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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惜若坐到小桌旁,打开食篮,篮中摆放着两碗米粥、两个煎蛋、两碟清淡小菜与碗筷,还有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白色丝绸手帕。我拿起手帕,轻轻地打开,一枝孤清的红梅傲然地在手帕一角绽放,梅花的旁边刺绣着一个清婉秀丽的“梅”字。
梅!唐清梅吗?这手帕,依旧是妈妈的作品?
此时,他送这个过来,是想传递什么心意呢?
惜若看到了手帕,平静说道“你母亲在关家住了半年,不知留了多少手帕给大哥,这一块,又是崭新的。”
我不由得轻叹,说道“妈妈真的很爱他!”
惜若停下了伸手取餐食的动作,静静地看着我,缓慢说道“我哥也曾经非常非常爱她!”
我的心立即被她的话震惊,冲口而问“关睿爱过我的妈妈?”
原来,他曾说过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记于江湖”是真的!
“是,很爱很爱。他们差一点就拜堂成亲。”惜若依旧平静的回答。
我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问她“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成亲?为什么!”
惜若不再说话,沉默地摆好饭菜,将筷子递给我,柔声说道“吃吧。”
她不愿意说,我又有什么办法!
清甜的米粥,大米混和着小米,营养美味,两碟小菜也搭配的好,一碟海菜,一碟丝瓜,微咸脆爽,口感绝佳。
“大哥最会照顾人了,谁嫁给他都会幸福!”惜若突然若有所思而说。
在她心中,她再也不会成为那个女人了!一时之间,我竟有些心酸,为她难过。不过,抬眼瞧她,她倒一副全然放手的坦然,安静地用餐,不再说一句话。
“小凌,你去找大哥吧,这里交给我行了。”吃过饭,惜若催促着将我推向门边。
看着她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我轻轻一笑,很自然地取笑她“等下我回来给你修修头发,跟只刺猥似的。”
惜若抿嘴一笑,轻轻地点头。
她的长发早已被我收起,塞到了她枕下,那么长那么长的头发,是她那么久那么久爱着他的岁月啊,如今,一刀剪去,虽是无奈,她的心必定是忍着痛的,留一个念想也好,哪怕,从此这一生都要对他以亲情相待。
关睿的房间敞开着门,可他却不在房间内。原本挂在床头的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的几块小木雕此刻正躺在屏风后的圆桌上,我略一沉吟,立刻知道,除了植满花朵的后花园,他还会在哪里?
春已将尽,风已懒散,仿佛所有的风都要在春的尽头停息,享受这最初也是最后的光年。
花园中花类繁多,但以面积与受宠取胜的还是蓝色的鸢尾花,它们安静端庄,铺满了四分之一花园,关睿穿着一袭灰白长袍,清瘦身材,蓬乱头发,苍白的脸,站在鸢尾花之中,如我初见时那般落寞。
我的心,仿佛被细细的针刺了一下,微痛,但转眼,就被他永远精光四射的眸子吸引,也是这双眸子,提醒了我,他并不如同他的形象那般让人猝然心痛,他的锋锐与才智,才是真正的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故意语气淡淡,冷若冰霜,缓步移至他面前,距离他一米之外。
关睿忽然踏前一步,双手紧紧按住我的双臂,语气略显急促,但仍保持了一个较好的态度“简小姐,我请求你,留下来,留在关家。”
留下来?我为什么要留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我仔细地搜寻,可我什么都找不到,或许,他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的男人,又或许,那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睛略有一点点狭长,眸光深郁低沉,眼睫特别长,弯而翘,使他这双眼看起来别有风情,既充满了光阴的幽秘,也布满了男人的多情。
他的双眉浓密,紧锁着,说完话的嘴唇倔强地闭着。
他在等待我的回答。想到此,我将他的双臂从我身上卸开,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留下!”说完,我就转身,却被他再次拉住双臂。
他说出的话令我有些不解,他说“简小姐,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妈妈要照顾我们!”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他深沉柔媚的双眼,见我犹豫,他接下说道“你不是已经收下了我妈妈的首饰盒吗?”
说到此,我突然想起来,自从将关家的“夫人镯”从手腕撸下来还给关杰后,那个重要的首饰盒,还一直放存在容若的紫檀木大柜子内。
“你等着,我还给你!我并不需要这些珠宝!”我有些气愤,但更多还是对他的不理解。为什么他以此为要挟,要我留下来,难道他是想让我主动交出这个首饰盒?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存在吗?如果我愿意留下来,我什么都不会要!
我已经转身,跑离他身边,但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在我离开前,一定要搞清楚,我折回身,站在他面前,气愤地问道“关睿,你说,为什么你都已经决定和我母亲成亲了,却还抛弃了她!”
关睿想也没想,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是她不相信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
我忽然就想起他曾经说过“伊是何人我是谁!茫茫两不知!”的句子,用以形容容若的无情,那么,在他眼里,两个深爱着他的女人,都是她们的错吗?我简直不能接受他这种态度,要知道,这两个女人,一个为他“倾尽生命”如同鬼魂一般屈辱地生活着,一个为他辜负生活,品孤饮凄,只为追寻心中的彩虹,而她们,只换来一声无情,一声背叛吗?
我难以置信地缓缓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步,下意识地自言自语“关睿,你到底是魔鬼还是天使?你将她们从天堂拉向了地狱,居然还在这大言不惭地说爱情!我真是错看了你!难道承认自己对待爱情有错,真的这么难吗?”
