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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慢步离去。
※※※
任残月怎会怕她自杀?她背负着霁禅慈庵的沉重包袱,又担起了风衔玉的性命,她怎敢冒这个险?除非是……
就在此时——
静静斜躺在圆亭外一角的短刃,突然被一双细白却发抖的手给拾起来。
颤抖的双手稳稳抓紧刀柄,一步步地走向毫无所悉的舞情绝。
“舞情绝……我要你死!”
当舞情绝茫然不知地正要转身时,一股椎心的剧烈刺痛火速地从背后蔓延至全身,她小心、缓慢地稍稍偏过身去。
“是……你!?”舞情绝咬着牙,忍住穿心之痛,不断地吐气、深呼。
“你该死,谁教你一再破坏我的好事!?”风温玉一脸拧笑地说。
“快走……不要被人……发现是……你……”这种剧烈的痛楚,她已经历经很多次,所以只要刀没拔出,她都还可以忍,忍到生命快终结为止。
“我本来想看着你死。”风温玉也担心被人发现。不过她总觉得奇怪,因为舞情绝都不曾痛喊过一声。
“快走……呀!”她意识逐渐脱离、思维逐步模糊。
她要解脱了吗?太好了,以她这种死法,任残月的威胁就无效了。
“哼!你可不要怨我。”风温玉一甩头,正要扬长离去之际,顿时,一阵掌风疾速打中她,接着,她步上风衔玉的后尘,趴倒在同一处地方。
“小姐……您忍着点……我马上去……去请教主……”歌吟哆嗦地扶起陷入黑暗中的舞情绝,急促奔驰。
该死、她居然会把小姐一人丢在那里,让风温玉有机可趁,万一小姐真有事,她就算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教主。
※※※
“教主……小姐她……”
歌吟焦急三天的心,在看见任残月由内室走出后,化为自责的泪水。
“赤奴。”任残月突然脸色阴沉地对一直守候在门边的黑衣人叫道。
任残月的声音冷冽,亦没有怒气,可是却让一旁的歌吟心头惊骇。
难道,连教主都救不了小姐?
“教主!”赤奴恭敬垂立在任残月身后,在任残月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后,赤奴随即领命离去。
“教主,是歌吟不好,没照顾好小姐。”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下来,泪眼婆娑的小脸满是懊悔之色。
“起来。”任残月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回内室去。
“绝儿!常叔马上就会来了。”坐在床沿的任残月,褪去一身冷冽之气,眸光爱怜地凝视着静静沉睡而去的舞情绝、眷恋地轻怃她苍白死灰的脸蛋。
“绝儿!常叔一定会治好你的,乖!”
任残月俯首贴在她冰冷脸颊,缓缓地厮磨着。
“绝儿!只要你好起来,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任残月以从没有过的弱态,颤巍巍地亲吻她冷冰唇瓣,频频呼喊她的名字。
“绝儿!你快睁眼看我,快啊……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任残月憔悴疲乏的脸庞,已不复日前不可一世、俊邪残美的赤焰教主了。
“绝儿!都是我不好,不该废你武功,让你完全无抵抗能力。”
任残月埋首在她胸前轻柔地磨蹭,喃喃地忏悔。
“绝儿……我的绝儿……”
※※※
任常生在三天后,终于被赤焰众徒所找到,并快马加鞭地赶回总坛。
“常叔!绝儿会没事的,对不对?她是不是就快醒了?”在他替舞情绝诊断后,任残月沙哑地问着脸色凝重的任常生。
“那刀刺得很深,你该不会不知!”任常生蹙紧眉宇,看似不乐观。
“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任残月不曾有过的无助、孤寂,又再次让他尝到。
不!就算她飞天,他也会把她射下来;就算她遁地,他也要追随她至炼狱。
“残月!我会尽我所能来救活她,不过,她现在最欠缺一样重要东西。”
“是什么?不管是多罕见、多难寻的药材,我都会找给你。”任残月绝望晦暗的双眼仿佛出现一道契机。
“不是药材,而是……”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舞情绝求生意志薄弱;而他身为当事人,却还化不开心中枷锁。
“而是什么?你快说!”任残月在刹那间失去理智,并愤吼地抓住他的手,用力到几乎捏断他。
“你冷静点。”任常生一手搭在他肩头,平静地制止他的慌乱。
“好,我冷静……冷静,常叔!你就快告诉我吧!”任残月颓然地放开手,颓然地走到床边,满是痛苦地痴望着舞情绝脆弱不堪的白皙容颜。
“唉!求生意念,舞姑娘根本无求生意念,你教她如何醒来?”任常生喟叹的话语,道破了、击溃了、甚至吞灭了任残月始终不敢面对的事实。
“当初系铃之人,也要担负起解铃使命,不然缠绕到最后,总有一方会窒息。”
“我爱她……我真的爱她,所以我怕她离开我、不在乎我,更怕她不爱我。”
难道,这就是她所讲的至死方休吗?难道,他真的该死地把她逼入绝境,让她连睁眼的意念都没有?
