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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韩志谦明白老人家说话的深意。笑着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吵架的。”
“好好!晓美快生的时候,我们老两口过去伺候你坐月子,看孩子。”胖婶笑着道。
晓美眼神瞥向简慧心,简慧心似有所感道。“我家嘟嘟都这么大了,不太费心,而且农场里都是自己人不怕的,你在鹏城可没我过的舒坦。没事的,不碍的。”
晓美微微一笑,“谢谢嫂子了。”
“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简慧心笑着道。
韩志谦拉过方默南问道,“老大,我媳妇儿的身子没问题了吧!我怕她回到鹏城还是孕吐的厉害。吃不下东西,真想把你一块儿带走。”
“呵呵……放心,晓美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方默南拍着他的肩膀道。
“那就好。”韩志谦看向众人又道,“好了,我们该走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们在电话里多联系。”
韩志谦打开车门,晓美和默北。坐了进去,放下车窗,和众人挥手告别。他发动车子,缓慢的向外驶去 ,晓美和默北扭着身子对着后车窗挥手,直到看不见众人,才回过身。
“行了,别哭鼻子了。”韩志谦把纸巾扔给她们二人,“又不是不见面,岳母大人不是说来照顾咱们的。”
“默北是飞意大利嘛!”韩志谦透过后视镜问道,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省的胡思乱想。
“对啊!晚上的飞机。”默北擦了擦眼泪,笑着道,“我和安德烈斯他们约好了在意大利会合。”
“呵呵……祝你比赛得第一。”晓美笑着祝福道。
“哈哈……借你们吉言。”默北笑着说道。
默北的飞机比韩志谦他们的飞机要早,韩志谦他们是第二天的飞机,把默北送走后,他们在京城的君悦来酒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飞回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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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默南他们送走默北和韩志谦他们三个,心里各个都空落落的。方默南带着大宝、二丫还有小嘟嘟四人一起耍宝,才使得大家恢复过来。
又过了几天,李家奶奶的眼睛经过按摩已经彻底的好了,终于能看清东西了,慢性胃炎也治好了,拉着方默南的手笑着道,“真俊的姑娘,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什么?没什么?”方默南赶紧摆手道。
李庆杰知道方默南怕这个,出声解围道,“方医生,李大娘的病好了,可以长途旅行吗?”
“可以!可以!在饮食上多注意一些,尽量吃热乎、软烂的饭菜。”方默南笑着道,感谢的瞥了他一眼。
“那,大娘,我们明天等人集合好了,后天咱就去看二牛好不!”李庆杰眼眶红红地说道。
“好好!俺对不起二牛,都这么久了俺才能去看上他一眼。”李家奶奶说着说着,这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大牛抬起胳膊,袖子擦了擦眼,“娘,这不关你的事,是俺没本事,连张火车票的钱都给您挣不来。”
“傻孩子,不关你的事。咱家人口多,连饭都吃不饱,那有富余的钱去看看二牛。”李家奶奶言语间有着无限的伤感、悲凉。
一时间李家奶奶他们和李庆杰默默的流泪,房间的气氛压抑地令人窒息。
“李奶奶,可别哭了啊!这眼睛才刚刚好起来,可别伤着眼睛了。”方默南赶紧说道,打破了房间的氛围。
“对对!娘听方医生的。咱不哭了啊!这回能清楚的看见二牛了。”李大牛擦擦眼泪,拿了条毛巾轻柔的给李家奶奶也擦擦。
“哎!哎!”李家奶奶忙不迭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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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李庆杰正等着军烈家属来这里集合,火车票都买好了,就等人来齐的坐明天的火车去西南。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照的人身上热乎乎的,大家都搬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这时就看见农场走进两个人来。
年龄大约三十多岁,一男一女,方默南眼睛看着女的时候眯了眯。女人始终半低着头,身穿墨绿色的呢子大衣,袖口处已经磨的没有毛了,围着一条自己织的毛围巾。清汤挂面的披肩发,大大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上的红肿,还有一边的头发也半遮住了青紫色的脸颊,很明显是被人打的。
方默南锐利地眼睛射向男人身上,像是感觉到方默南的眼神的凌厉,他也紧盯着方默南看。
他三十多岁短平头,身材看起来很是精壮,眼睛修长,单眼皮,眼窝深陷,脸上胡子茬颇为茂盛,满脸倦容,穿着黑色的夹克,身上的裤子洗得发白,脚上的一双皮鞋已经走样。眼中一闪而逝的暴力,然后又变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活力,充满着对生活的悲观论调。
“呀!你怎么来了。”李庆杰走上前去,捶了捶他的胸口道,“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方医生。这位是我的战友韩兆颀,而这位是他的爱人汪婷。”
“你好!方医生。”韩兆颀伸出了手,方默南伸出手与他相握了一下又松开了。“你好!”方默南又与汪婷握了握手。
他的手很粗糙,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看样子应该常常在一线工作,不是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的。
李庆杰诧异道,“你咋来,难道你知道我们明天乘车去西南,来送我们的,不对啊!你可不会能掐会算的。”
“我是来看病的。”韩兆颀沉声说道。
“看病?”李庆杰上下打量着他,“老韩,你开玩笑的吧!当年你没病没灾的,说退役就退役了,事先没有一点儿征兆。凭你立下的特等功,你说你要是留在部队,多好啊!”他接着道,“现在也不会窝在公安局当个县里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憋屈死了。”
“哎!嫂子,你怎么一直低着头啊!”李庆杰纳闷,疑惑地看着韩兆颀。
“咱们上去说。”方默南挥手道。然后他又对李庆杰说道,“你在这儿照看这些病人。”
李庆杰眼睛一转,看看方默南和战友他们两口子,“哎!好嘞!”
