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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贺府发生了一件不小的稀罕事。贺家小姐扔绣球招亲,结果砸中了一名女扮男装的姑娘,小姐羞恼之下撞了墙,幸亏旁边的奶娘挡得及时,没有出人命,不然喜事就变成了丧事。
“听说了吗?”一个丫头悄声道:“那个假扮公子的云姑娘,可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呢。”说着,将声音压得更低些,“听老爷院里的惠香说,老爷不肯放云姑娘走,是想给京里的贵人送去……”
“不会吧?”另一个丫头咂舌,“啧啧,那云姑娘也怪可怜的。”
“你们又在嚼什么舌头?!”连廊上一个中年仆妇喝斥,丫头们闻声低了头,互相看了几眼,然后一溜烟的跑远了。
贺府丫头们口中的云姑娘,正是云枝。
那日云枝跟皇帝闹别扭,正好碰见晞白给太后请安,因觉得神神秘秘的,便跑到双隐街找华音。方才得知,原来晞白要去给苏拂找一种药材,再往下细问,华音却不肯多说,云枝怕她疑心,只做不在意的样子告辞而去。
回家换了男子装束,刚到双隐街路口,便看见晞白带着六尘骑马过去,云枝遂悄悄的跟了上去。她原想着,晞白是在附近山上找一找,谁知却上了官道,一路追下去竟出了京城。
一直跟到滁州城内,云枝怕晞白要撵自己回去,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照着人影儿。眼见晞白上了一家酒楼用饭,自己便到对面茶楼喝茶,谁知道喝完茶下楼,却不见了晞白的踪影。云枝不甘心就这么回京城去,只在城里找人,可惜人生地不熟,哪里还找的到?
正在云枝沮丧的时候,“扑”的一下,一个花团锦簇的绣球砸了过来,旁边顿时有人哄叫道:“中啦,中啦!这位公子砸中绣球啦!”
有生以来,云枝从没遇见过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若不是急着找人要走,云枝还真想看看那家小姐生得是何模样,顺便做出登徒子的样子调笑一下。不过此时却由不得云枝,推推嚷嚷间,人已经被带回了什么贺府,竟然脱身不得。
万般无奈之下,云枝只好说明自己是女儿身,不能迎娶小姐,本以为即使对方因此扫兴,至多也就是抱歉几句。岂料那贺家小姐伤心之余,竟然一头撞了墙,贺府上下顿时人仰马翻,云枝自然也不得离开。
“表少爷!”
月牙门走过来一名弱冠少年,一袭飘逸的春日轻衫,眼睛明亮、唇角含笑,仿若满山间万树桃花缤纷盛开,“夫人叫我过来,瞧瞧那云姑娘怎么样了?”见对方不信,又低声笑道:“听说……那姑娘是个绝色佳人。”
中年仆妇听罢,一幅了然于胸的表情,笑道:“表少爷,你这毛病也该改改了。再说,这位姑娘是老爷嘱咐看着的,有别的用处,你就别惦记着了。”
“瞧瞧总可以吧。”少年笑嘻嘻的,悄悄把一锭银子塞了过去,“再说,这院子门口还有人看着,不会怎样的,吴妈你就通融通融。”
中年仆妇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禁不起银子的诱惑,只得道:“那你就去瞧瞧,不过不能太久,一盏茶的功夫,等下到时间我去叫你。”
贺府在滁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庭院自是宽阔良深,连廊曲折,少年轻车熟路绕到后院,塞了点碎银子打发了看门丫头,这才上前轻轻敲门,“云姑娘……”只听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走出一个神色沮丧的年轻女子。
“你怎么在这里?”云枝甚为惊讶,倒把自己深陷囹圄的烦恼忘了。
早晨在茶楼喝茶时,云枝与这少年曾有一面之缘,当时少年忘了带银子,茶资便是云枝慷慨解囊的。少年道谢时,言称自己姓李名植,乃是滁州第一风流才子,当时便被云枝嗤笑了一番,谁知此刻又在贺府遇上。
“没错,是我。”李植露齿一笑,解释道:“贺府是我舅舅家。”
云枝哼了一声,“原来这家贼窝的主人是你舅舅!”旋即想了想,此刻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滁州不是京城,可由不得自己呼风唤雨,“上午我帮你付了茶资,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今我落了难,把我放出去如何?”
“姑娘说笑了。”李植笑盈盈的,不紧不慢道:“贺老爷是我舅舅,岂有胳膊肘朝外拐的道理?唉,实在帮不了姑娘了。”
云枝恨恨道:“那你来做什么?!”
李植一本正经道:“看美人啊。”
云枝气得扭过脸去,发狠道:“回去告诉你舅舅,别以为滁州就是自己的天下,私藏民女罪名不小,他未必担待的起!”
李植点了点头,正色道:“好的,在下一定替姑娘转达。”
“……”云枝抿紧了嘴唇,决定不再说话。
其实云枝虽然面上镇定,心里却是急得不行,眼下人生地不熟的,若真是有什么变故发生,又有谁来搭救自己?本想过报出自己身份,然而转念一想,贺府扣押自己乃是事实,若是知道自己是小郡主,只怕未必吓得立即放人,反倒很有可能杀人灭口。毕竟贺府的人谁也拿不准,得罪太后慕家会有什么祸事。
“喂……”云枝忍了又忍,再次开口,“你们这里可有璎珞斋?”
“有是有,不过”李植讶异道:“都这个时候了,姑娘还有闲情雅致看首饰?”
“不用你管。”云枝懒得跟他斗嘴,从腰间解下一柄精致的弯月状匕首,“我也不指望你救我出去,只替我送一下东西便好。到了璎珞斋,把这个交给他们掌柜”因见李植不置可否,急道:“这样也不行吗?又害不着你什么?!”
