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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庭华想也不想直街回答:“董奕珲,我现在不困,我说的是真心话。”
楚铮苦涩一笑,相对稚嫩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沉稳的心思,这就是作为太子的命运。
“孟庭华说的没错,那皇帝整天寻欢作乐不理朝事,我早已经看不惯他了,即使他是我父亲。”
董奕珲无奈地盯着楚铮,道:“太子,即使陛下如何不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牵连的,反而是你身边的人。”
楚铮没多说话,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那个皇帝醉眼桃花迷入酒池肉林的片段,光是想想,便觉得厌恶,对董奕珲的话,全无放在心上。
楚铮眼神瞥着别处默默说了句:“孟庭华,当日救我一命,此情意本太子必定记在心上。”
孟庭华一笑:“他日我有难,也巴望着太子助我一助呢。”
楚铮发现,孟庭华与其他女子不同。
性子坚毅沉稳,亦有足智多谋之感,确实是当今不可多见的奇女子。
楚铮说:“你若是男人,将来必定是我左右臂膀。”
孟庭华挑挑眉,问他:“太子你如此看不起女人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楚铮那孩子莫名地脸红了起来。
“庭华,太子不让女人参与这些朝政之事,确实有他的顾虑。”
董奕珲看着她投射而来的好奇眼神,开口解释了一番:“自古红颜祸水,我前朝二世帝楚嵩统领江山的时候,与一女官情投意合,两人产生了爱慕,奏折不批,两人却整日沉醉迷途,最终被大臣误以为是乱世妖女而打入天牢,楚嵩被这些大臣们也是气得病入膏肓,从此以后便严禁女人入官。”
孟庭华好奇地想了想,朝廷将女人贬低得一文不值,也不知那良倾是怎么躲过监督大人的眼睛男扮女装混入官场,一路直升做了太傅,不知折煞了多少官人的眼睛,殊不知这位传奇的良大人,实则是个女儿身。
孟庭华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想来到了此处什么也没做只光顾着说话了,对着他们一笑:“都别杵在这儿了,都去庙堂上香去,我去玉树那挂幡。”
董奕珲攥着她的手腕,督促了一声:“你自己一人小心些。”
孟庭华从容一笑:“知道了董将军。”
他这才肯作罢离开。
寺院后是一处深崖,之所以将它建在山崖边上,那是因为玉树的存在。玉树,树如其名,树身枝桠晶莹剔透好似湖水那般清澈,很像神话中的千佛树,圣僧信仰这颗玉树,信佛之人潜心膜拜祈福,加之红幡,念之祈福,洗之心境。
这么个永恒的存在,也将会被之后的战火所危及。
玉树上的银铃噌噌作响,很是荡涤人心之感,万千红条飞舞起扬与幽风纠。缠不清,孟庭华看得有些入了神。
她居然不明白自己的重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重生,是为了孟家,还是为了自己,还是别的。
孟庭华,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她不明白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等待,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得有些发疼,难以呼吸。
红幡上,写了她母亲的名字,楚画,梵音国皇室的已逝长公主,有生之年富贵荣耀之名满得当,望她母亲在天有灵,护父亲他们周全。
“孟庭华。”磁性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近处传入耳朵,荡着些凉意。
她施施然地转过身子,入眼看着他幽深如死水的眼睛,呼吸一滞,嘴角牵强弯起,说:“楚景荣。”
楚景荣抬眼望了望玉树枝条上布满的喜红经幡,今日太阳有些刺眼,稍微晃了晃眼睛,才垂眼盯着她,道:“今日来此祈福为了什么?”
她假意微笑,喃喃自语:“谁知道呢,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转而收起呆滞,露着贤淑似地微笑:“世子也是来这儿祈福的?”
“与董将军的婚约,恭喜你了。”明摆着是淡淡的语气,却听出了微微的极力压制似的。
不过如此转移话题,倒是让她有些应承不接,干干一笑道:“这还没定下来的事情,我觉得悬得很。”
“怎么说?”
“直觉,这说不出来。”
楚景荣说:“有时直觉也是值得相信的。”
“你是说我与董将军促不了婚事?”
楚景荣抿嘴一笑:“这可说不准。”
孟庭华被他这一笑给弄晕了。
“听说洛神节夜许的愿很灵,你可有什么愿呢?”他在沉寂中开口询问。
“这个啊。”孟庭华手指紧张地搅动着垂落的墨发,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放下心态与个相处不到一日的世子,谈得如此轻松,还如此,让她怀念。
“这个嘛,估计想找到一个人吧。”
楚景荣的眼睛亮了亮,但孟庭华没注意到。
“什么人?”
“嗯,我也不知道。”孟庭华如此斩钉直铁地面对着他。
楚景荣不禁然笑了起来,只因她那傻里傻气的表情。
楚景荣问她:“你要找的人,难不成是董将军?”
“应该是的。”
殊不知,楚景荣的眼光黯淡了些。
他说:“董奕珲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
“嗯,他确实是这样的人。”但如此情谊,也给他自身带来了威胁,孟庭华宁愿董奕珲藏着私心杂念,宁愿董奕珲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但董奕珲却生来就是个傻气的白痴,心里只顾着将士的安危了。
久而久之,时间停滞了似地,只余玉树庭花慢奏交织的细微声音。
“孟庭华,王国峰那人实力厚的紧,岂非你一朝一夕就能瓦解得了的。”
孟庭华细眉挑挑,没想到他会扯到此事上去,笑了一下:“你们都想着垮了他的台,我这么与王大人对着干,岂不是如了你们的愿?”
