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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是这样的感染力和寄托,宗教才得以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并且发扬光大。它能使人的灵魂得到净化,这就是宗教的魅力。
做完礼拜出来,在街尾,他们看到有人在卖鹰。
维拉看着鹰,神情有些哀伤。
“你看那只鹰,眼睛已经没有了锐利。”
顾容与随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只鹰落在主人的肩头,跟他依偎在了一起,那样的姿态不是一个自由翱翔的鹰应该有的。而它的主人,神色骄傲地跟别人介绍着他的鹰。毛发几何,价钱几许。
“外婆说一只鹰被驯化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顾容与看着她的眼睛,“鹰击长空,它们属于天空,的确不应该被驯化。”
“每次看到这些被驯化的鹰,我都想把他们买回来放回蓝天去。可是这没有用,被驯化的鹰对人有了记忆,很容易又被再抓回来了。熬鹰我看着难受,它们也会更痛苦。”
“维拉很喜欢鹰?”
维拉点点头,“我们这的孩子都喜欢鹰,我们的飞翔梦是从鹰开始的。它们在我们心中,就犹如一个睿智长者,总能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思。”
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美,而且,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还会遇到更博大宽广的地方供以瞻仰。不由得为之前自己对西北的轻视而道歉,差点因为自己的浅薄,就辱没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地方。
“你没有听过真正的鹰的呼啸,闻者心惊。它们现在……在嘶哑地哀唱。”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维拉指挥着顾容与烧火,她撸了袖子就开始做起饭来。
顾容与不会做饭,但是烧火还是会的,一项无师自通的活,只是要控制住大小罢了。
不多时便做好了饭,维拉想了想,还是端齐了菜到阿曼家一起吃。
阿曼还在外面做农活没有回来,家里只得三个老人,看起来有些萧索。
这是顾容与第一次来阿曼家,看到这样的家,滋味并不十分好受。房子里连一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墙上贴着的年华已经很久了,还有日历,年份还停留在1992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阿曼的爷爷奶奶已经不能下床走路了,认人也有些迷糊,拉着维拉直叫比亚,还问她孩子是不是已经四个月了啊。
老人对孩子的事总是记得很清楚,或许是因为年纪越大,越渴望从孩子身上汲取温暖。
维拉笑着,无比的耐心,她告诉他们她是隔壁的小维拉,她回来了,比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好,过几日就会来看他们。
老人记性并不好,维拉离开两年了,不常见到,也就不记得了。但是看到有人来自己家也是很高兴的,拉着维拉说话,好似自己的嫡亲孙女。
还有一个是阿曼的妈妈,她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对于阿曼这个儿子,她是既愧疚又骄傲的。看着和阿曼差不多大小的顾容与,却像是贵族子弟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又是什么滋味了。
等了好一会儿,阿曼都没有回来,维拉让老人们先吃。
他们摇摇头,一定要等阿曼回来。阿曼身上的担子重,平时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所以吃饭的时间是很希望能和阿曼一起的,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坚持的事。
阿曼也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所以不管多忙路程多远,时间到了是一定会赶回来的。所以,维拉他们也没等多久,就看到了阿曼的身影。
阿曼看到维拉他们有些吃惊,因为维拉今天来借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并不知道她这几日的打算。
阿曼并不是很乐意的,他心性高傲,尤其在维拉面前不想没了自尊。
维拉看他沉默,知道他不欢喜了,拽着他的袖口,“我只是想帮帮你,你看你每天回来了还要做饭,爷爷奶奶也会饿着了不是?”
阿曼神情缓和了些,对维拉说谢谢。
维拉看着他,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没关系,即使不是因为这个,阿曼,我帮你也是没有理由的。当年你对我和外婆那么好,也没有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吧。”维拉叹气了,“让我帮帮你不行吗?每天看着你这么辛苦,我很难过。”
下午的时候,维拉和顾容与带了花去看她的亲人们。
首先到的便是沙漠。
风似乎在隐忍着呼啸,每次掠过都带起一帘黄沙。周围没有树木牵绊住它们的脚步,很肆意。
维拉坐在旁边看着,眼神悠远。
顾容与也陪她坐着,知道她的外婆被洒在了这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心里满是敬佩。
有多少人死后愿意张扬地亲吻沙漠而不求一席安寝?有谁一生潇洒自在临走也不忘狂妄不羁?
顾容与找不到别人。
而在维拉心里,外婆永远是最亲的一个的。母亲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她的感情总是有保留的,看得见,却是隔了一层保鲜膜。她不敢把太多的爱寄托在这个女儿身上,可能是怕多了,心就更痛了——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不在她身边。
在维拉人生的前十五年中,大部分都是与外婆在一起的记忆。
七岁腿部中弹的时候,妈妈去了B市,那段时间,外婆就成了她的脚。热带雨林气候决定了几乎一年都是疯狂的雨季,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雨水藏在芭蕉叶上,承受不了重量的时候便洒了下来,水渍便集中到了一处。外婆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有几次都在要摔跤的时候,外婆急忙侧着身子,把她护在怀里。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自己垫在了下面。维拉毫发无损,外婆却摔得腰都青了。
那时候她们已经没有妈妈的消息了,外婆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极其难过的。只是想到那个跟她在这里置气了一辈子的人,还有床边哭着几乎岔气的维拉,再看到她腿上小碗大的疤,心疼得无以复加。
看着背后的金三角,她自己就是从枪林雨弹中走过来的,怎么还会让孙女吃那样的苦?为了那片森林,她赔了丈夫,怎么还舍得赔上孙女?