“是害不着我什么,不过……”李植挑眉,上下打量着云枝,“虽说替佳人办事原是应该,但多少也应该有点辛苦费吧。”目光落在云枝腰间,指了指上面追着的一只小玉兔,“把坠子送我,回头就替你跑一趟。”
“这个不行!”云枝当即打断,很快偏头摘下一对明珠铃铛耳坠,“给你,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李植放在手里掂了掂,自语道:“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云枝强压着心头火气,露出笑容,“就算拆散了买,也能值个上千两的银子,你若是不信,可以到珠宝铺去问人。”
“好吧,我先去问问值不值钱。”李植似乎勉为其难,将匕首和耳坠一起揣入了怀中,正巧外面仆妇探声催促,便又笑眯眯的出去了。
那柄弯月匕首,原是云枝悄悄偷出来玩儿的。有次偶然听得父亲说起,此物乃慕家世代祖传,甚是珍贵,有隐约说起什么璎珞斋,什么见物如见人,至于究竟有什么来历用途,却是不太清楚。
李植会替自己送信吗?滁州璎珞斋的掌柜会不会认得出来?那柄匕首到底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贺府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自己真要一辈子困在此地?云枝忐忑不安的回到房间里,默不作声,丫头们不敢多加询问,只是悄悄的守立在院子里面。
风过树叶,发出单调枯燥的“沙沙”声,将时间一点一点吹散,夜色也渐渐的浓郁起来。不多时,便已经是满天星子闪烁,仿若一把把银钉嵌在夜幕中,与地面的灯火彼此呼应。
夜空下,一匹快马正朝着京城方向飞速狂奔,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骑马的人不断挥着马鞭,在官道上踏起一地烟尘。
晨昏交替,天明时一纸密信呈到太后手里。
“小郡主到了滁州?”双痕问道。
太后点点头,“照信上的描述,应该是她没错。”整整悬了两天两夜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吩咐道:“派人给皇上送个信儿,另外乐楹公主府上也赶紧说一声。”
“是。”
太后又朝来人问道:“璎珞斋救出人以后,安置在哪儿了?”
“那位姑娘已经走了。”
“什么?!”
来人回道:“按照规矩,我们只有保护合欢刀主人的义务,却没有限制主人行动的权利,那位云姑娘被救出以后,就跟一位李公子走了。”
第四章 奇遇(二)
云枝脱离了贺府,便骑马继续去追晞白,因为耽搁了几天,早就不见踪影。好在先前听华音说过,晞白要找的离朱草统共三个地方有,算算路程,估计此刻正在赶往须水镇的路上,于是一路策马飞奔。
谁知刚出城没多久,那李植也骑马追了出来。
云枝看了他一眼,还没问话,李植自个儿先笑道:“我替你报了信,回头舅舅知道定要剥我的皮,还是赶紧溜之大吉的好。正巧,这段日子好久没出门了。”手下抽了一下马鞭,“再说你人生地不熟的,我领你到处转转。”
“谁要你领?”云枝懒得理会他,不过想着多一个认识的人,总比自己孤身一人乱闯好些,况且才承了李植的恩情,遂没有多说。
一路走着,沿途倒是听到一件不小的消息。
李植招来小二点完菜,闲话道:“想不到啊,皇上突然往咱们南边来巡视,要是多在滁州等几天,不定还能见一见呢。”
“皇上做什么要见你?”云枝顶白他道:“你倒是想。”
“我才不想呢。”李植懒洋洋道:“不过听说今上生得丰神俊逸,才情也不错,想着瞧一瞧,到底是不是真的。”皱了皱眉,“多半是那些官员溜须拍马。”
云枝哧笑一声,“再不好,也总比你这个半调子要好些。”心中却想,皇帝哥哥怎么突然来南边了?皇帝出巡的动静可不小,先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过?不过此刻要找晞白,却是不急着去找皇帝,不然一见面,只怕再也溜不出来了。
李植不以为然,抿了口酒,“依我看,英明神武只怕也是有限。”压低声音,“当皇帝的不务正业,整天寻思着选美人,能算是明君吗?”
“什么选美人?”
“算了,不说这个了。”话题似乎有些禁忌,李植转了口,“听说这几年,皇后娘娘很是不得圣宠,这也罢了,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还有个什么青州选的妃子,闹腾了那么大的动静,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被逼丢性命……”
“你知道什么?!一派胡言!”云枝大怒,她自幼与皇帝亲近,只觉处处都是皇帝的好,再者,宫中有谁敢说皇帝的不是?此时听得李植一说,倒好似皇帝是个荒淫无道、残酷暴戾之君,顿时生气,不由大喝出声。
李植被她吓了一跳,万般不解,“你怎么了?又没说你。”
云枝抿着嘴唇,扭脸看向窗外不做声。
李植独自琢磨了半天,问道:“莫非你听说皇帝生得好,少女怀春了不成?”也不管云枝答与不答,自语道:“也对,听说太后娘娘年轻时容色甚美,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想来……”
“啪”的一声,云枝将碎银子拍在桌子上,“你慢用!”自己转身,“蹬蹬瞪”一气跑下了楼,唤来小二牵了马,径直走出了酒楼。
“云姑娘……”李植跳脚起身,紧跟着追了上去。
云枝刚要翻身上马,却被他一把拽住缰绳,站在街头顿了顿,反倒渐渐平息了心头火气,勉力笑笑,“对不住,我近来心情不太好,方才得罪了。”
李植倒也识趣,既没有去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也没有问为什么听不得别人说皇帝的坏话。只是松松散散跟着后面,拣了旁的话题道:“你要去找的那位颜公子,当真守了一位姑娘近十年?”
云枝“嗯”了一声,别无他话。
李植讪讪道:“为了一个女子,这也忒迂腐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