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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同样的语气回敬他:“还有事吗?”
陆强停了足有十秒钟:“没了……”
这声回答全无意义,他没说完,她挺胸抬头,发尾甩出漂亮的弧线,小腰一扭,快步走远。
他先是一愣,随后低低骂了声,两腮鼓动,不由咬紧后槽牙,盯着她左右摆动的两个臀瓣儿,恶意的想以后怎么对付它们。
陆强从兜里翻出烟来,用手圈住点燃,吸了几口,又往刚才方向看去,她背影已经变得很小,一眨眼就被树丛挡住。他收回视线,对着天空呼了口烟,这才意识到门口还停着一辆私家车。
车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半靠着车门,视线缠绵的盯着院子里,一身浅灰西装,袖口露出白色一截,转头看到陆强不算善意的目光,友好的摆了下手,将车开走。
陆强眯着眼,看他掉头、转弯、尾灯闪烁。
想他背影有几分熟悉,却一时忘了在哪儿见过。
……
……
他往那车屁股看了眼,
标志408,三厢式,1。8L,十几万……
***
陆强这周白班,转天起晚了,到岗亭已经七点多,门开着,老李坐里面听广播,见外面有动静,扒头说:“八点换班,你每次都来这么早。”
“你回吧。”
老李起身:“早上就抽烟……吃饭没有?”
“没。”
老李放下帽子:“我再等会儿,你去吃个饭?”
“不用,”陆强往院子里看了眼:“不饿。”
直到中午,他才离开一会儿去吃饭。
下午的时候,煤气公司来人,管道分几天换,这周内必须陆续换完。他跟工人去里面走了一趟,个把小时回来,见岗亭门口站个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拎几个袋子,正探头探脑往窗户里巴望。
陆强认出这人,昨天开车他送她回来。
他停在不远处:“找谁?”
陈瑞回过身,见他这身打扮,忙打招呼:“请问,卢茵住在哪栋楼?”
他明知故问:“你哪位?”
“哦,我是卢茵单位的同事,”说着伸出右手,“我叫陈瑞。”
陆强双手还放在口袋里,低头扫了眼面前的手,修长白净,跟他的很不同。
陈瑞有些尴尬,刚想收回,便被对方握住,手掌很宽,粗粗硬硬,充满力量。
陆强说:“这是住户隐私,没法儿给你。”
陈瑞为难道:“麻烦通融通融,我同事生病了,给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怕出事,才急着赶过来的。”
陆强心被揪住,突然抬头:“什么病?”
陈瑞一愣:“……感冒。”
他松一口气,斜他一眼:“什么程度?”
“今天没来上班,中午发短信没有回复,就刚才电话也一直不通……”他说多了,又问:“那么地址?”
陆强听的皱眉:“不能给。”
他生硬说完,就要往11门去,回身的瞬间,小区外进来个熟悉身影,看到两人,也明显愣住。
卢茵穿一件米色风衣,扣子直接扣到领口,长发卷在脑后,略微松散。
她快走几步:“你怎么来了?”
是冲陈瑞说的。
他看她安然无恙,才轻松说:“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
卢茵瞟一眼旁边站的人:“出去了,没带在身上。”
她手里拿着几盒药,不自然背到身后,陈瑞上前:“你感觉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卢茵躲开他伸来的手:“真不用,今天和老杜请过假了,你发信息时我在睡觉,之后就忘了回……你真不用特意来,太冷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瑞的手僵了僵,看了半刻,觉得她精神还可以,便把手里袋子递过去:“这些给你,吃完饭记得吃药。”
卢茵不接,他硬是拽过她的手,把袋子套上去,转身就走。
卢茵伸着手,往前跟了两步,最后无奈目送他车子离开。
后面不知何时贴上个人:“感冒了?”
卢茵回身,闷闷的:“嗯。”
“家里有药吗?”语气比昨天软了许多。
“有。”
“睡觉蹬被子了?”
“……好像是吧。”
他不吭声了,垂眸看她。两人靠的略微近些,卢茵个头只到他下巴,陆强能看见她红红的鼻头,顺着看下去,她左手拎的袋子沉甸甸。
问了句:“那人谁啊?”
“一个同事。”
“倒是挺关心你的。”阴阳怪气。
卢茵说:“普通同事。”
他“嗬”一声,“我运气就没这么好,碰到这种普通同事。”
卢茵抿嘴唇,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对上,竟像分开许久未见,这感觉和之前不同,有点不安,有点小心翼翼。他贴的很近,仰着头,那黑眸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一举一动,无法逃脱。
下班时段,来来往往的人群从旁边过,她忘记避嫌,没躲开,竟也没觉得有多难堪。
陆强不说话,只盯着她眉眼看,气氛有些尴尬。
卢茵揉了揉鼻子,稍微往后错开一小步,随口问:“还有事吗?”
细微动作逃不过他眼睛,陆强看看周围,忽然皱眉,不耐烦的摆手:“走,没事儿,走,走……”
…… ……
关系好容易缓和一些,又陷入僵局。
陆强咬牙,不过问她身体状况。
换班后,他在外面随便吃了口,回到家七点刚过。洗澡出来,房间昏昏沉沉,电视机的光线忽明忽暗,没放声音,里面像上演一部哑剧,他没心思看,早早便躺下。
之前在里面,没有娱乐设施,基本新闻联播过后,洗漱完毕就回班号。那时体力劳动八小时,一闭眼就到天亮,这是许久来养成的好习惯。
今天例外,辗转反侧几个小时,毫无睡意。
他从身下翻出手机,屏幕点亮,不适的眯了下眼,电话本的第一条记录是‘茵茵’,显示拨出时间在一周之前。
陆强手指动了动,挣扎片刻,还是在屏幕左面轻触一下。
连续拨了两遍,那边无人接听。
陆强暗骂一句,单手举着往身上套衣服。
将要挂断那刻,里面终于不是单调的‘滴滴’声。
陆强袖子穿一半,“喂?”
