在钱夹里,并没有丢掉。
“姓顾?倒是有……不过应该不是您要找的吧……”
殷朝暮:“为什么这么说?”
负责人斜眼看了看他,问:“不知道您找的那位是不是和您差不多年纪?”
“大约十九岁的样子。”
负责人笑笑,搓搓手:“那就肯定不是了,我们这里今天一共来了四位姓顾的先生,两位是年纪在四十岁以上,还有一位三十岁的……剩下一位嘛,多半也不是。”
这样吗?
负责人又接着说了:“啊,我们这里晚上有个小场子,能不能……咳,能不能麻烦您到时候给露两手呢?报酬当然好说,只是给几个客人表演一下。您看……”见殷朝暮面无表情,负责人颇为不好意思。他本来也不是非要殷朝暮来凑场,只可惜之前他说的虚位以待确实不算假话,这些日子有人针对他们,先爱先醉很不好过,大批员工纷纷离职,而今晚又是个比较重要的聚会,他希望能有人来撑下场。
殷朝暮这样的,如果肯答应,那真是撑门面的绝佳人选,当然他只是这么一问,毕竟拖无关的人进来,本身也有一定风险。
何况他再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就知道多半是不成了。因为这少年一身华贵,不像是能接受这种要求的人。
果然……
“抱歉,恐怕不能答应您。”
负责人简直难以掩饰满脸的失望,既然没找到人,殷朝暮也不大想在这种颓靡凌乱的地方多待,打个招呼准备走人。那人忽然皱眉想了想,一拍脑门儿:“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我倒忘了,还有一位顾先生。提起这事我才想起来,这位顾先生是南哥的人,现在正一个人在包厢里喝酒,不知道……是不是您那位朋友?”
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认为殷朝暮会认识这种人。毕竟眼前这位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可能会跟小混混扯上干系。
“是吗?”殷朝暮停了身,“麻烦带我过去看看吧。”
“哦,好,这边请。”
两人一路走到一个安静的廊道内,相比起大厅舞池里群魔乱舞,这里安静地就像另一个空间。他走了两步,就被走廊里清冷的气氛刺激得心口微微泛疼。
“就是这间了。您自己进去吧,顾先生似乎……情绪不高。”
“好的,麻烦了。”殷朝暮抬头看看包间顶挂着的名牌,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敲到第二遍,里面传出顾疏冷淡的声音。
“进。”
他转动扶手,推开门,顾疏背着身站在落地的深色厚布窗帘前,一只手端着高脚杯,正一点点吮着。殷朝暮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听苏学的口气顾疏就差没有醉死在这里了,可真看到人,却发现人家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顾疏冷静的很。
你别幼稚了,他一直都冷静的很。
那边顾疏听到人进来却一直没出声,皱皱眉正要开口,却在转过头的一刹那将话吞了回去:“东西放下就……”
殷朝暮控制住呼吸,缓缓、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是我。”
顾疏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手上酒杯一停,想想又补了一句:“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回学校吧。”
殷朝暮摇头:“我有事要告诉你。”
顾疏的神色平静中带着淡淡的自嘲:“是吗?刚刚用行动拒绝我还不够,所以追到这里来再说一遍吗?不用费心,我知道你不……”
殷朝暮再次摇头:“不是这个,我对你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