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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他的,是操场上飘荡的晚风。他的心,忽然落了下去,沉沉的。以至于在女神从礼堂出来后,他居然忘了第一时间追着把花递过去。
三天后,他得到了一个自己至今无法接受的消息。
“琉璃坠海了,尸体都没找到,车和她父亲找到了,她父亲绑着安全带,所以跟车一起呢,她好像是被海浪卷走了。是自杀,她父亲破产了,欠了几千万,还牵扯到人命官司,被人各种威胁,家也烧了,死后都不得安宁。”
“琉璃……琉璃……”
霍韶颜胸口发闷,像是要窒息一般的痛苦,他大喊一声,蓦然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依然坐在二十八楼顶的凉亭里,身边,是醉后酣睡的死党韩诺。
韶颜急忙抬起手腕,晶莹剔透的琉璃坠还在!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琉璃,你一定没有死,也许,你被海浪卷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但不管在天涯还是海角,至少,你一定还活着!否则,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到我梦里来一次呢?难道,你依然怨恨着我?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如约与女神报考同一所大学,你会开心吗?因为,我和她曾约定的那个城市,没有海……现在的我,也没有和女神修成正果,因为我在她先表白的那一刻拒绝了她,你如果知道,会不会偷笑?
可是,这样的拒绝,却再也换不回你笑着跑到我身边;换不来,你穿越人潮,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霍韶颜双手抱住头,红着眼眶,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声呢喃:“琉璃……十二年了,你到底还在不在……”
终于扔了让人喘不过气的套装,卸了妆,套上一件长到大腿中部的白衬衣、牛仔小脚裤、白色平底鞋,披散着刚洗过的长发,海汐便出了门。
即使已是夜晚,她依然习惯性的黑超遮面,如此,才会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一路华灯,流光溢彩,在陌生的城市找一间手工琉璃工艺品小店,不太容易。辗转半天,她才在一条小街上看到那不起眼的招牌。
这就是rose口中的“云玲珑”?
快步走过去,隔着橱窗看了一眼,她便笑了。是她喜欢的东西!
霍韶颜看看腕间的表,已经九点多了,便快走了几步,一抬头看到了那扇在风中摇曳的绢布招牌。
云玲珑!
韶颜正要加快脚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忙掏出电话,低头接了起来。
宁海汐捧着几个盒子,跨出“云玲珑”的门槛,笑容便浮现在眼底了。
琉璃水滴、琉璃蜻蜓、琉璃星星……一堆晶莹剔透的战利品,价格低的可怜,可是造型又精美的让人看一眼便放不下,rose推荐的店铺,果然不错。
挂断韩诺的电话,韶颜低头走进店铺,与一个捧着一堆盒子的白色身影擦肩而过。
第一卷 琉璃似海 09 有人错过,有人相遇
担心店家要打烊,他匆匆走了进去,将自己的红绳与琉璃坠展示给对方看:“请问,你们有办法修复这根红绳吗?还有,这只琉璃上不小心留下了一点磨痕,你们有办法去除吗?”
