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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毫无生息的荆轲,一声凄厉的哭泣声从丽姬唇口中传出。
“啊!!!——”
尖锐的女子嗓音,充满绝望意味。
大殿下,最终只剩下丽姬撕心裂废的哀嚎。
嬴政轻摇手,阻止了众人脚步,任丽姬哭个痛快。
慢慢地,凄厉声随风传出,渐转呜咽。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丽姬泪流满面抱住荆轲,蜷缩地将面庞埋在荆轲的尚有体温的脖子处,声嘶力竭,唯有肩背还在不断地瑟瑟轻颤。
丽姬缓缓坐起来,她伸手慢慢轻抚荆轲脸廓,轻声温柔地喃喃自语:“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单的。。。。。。。”
仰头,她定定地望着盖聂和嬴政,目光却空洞呆滞得没有映出任何人。
然后,丽姬却从荆轲的手中拿过残虹。
在众大臣始料未及之下,在嬴政、李斯、蒙恬震惊的眼神中,在飞速赶来阻止的秦苍身影里。
残虹剑最后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往丽姬细嫩的脖子割去。
噗—— 鲜红侵洒,恍若逼迫。
这时云层敛尽日光,暮色和寒意须臾笼罩了大殿。
殷红的血,兀自缓慢地从丽姬脖颈处流出,流淌在她身边平石地。美眸已闭,呼吸不见。
此时,没有人敢上前。
诸人仍处于极度震撼之中。
秦苍颓然停下来,他的思绪随着丽姬那喷洒而出的殷红飘落起来,强硬克制住自己动容的表情,握剑的手即使攥紧了还是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懊悔。
他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及时阻止丽姬的自杀。
。。。。。。。。。。。。。。。。
“李斯,说说该如何处置他们?”嬴政疲乏地揉了揉额际。
“通敌叛国者,五马分尸。”李斯相当沉静回道。
“陛下,能否给荆轲和丽姬他们留个全尸。”秦苍微欠身,依旧是淡淡的语调,可大殿的众人却听出了他言辞间的敬佩。
嬴政深深望着殉情的丽姬,那绝美的面容上没有痛苦,只有心甘情愿。
嬴政顿了半晌,才缓缓道:“传寡人旨意,厚葬丽妃和荆轲。”
“陛下!不妥。。。。。。”一位老臣想要直言进谏。
然而嬴政投到诸人脸上的森寒目光,明明白白的告诉大臣们,谁若对他的旨意稍有异议,下场绝不会好看。
诸大臣们强自露出笑容,也跟着纷纷赞同。
秦苍唇噙一丝略带讥讽得微笑,目光掠过那些大臣。
这抹笑在视线触及大殿中间的荆轲和丽姬时很快就消失了,他坚定的心仿佛那片脆弱的镜面裂开蛛网纹路,把他的自以为是的自信狼狈照出千百份,更为讽刺。
丽姬,到底还是殉情了。。。。。。。
。。。。。。。。。。。。。。。。。。。。
那一日的光景如轻烟,被微风吹散,如薄雾,被初阳蒸融,被暮色淹没。
嬴政曾说要厚葬荆轲和丽姬,却终究没有实现。
尸体都不见了,还厚葬什么?!
