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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放下手臂握拳化光出了地下宫殿。
却在看到烧毁的双天寝殿时,夜空飞驰的身影募得慢了下来。
斑驳的星月清辉之下,
绵延起伏的山峦,
损毁的宫阙,
皇极七行宫,
荒神禁地,
倾塌的苑囿
……
一个一个扫过,
这一切皆是他孰了于心,可仍不是那个想要去的地方。
天之厉拧眉怔怔凝视着脚底缓缓远离的一切,握成拳的手不觉抬起抵在了心口上。
这种感觉,每日自入夜便挥之不去,
思念?
质辛在缎君衡那里安然睡着,
还有何可思念?思念谁?
为何会不知不觉来到这里?
怔然移动的眸色一片茫然,飞驰的身子无意识顿在了夜空,
天之厉猛得阖眼抬手揉揉头侧穴位,
白日痛恨厌恶的烦躁散去,何必再受夜间这莫名心绪影响。
再睁眸,黑袍身影绝然转身便要回地下宫殿。
然收回视线时无意扫过的眸却不受控制定在了一处山峦。
正是万物勃发之时,唯独它哀草连天。
山体亦早已崩塌损毁的看不出原来模样。
心口莫名一动,似有说不出的心绪牵引。
天之厉未及细思,顿提功力拧眉飞身而去。
夜风一阵剧烈涟漪波动,沙石碎树坍塌的洞口顷刻便在身前。
天之厉横空挥功一扫。
沙石乱飞,枝叶腾空,坍塌的洞口顿时露出了未倒下的那一小半入口。
黑色强势闇气一闪,夜空身影消失。
枯死倒地的菩提树,
蒙尘的巨块玉石
干涸的湖底满是沙石坠落的树根杂石,
看不清面目的碎裂成许多快的石头,
坍塌的山体巨石尘泥死压了一半,留了另一处无损。
天之厉眸色怔怔凝住,在缝隙中弯着腰的身子一动,当即提功扫去了挡在头顶的巨石。
左右掌又同时蓄强势功力卷起漩涡横飞,山洞内坍塌的那一半山体被凌空举起。
“天之厉,等等吾!”
突然一声虚无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清晰而来,
站起身子欲抬步的天之厉脑际疾闪而过一片莫名金光,急转身望向洞口,
月光映照下,斑驳的树影剧烈晃动。
咔嚓一声,
枯枝断裂坠地。
该是失眠几日精神略有恍惚。
天之厉默然收回视线,一敛披风缓步向脆裂的石床走去,却忽视了心底那一刻的莫名喜涩。
碎裂几十块的碎石散落在地上,但棱角相连的雕刻上尤可看出是一座石床。
天之厉眸色一凝,当即挥功聚力将碎石急速重组在一起。
一座裂缝满布的石床映入眼中。
为何他对这处所在毫无记忆?是那次损毁地上宫阙时一同损毁的?
这里并不像是修建让人居住,又怎会有石床?
