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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子定是看出了塔莉的心思,好奇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吧?”
塔莉茫然地点点头。
那男子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手上的汅垢灰尘,叉着腰对塔莉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奥兹,是这里的医师。你看起来不像患有重病的,刚刚那个奴隶是你的亲人吗?”说罢还指了指刚刚那个奴隶。
塔莉一阵惊喜,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她上前一把握住奥兹的手,兴奋地嚷道:“原来这里有医师啊?那你赶快来帮帮他……”
奥兹被塔莉拽到刚刚那个奴隶的身旁,被强迫着为其看病,奥兹只好无奈地用手拨弄了一下那个奴隶的眼睑和嘴。
塔莉认真地看着奥兹,询问道:“怎么样?他生了什么病?还有救吗?”
奥兹压低了声音回答她:“他已经死了!刚刚拽你那一下,估计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什么?”塔莉又是一阵恍惚。
奥兹看着塔莉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外貌,说道:“你的亲人?长得不像啊?”
恍惚了好一会儿,塔莉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道:“不是!我叫塔莉,来自卡纳克神庙,曾经是位蛇医,犯了错被惩罚到这里来的。”
奥兹眼眸一亮,兴奋地说道:“你是蛇医?那很厉害啊?是被罚到这儿来给这些奴隶们治病的吗?”
塔莉走到一旁独自坐下,没精打采地说道:“厉害什么?我是蛇医,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给病人看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却无计可施……”
被塔莉这么一说,奥兹也有些难过了。他走到塔莉的边上坐下,安慰她道“别难过了,这里每天都会有奴隶死去,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塔莉听着奥兹的话感觉更是难受,忍不住责备他道:“可你是医师!你应该能够救治他们的啊?”
奥兹听罢垂下头来,无辜地向塔莉解释道:“其实我懂得也不多,要真的医术精湛就不会待在这里给这群要死不活的奴隶治病了!”
原来奥兹曾经也是一名奴隶,只不过他比较幸运,从小是在底比斯的一户还算富裕地医师家中做奴隶,那位医师的主人对他还算不错,他跟了他主人好多年,从他主人那儿也学到了一些医术的皮毛。
后来,他主人的家中遭到了变故,主人死人,他被变卖到了这个国王谷为奴。在一次劳力中,因为救了一位患了重疾的工友,所以被领头的安排到了这里给患了重病的奴隶做医师。也算是幸运了,跟做劳力的奴隶比起来,在这里做奴隶的医师可是轻松了很多。
说完自己的故事,奥兹继续介绍着这里的困难:“而且,这里的生存条件太差了!你看那些身患重病的奴隶们,身上大多都被工头用绳鞭抽打得伤痕累累,而那些伤口又得不到好的治疗,加上这里环境恶劣,伤口很容易发炎,接着便是伤口的流脓感染,甚至导致发热等疾病。体质好的奴隶完全是凭着自身的免疫力而自愈,体质差的奴隶便只能听天由命了!而这里连最基本的饮食和干净的环境都没有,就算是再好的医师来了,也是无计可施的。”
塔莉听了奥兹的话开始变得沉默,奥兹甚是无奈,说罢便默默地去搬运着刚刚那个死去的奴隶的尸体。
塔莉看着奥兹的行为,不解的问题:“你在干嘛?”
“拖出去扔了,尸体很快便会腐烂,放在这里只会更加污染环境!”
塔莉觉得有理,便起身帮忙,与奥兹一同动手。
山谷外便是沙漠了,那儿有个巨大的沙坑,奥兹他们就是把这些死去的奴隶的尸体丢到那个沙坑里掩埋的。此时已是黄昏,凉风吹过扬起沙尘,依稀可见层层黄沙下的森森白骨。
请求
夜□□了下来,山谷里只能依靠满天星河的光辉点亮两人归去的路。
奥兹在病人堆里燃起了一堆篝火,塔莉靠近火光而坐,她盯着跳动的火花心不在焉地问道:“为什么不将那些尸体焚了?岂不是更干净?”
奥兹从村里领来了少许面包,分发给了部分还能够吞得下食物的患者,与塔莉分坐在了篝火旁,一边吃着手中的食物一边回答她:“一看你就是没吃过苦的人。埃及的木草资源非常匮乏,哪有那么多的木草引火焚烧尸体啊?还是埋在沙漠里被风沙泯灭殆尽比较实际吧!”
“可是被尸埋在沙漠之中,就无法获得神明的保佑得以往生了……”
“焚了,也无法往生吧?”……
伴随着篝火轻微的“噼啪”声,山谷里的夜也变得十分清冷,其实再冷的夜也冷不过人心的冷漠。
国王谷的奴隶们都是昼日而劳夜幕而寝的,远处修建陵墓的工地安静了下来,德尔梅迪纳村子里则热闹了起来。奴隶们干完活,回到村子里,经过短暂的进食和休息,便纷纷入睡。
塔莉有些难以入眠,她满脑子都是白天所见的奴隶们痛苦挣扎的画面,使她辗转反侧。她突然想起了雷拉,如果雷拉此时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好在雷拉没被一同发配至此,否则贵族出生的他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如此窳陋的环境?”塔莉呢喃自语。
想到这里,塔莉更是一阵痛心。原以为王子为了袒护自己,而想出借他人替自己顶罪的主意,意味着自己的一片痴心或许换来了心上人的一丝眷顾?没想到王子突然心性大变,不但雷霆震怒,还如此重罚她!
所谓心碎,大概就是塔莉此时的心境吧!
