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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尘冷眸不语。
咎殃叹息:“昙儿!”
缎君衡一震,“昙儿如何?”
咎殃抬眸看向他:“你可还记得,那次佛乡之人用吾和劫尘威胁暂时失去功力的大嫂,”
劫尘红眸一利,突地打断他的话:“只有阴险奸诈、玩儿弄厉族的天之佛,异诞之脉从来没有大嫂!”
“嗯,天之佛,” 咎殃察觉她颤抖越发厉害,眸色一凝,手上加了功力暗疏导,“当时佛火攻击之下,她险些丧命,是暗中吸收荒神异力的昙儿救了所有人。”
缎君衡眉心拧住回忆:“吾并未见到荒神异力。”
咎殃道:“那股力量融于空气,无形无感,恰好在佛火攻击天之佛那刻进入她腹中。当时吾记得昙儿还曾与我们言语。你也知道。”
缎君衡皱眉:“但是,她刚生下时却口不能言,是哑巴。并非如你所言。”
咎殃凝重叹息:“是那夜的荒神异力刻意而为。那股力量从荒神禁地发出,一为救我们和身怀厉族血脉的天之佛,一为压制昙儿。”
缎君衡眸色一变:“何意?”
咎殃看了眼远处灯柱托盘内的晶石,“昙儿天赋异禀,尚未出生,成胎时便能探知人心,能言语。当时天之佛的心事,劫尘计划她全知道。其实当初没有那道荒神异力,单凭她自己也能保得我们安全,不知她的情形为何会被荒神祭台发现,才会有了后来荒神异力压制之事,亦暂时封闭她的声音。大哥那日开启地下宫殿,部分荒神异力强迫天之佛吸收,亦是起此作用。”
说着顿了顿,咎殃回眸看向几人凝涩自嘲:“我们竟愚蠢的以为是对天之佛和昙儿好。天之佛后来接连几日睡眠不醒,便是因荒神异力之故。昙儿身体出现不适,影响了天之佛。大哥虽然精心护持,但终究无法抗衡那股蛮横之力。”
“竟是如此吗?”
缎君衡挺直的身子突然一软,疲惫靠在了椅背上:“荒神是创造和守护厉族之神,荒神异力为何要如此对待天之佛和昙儿?”
蕴果谛魂倏然抬眸出声插入二人话间:“找你们所言,此荒神要保护的是厉族,至佛她不是厉族,纵使会保护,也只在与厉族存亡不冲突的前提下。劫尘所言幻境灵识,荒神说得很清楚,他不容厉族任何人出事,自不会坐看劫尘等元种八厉血祭来存厉族。功德佛法高深的天之佛便是最好人选。昙儿知晓一切,出生后定会告诉天之厉,等于又添变数。劫尘已成变数,荒神绝不会再容此情形出现。”
咎殃沉涩低语:“吾也作此想法……”
蕴果谛魂阖眸压下心底痛意,恍惚出声:“天之佛知晓苍生浩劫,无论如何她都会选择牺牲,不只是为厉族,荒神说来亦不过顺便借力罢了。他也为厉族生机祭奠了一颗从远古传至天之厉的内丹。定是预见会有此灾劫,才会流传下了此赋有生机之力的内丹……”
黑色十九突然出声:“荒神为何独独选中天之佛?佛门那么多高僧,甚至于眼前之大师……”
缎君衡急声厉色:“十九,不得无礼!”
“无妨!”
蕴果谛魂抬眸看向缎君衡,又极慢得扫过在场几人,“当初佛乡会从善恶归源选中楼至韦驮做佛乡最高象征,一因她负业修行法门特殊,还有一因,她之命格。选择修行法门前,一即将圆寂之高僧佛者推算过,楼至韦驮对苍生有莫大用处,远甚于其他佛修者。她听此语,便毫不犹豫选择最艰难要求最严苛之负业法门,发下守护苍生之大愿,背负天下众生之罪于己身。自此一直谨慎苛己,不敢行错踏偏一步。后来事实亦证明,她修行之资确实远超任何修行者。”
说着蕴果谛魂声音一顿,压下心底的痛惜后才低哑出声:“吾理解她之想法,信任她所做的任何选择,可却未料,到了今日,这个应验的用处竟是这般!”