“真爱她、在乎她,就对她讲,让她感受到你的真心,说不定……她会因此而醒过来。”
心病还须心药医,舞姑娘,就请您再给残月一次机会吧!也再给武林正道一次希望。
否则,他难以想象当舞情绝走后,任残月会有多么疯狂。
※※※
“绝儿!我爱你……很爱你,当我在镜明湖第一眼见到你时,或许我就爱上了你,也因此,我才会弃风温玉,而选择你这朵可以照拂我晦暗之心的小幽兰。
你曾说过爱我、喜欢我,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如同你一般,而且,还比你爱得更深、更多、更痴啊!你有没有听见?”
任残月紧紧把舞情绝搂抱在怀中,轻轻柔柔地对怀中人儿低诉着他的爱语。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冷冰的小手,贴在自己颊边,呢喃地说:“绝儿,本来我该要凌迟处死风氏兄妹的,可是我怕你醒来后会不高兴,所以只将他们关进大牢,这样,就不会被你叫做滥杀无辜了吧!?”
“还有……你可别弄错,你师父虽然是我打伤,但不是被我所杀……”任残月两眼专注地望着在远处的烛火,以致没发现舞情绝的眼帘,正微微地轻颤着。“等你坠崖后,我无比失落地前往崆峒派时,慈静师太已被沈君山等人逼得当场自绝了……”
他方才说什么?她好像有听到师父的名讳……还有说师父是自绝……自绝?呀……她的头好昏、好重……可是身子好轻……好轻……
“绝儿,我把你师父的遗体送回霁禅慈庵,而且还因为你的关系,并没有伤害慈庵中的任何一人……”
她很想继续睡下去,最好连意识也不要有,但为何总是被一阵喑哑的声响所阻挡,尤其是渗入脑中的耳语,好像是跟她有密切的关联,教她很想再听下去……
“绝儿……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好爱你,爱到心拧了,求你别离开我……”
爱她!是谁在说爱她?还有,是谁说师父是自尽的?到底是谁……
舞情绝艰难地微微歙动眼帘,逐渐睁开数日未曾见世的双眸,但在她睁眼的同时,却仿佛仍是陷入黑暗,当她听到紧靠的物体传来阵阵有力的心跳声,才明了自己是让人连同被子一起被卷进一处温暖怀抱中。
她试着想移动虚软身子,却察觉到全身似乎都瘫软掉,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改试着动动有温热环绕的手指。
这……这!?当任残月不经意地发现握住的柔荑居然有些微晃动时,他差点狂喜地流下泪,不敢置信地浑身颤抖,顷刻,他敛住剧烈跳动的心脉,悄悄地、慢慢地松开覆在丝被上的手。
耳畔传来的心跳声加速了,而且隐约有一点光线照映在她眼中,她微微歙开眼睫来适应骤来的光亮。
“绝儿……你让我等……好久……好久……”任残月激动地犹带硬咽,霎时,他低头舔舐她干涩轻颤的双唇。
“那话……都是……真的……不是在骗我……的……”空洞的双瞳,弥漫太多的阴影,而昔日的伤痛,则深深引起她潜藏的不安。
“不会了……任残月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欺骗舞情绝,相信我,相信我。”像是怕她会跑掉似的,任残月狂乱地拥紧舞情绝,细吮她苍白的瓷容。
“真……的?”这一刻,即使是谎言,她也甘之如饴。
“我爱你,请你不要再怀疑我了。”她每“求真”一遍,就鞭笞他的心一次。
“再说……一次……我还要……听……”舞情绝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她要把这句话深入脑海里,然后当做是一个永久的回忆。
“我爱你……我爱你……”
任残月一遍遍在她耳边深情地倾诉着,直到舞情绝含着笑、酣然沉睡。
第十章
“情绝,我们很有缘,你说是吗?”