不久,山谷便进入了真正的宁静,大家都昏昏沉睡了过去,唯有这里即使是深夜仍是痛苦□□声不断。
不是在半夜,塔莉可能还不曾注意到,在“呜呜”的□□声中,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喃喃呼唤:“妈妈~妈妈~”
塔莉爬起身来,四下张望,她顺着女孩的声音轻轻寻了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蜷缩在一小撮发霉的草垛里,全身瑟瑟发抖。
塔莉赶忙抱起她,发现她全身滚烫,昏迷不醒。
塔莉抱着这个小女孩跑到奥兹的身边,急急摇醒了他对他说道:“奥兹,这小女孩子浑身滚烫,是刚刚所说的被感染了发热的疾病吧?”
奥兹揉着双眼坐了起来,用手抚着她的脸颊,道:“的确在发热,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
他告诉塔莉,这个小女孩的妈妈因为发热于前几天去世了,丢下她独自一人在这个山谷无依无靠。
女奴在这里都是作为后勤为修建陵墓的官员和奴隶工作的,因为她年纪太小在村子里做不了什么事情,所以也没有食物供给她,随着她妈妈的去世,她这几日都在这里徘徊,没想到今天也病倒了,大概是受到这里病人的传染。
塔莉想起自己在塔里穆村的时候也因为疾寒发过高热,当时养父姆巴纳蛇医便是将被褥捂住她全身使其发出一身热汗,同时用冷水浸过的湿冷头巾敷于额前使头部降热。
奥兹承认这的确是一个祛热的好办法,但是现在他们哪来的这种条件?
塔莉想了想对奥兹说:“你去找块麻布,在冷水里浸一浸拿过来。最好是干净的,脏的也行,没有布用稻草、石块也行,总之只要是冰凉的东西都可以。”说罢将小女孩子抱在怀里靠近篝火,希望能利用火温与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奥兹不明白,这里有这么多病人,塔莉为何偏偏对她的态度表现得特别激动?但作为医师,他还是照她的话去做了。他殊不知,塔莉看到眼前这个口中呢喃着“妈妈”的小女孩时,深深地勾起了自己的儿时记忆。
翌日黎明,天空尚未破晓,雷拉来到王宫的天台参见王子,见王子独坐于软榻上半寐半醒,便没有立即打扰。
王子发觉了雷拉的到来却没有睁眼的意思,只是低声轻叹道:“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天亮即出发!”雷拉见王子已清醒,便径直靠近天台,眺望着东方的一点白,玩味地笑道:“王子仍是习惯夜宿天台,是喜欢这种居高而视、君临天下的感觉吗?”
“天下迟早是我的!”王子悄然睁开双眼,悠然一笑:“雷拉是想跟我一争这天下吗?”
“哈哈哈哈……”雷拉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眼角轻轻一眺,目光转向王子道:“王子说笑了!不过雷拉有一事相求,希望王子允诺?”
王子静静看着雷拉,等待着他的下文。
雷拉单膝跪下,略带虔诚地说道:“我想请王子答应,等我此次从孟菲斯归来便让带走塔莉?”
“哦?你想去哪儿?”王子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敛起双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反问他道:“而且,你凭什么认为塔莉愿意跟你走?”
雷拉听到王子口出其言,不禁有些自得其乐,他笑着回答道:“王子说得是!塔莉原本是不会愿意跟我走的,但事在人为啊!而且她所喜欢的人却一直拒她于千里之外,并且常常伤到她的心,说不定有我的出现她会改变心意呢?至少在前天的议审辩论上,她的心是向着我的,不是吗?”
听了雷拉的话,王子的表情瞬间流露出不悦的色彩。
雷拉视而不见,继续强调:“国王谷不是适合生活的地方,如果王子执意要将她置于水深火热的境地,等我回来,我便带她远走高飞了!”
王子狠狠瞪了一眼雷拉,毫无置喙他的意思,转身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朝霞,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你该上路了!”
雷拉收敛笑容不再多说,微微颔首以示告退。
在离开天台随着台阶急转而下的时候,雷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皎洁的微笑,他抚弄着左手的戒指自言自语道:“小妞儿~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呢!”
火红的太阳徐徐升起,天空的颜色由藏青逐渐转为湛蓝,放眼望去不见一朵云彩。
王宫天台下的底比斯城开始热闹起来,刚刚过完新年,泛滥的尼罗河潮水尚未退去,倚靠着畜牧农耕的子民都在耐心等待着潮水退去后被大河滋养过的土地如何分配。
神庙的祭司和王宫的官员们则默默等待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
而一直从容冷静的王子却变得坐立不安,他起身离开天台,还未走下台阶便被潘斯拦了下来。
“王子殿下,您要去哪里?”不知潘斯是何时到的此处,他居然猜到了王子的动向。
王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去国王谷!”
“不行!王子殿下,您哪儿都不能去!”潘斯拦在王子的面前,极力阻止他的冲动:“您现在只能念想着法老王的早日清醒,其它的事情一概与您无关!”
王子双眸紧盯着潘斯,似乎有些动怒于他的阻拦。但潘斯也毫无示弱,两人便如此僵持了良久。
最终,王子在潘斯“以大局为重”的劝阻下暂时打消了去国王谷的念头。
国王谷的劳作从东方破晓时便立即开始了。
塔莉起身时身边的篝火仍有余温,她抚摸着怀中小女孩的额头与脸颊,顿感欣喜:“奥兹,她的发热好像已退去了不少!”
奥兹伸着懒腰缓缓过来瞧了瞧,高兴地赞道:“发热已经退去了,没什么大碍了,小孩子的免疫力真好!”
塔莉将小女孩轻轻放在尚有余温的篝火旁边,直立起身子环顾四周。她突然意志力坚定地说道:“奥兹,我们把这里收拾收拾。现在天亮了,气候很温暖,我们把这些发霉的稻草集中起来搬到有阳光的地方让太阳好好晒晒祛祛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