“我看一眼!”店员伸出手,韶颜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先生,这根红绳用了很久了吧?颜色很旧,没有修复的价值了,换一条吧?磨痕我试一试能不能去掉,表面的痕迹而已,应该问题不大。”
“那麻烦你帮我试试,红绳我不想换!”韶颜接过红绳,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轻轻摩挲。
新绳再美,也不是她留下的,没有意义。
终究,红绳只做了清洗,没能完整的修复,磨花了的琉璃,倒是又恢复了一如既往晶莹的光彩。
“以后要更小心一些了。”韶颜握了握手腕,无奈的离开,高大的身影,一路向西。
长街的东头,海汐放下盒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又抱起来,继续往前走。
慢慢行走的海汐,低头看一眼装着琉璃的盒子,苦笑。这一刻,她想起了一个人。
十四岁那年,她立誓长大后要嫁的男子……
她没有回头的习惯,便不知道,在同一条路的另一个尽头,有一个同样热爱琉璃的男子,紧紧握着自己腕间珍爱的物品,匆匆而去。
以云玲珑为界,你向东,我向西,本该相遇的,却慢了最宝贵的一秒。
缘分,是奇怪的东西。给爱希望,却又残忍的让相逢变成了错过。
电梯还在下行,海汐换了一个姿势,安静的等待。电梯终于稳稳的停在一楼,门打开了,她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眯了一下,但脸色,依旧平静。
同样黑超遮面的韩诺意外的看着电梯外的女人,挑挑眉,饶有兴致的倚靠在角落里,丝毫没有走出电梯的意思。
现在的她,于他而言,是第三种印象:随意、淡雅、清灵。长长的白色亚麻衬衣下,包裹着她纤瘦的腰肢,灯光投过来,能隐隐看出内衣的痕迹,那是一种透着优雅的性感。他很喜欢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不烫不染不束不盘,松松的、自然的垂在背后,发丝闪亮,如做了顶级护理一般柔顺,可那种光泽,是天然的。
韩诺忽然发现,他们的着装有些情侣的味道,她白衣黑裤,他黑衣白裤,同样的黑超,同样的冷漠。
海汐漠然不动,电梯门自动关上了,她正要转头去等另外一部,门忽然又开了。桀骜的韩诺,依然双手环抱,倚靠在角落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他本该出来的,却像口香糖一样粘在原地,不就是因为遇上了她吗?
海汐心底冷笑,却微微扬起下巴,淡定的走进了电梯,按下了二十一层的键。
电梯稳稳上行,忽而停住,有人来来去去,二十一楼,仿佛漫长的永远不会到终点。
她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却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红酒的味道,也不算难闻。这种味道很熟悉,仿佛今天已经在哪里闻到过?但今天她没有应酬,不该有这种感觉。
蓦然,她想起,就在刚才,她匆匆走出云玲珑的时候,差点与一个低头看手机的年轻男人撞在一起,那个男人身上,便是这种味道。虽然没有看到脸,但她确定,那不是韩诺。
因为,他若遇上她,大抵不会放过反击的机会,譬如现在。
第一卷 琉璃似海 10 最好的问候是调戏
两个人,一个靠在门口的角落里,一个静立在最里面的角落,谁也没有看谁,像从来不认识。
今天之前,他确实不认识她。
电梯终于安静下来,从十四楼,稳稳的往二十一楼而去,在十六楼,他动了动,迈开脚步走向了她。
镜片后,海汐的眸光跳了一下,却仍旧淡定的站立,动也不动。
十七楼,他立身在她面前;十八楼,他伸出双臂,撑在电梯墙壁上,将她圈在胸前狭小的空间里,暧昧而危险;十九楼,她微笑着看向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指尖抚上他领口裸*露的脖颈;二十楼,她屈膝击中了他腿间,双掌合十,用力砍在他颈上;二十一楼,她不慌不忙拿起自己的东西,为他按下负二层的键,脚步稳稳的离去。
可惜没有负十八层地狱。
“宁海汐……”背后,痛到呻吟的他在怒吼,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因为随即他便已被电梯带走。
海汐大步走向楼梯,徒步两层,到达自己位于二十三层的房间。放下东西,先冲了一个澡,打开电脑,找到上了锁的文件夹,输入密码,打开。
翻了好几张,才看到韩诺面无表情的脸,与韩耀东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冰冷的眼神,一样高挺的鼻梁,一样紧抿的唇,一样棱角分明的下巴,不同的,是眼角的痕迹和颜色不同的鬓角。韩诺,本是极帅的男人,却因为眼神的冷,让人心悸;而韩耀东,被岁月雕琢过,眼神冰冷着,唇角却浮起了淡淡笑意。
海汐定定看了数秒,缓缓关上电脑,端起桌上的牛奶,静静的喝着。
门被敲响了,海汐看看时间,端着牛奶杯走了过去。每晚的这个时间,服务员会为她送来明早的水果。
门打开了,一张透着寒光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还在喝奶的海汐愣了一下,缓缓拿开杯子。
只穿了睡袍的女人,领口微敞,不经意半露的事业线非常漂亮,红润的唇瓣上挂着几滴奶渍,在静寂的夜,让人想入非非。
眼见韩诺的目光变了味道,海汐迅速伸手关门,却被他用手撑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霸道的推进了房间,一甩手,摔上了门。
这一次,她是被他结结实实按在墙壁上的,若不是怕牛奶杯弄脏了他的衣服,她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牛奶害了她,但也帮了他,她知道他是不能闻到奶腥气的。
“宁海汐,你是想害我终生不育么?”双手按住她瘦弱的肩头,他咬着牙,冷声逼问。
“我上过的第一堂防狼课程,教练便对我们说:第一秒你不对狼狠一点儿,第二秒你就会成为狼的美餐,尸骨无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韩少,我只想尊师重道,而你是想让我不孝不敬么?”
