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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曾是是忘年之交,而且计划全毁,段凭风终究还是不忍,宣称败了,心灰意冷地退隐江湖。
退隐的六年里有不少人找到他,却都被陆烈挡住。段凭风说到做到,当真不再过问江湖事。他心里清楚,这六年虽然清苦寂寞,但着实无忧。
六年过去,游莫竟然也选择帮助朝廷,他,再次与朋友反目。
“你以为下了山你还能回去?”
那日一战,他杀人如狂,再次被朋友背叛,他的恨意谁人能懂。
割袍断义,从此陌路。
这条江湖路他一人孤苦走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伤痕累累,一无所有。
“段凭风。”有人唤他。
段凭风努力地睁开眼睛,默霜的脸在眼前晃动。
见到段凭风转醒,默霜舒了口气,“你迷迷糊糊了三日,要再不醒,我就没血喂你了。”
床边放着碗喝了一半的血,默霜摇摇自己包扎好的手,“你好点没?”
“秦默霜。”段凭风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忽然叹了口气,坐起身子靠着床,忽然疼痛地捂着胸口喘息。
“叫你那么牛脾气,自行冲破药力禁锢,现在好受了吧……”
“我欠了你。”段凭风道。
“我是圣卷宫的人,没什么欠不欠。”默霜想了想,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你恨我师父吗?”
“恨。”段凭风回答得很快,“我连自己都是恨的。”
连自己都恨?
默霜望着段凭风黯然的神色,这个不愿向任何人打开心扉的男子,心底里到底藏着怎么的悲伤……
段凭风昏迷的时候她想过,南戈口口声声说段凭风恨自己的师父才要杀她,可是若真恨,当初就不会收留她。
也许,南戈骗了自己。默霜是个聪明人,多想想也就觉得不对头,可她不想再深究。
“你的剑舞得很好看。”周围很安静,段凭风斜着身子疲惫地坐在床上,突然轻轻道:“我看到过你的剑舞,岁暮阴阳短;天涯霜雪寒。”
没想到段凭风会突然提起这个,默霜道:“你看到过?”
“是。”段凭风颔首,“我无意间看到的。”
不知为何,每当疲惫的时候他都会想起秦默霜那日空手剑舞的样子。静谧的时光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那是和琼姨学的,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默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师父还说我动作难看的像猴子。
段凭风忽然微笑起来,那是少见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温和,“我想看看,可以吗?”
☆、闭关情动(下)
默霜被段凭风突如其来的笑容给惊到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怔了片刻,“好。”
默霜转身,段凭风微微一笑,出手如电,一掌打向房门,门外顿时响起错乱的脚步声。默霜一个激灵,想出去看,段凭风道:“你做你的事,不要管。”
见他一脸镇定,似是没有把外面的人放在心上,默霜点点头,空手比起剑式。
岁暮阴阳短;天涯霜雪寒。
比起其他江湖女子,秦默霜少了几许豪爽,多了几分幽静。她的剑舞使的是望尘剑法,本就变幻莫测,加上灵动的身姿更添韵味。
门外不知是哪路人马,只是逗留在外面不敢进来。段凭风不急,看着默霜,恍若无人。她的面容如静川明波,清眸流盼,这时候的默霜宛若洗尽铅华。
“咳咳。”段凭风还没有复原,方才出手委实耗力。默霜停下,上前欲查看他的伤势。
“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么凶。”门外传来娇嗔声,随即门被打开,“我只是想偷偷看看你,你这么凶干什么?”
段凭风似乎也没料到是她,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你这圣卷宫的守卫对我来说不够森严。”来人芙蓉如面柳如眉,移步间都是卓越的风姿,她的目光含水一般动人,仔仔细细地瞧了段凭风,“听说你闭关调养,我看没那么严重嘛。”
女子说着就要靠上去,贴近之时,段凭风往里面一挪,“有什么话就说。”
女子回眸看了眼立在房中的默霜,“你个没眼力的丫鬟,还不站出去?”
默霜被呼来喝去很是不悦,“你是?”
“你宫主的情人呀。”女子笑着道,“我叫流云。”
默霜被她的媚笑也是弄得晕晕乎乎,“这朝圣殿不是可以随便进来的。”
“你是谁?”
“秦默霜。”
“你就是秦默霜?”流云一惊,若有所思,“我来主要就是为你,快把迷途花交出来。”
“迷途花?”段凭风看向默霜,“怎么在你手里?”
“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快完成任务?那梁常栋把花搁我身上了,我现在是追杀对象了。”
流云脸色顿变,伸手就是要出杀招。段凭风抓住流云的手臂,冷声道,“怎么,要在我这里杀人?”
“当然不是。”流云的翻脸如翻书,面对段凭风时又是娇笑,“她把迷途花乖乖交出来就没事了,你心疼她?”
“咳咳。”段凭风松开手,“我没心疼过人,你别杀了她就可以了。”
“段凭风!”默霜算是看透这个人了,流云上前直攻面门,纤纤玉指陡然变成杀人利器,那又尖又长的指甲里藏着剧毒,默霜下腰避开指甲,旋身扫腿,逼得流云退开,“你为何要迷途花?”