里面不说话,只有轻薄的呼吸声。
陆强屏息:“茵茵?……说话。”良久,他心一沉,“你他妈又在哭。”
第23章
陆强真有点慌了,那边一句话不说就挂断,再打过去又没有人听。往那儿走的时候,他脑子不停转,暗骂自己抽风犯病,挺大个人跟个娘们儿一般见识。
凌晨的街道,劲风刮面,一路都很安静,树上残叶簌簌掉落,伴着尘土在脚边旋转,路灯熄了,半个人影都没有。
岗亭里,老李已经睡熟,陆强半步没停,直接往小区里面走。
他之前没留卢茵家钥匙,这会儿被关外面,怎么叫她都不开。
陆强耐着性子喊:“卢茵……”
没有人应。
他手掌撑在门板上,低垂下头,静待片刻,又喊了两声。
这次有了回应,邻居大爷把门打开,隔着铁栅栏:“大半夜的,你找谁?”眯起眼睛辨认:“……呦,这不小陆吗!”
陆强脸色不好看,侧头看他一眼,又转回视线,猛凿两下房门。
大爷问:“你找小卢?”
陆强盯着门上的小孔,里面隐约透出光亮,问了句:“她出去过吗?”
大爷微愣:“呦,这我倒是没注意,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
陆强转身,想绕去花园看看,后面“哒”一声轻响,房门弹开一道缝隙,缓慢的,里面探出个脑袋,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颊的颜色像煮熟的虾米。
躲在门后,可怜兮兮望着他。
陆强面色不虞,看她许久,才抬手抹了把脸。
声音尽量放缓:“这么久才开门?”
她舔舔唇:“……我以为梦里有人敲门。”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我睡着了。”
陆强不信:“不是接了一个?这么快就睡着?”
她皱眉:“没接过呀!”
陆强咬了咬牙,不跟她计较,伸手把门缝拉开,卢茵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晃晃悠悠,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他低头进屋,脚步顿了下,侧过头,隔壁大爷还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们。
陆强说:“回去睡吧。”也不等他说话,兀自关了房门。
客厅只开着地灯,幽黄色的光从下面打上来,卢茵脸色憔悴。陆强默默看她,走廊显得格外寂静,直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稍微移动,抬手开灯。
卢茵眯了下眼睛,头垂下去。
陆强抬手勾逗她下巴:“又哭了?”
“没有。”
她脸上有不明痕迹,陆强戳上去:“那这是什么?”
“……鼻涕吧。”
陆强气笑:“缺心眼儿。”手还没来得及拿开,心却一紧,被她脸上异常的温度烫了下,他蹙眉:“这烧多少度了?”
“不清楚……”她摸摸自己的脸:“就是有点儿热。”
来的路上,他想到她可能感冒加重,可下午见她还算正常,没成想会烧的这么厉害。她前言不搭后语,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其实已经烧的迷迷糊糊。
他问她:“自己能不能走?”
卢茵点点头,扶着墙壁躺回床上。
卧室里开着台灯,地板杂物乱放,床头柜上扔一堆卫生纸团,那后面搁着透明玻璃杯,旁边的瓶盖里放两颗白色药粒。
陆强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更别提还是女的。他面对这场景微愣片刻,看了眼床上的人,她安静乖巧的躺着,被子掩住口鼻,只睁着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陆强低斥:“看什么,闭眼。”
床上的人受惊般闭紧眼。
他叉腰站在屋中央,回想小时候他生病,老娘是怎么照顾的。半刻,陆强脱下外套扔旁边凳子上,去卫生间洗一条温毛巾。
卢茵哭过,出了汗,鼻头也擤皱了,一点点绒发贴在额头上,形象搞笑又可怜。
陆强拿毛巾给她抹了两把,底下的人忍不住挣扎起来。
他说:“别乱动。”
细皮嫩肉的,哪儿扛他粗手粗脚,卢茵挡住毛巾:“有点儿疼。”
他手一顿,却不由放轻了些。
脸上不明痕迹擦干净,他问:“退烧药吃没吃?”
卢茵仍然只露出两只眼睛,往床头柜上看了眼:“刚才水热,还没来得及吃呢。”
他端给她:“现在正好。”
卢茵从被子里探出手,触了触杯壁:“有点儿凉了。”
陆强冷哼:“事儿还不少。”他收回去,去厨房给她兑温水,先拿唇试了试温度,才端给卢茵。
伺候她吃完药,陆强从桌上一堆杂物里翻出温度计,对着灯光甩了甩,扒开被子,搁到她嘴里。
陆强在床边坐下,脚腕儿搭在另一条腿上,烟瘾犯了,摸出一根咬上,也没点,垂眼逗她:“之前那么爱干净,是不是跟我装呢?”
卢茵张口,温度计差点掉出来,陆强帮她放好,“逗你呢,别说话。”
三十九度五,怪不得刚才说胡话。
陆强想别的法儿,去卫生间端来一盆微凉的水,把刚才毛巾重新洗净,撩开被子。
卢茵一惊:“……干嘛呀?”
“帮你降温。”
她穿一件分体式纯棉睡衣,前襟一排扣子,娃娃领,百褶收边儿袖口,有些幼稚。
陆强动手解她扣子,卢茵还没烧傻,攥住衣服:“我生病了,你想乘人之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