天之厉触手摸摸,凝思的眸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怔然。
未想多久,
孑然身影即刻又转向不远处枯死的菩提树。
毫无预兆间,石洞内惊现疾闪而逝的血光,紧接着雄浑厉功相佐而生。
天之厉不假思索点破指尖,平静凝视着血色一滴一滴渗入菩提树根部。
坠落倒地的菩提树竟似受到控制般缓缓立起,枯死的根系重新深深扎入地底。
枯落蜕皮的树干急速滋生着褐色泛生机光泽的树皮,一片片莹润翠绿的树叶缓缓从枝桠上抽出,散发出一股清淡沁心绿叶特有的清香。
眨眼间,枯死的菩提树华华如盖,重泛生机。
天之厉眸底露出丝连他都为发觉的暖意,这才收指起身轻轻抚了抚生机勃勃的树干,心头的虚无竟是第一次感觉到真实被填满了些。
还有那个该是湖水充满的湖。
天之厉收手转眸望向填满尘泥乱石的湖池之处。
偌大的湖池占据了整个山峦内部的一大半,想要清理重新引泉水进入不是一时之功。
眸色微凝,天之厉垂眸沉吟半晌,仅仅右掌握拳提功,运起强势功力冲着湖池中心位置横扫而去。
彭的一声,仿若烟花绚烂绽放,打向湖心沙石中心的黑色漩涡竟然一转变为蓝银色光泽缓缓逸散,如水波般一层层荡漾,直从湖心到湖边,放眼望去仿如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一功未散,紧接着又是一功,
功力过处,波光荡漾的湖面竟然升起一层烟雾缭绕的浓雾急速翻卷蒸腾。
如此便全了,这片湖清理好了合该是这般模样。
天之厉收掌负手而立,定定凝视着雾气中的湖心,眸底缓缓泛起一丝连他都未发觉的温柔情意,映着满湖的雾气波光悱恻绵延,久久不散。
虚无不再那般虚无,无名思念亦不再毫无寄托。
山峦外高悬的圆月光泽越发明亮,陡然惊现一颗流星急速掠过月前,虽是一瞬光华,入心却一生永恒。
同一片月色下的缎君衡寝殿中,
众人皆睡的卧房内静静伫立一袭难以入眠的紫色身影。
突然,
一声朦胧的诧异,惊醒了沉思之人。
“义父!你怎么还未睡?”
缎君衡一震,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有人进了自己卧房,
“十九!”
黑色十九披着外裳继续走近桌旁,狐疑盯着他:“自从午膳后无意发现那处密室,你就一直魂不守舍,那里到底有什么?”
“深夜了,吾见你房内晶石一直不熄,过来看看。”
缎君衡紧蹙的眉心一松,掩饰的笑笑:“无碍,你回去继续睡吧!吾刚要入眠。没想到你过来了。”
黑色十九拧眉,沉默将披着的衣裳取下重现穿好,系好最好一个暗扣后落座桌旁。
“你睡着后,吾再离去。”
缎君衡皱眉,“吾是不是你的父亲?”
“是!”黑色十九不假思索。
“既然是,”缎君衡催促道:“你便该听吾的话,回去睡觉!你走后,吾自会灭光入睡。”
黑色十九抬眸看了眼他,扫向锦被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床榻,当即起身走过去展开。
“你可以睡了,下次吾会和魅生等你入睡后再休息。”
缎君衡一噎,抬手按着心口不时斜眼偷觑:“十九,为父伤心的很,如今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对为父的话便置若罔闻!哎……养儿防老,如今倒成了这般模样,哎……”
黑色十九抱臂立在床边,一手支着下颌无动于衷。
直到他没了话音,
才沉沉出声道:“表演完了,可以入睡了。”
缎君衡僵住,紫眸眨了眨,走到桌边无奈叹息一声。
黑色十九沉默片刻后,又抬眸看向他又补充道:“或者说出密室的秘密,吾立刻离开。二选一。”
缎君衡支着下颌看了半晌,见他丝毫不妥协,无奈走近,“为父不说,是因还未想明白它到底是怎样回事。很多问题依旧是问题。”
“说出,”黑色十九望进他眼底:“吾可以一同想。”
“傻小子!”缎君衡看着他郑重的模样募得轻笑出声,“为父对你的功力很有信心,可这费心之事,你不太擅长。”
黑色十九默然不语,势必要知晓得看着他。
“罢了!”缎君衡说笑归说笑,说不定他亦有不同于自己的发现,抬手一按他的肩:“随吾来!”
房中晶石被取下,卧房不到片刻陷入黑暗,紧接着本就不太明显的脚步声越发听不清楚。
房内静谧不多长时间,幕然响起一阵吱呀吱呀低沉之声,
声音落后,本来漆黑一片的密室霎时亮如白昼。
缎君衡把手中晶石放在一旁的卷铜镂空灯柱之上,
“看到中央那块异石了吗?”
黑色十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一块儿表面与普通红石无异的半身高石块儿占据高台而立。
“怎会有修炼过奇异武艺的内元存在?”