停放在房间的尸体,有重兵把守,但是等到隔天到来,士兵就惊恐地发现——尸体不见了!连同丽妃的尸体。
嬴政听闻后大为震怒,却到底没有进行多大的追究,只是杀了办事不利的士兵了事。
因为秦苍劝慰他说道:“只是两具尸体而已,别人想要就拿去好了。陛下不必为这些事介怀烦心。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抓到罪魁祸首燕太子丹吧。”
嬴政点头,觉得秦苍说的对,于是他立马派千骑铁甲兵追捕燕太子丹。
与此同时,咸阳宫自那日之后,守卫士兵急剧翻了十余倍,现在的咸阳宫是连一只鸟都飞不过去。
……………………………我是时光分割线……………………………………
日子逝去如飞,生活就似乎回到原点。
李斯忙着为嬴政献计献策,蒙恬率领着秦国精兵侵略他国领土,而赵高的剑奴则四处追杀燕太子丹。
秦苍的日子最为悠闲,白天他随着嬴政有事没事逗逗小天明娱乐大家,晚上就练练剑,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忙碌。
他不想让自己像一个女人一样,哀怨地独守空房。他仿佛被卫庄那天晚上“三年后,我在韩国皇宫里等你。”的一句话给拴住了。。。。。。。
说实话,他很想念小庄,非常想,思念如蛆附骨,时时啃咬着他的越发寂寞的心房。他恨不得偷偷找小庄去,可是不行,时机还不够成熟。
算算日子,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见面了,秦苍时常会想,小庄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他?在韩国宫廷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强劲的对手?有没有受伤?。。。。。。。。纵使心中有万分的担忧,但没有人可以解忧,秦苍默默咽下这些哀怨。
不过,将近三年的时光。这折磨的令他发狂的思念也就快要结束了。
。。。。。。。。。。。。。。。。。。。。。。。。。。
阳光明媚,清风拂柳。
凉亭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李斯冷眼睇向不远方的一高一矮。小天明跟他实在不对盘,这目光才对上,立即就奉上一记鬼脸,气得李斯两撇胡子在抖。
隐忍住以下犯上的欲望,李斯瞪着秦苍,冷声斥责:“你不该这样教坏殿下,或许你才是最需要教育的那个。”
秦苍未表态,小天明就挡在秦苍跟前,鼓起肥嘟嘟的腮帮,奶声奶气:“不准你勾引盖叔叔。”
李斯一囧。
秦苍在小天明背后得意地奸笑。
李斯一看秦苍笑的那个样子,就从牙根处痒痒。有的时候这个人是真有那种气人的本事,真想把他按那揍一顿。
秦苍似乎对此也颇有自知之明,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一旁的嬴政挑眉,放下竹筒,对秦苍怀里的小天明戏谑说道:“天明,父皇可以勾引盖叔叔吗?”
小天明甜甜一笑:“父皇可以。”
秦苍一噎,到底是嬴政技高一筹。
看着秦苍吃瘪,李斯浑身的闷气仿佛破了小洞哗的一下子泄气了。。。。。。身旁的扶苏大殿下拿眼觑着,别无他想:这李斯。。。真是小气。
秦苍决定扳回一城,他拿过一小盘熟透了的莲子过来,将莲子一一剥开,取出里面的苦芯,将剥好的莲子举高,小天明自动将小头颅扬的高高的,张开小嘴。
然后秦苍笑眯眯地将莲子准确地投进小天明的嘴里。
小天明喜滋滋地咀嚼着,心里无比开心,他自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接住盖叔叔扔的莲子了。
他开心地对父皇说:“父皇,看,天明已经很厉害的咯。”
李斯和扶苏嘴角微抽。
嬴政沉默不语,这。。。。。不值得自豪吧?
他忍不住想起李斯的建议,是不是要让天明少接触小盖比较好?
然后他转眸看着笑容可掬的盖聂,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人也只有和天明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笑。
“陛下,韩国之行您确定要亲自督军吗?”李斯不去看那一大一小,拱手问嬴政。
嬴政点头,微蹙眉头:“寡人不想说第二遍。”
李斯顿了顿,微微压低声音:“陛下,据我所知,三年前韩王的身边出现了一名勇士。”
嬴政不甚在意:“这与我督军有何关系,难不成那名勇士可以挡我千军万马?”
