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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辉沉默许久,终於长叹一口气,喃喃感慨而说:
“人间或许已经没有真爱,也或许,我不是那幸运的人。”
他依依不舍看着方苔好一会儿,又悲伤说道:
“或许,最正确的理由是,你发现我只是庭轩的影子,只是他的仿冒品!这个拙劣的仿冒品当然远远不能符合你的标准和期望!是的,你要的是挂着注册商标的正品,不是我!是我错了,而且不自量力、一错再错!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次级品、冒牌货!我凭什么要求你的原谅,请求你降格以求呢?”
他努力想把眼泪咽回去,但显然又抵挡不了自己的脆弱!於是,他只有赶紧离开了她的房间,让自己在她面前消失!
他走了。
她靠在门板上心碎痛哭。她怎么知道,他离去的脚步就像走向死亡那么艰难、那么痛苦!因为他的心里正在为自己诵念一悼歌:
像我这样一个男人,
如此龌龊如此可耻,
残生注定是失落与孤独……
第六章
花店小妹又是在上午十点半时,为方苔送来活色鲜香的大捧鲜花。
进口的昂贵鲜花,郁金香、火炬百合、爱丽丝、星辰花和千鸟草。每一天不同的花色,不同的惊艳,表达的,无非是送花人蓄意为心上人营造出不同的心情。
但是,方苔的心情只有一种,千篇一律的苦闷、消沉和郁卒。
她看都不看那一束粉红色的千乌草一眼,意兴阑珊叮咛花店小妹:
“明天起不要再送了。我这次说的可是真的!”
“可是,方小姐,沈先生已经付了一个月的买花钱……”
年轻的小妹苦笑着回答,捧着那把花,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小妹,你别听她的,尽管送来就是了。她不要,有别人要!”
松芳高高兴兴把花接过去,把昨天插进花瓶的爱丽丝抽出来,把千鸟草插进去,
她当然极端愿意各色鲜花源源不断,因为她的座位就和方苔连在一起。
“好啊,那就送给她好了,反正我在不在都无所谓!”
方苔有气无力地收拾着抽屉里的东西,有气无力地咕哝着。
花店小妹走了,松芳忍不住问道:
“喂,这两天你老叫人家不要再送花来,现在又说你在不在都没关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瞧你精神这么差,是不是谈恋爱谈得太投入、做爱太过度了啊?”
另一边惠棠也说:
“对啊!看你最近要死不活的,说真的,根本不像在恋爱,反而像失恋嘛!到底怎么—回事?”
方苔叹了一口大气,终於把压抑多日的心事吐露出来,回答道:
“我过不下去了。我们出局了。”
“什么?你是说你和沈庭辉!”
松芳睁大了眼睛,好像看见方苔头上长出两只角!
惠棠也说:
“那怎么可能?我看是你在使性子、耍大小姐脾气吧?人家对你还是那么体贴入微啊!”
难怪惠棠会这么说,因为花店小妹还是天天来报到。
“你们知道什么?我和沈庭辉真的吹了?你们看我这个样子,是在开玩笑吗?”
“你的德行实在不怎么对劲,但是……”
松芳一头雾水,望着千鸟草大惑不解。
方苔眼也不抬地告诉她:
“那不是沈庭辉送的!你以为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男人?”
“啊?不是沈庭辉?那小妹说的沈先生难道是另外一个人?”
“你说对了。天下姓沈的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个!”
“啊?方苔,你还有另外一个姓沈的男朋友?”
“不,抱歉,很不幸他们是兄弟。”
“啊——?我的大小姐,你的电力还真大,一下子电倒沈氏集团的两兄弟!我还说呢,以前沈庭辉都是送玫瑰的,怎么最近变成了百花齐放?原来名花另外有主!你这个人真太可怕了!”
松芳连连惊呼。
“别这么八婆行不行?我不是告诉你们,我和他吹了?”
方苔丢了手上的东西,颓然往椅背上一靠。
“我懂了,原来是兄弟阅墙、美人易主!难怪你这么心神不宁的!怎么,看起来,你喜欢的还是那个哥哥吧?为了他这么悒悒寡欢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松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算了,别说了,反正山穷水尽,散戏了。”
看方苔这么颓丧,一旁惠棠转成一副凝重又正经的神态对地说道:
“苔苔啊,事到如今,我想有些话还是要告诉你,希望对你有帮助。你那位沈庭辉哥哥,我曾经叫我一个在杂志社跑财经新闻的朋友去打听……”
不等说完,松芳打断问道:
“咦?人家沈哥哥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打听什么?”
“我替苔苔打听不行吗?那我承认我也暗恋他可不可以?”
惠棠给了松芳两个大白眼,旋即说道:
“总而言之,沈庭辉形象不好,不务正业,只知道在女人堆里打转!”
“真的?天哪!那我们苔苔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松芳激动得脱口而出,又叫:
“喂,周惠棠,这件事你为什么到今天才讲?我们苔苔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你忍心眼睁睁看她在阴沟里翻船?你太不够朋友了!”
“我是看苔苔那么投入,也许她就是沈庭辉的真命佳人,她可以驯服他也不一定啊——。”
惠棠急忙抗辩,方苔一旁抱头求饶道:
“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松芳皱着眉,揪心地问。
“我想请长假!我想辞职!”
方苔回答。
“犯得着为了他把生活做这么大的改变吗?你不需要这样做嘛!”
“是啊,苔苔,我看你真的爱疯了!”
左右两人你一句她一句地浩叹着。
“我怕他!我恨死了他!他是一个骗子!”
