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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辛回想梦中,抬起小手抹了一点泪水,放在天之厉眼前,低语:“娘眼里也有它!”
天之厉望进他还泛红的黑眸底:“还要不要你娘?”
质辛咬了咬唇,小眼残留着泪水定定对着天之厉:“我要娘,她就不伤心不哭了吗?”
天之厉颔首。
质辛想了片刻,募得抬手死劲儿擦去眼里泪水:“爹,是不是我不哭不伤心了,娘亲就会要我?也会回家?”
“嗯!”天之厉一紧手臂,转眸望向比方才又亮了许多的天际,“找到石莲,你和爹就能接她回家了!”
质辛又抽泣了片刻才缓缓停住哽咽,却不料抬眸间。
只见晨光拂照下,天之厉望向光芒的侧眼角暗藏着一滴微不可见的泪光。
爹伤心哭了!
质辛黑眸一怔,急挺起身子,小小的黑眸映出他白发的身影,抬起小手替他轻轻一擦:
“爹也别伤心,这样娘亲就会要你了!我们都不哭,她才回跟着我们回家啊!”
“嗯!”天之厉阖眸压下心底痛意,才缓缓睁开凝视着他完全信赖自己所言的小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金芒霎时掩身而过,天际薄云如轻羽般由少到多铺叠,淡黄中夹杂着橙红,一层一层,蔓延整个东方。暖热拂身,吞吐出一片蓬勃生机,遍洒大地。
天之厉带着质辛飞到一处云雾缭绕的深山之时,当即破空而降。
“质辛,到了!”
质辛眸色微有些激动,搂紧他的脖子垂眸望去。
满眼云遮雾绕,只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高山,有雪覆盖,亦有林木深丛,一片死寂中,偶有从未听过的鸟鸣声震天而起,尖利刺耳,云气霎时如怒海般翻腾,竟起电闪雷鸣,霹雳惊空,震耳欲聋。
心头一缩,质辛眸底激动一窒,急缩进他的身子抱紧,
“底下什么也看不见啊,这是什么地方?爹,你要小心些!”
“嗯!”
天之厉见靠近云层,眸色凝肃,当即披风翻头一包,手臂微松,用自己身子彻底护住他,骤起功力,提雄浑王气护体,直穿云海雷电而过。
雷电王功相击,轰然一声,自他身外王气爆冲利光,圆周激闪,霎时遮蔽方圆千里云雾,惊雷紫电急闪,咔嚓轰彭,噬人心胆。
质辛紧紧抱着天之厉,见他的手死死扣住自己,急埋头进他怀里:“爹,我没事,别分神在我身上,你一定要小心啊!”
娘的石莲怎会在如此危险的地方?还是爹特别怀念的地方?
双天寝殿中,劫尘正坐在床边凝视着熟睡的昙儿,等魅生从缎君衡那里取来天之厉离开时所留之血。
殿门毫无预兆轻轻响起,这脚步声,劫尘转眸望去。
“无封!今日怎么来如此早?”
“大姐!”后无封跨过卧房门口向她走近,低语:“山部无什么事,吾处理得快些。”
劫尘起身看向她身后:“小四呢?”
后无封扫向床内昙儿:“吾让他随十九去练剑去了!喂过昙儿了吗?”
劫尘摇摇头,和她一同坐在床边:“魅生还未取回。”
后无封看向她:“昙儿一直都未醒吗?”
劫尘摇摇头:“没有,那日替大哥恢复记忆后便一直睡着,耗损太甚。”
后无封想起魑岳痴傻那些时日,倏然黯然一叹,看向她:“大嫂对大哥下手比对你们重得多!”
劫尘颔首,突然看进她眼底低语:“对不起!”
后无封眸色一凝,抬手按在她手背上:“无须自责!是吾,也会顾全大局选择。其实,吾该感激大姐,仍为吾和小四留下了魑岳身体,纵使痴傻,吾亦知足。若大嫂未曾将你们复活,吾还能守着,照顾伺候他一生,比之他人幸运许多。”
说着,后无封凝向睡熟的昙儿,低声黯然:“若大嫂给大哥留下些什么,纵使跟魑岳一般,大哥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劫尘怔怔轻语:“或许吧!”