缎君衡听了沉默半晌突然低语:“你想说,这是她自认之天命吗?”
“荒谬可笑!”劫尘倏然红眸利扫,“哪个死秃驴给她测得命格?”
咎殃微看向蕴果谛魂眼神致歉。
蕴果谛魂不在意摇摇头,无妨。
咎殃见劫尘心头哀伤借此好了些,才接过话头继续:“天之佛生下昙儿后,昙儿受异力影响,只如普通婴儿,浩劫那日,天之佛用荒神异力封印了她、质辛和大哥的记忆。最后离开了异诞之脉。”
缎君衡急出声:“你们怎会知晓这些?”
咎殃看向同样紧绷疑惑的几人涩叹:“天之佛那日所运之荒神异力,本为封印记忆保护幼子,不想进入昙儿体内后竟与压制的异力作用相悖,两厢冲击下,封印出了破绽,昙儿被压制的意识渐有出现缝隙,时恢复时压制。”
缎君衡募然反应过来:“她有时像婴儿有时又不像,是此原因?”
咎殃颔首:“后来出现一道佛气,直击抗衡那一刹稍露败势的荒神之力,她借得此机恢复声音,天之佛运使的荒神异力吞噬了佛气,继续与荒神之力抗衡,昙儿觑机,只要恢复意识便动用自身力量一同抗衡。今日恰好是突破之日,她完全吸纳所有荒神异力转为己身魂体之力,为吾和劫尘解除天之佛所设封印,告知我们这些事情后,便陷入了沉睡。”
蕴果谛魂和缎君衡眸色突然一紧,“沉睡?她可有事?”
“无碍!”咎殃眸色微松,摇摇头:“不过,毕竟年幼,吾和劫尘提功探过,她之体力急剧亏损。只怕是会睡几日。”
没想到昙儿竟然亦是漏网之鱼,
剑布衣听到此处,当即看向震惊喜悦的三千:“进入吧!”
缎君衡察觉气息变化,掌心顿蓄功力,厉色喝道:“何人?”
咎殃刷的回眸,“剑布衣,三千,怎么是你们?”
收起了手掌上功力,咎殃眸色诧异一闪,他们身上的温度不是刚来,
“你们到了此处多长时间?”
那日王殿他们言语,定也是像他们被篡改失了记忆。
剑布衣眸色正气对上几人复杂的眸光,直言:“你们所言一切皆听到!”
咎殃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开的嘴想要再开玩笑却是吐不出一字,只能干巴巴道:“穷酸布衣,没想到吾失忆竟然没忘了你!”
剑布衣转眸看向他:“吾也没忘了你!”
咎殃叹息一声:“吾若是忘了你,记得大嫂便好了!”大嫂二字说得极轻极轻,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如此言,当真寒心!”剑布衣眸色闪了闪,一拍他的肩:“吾不止没忘了你,也记得天之佛楼至韦驮!其实,多记一个人于你并不是大问题。”
“记得大嫂!” 咎殃微怔,看着他认真的眸色突然如过点般,刷的瞪大了眼睛,“你没失忆!”
那日王殿他岂不是骗他们!
募得爆出一声利吼:“好你个剑布衣!改日非跟你算账!”
缎君衡眸色惊异一闪,他为何会不受金雨影响?
劫尘心头一震,当即看向三千:“你记忆可出问题?”
三千见她关心,摇摇头:“姐姐放心,那日吾和师兄在一起,一点儿事都没!”
剑布衣推开咎殃搭在肩头的手,走向几人,直言不讳道:“吾可以告诉你们那一日发生了何事。”
蕴果谛魂心头一紧,凝眸看向他:“不必有所顾忌,务必一字不瞒说出。”
剑布衣颔首。
三千见劫尘和咎殃面色突然不太好,眸色一闪,走向其他地方搬了两张座椅,放在他们身后,“姐姐,哥哥,你们坐下听吧。”
劫尘仅垂眸,手紧紧扣住座椅背,三千双手拽住她的另一只手直往椅子上拉去,“坐吧! 你不坐,师兄绝对不开说!”
劫尘见她关心担忧的眸色,僵痛的心头莫名暖了暖,涩然微阖双眸缓缓落座。
咎殃见此眸色松了松,这才坐在她身边,看向三千:“多谢!”