“孟庭华,你大可以坐在府内等候时机。”
“时间我耗不起。”孟庭华眼色冷却了下来:“等待只有死。”
“你这般样子,怎么和他们斗?”楚景荣一针见血,淡然地瞧着她僵硬的双腿,闭了眼睛没说话。
“是了,我这幅样子想必王国峰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罢。”孟庭华忽而失笑,手紧紧捏着扶椅。
“所以得治好你的双腿。”他的语气软了几分。
孟庭华惊愕抬头,望着他直接问出口:“你说什么?”
他笑:“我那次就与你说过,我会治好你的。”
“我,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我从不说玩笑话。”
玉树铃铃作响,繁花飘零似如仙林琼镜那一夕之间带来的幻觉。
她一定不知道,幼年时救得人究竟是谁。
玉树的眼睛,在悄然看着这杂乱安然的世间。
☆、良倾1
良倾本为女子,十三年前是个什么也不如的青楼名女,被姑母卖至红楼,过着尖酸而凉薄的日子。
她有身为女人的自尊,守着贞洁,只卖艺不卖身。
在高台上平平淡淡地弹着玉色琵琶,莺莺的嗓音也是被大多客官连声较好,老妈子看重她,引来了其他女人的嫉妒,良倾不在意。
但因此天分,她得了许多可笑的殊荣,人人称她妙音歌女。
她觉得很荒唐。
可笑啊,真的很可笑。
几度三尺白绫悬挂高粱,却始终,郁郁不乐,下不去狠心。
良倾心里有个执念,那个执念,正是因为宋祐成的存在,才将她支撑到现在。
那日,她被人狠戾胁迫,良倾自然是不从,几番纠缠之下换来的竟是那位官人的一重巴掌。
红掌印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比起以前红楼老妈子的酷刑,这巴掌显得尤为裂痛,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屈辱感从她心底蔓延生长,怎么止也止不住的扩散。
散乱的长发下如虎狼似的尖锐眼睛冷冷瞪着那位官人,一字一顿道:“给我滚!”
肥油似官人的脸顿时气得涨红,拽着她细腕的胖手愈加勒紧了似要折断,但良倾对此没有动一丝脸色。
“你个贱。人,活腻了!”猪似的奸细眼睛火冒三丈,扬手又想打下去,却突然被路过的男人给阻止了。
“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青衣锦冠,手秉黑扇,刀削似地镌刻眼睛隐隐发光,鼻梁高挺,薄唇轻抿,那男子便是良倾一直放在心里的宋祐成。
一直放在心里,却不愿向他吐露心声。
这便是良倾,缺乏安全感的良倾,作为女子,总是有那么点傲娇和尊严。
这其实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只不过宋祐成忘记了,忘记了那个雪夜,忘记了他在战乱湖畔旁偶然救下的那个女孩子,早已对他芳心暗许。
那时候,宋祐成怀里抱着气息微弱的良倾,说:“为国臣,必不会让天下百姓受尽煎熬。”此话,良倾一直记在心上。
宋祐成含笑看着狼狈不堪的良倾,温声道:“你可想走出了这迷烟场地?”
良倾点头:“想。”
“出了烟花之地可想好了要做什么?”
“嗯。”她的眼神与他交汇,似一潭汪海明净纯洁,如此坚定的眼神,宋祐成微微闪着惊讶。
明明是个娇弱如花的女人,那双眼睛却异常通透。
她却说:“我想与大人你一样,当官。”
他惊愕无比。
宋祐成便当做是个玩笑话,根本没记在心上。
宋祐成轻而易举赎回了良倾,她很感激他,灿日头下她粗衣麻布,对他缓缓作揖,声音滢滢:“小女子多谢宋大人。”
“好好活着,那等地方以后也别再进去了。”
暖日下,宋祐成的笑容成了恍惚似的梦,让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这是她不曾有过的感觉。
“姑娘,如此用功读书也换不了什么的,倒不如与我这个老婆子去集市上卖卖胭脂什么的也好啊,总归能挣些钱养活自己。”隔屋的老奶奶如此看着她精瘦的脸,有些心疼:“看你瘦的,早些嫁个人吧,也好有个丈夫照顾你。”
良倾对着那位夫人笑笑,道:“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我志不在此,哪能强迫自己做这些闷事。”
“那你想做什么?”
“我啊,我想做官,想保护一个人。”
那老婆子耳朵不太好使了,当下只是哈哈一笑,之后又与她说了些贴己的话才慢吞吞地回了隔屋料理东西。
良倾依旧挺直了腰板坐在低矮不平的椅子上,手边翻弄着早已破旧的书页,入室一看,满满的屋里,堆的尽是书卷古籍,很邋遢,又很有意气。
外面夜间下起了雪,静静地没有丝毫声音可以打断她的专心,却时不时地还是会想起宋祐成的样子,那笑容的影子,忘不得,去不掉。
直至第三年皇城揭榜,良倾女扮男装,凭着出众才华与阔然气度,成了梵音国有史以来第一位进阶太傅,手持金印掌持地下官员。
宋祐成望见她的一身黑紫官服官帽时,以为是看错了。
“敢问良大人,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他突兀地上前问了一句。
良倾却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不知名地一笑:“宋大人,本官的取向。。。还是正常的。”
宋祐成当下烫红了脸面,结结巴巴地看着很是心虚:“不不不,良大人,我,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我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只是这样而已,希望良大人别多想就好。”
良倾顿时起了玩弄的心理,想着再瞒些时候糊弄糊弄这个宋祐成也是有趣得紧,她狡黠一笑道:“哦,刚才我还以为宋大人是个断袖呢,可吓死了本官,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与大人你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