双天殿门再启,魅生和中途遇到的鬼邪先后进入。
“吾拿来了!”
后无封先一步于劫尘起身,接过特殊功力封结的血液。
劫尘起身看向她:“吾来吧!”
“莫与吾抢,吾比你有经验!”后无封避开她的手,转眸看向魅生:“解开灵力吧!”
魅生左手凝出剑指一转,照着缎君衡所教,化出紫色灵力旋绕容器,顷刻去封。
后无封走到床边坐下,小心抱起昙儿放在怀中,张手轻轻扶在她脖子后面,另一手接过魅生手中的竹筒,贴在她唇边,微微抬起,血液便顺着竹壁流出。
昙儿静阖的唇本能张开,急切吮吸着。
鬼邪察觉殿外急切归来的脚步声,眸色一动,转身出了卧房向大厅走去。
殿门一开,
“大祭司!”同一时间归来的魑岳、贪秽、克灾孽主、和剡冥看着房内所站之人,诧异带着惊喜疾步而进,不约而同道:“你终于伤愈了!”
“劳你们记挂,不久前刚醒!”鬼邪看向几人,眸色笑笑,“你们终于回来了!”
魑岳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看看大厅四周,才扫向卧房:“大哥在里面吗?”
鬼邪笑意突然收住,指向大厅内座椅:“先都坐下再言!”
贪秽见他凝重的眸色,入座出声:“异诞之脉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你……”
“无事!”鬼邪当即截断他的话,等他们坐下后,才望向几人:“天之厉已带质辛离开异诞之脉三日,吾和缎君衡暂时处理诸事。”
“离开?”克灾孽主不解,有何事需要他亲自去吗?:“他去了何处?”
鬼邪拎起茶壶直言道:“苦境!”
剡冥眉心微皱,看向他:“有什么事需要带着质辛去办?质辛在总归不太方便。”
鬼邪倒了四杯茶放到四人身边:“到底什么事等一人回到异诞之脉后,吾再详述。”
魑岳诧异:“何人如此重要?”
鬼邪转向他:“能和昙儿帮助你们恢复记忆之人。”
贪秽和克灾孽主一怔:“什么记忆?我们有记忆,为何要恢复?”
卧房门边突然传来响声,劫尘和后无封携步而出。
“大姐!”“二嫂!”
“无封!” 魑岳微怔幕然起身从座椅边走向后无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无封看向三人颔首算是见礼,最后才看向魑岳:“大哥不在了几日,吾抽空过来和大姐照看昙儿。你一路可好?”
“安好无恙!”魑岳眸色含喜凝视着她,强忍住想念道:“你看看吾现在这样,便知无事,而且还有件喜事,你听后定然欢喜。”
后无封抬眸看向他叹息一声:“现在还有何事能称为喜事?我们稍后回去再言罢。”
说罢抬手扣住他搭在自己胳膊的手,又转向在坐的三人:“不必怀疑大祭司的话,你们记忆确实有问题!质辛和昙儿是大哥和大嫂所生,而非厉族秘术所造。大哥这次带质辛离开便是去寻大嫂!”
贪秽、克灾孽主、剡冥和魑岳眸色震住:“怎么可能!”、
劫尘黯然扫过四人:“若吾也如此对你们说呢?”
四人一怔,眸色突然严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魑岳肃重看向后无封、劫尘和鬼邪:“你们定不会编排如此谎言,不必等那人到了,现在便详细说出事情始末。”
劫尘轻轻叹了一声,抬眸望着眉头紧锁的四人:“可知那日为何我们会同时在阙阗关醒来?”
贪秽拧眉:“二嫂和你方才之言,看来不是为助大哥使用厉族秘术。”
劫尘看着安然无恙的他,脑中闪过那时死去的他,心底一涩,缓慢沉哑道:“因为我们在此之前都是死人,包括在寝殿的魑岳,是吾将你们五人尸体搬到那里放好,最后一个死去!”