“道理很多,可我丝毫不关心,我只问你……你是女人吗?下手也太狠。”
海汐淡定的举起牛奶杯,继续自己没喝完的牛奶,反问:“慢镜头回放一下,今晚是谁先招惹了谁?”
“我只是想跟你问个好。”
海汐冷笑:“韩少最好的问好方式,是调戏?比如电梯里或者现在?”
第一卷 琉璃似海 11 海汐智退韩诺
韩诺也笑,眸光阴冷,正要开口,海汐的牛奶杯忽然贴到了他鼻尖下,飞快的问:“韩少你也要来点儿吗?”
忽然冲入鼻端的奶腥气,让韩诺胃里上涌,脸色猛地一变,飞快后退三尺,差点呕吐出来。
海汐一脸惊讶,夸张的问:“怎么了?为什么想吐?哦韩少,你不会是怀孕了吧?那更要补充营养了,来来,别客气……”
海汐再次将牛奶杯递过去,韩诺飞快后退,海汐笑容更加灿烂,一个“不小心”,就将杯中的牛奶溅到了他黑色的衬衣上。
那一刻,韩诺的脸色,痛苦的让海汐终生难忘。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讨厌牛奶居然到了如此变态的程度。
韩诺震惊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奶渍,手脚无处安放,几次想要呕吐出来,海汐不慌不忙的打开门,微笑着提醒:“回去换了衣服再来,如何?”
韩诺犹豫着,咬咬牙,指着她冷声威胁:“宁海汐,有种别走!”
海汐笑意深深,举着牛奶杯的手轻轻摇晃,略惊慌的说:“哎呦,不好!韩少,你的语气好可怕,我吓的手发抖,牛奶又要洒了,要洒了……”
海汐杯中残余的牛奶泼过来的一瞬间,韩诺惊慌的跳出了门外,门随即被海汐紧紧关闭了。
韩诺恨的咬牙,可是衣服上浓重的奶腥气让他胃里难受,他迅速转身,飞快的往电梯跑去。
赶快回霍韶颜的房间找一件衣服换上再说,这个味道他实在无法忍受。
电梯在十九楼停下,韩诺匆匆跑向房间,猛敲门,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上拖鞋的韶颜顿了一下,匆匆跑过来打开门。
韩诺风一般冲进浴室,韶颜忙跟过去,敲敲门:“韩诺,你没事吧?”
“没事!被一小狐狸泼了一身牛奶,恶心死了。借我一件衬衣!”
韶颜转身,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出一件衬衣扔在床上,回头将自己买来的琉璃饰品拿出,托在掌心仔细观察。
海汐以光电般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飞快下楼,办了退房手续。
司机刚子不解的问:“宁小姐,这家酒店住的不舒服?”
海汐笑笑,算是默认了。
电梯在二十三楼停下,韶颜一边大步前行,一边侧头寻找,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外停下脚步,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他再敲,还是没有回应,只好去叫了服务员。
“霍先生,这间房的客人刚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