我突然就哭了,泪水自眼眶内滚滚不停,我也说不清究竟想要怎样,到底想要证明什么。他深情,我怀疑,他无情,我怨恨,我也不知要拿他怎么办,而且,我突然发现,我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
他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我向后退去,目光如旧深沉,深沉得让人什么东西都看不出,又感觉什么东西都隐藏在里面。我快速地转身,跑向花园之外,穿过耳房门斗走廊,跑到容若的房间,哭着掀开了紫檀木大柜子的木盖,可是——首饰盒不见了。
柜子里除了几件容若的旧衫与旗袍,一无他物。
☆、我尽量让自己不爱上你
我必须留在关家了,要查清楚首饰盒的事情,阿婆沉甸甸的青春居然被我弄丢了!
重新住回容若的紫楠木大床,再见屏风上的梅兰竹菊,浅淡的喜悦与熟悉感扑面而来。不得不承认,我与这间房有了感情。
容若的两只紫檀木大柜从未落锁,谁都可以走进来拿走首饰盒,是谁呢?
关睿?关杰?关容若?惜若一直睡在我身边,不可能是她。
难道是关杰?夫人镯就是他取回的。我习惯性地向窗外的花园望去,想起那晚,他凝重而略显愤怒的话“你手上戴着的不就是我家的夫人镯么?还说不是!只有关家的媳妇才会戴!”
关家的媳妇!我突然惊悸起来!
心脏慌乱的跳,周身散发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热,那感觉,就仿似预意到自己会成为关家的媳妇一样。
燥热令我无法安静,窗外冰清玉洁,皎白一片,我很自然地抬腿向门外走去,信步来到了花园。踏着微微湿滑的露水,行过丹顶红、太阳花、芍药,经过葡萄架、蓝色鸢尾花,鞋子已被打湿,我来到了仙客来的脚边。
仙客来的花期长达五个月以上,光照宜温不宜烫,因此,仙客来的上方,关睿搭建了一座小小的亭子,未经修葺的四根枯树枝干擎着一个圆形的泥草盖子,树与树之间凿上了狭长的凹槽,当中镶嵌上木板,四条简易的长櫈便出现了,虽粗糙,却古朴趣味,深得我喜爱。
刚刚坐到其中一条长櫈上,便听到一声低沉的噪音“怎么,你也睡不着?”
是关睿的声音,我侧头,丝毫不意外,他站在仙客来那边的玫瑰花丛中,由于角度问题,一路走来我都没有发现他。要看到他,必须侧身,走过仙客来。
“嗯”我轻轻应声。
他话题一转,说道“简小姐,你一定听过《春》那首歌吧?是你母亲最爱唱的一首。”
《春》!我太熟悉了!妈妈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站在庭园中或是阳台上引吭高歌,而她唱得最多的就是《春》了。每次母亲唱这歌,我都会静静地倚在窗前,专注地看着她,有时候,也轻轻地跟唱,那是我童年难忘少年期待的美好时光,如今,却是我的渴望与奢望了。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关睿,这歌在他的生命里与他对妈妈的爱情里,一定代表与象征着完美。 我忍不住轻轻地哼唱起来,因为这首歌,在我的生命里与爱情里,也代表着永恒的记忆与追寻般的前进。
“春,带给我们万紫千红,赶走了大地的残冬。春,带给我们醉人的暖风,吹动了花一般的梦。你听枝头小鸟轻轻唱,这是爱的歌颂,她教人们尽量的爱,别辜负一片□□浓。春,带给我们恋火熊熊,燃烧起每个人的心胸。”
春的旋律实在是太美丽了,此时,春已将尽,唱这歌,有种回首不堪之意,关睿似乎完全被我的歌声打动,微微仰头,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悬垂着,双眉舒展,神情安然,心向往之。
歌声悄然而落,可我们的心依旧沉浸在歌声所牵引来的情绪里。我想起了读过的一首诗:
我们并立天河下
人间已落沉睡里
天上的双星
映在我们的两心里
我们握着手,看着天,不语
一个神秘的微颤
经过我们两心深处
不知为何想起这首爱情诗歌,难道此情此景与诗中情境相似?想到这里,我的脸不由得发烫,好在夜色之中,不会被他瞧见。
就在我羞赧低头,心思神游之际,我听到耳边响起了他的轻声低吟:
我们并立天河下
人间已落沉睡里
天上的双星
映在我们的两心里
我们握着手,看着天,不语
一个神秘的微颤
经过我们两心深处
我的心突然剧烈地狂跳,他怎么与我心有灵犀?诗歌中的情意更如一个秘密,突然间就从他心口落到了我的心土上,我呆了呆,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笑容顿失,安静地看着他。他踩着满地的红的黄的粉的玫瑰花瓣,举步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动得更加猛烈,下意识地从长櫈上站起,有些恐惧,有些期待,更多的还是手无足措。要知道,我再成熟冷静,理智从容,不过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而他,经历过那么丰富的爱情,被那么多的女人爱着,也爱过那么多的女人,如果,他想掳获我心的话,我深知自己无力抵抗。
可那样,带给我的又将是多么大的伤害啊!他是妈妈爱了一生的人!他的一生,又怎会被一个女人所拥有?我不要那样的爱情!
“简凌,你在颤抖?”他突然开口,喊我简凌,我的心都在颤抖起来,急忙抬手扶住身旁的枯木枝干,并将脸掩在臂弯里。
他已走到我面前,见我沉默,便昂头仰望星空。我则注目于脚下的泥土。
长满青草的泥土湿润粘稠,绿茵之上留有残余的水渍,清凉的夜风温柔拂动,时间仿佛定格,只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