魑岳、贪秽、克灾孽主和剡冥眉心紧皱,难以置信望着她涩然的眸色,不觉微微站起了身子:“大姐,你,我们,怎么会?”
劫尘涩眸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吾本以为我们心甘死后,便可让厉族逃过劫难,却不料大嫂竟依然身死,用她的死复活了我们几人,保护了厉族,并消除了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我们也才恢复不久。”
剡冥见她眸底隐有的泪光,袖中掌心不知为何一紧,抓住了其中最揪心的关键:“那大哥是带着质辛去寻大嫂的尸体?”
劫尘阖眸压下泪水,才睁开红眸:“没有尸体,大嫂血肉魂魄天地不存,三界无踪!”
魑岳震惊看向后无封,见她眸底微红颔首,倏然站起扣紧她的手:“那大哥去寻什么?”
“寻化作石头的莲花!”
劫尘看着几人喉间突然哽住,良久后,才详细缓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字一字说出。
阳光虽倾泻而入,甫闻噩耗的四人,却是身躯霎时僵直,不可置信中渐渐冷了满身温度,日芒亦瞬间变成了刺眼的寒光。
一切到头来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贪秽紧扣身前座椅,手背上青筋暴露,克灾孽主和剡冥低垂着头,虽无记忆,眸底却是不受控制升起了怒恨和无法言明的悲意。
魑岳阖眸良久后才平静了心绪,抬眸看向三人:“谎言终有泄露一日,以后怎么办?大哥心疾不能再受刺激了!”
劫尘默然,沙哑道:“不骗他,如何度过这些时日?荒神禁地已被他毁了。”
“这!”并无更好的办法。
魑岳眸色一黯,不由沉默。
半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握着后五封的掌心突然一紧,抬眸看向她温和贤静的面容。
事中所言为真,他痴傻那些时日她心里又该如何难过!
后无封见他心疼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抬起一手抚在他肩头,“吾无事!那时大哥大嫂和魅生他们常来看吾!”
现在有事的是大哥!可我们却无能为力!
魑岳眸色一黯,掌心凉意更甚。
剡冥和贪秽心头急切,当即拧眉看向鬼邪:“要等的那个蕴果谛魂何时能回来?”
鬼邪垂眸一算:“该是今日,这已是他离开的第五日!”
话音刚落,
殿外便来禀报之声:“启禀大祭司,蕴果谛魂在外求见。”
贪秽、剡冥、克灾孽主和魑岳眸底露出丝着急,来了他们便可恢复记忆!
鬼邪眉心一皱,倏然无力斜靠在了座椅上:“让他进来!”
是他们!
蕴果谛魂扫过魑岳四人,收起眼底的诧异,走向鬼邪,取下背后佛锦包裹之物:“这是九九转轮器!收好!”
鬼邪皱眉看都未看,急抚额斜看向蕴果谛魂:“见到你,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随心而动罢了!”蕴果谛魂对上他的眸光:“天之厉何时能回来?”
“快则四日,慢则七日!”鬼邪指向不远处的座椅道:“请坐!”
劫尘拿起佛锦向卧房走去。
蕴果谛魂凝眸望向他:“回来后尚有一个月可以转圜。”
鬼邪皱眉:“何来之言?”
蕴果谛魂道:“那日皇极七行宫,他曾言一日内收到佛乡石莲,复活之法可推迟一月。”
鬼邪抚额的手一顿,垂下支住扶手,坐起身子回想:“那个尔善多确实在你走后不久便送至。”
魑岳看向蕴果谛魂:“一月之后没有复活之法,又当如何?”
蕴果谛魂扫过鬼邪对上他的视线:“后续变化如何,关键在胎藏五封莲聚齐之日是否可召出天之佛魂魄!”
贪秽拧眉:“你的意思,再次做假?”
“是!” 蕴果谛魂直言不讳:“至佛魂魄若能现,借她之口,可将复活之法无限推迟,也可让天之厉遵守协定。”
“呵呵!”鬼邪眯眼望向射进殿内的日光,“这不重要,吾并不反对厉族在他带领下进攻苦境和佛乡。”
蕴果谛魂平静端起身前茶杯饮茶:“依你之明慧,该明此时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