“这是想不明白的地方,怎会把一块儿这种石头藏在密室中,吾对此事没有丝毫记忆。”缎君衡说罢,带着黑色十九走近,“依为父的记忆做过的事情不会忘记的。”
说着缎君衡左掌提化灵力缓缓打开了异石,
内中陡然爆发出三束夺目光泽,混杂着元种八厉之力,还有一股说不出是何处而来的功力,本被束缚在一起的三个内元如今饱满充满生机之力。
“这是已死之人的内元,经过那股不明功力灌注血液得以半数复活,剩下的一半便是元种八厉出力。”
缎君衡拧眉指着那股佛力一字一句告诉黑色十九,
“这复活之事与天之厉肯定有关,而且是为父亲亲自负责。”
黑色十九道意有所指道:“因为那股封印灵力是你所为?”
缎君衡颔首:“除此外,还因这种复活之法只有为父知晓。”
黑色十九拧眉:“你也同时忘记了还未完成这件事?”
“是!”缎君衡直言不讳,“而这种大事本不该被忘记,竟然连你和魅生亦对密室之事没有记忆。”
说着缎君衡翻掌化出水晶骷髅头,“里面有两种血液,一为初生之子身上血,一为母子相连之脐带血,是此复活法最关键的一步,成败全靠它们。”
黑色十九看向其中隐隐流转仿如刚取的鲜红:“此事你不会隐瞒吾和魅生,而你和我们竟然都不知道,问题之一。血液你可知道是从何处取得?”
缎君衡摇摇头:“这是第二个问题。”
黑色十九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道:“义父,撇开问题,复活这三个人所需要的东西是否齐全了?”
缎君衡一怔,看看三人内元,又看看手中之物,猛地一震,恍然好笑道:“为父钻牛角尖了,幸亏你提醒。若复活了这三人,这两个问题或许能得到解答。”
黑色十九转向他,“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也没亲手查看一下三人内元。
缎君衡凝眸再次提功用灵力封印三人内元。
黑色十九刚走了一半,突然顿住步子回身拧眉,“义父,既与天之厉他们有关,你为何不直接相询?”
缎君衡拿起晶石,走到他身边凝重道:“吾今日下午除了天之厉其他人都问遍了,他们并不知晓此事。但里面确实有八厉之功,看功力走势,除了魑岳几人是为融合五行之物,其他亦都是他们自己灌注进去,不应该不知,难道他们同时忘记了此事?”
黑色十九推开密室之门,等他出来后又关好:“不必再多想,直接复活。天之厉他们耗费如此大心神做此事,这三人对他们肯定很重要,现在所有疑问皆等复活三人后便简单了。”
缎君衡一拍他的肩大笑,“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不愧是为父的好十九!到时候还须你追去看看,这三个内元到底是往何处去,别复活了人,却不知他们下落。”
“嗯!”
还曾有光线的缎君衡寝殿片时后灯烛尽灭,陷入一片黑暗静谧。
凉风依旧轻拂,渐渐拂去了繁星明月,却被旭日变暖。
崩塌的山峦中,射进丝丝缕缕的光线。
拉长了两道凝重的人影。
“大哥!醒醒!”
“大哥!醒醒!”
……
“大哥!醒醒!”
“大哥!醒醒!”
……
“天之厉,醒醒!”
……
安睡的耳旁闪过最后一道远古传来的模糊嗓音,倚靠在菩提树边睡着的天之厉才缓缓睁开模糊的双眸,映出两道熟悉的身影,
“劫尘!
咎殃!
你们怎会在这里?”
“寻你!”咎殃诧异拧眉扫过满是尘泥的山洞不可思议看向他,“难道你一夜都在这儿?”
大哥在他那般舒服的寝殿内日日失眠,怎么这个满是石头尘土坍塌的山洞内倒睡得着,还睡得如此沉?
劫尘细细审视了山洞内一切,才垂眸若有所思望向天之厉。
天之厉睁开的双眸定定映着菩提树上青翠欲滴的绿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