“二位请,咱们山上说去。”方默南优雅地打了请的手势,领着路向半山走去。
三人走到半山房前,“请坐。”方默南把摇椅让给了韩兆颀,她则先回屋去拿药箱回来,然后和汪婷分别落座在摇椅两侧。
方默南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汪婷,“这个消肿止疼的。”
汪婷手里拿过瓷瓶一脸的不好意思,低垂着头,就是不敢有所动作。
方默南恍然道,“上屋里抹去,里面没人的,今天天气晴好,山上的桃花开了,都去看桃花了。”
韩兆颀眼中是一闪而逝的疼惜和悔恨,“去吧!去吧!人家方医生看出来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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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朝来庭树有鸣禽,红绿扶春上远林。忽有好诗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难寻。”耳盈鸟语,目满青枝,绿红相扶,异馥诱人。春水初生,乳燕始飞,蜂儿采花酿蜜,鱼儿拥钩觅食。
方默南没有看向韩兆颀,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大好春色。远处低矮的山脉进出淡淡地微风里能看见桃花随风摇曳,似乎还能闻见桃花的甜香,偶尔一两片绿叶,已经冒头,春天已经到来。
而韩兆颀原本还有些紧张,怕她询问爱人的脸上是怎么回事?见她什么也没问,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自顾自地躺到了摇椅上,仰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双手自然的放在扶手上,吱呀吱呀地摇了起来。
四周一派静谧无声,风吹过树枝的哗啦声和摇椅摇动的吱呀声唱和着,显得安静详和。韩兆颀的脸部表情柔和了不少,渐渐也撤下心房。
汪婷给脸部上完药,悄悄地走了回来,坐在韩兆颀身侧,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鸟语花香,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感觉心境通透了不少,使人舒心惬意。
韩兆颀坐直了身子,紧蹙着眉头,也许是这气氛太好,也许是压抑太长,他慢悠悠地说道,“我是第一批进入南疆战场的,当时我所在的侦察连深入腹地执行任务,年轻小伙子,热血冲动,对战场上的一切有些期待,甚至隐隐有着兴奋的感觉,进去的时候很顺利,一路避开阻碍,数次与敌巡逻的小股部队擦身而过。在休息的时候总是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神经绷得紧紧的。特别是夜晚,越军特工和散兵活动的厉害,万一被敌人摸了到。就完蛋了。精神高度的紧绷中。”他的嘴哆嗦了哆嗦硬声又道,“那是清晨时分,有着薄薄的一层雾气,我当时隐蔽在树洞里,外面一层杂草遮挡,因为雾气太大,那些越南特工,直接撞到我的枪口上,他们个个光着脚丫子,看样子想利用晨雾偷袭。虽然上战场前。我们也经过训练。当时我很慌,心里害怕,可是我知道一定不能让他们从我这里走过去。”
他的手不停的发抖。汪婷赶紧上前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停的摩挲着。她从没听丈夫说战场上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没想到这么大的反应。她抬眼看看方默南,只见她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韩兆颀仿佛陷入自己的回忆,眼神墨黑,没有焦距,一把甩开汪婷的手,比了机枪的姿势,“我闭着眼睛。哒哒……一通扫射。子弹都打光了,我还在使劲的扣着扳机。甚至战友过来了,我当时脑子很混乱。只想着杀死他,杀死他。我害怕的居然拿着军刀想跟他拼命,差点儿伤了自己人。”
“啪……”韩兆颀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最后是连长狠狠地打了我一个大巴掌,我才清醒过来。”
汪婷害怕的捂着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止不住刷的就流了下来。
韩兆颀摸了摸自己高肿的半边脸颊。眼神恢复了清明,“我脚下躺着四具越军的尸体,我一下在把一个弹夹30粒子弹全部射光,那四个人被大成筛子,一人被致命地击中胸部,后背一个大窟窿,另外三个人很不幸的被射中了脑部和脸部,前额进后脑出,巨大的冲击力将小半颗脑袋掀掉,地上一滩红的是鲜血白的是脑浆。”
“哇……我当时就吐了。”韩兆颀哇哇大叫,“我在家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战友们安慰我,他们说,‘行啊!你小子,一上来就干掉四个!这么好的露脸的机会怎么就叫你给摊上了。’
‘战场上杀个人,算个屁,忍一忍就过去了。’
连长安慰我,‘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然你就光荣了,习惯了就好了。’”
“是啊!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韩兆颀机械的说道。“渐渐的我杀的人越来越多,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敌人一百多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也没了感觉。
看见自己的战友被一颗子弹击中了面部,子弹从后脑勺穿过。另一名队员在与敌人搏斗中被迫拉响了挂在胸口的光荣弹,每一个人都有那么一颗,誓死不当俘虏。
看着战友倒下,才发现原来我们也会死的,我们抱着牺牲战友残缺不全的躯体痛哭。那些天来我们虽然早就有接受牺牲的准备,但是……但是此时真切地见到自己战友已经开始变冷的躯体。很遗憾我们不能将它们带回国内,安葬在祖国地土地上。甚至不能将战友们的遗体火化后,将骨灰带回去。我们认真地将烈士们地遗体清埋了一遍,找了一个面向祖国的方向,将战友安葬,泥土一锹锹地被铲下,渐渐地掩盖住了烈士们年轻苍白地脸庞,他们安息了。在异国的土地上安息了,他们似乎只是睡着了,无比安详地睡着了,最终将和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融为一体。他们再也见不到妈妈,妈妈再也见不到他们。”他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啊……”撕心裂肺,悲鸣苍凉地吼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