“任先生,是教主跟小姐有缘,所以,您只能算有牵扯到一点点缘分的线。”
“歌吟,你说这话就不对,若非有我在一旁打点wωw奇Qìsuu書còm网,这条线早被切成二三段。”
“才不是,教主跟小姐相识在先,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任先生的牵线啊!”
“呵……你这个丫头,存心要拆我的台,我就替残月好好教训你一顿。”
“啊……小姐,救命啊……任先生要打我,你快替我说说话呀……”
任常生作势要打歌吟,惹得她赶紧在躺椅四周乱窜。
“任先生、歌吟,我很好,你们就不要替我担心了。”斜躺在层层软垫上的舞情绝,缥缈一笑。
“这……不,任先生真的要教训歌吟……”歌吟急忙向任常生使眼色,叫他继续演下去。
“别眨了,既然情绝都看得出,再演下去就没意思了。”任常生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舞情绝沉默地垂下头。
“歌吟,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任常生想与她单独一谈。
唉!本以为她在清醒后,天下就能太平,想不到……好事多磨。
“好,我这就去。”歌吟对任常生颔首后,快步离去。
“情绝,如你不嫌弃,可否跟残月一样唤我常叔呢?”
“常叔……”舞情绝微弱地轻唤着对自己影响深远的任常生。
呵呵!任常生高兴地抚抚八字胡,须臾,他蓦然一脸正经地说道:“情绝,恕常叔多嘴,你是否仍无法谅解残月?”
“我……我……”
每当她醒来时,任残月就会亲昵地搂往她,低低诉说对她的爱恋及愧疚,让她枯萎的心仿佛活了过来。然而,却也仿佛是一场虚幻,她甚至认为自己是活在一个梦境里,去编织她所祈望的美梦。
“令师的事,残月应该向你解释过,或许他难辞其疚,但请你看在常叔的面子上,宽恕他的罪过吧!”
“常叔,师父的事,我已经不怪任何人了,我想,师父也不希望我怀着仇恨之心,四处找人报仇。”舞情绝艰涩地暗自苦笑,若要追根究底起来,第一个不可原谅的人,就是她自己。
“你能这样想就好。”最大的心结都解开了,那他就很纳闷舞情绝的神情,为何还是一片黯淡与迷惘?
“常叔,给我时间……给我一点时间……”不要那么快就剥夺她的美梦。
※※※
夜静更深,任残月依旧搂抱着她入睡,虽然夜夜有她陪伴在身侧,但他的心始终恐惧她会突然撇下他不管。
他不敢再随意碰触她,只能偶尔拈起她的乌丝轻吻,或者微微握住她稍有温意的小手来抚慰他的心、浇熄他的欲求。
“绝儿,背还痛吗?”任残月爱怜地掠过她受伤的部位。
“不了。”舞情绝静卧在他胸膛,吸取他灼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