“不可以。”李斯老实回答,但是话锋一转,他低低稍微介绍了说:“我听说赵大人说那名勇士是银白色头发的男子。”
嬴政一怔,眼眸不着痕迹地扫过盖聂,发现他依旧剥着莲子给天明吃,天明也垂着脑袋跟着剥。
嬴政沉吟,拿起云铀彩花的杯子,将茶慢慢喝了一口。
卫庄竟然在韩国!如果他随大军去韩国,小盖必是要跟随着去。
良久,他勾起一抹笑,自信的笑,缓缓对李斯说道:“我还是要去韩国。”这次他要卫庄看着,当他所爱之人拿起剑对着他的时候,有多痛苦。
“父皇吃莲子,天明亲手剥的噢~~~”天明倾身,高高举起小手,想手里的一两粒莲子递给嬴政,那只手都要伸到嬴政的鼻子底下了。
嬴政微微后仰,接过,爱怜地摸摸天明的柔软的发丝,笑道:“天明真孝顺父皇。”
“皇兄也吃。”天明小手一转。
扶苏明智地及时接过,免得和父皇一样鼻子遭堵,末了他还笑呵呵对天明说:“天明乖。。。。”
天明小手习惯再转,然后指向对面的李斯跟前。
李斯正要拱手接过,小天明已经默默收回来了。
只见小天明包子脸一皱,嘟囔:“盖叔叔说,有胡子的都不是好人。天明就不把莲子给你了。”
李斯瞪大眼睛,悔恨的泪水划过心头。
殿下才几岁,怎么就知道好人坏人了?还有,他不是坏人啊。。。。。。
但是除了秦苍的诡笑以及嬴政、扶苏两人脸上的洒笑,没有人出面为他屈冤。
“盖叔叔,今天我在后花园里抓到蛐蛐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小天明急切地又渴望揪着秦苍的衣服。
秦苍看着那亮晶晶望着他的眼眸,眼神澄净,他笑容不变:“抓完蛐蛐,你有抓蚯蚓吗?”
嬴政和扶苏都略微地不解看着。
“嗯!有!”小天明小鸡啄米般点头:“叔叔告诉天明去钓鱼之前要抓蚯蚓的,天明抓了很多,很多。”童音里要夸张有多夸张。
秦苍知道这很多的具体数目是多少,以一个三岁孩童的数数能力来说,五条已经是很多了。
秦苍笑了,很灿烂的那种,只听他缓缓问道:“那么,天明之前都有洗手了吗?”
天明包子脸却一下子鼓成青蛙脸,清脆童语是那么的不敢置信:“洗手盆太高了,天明够不到~~~”
秦苍恍然大悟。。。。。。
心中立刻一阵雷鸣电闪,嬴政和扶苏只觉得风中凌乱,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现:蛐蛐、蚯蚓、蛐蛐、蚯蚓。。。。。。
两人皆僵硬,石化。。。。。。
旁边宫女侍从冷汗直冒。
李斯默默转头,没吃到殿下亲手剥的莲子,算是目前他最为庆幸的事了。
他仰天长叹,无限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秦苍肚子都快要憋笑抽了,他抱起天明,笑容浅浅地辞别两座雕像,大步走出凉亭,陪天明去玩了。
☆、【第七十八章】红莲殿下
时值盛夏,天气异常炎热,午后温度燥酷难言,日头毒辣,照在地上,明晃晃地只觉眼晕,水榭四面临风,周围半垂半卷着精致细巧的湘妃细竹薄帘,满湖荷花或粉或白,开得正好。
一位女子婷婷而立在凉亭里,婀娜如玉,难掩风华,一袭薄薄白纱的外衣裹住了她婀娜的身体,银白色发簪,黑发柔顺而乌亮,柳眉粉唇,双眼略显细长,肌肤偏白,神情温淡恬静。
她似乎在等人。
然后,一名宫女急急跑了过来:“红莲殿下。”
女子闻言转身,略带忐忑的心看着气喘吁吁的宫女,羞涩地问:“卫大人,来了吗?”
宫女顾不得平缓自己的呼吸,急忙点头。
红莲立刻慌了,她着急地让宫女看看自己的妆容,是不是哪里不妥。
宫女扑哧一声笑了,她调侃自家主子:“殿下,你现在非常漂亮,一定能迷倒卫大人。”
红莲一听,立即恼羞:“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