方苔咬着下唇顿足直骂,看得两人只有连连摇头。她们都明白,好强奇书网而自负的方苔实在栽不起这个跟头,她可是个人人捧在手掌心的天之骄女!但是,她们却也不是真正能触及到方苔内心最真实的感觉的人!没有人知道,方苔内心的真相,其实是爱多於恨,只是她被恨约制了,仿佛她如果不恨便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自己的自负、对不起自己的聪明一世、对不起自己的痴情付予!
午休时分,方苔不吃也不睡,只是对着电脑萤幕发怔。惠棠替她泡了一杯麦片,也是原封不动搁在一边。
不意间,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眼前。
竟然是他!
方苔在怔仲中清醒过来,心中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惠棠和松芳也一脸突兀。这个英挺不凡的贵气男子,看起来似曾相识,却又有着绝对的陌生疏离之感。她们於是确定,他不是沈庭辉,尽管他们是那般相像!
当然,因为他是沈庭轩!
不等别人开口,他笑意盈盈、风度翩翩向方苔打招呼道:
“方小姐,还好你没有离开,我来得不是太迟!”
他的眼中闪着得意和骄傲,当然还有很多情意和温存。
方苔没有回答,松芳代而发言道:
“先生,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沈庭轩,沈氏集团的经营者。”
沈庭轩取出名片递给松芳,一脸意气风发。
松芳露出笑容道:
“哦,原来是沈少东!久仰!沈先生的消息怎么这么灵光,这么清楚我们苔苔的心思和动向?”
庭轩得意笑着对方苔说:
“是花店小昧告诉我的!苔苔,我这个情报正确吧?”
方苔还是没有表达意见,反而又是松芳说:
“哇,看来沈先生真是有心人哩!我们苔苔心情不好,甚至想要辞职呢!沈先生,你劝劝她吧,老实说,我们可还想继续沾苔苔的光,希望每天都有漂亮的花可以欣赏呢!我们办公室要是少了美人鲜花互相辉映的画面,可还真是非常大的精神损失呢!”
“松芳,你的舌头装了几个弹簧?能不能少说两句?”
方苔忍不住瞪了松芳一眼,恹恹抱怨道。
庭轩见状,把握机会说道:
“这样吧,既然苔苔心情不好,就不要耗在这里费神伤脑,由我负责陪她出去走走,两位小姐看怎么样?”
惠棠见庭轩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也一起打听过他的为人,认为他也不失一个优越的男友人选,於是怂恿方苔道:
“苔苔,你就和沈先生出去走走吧,我们可不想看到你整天都愁眉苦脸的,跟着你难过!”
“对,去吧,出去散散心,也许你的感觉就不一样罗!”
松芳同时帮着鼓吹。
方苔只好说:
“好吧。课长回来帮我请个假,我出去了。”
她跟着沈庭轩下了楼,跨楼外的世界照样熙攘繁荣,丝毫未曾因她的失意而褪色,也因此,她的落寞之感更深了!
“要去哪里坐坐?或者去兜兜风?”
沈庭轩间她。
“无所谓。把你的车开过来吧。”
方苔心不在焉地回答,并未察觉自己垄断式的口气有何失当。
沈庭轩却是很听话,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精巧的折叠式大哥大,通知司机把他的宾士大轿车开过来。他照顾着她坐进後座,并把前後座问的隔音玻璃升起。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但是,你犯不着为了某一种人改变你的生活和信念。”
他直截了当规劝她,侧脸去凝视她的神情。
方苔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讪讪告诉他:
“你还想告诉我什么?是不是想说服我从你身上找回失去的信念?老实讲,他不是这么容易忘记的。也许你很完美,但是你替代不了他!”
沈庭轩压抑下满腹不平和妒意,继续软着声音表白道:
“你错了,我从来不想替代他,从来不想和他相提并论!我只想告诉你,他根本不值得你付出感情,也不值得你为他而否定所有的男人和爱情!”
“我不需要否定别人,因为别人和我无关!我只在乎他!”
她顽倔地抗辩着,不想隐藏自己的感受。
庭轩苦笑了几秒钟,才说:“看来要你对他死心很难,要你睁开眼睛去接纳别人更难!为了我的私心,我可以帮你看清他更多真面目!你想不想对他了解更多一点?”
方苔告诉他∶“我是想剖析他、想看穿他,无论如何,我想做一个明白人!但是,可绝对不是为了成全你的私心!”
“你真是我见过的一个最骄傲的女孩子!但是你却对一个不值得你付出的人那样执着,对一个全心爱慕你的人那样矜持!我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人可以解读你?”
庭轩又丧气又懊恼,方苔却是只顾问他:
“那么你就帮我解剖他!帮我把他解剖得体无完肤!你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把他透视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想辞去工作吗?这也是我刚刚才捕捉到的灵感!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上班,就可以有最犀利的角度来透视他!”
庭轩告诉她。
“哦?是你的女秘书刚刚辞职了吗?我倒後悔,上次你家大哥邀我去当他的秘书,我却推掉了一个观察他的大好机会!”
方苔不禁又怨从中来、怒从中来。
“他的女秘书?哈、哈,他的女秘书全都在四海俱乐部!而且是阵容浩大,从不出缺!”
庭轩鄙夷又快意地大笑。
“四海俱乐部?你指的是什么?”
方苔蹙眉再问,庭轩告诉她:
“你就会懂的!你很快就会全部了解!只要你来公司上班,自然会得到所有的答案!”
“好!我去!我明天就去!”
方苔做下了决定。
她是为了去寻找证据,教自己对沈庭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