剑布衣这才开口把天之佛吩咐他们那日所做之事,以及去往共命栖取得玉石像、灾皆由起到消失的全部情形详细讲出。
一声一字缓缓飘出散入夜空中,萦绕着漫天繁星。
片刻后,本晴朗的夜空却突然升起一阵浓雾,渐渐遮蔽了星光。紧接着地面掠起一阵凉风。吹得苑内的枝叶簌簌作响。
脆想声止住不久,殿内的话音亦随时光流逝到了尽处。
剑布衣垂眸凝重道:“……我们一路疾驰,到共命栖时只看到雨水冲刷下他们两人的玉石像,徒手挖出后,担心异诞之脉情况,急忙往回赶。”
“血!共命栖,”
蕴果谛魂面色苍白,不知何时端在手中的茶杯彭得一声,碎裂成块,深陷掌心。
“掩埋玉石像之处,至佛,你……”
劫尘和咎殃心底涌起丝窒息的不适,张开的嘴微动,喉间却似堵住,只有微弱的气息,发不出声音。
缎君衡把他们的神色收入眼中,强迫自己放松,放下端在手中的茶杯,“大师,可否告知,共命栖是处怎样特殊的所在?”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紧张凝视着蕴果谛魂。
黑色十九和魅生眸色露出丝连他们都意识不到的恐惧,目不转睛看着他。
一片凝固的静谧中,殿门口突然吹进一丝凉飕飕的夜风。
蕴果谛魂微白着脸突然涩痛笑笑,至佛,你真给自己选择了个好归宿。
“共命栖,佛乡自古执行五赦净驱天罚之地。”
良久后,
劫尘抬眸艰难出声:“五赦净驱天罚?是什么?”
“是,”
蕴果谛魂涩眸起身,怔然移着步子走到众人皆能看到处,怔然缓缓启唇,
“将佛剑插入这里,”
说着,垂在身侧的手微颤着抬起放在脖下中央,然后缓慢移动手指划过胸口直到腹部。
“凝聚佛力划开,同时震碎体内五脏,不得存下一丝,最后血尽而亡,再用佛力消亡尸身,散入天地间,以示消罪。”
“如此,大嫂果然是尸骨无存?什么都没剩下?”
劫尘喃喃低语,恍惚皱了皱眉,强撑着红眸望着蕴果谛魂,胸口窒息间,痛到极致的眸色突然一凝,当即看向咎殃。
“第一个杀了血傀师,第二个矩业烽昙、然后苇江渡、云沧海、尔善多、凡七夜……一个一个杀,大嫂怎么去的,他们便怎么死!不,吾要千百倍加诸于他们,何时杀完,何时我们再大婚,吾和你一起去杀,一个也不能放过!”
“吾去!” 咎殃心头涩痛,双手惊惧地掰住她紧扣在座椅边痉挛僵直的手,“劫尘,你不说,吾亦会去,快放松,你想杀谁,吾都去杀……”
剑布衣眸色一涩,缓缓出声:“吾这里有天之佛一物。”
劫尘眸色一震,死寂的谋底露出丝波澜,突然松了手,“是什么?”
剑布衣垂眸,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紫色锦囊,小心翼翼打开取出。
一片沾着泥血痕迹的金色纱衣,静静躺在手心。
“她那日所穿,包裹玉石像之物。”
劫尘恍惚的红眸定定凝视着,
突然,
急旋而至一股骇人闇气,强卷纱衣直飞殿外。
“何人!”
劫尘眸色骤变,顿提功追去,
刚起的身子却在下一刻僵立在了半空,苍白着脸落地。
“大哥!”
“天之厉!”
缎君衡僵直着站起,怔怔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的黑色身影。
蕴果谛魂骤然回身,眸底震惊忧色一闪。他何时来得?
天之厉垂眸,怔然望着落入掌心的金色纱衣,殿内照耀而出的晶芒拖长了他寂寥凝恸的身影。
咎殃眸光一涩,低唤一声,“大哥!”
天之厉心口掠起一道从未有过的噬心痛楚,手指突然动了动,恍惚的眸色露出丝不该出现的温柔,将不大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