纵然再怎么留恋这个地方。
可这个地方,终究还是住不下去了。
到了大西北,为了生计,她做过陶瓷,做过小生意,接过手工活。外婆每天工作到很晚,只是为了别人在穿花裙子的时候,自己的姑娘不至于太寒碜。
新疆作为她的家乡,却再也找不到了家人。她在那样战火纷飞的年代离去,选了国就没有家了。看着这样的物是人非定是难受的,离开真的是解脱。可是她不能走啊,她还有一个外孙女要仰仗她,她们好像只有彼此了。
外婆给不了她最好的,但是能给她的绝对不会吝啬。
外婆爱她,加诸了所有她缺失的亲情,所以维拉从来不会称自己为孤儿。
一阵风吹过,跟沙子拥在了一起,耳边一阵空灵声。
这样的鸣沙声,是外婆在低吟浅唱么。
顾容与在维拉的身后拥住了她。
维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一段弧线如他这般优美。
他们在风最大的时候拥吻,发丝纠缠。
那时候阳光洒下来,远远地望去。
若白发齐眉。
正文 Chapter。53一个地方的灵魂
最平凡的人总给人带来最多的感动。
村子里的人告诉他们,晚上村子里会有一个艺术团过来,给大家表演歌舞。
顾容与是看惯了高雅艺术的人,对此只是一笑而过。但是见维拉隐隐期待的眼神,才不负她的期望,在吃晚饭的时候跟她出了去。
戏台只不过是村政府前的一片空地,大家都自带了板凳,笑嘻嘻地往那走去。
小孩子并不讲究,手中并没有板凳,拿着几片哈密瓜,可能兜里还装着一些小瓜子儿,歪歪扭扭地戴了帽子,边走边打闹。父母抓不到他们,没办法帮他们板正,只好笑着看他们,眼里里有浓烈的宠溺。
维拉说,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以前他们的娱乐节目太少,一年中最盼望的除了新年就是希望有人来村子里演出或者放电影,其实并不是有多想看,只是无比怀念那种气氛。那时候外婆总爱给她热一壶羊奶,还装了一些家里种的时令水果。瓜子和糖是些稀罕物,家里只有新年才会买,看见人家吃就特眼馋。
顾容与在大院长大,自是无法体验那种情怀。院里的都是一些大人物,演员请的也是国内叫得上名号的人物,排场挺大。只是每逢遇了演出,都被自家大人牢牢地锁在了身边,不让乱跑。感觉怪不自在的,连吃零食都会被禁止。
演出开始的时候,大家依旧在下面笑闹着,一些淘气的孩子已经爬到了草垛上了,磕着小瓜子,摇着小脚,惬意非常。就连村长也是一直同旁人在谈笑,看着自己的村民满足地笑。现场毫无秩序可言,但是却和谐无比。
维拉抓住了一个乱跑的孩子,用维吾尔语说了一句,“这些糖给你,换你的瓜子,好不好?”
顾容与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那孩子脸红了,不过到是挺爽快的,把口袋里所有的瓜子都给了他们,还把裤子上的口袋都带了出来,不私留一颗。
顾容与看着维拉像捧着宝贝一样拿着那些瓜子让他尝,很给面子地剥了几颗。
那些瓜子并不好吃,甚至有一些潮了,但是他们都吃得很认真,仿佛真的得了什么宝贝。
过了不一会儿,刚才的那一位孩子回来了,还带了另一个孩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孩子也给他们掏瓜子。
顾容与轻声跟她说,“我们没有糖果了,换不了。”
维拉看着他暖暖地笑,“他们说不是换的,只是觉得刚刚瓜子给少了。”
这就是大山大漠养出来的孩子,淳朴得让人有些羞愧。
他已经很难为什么事情感动了,而如今心却涨的满满的。
这些事情在这里无足轻重,可是放到了繁华糜烂大都市,却是真的难能可贵。
他们没有带相机,只有我在记录,最平凡的东西往往能折射出一个地方的灵魂。
回家的时候,维拉挽着顾容与一蹦一跳地走着,她说容与你有没有看到刚刚跳刀郎舞的那个女的一双电眼就直勾勾地看着你移不开啊那回眸一笑我看了都要心颤颤。
顾容与也是笑着回到,维拉呀我以为你一直在啃瓜子调戏人孩子没怎么注意看台上的女人她们见到我的时候还故意露了面巾这个就是人格魅力啊。
维拉呸了他一脸口水。
“容与,我也给你跳一段舞吧。”她收了嬉笑,认真地对他说,“但是你得给我唱歌。”
顾容与点点头,说好,“我应该唱什么呢?”
“就唱《怀念战友》吧。”
顾容与点点头,笑道,“很老的歌了,我不定记不记得歌词呢。”
“没关系,唱错了我也不会笑话你。”
他们回到了刚刚散场的地方,那个地方还留了一些聊得尽了兴不愿意离开的人。
顾容与有一些尴尬,却见他的姑娘已经走到了舞台中央做了起舞的动作。
看着她,真的没有犹豫的必要啊。
好多年好多年以后,他仍旧能记得她那晚灿如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