“我喜欢,你管不着。”流云十指划过,阴狠无比,默霜避让着,“你是不是银翼卫的人?”
段凭风听着,问道,“是银翼卫要迷途花?”
“本姑娘从不效忠任何人,有人出价要我来拿这花。”
默霜见流云不依不饶,以掌为刀,劈向流云时带着伤人的凌厉之势。手起手落,流云被默霜连着劈到四掌。
流云知道不敌默霜,后退躲到了段凭风身边,依偎着道:“哎呦,我疼死了,你也不帮帮我。”
段凭风神色平静,推开流云一点,“迷途花不能给你,别人出多少钱雇你,我给你双倍。”
“我可以不要钱要你吗?”
流云语气酥麻,默霜看着段凭风很是受用的样子,心中嘀咕,这个冰块一样的人怎么女人缘这么好。
“我?你可能要不起。”段凭风挥挥手,“钱我会派人送给你,你要没事了就出去,别吵我了。”
“哼。”流云轻哼一声,瞪着默霜,“你送我出去。”
“自己进来的,出不去吗?”段凭风有所警惕。
“我刚才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这儿,现在不认得路了。怎么,我看你没有这么紧张过一个人,你对她……”
“别乱动手脚,尤其是管好你的毒。”段凭风淡漠地打断她,看向默霜,“麻烦你了。”
“没事。”默霜拉着恋恋不舍的流云走了出去。
刚走出朝圣殿,流云止住步子,“不用送了,我认得路。”
“你?”默霜看了看她,忽然想到什么,“啊,你是春归楼的。”
“哦?”流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在春归楼好像看到过你,你和我师兄认识吗?”
流云点点头,“你记性不错,我是春归楼的,也和你师兄认识。”
“那你这次来——”
“我接生意的时候你师兄就说我肯定做不来,主要目的还是顺便给你带些话。”流云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开口,道:“你师兄问你,段凭风是不是用白骨令在召集死士?”
想起那日莫名压抑的气氛,突然又出现的白骨令,还有陆烈的离开,默霜点点头,“我没亲耳听他说起,不过以我观察,应该是的。”
“那么,你在段凭风身边受怀疑了吗?”
“是的。”默霜苦笑了下,“他表面看上去好像不追究,暗地里已经查过我了。”
流云没有意外地点点头,“段凭风的心眼是多得很。你知道死士现在召集了多少吗?”
“不知。”默霜从没有干过偷听之事,也从没有旁敲侧击过,对于段凭风在谋划什么,她实在不是很清楚。
“果然。”流云不无失望,“一个眼线该做的事你好像都没做到。听着,你师兄得到可靠消息,段凭风在召集死士,谋划复仇,你的任务现在是盯牢段凭风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刻会借你的手除了段凭风。”
默霜低垂着眼,“师兄都可以打听得到,要我在这里做什么呢?”
“你当然有你的用处。”默霜一无所知的样子流云实在看不下去,“你虽然还懵懂,不过这样的你才最能接近段凭风,最能打动段凭风。段凭风是一表人才的美男,可没有女人可以随便接近他,你却可以。所谓日久生情……”
默霜算是听出了点味道,“师兄一开始就不指望我能探到什么情报,他是送我来接近段凭风的?”
“也不能这么说。”流云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匆匆道:“你要是勾引到了段凭风,那什么事不都容易了?”
默霜呆立着看流云离去,自己的师兄竟是要用她使美人计。可悲的是,自己被命运推来推去,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了什么。
回到房间的时候段凭风已经下了床,站在窗边吹风,边吹风边止不住的咳嗽。
默霜快步上前想把窗关了,“知道身体不好还吹什么风。”
段凭风拉住她的手,“别关。”
默霜急忙抽回手,不自在道:“那我给你再拿件衣服。”
“默霜。”段凭风忽然幽幽道,“我孤苦许多年,是不是自作自受?”
默霜找着衣服,答道:“是有那么点。我看宁碧对你有意思,刚才的人也是,你桃花很旺,可都拒之门外。”
“江湖寂寞,我从来都不奢望有人陪,何况我不愿相信女人,自古红颜多祸水。”
“你想的真是狭隘。”默霜望着段凭风的背影,踮起脚给他披上衣服,“那兄弟就好了?你还不是……”
言多必失,就是如此。难得和段凭风多说几句,默霜就触到他的痛处了,于是只能讪讪笑了,“我失言了。”
“无妨。”段凭风眺望着远处的景色,“现在好清闲。”
“不好吗?我看你总是往自己身上揽事,累得半死。”
段凭风笑了笑,“因为身上有责任。”
默霜和他并肩站着,“有责任是因为你能干,不像我,一事无成。”
“那样最好,何必非要身陷江湖不可自拔。”段凭风淡淡给了句话。
虽然秦默霜很有可能就是放在身边的眼线,虽然他们立场不同,终将为敌,但是在秦默霜身上依然看不出江湖气。
“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你明天就收拾收拾去飞隐殿吧。”段凭风缓缓道。
“这么急?我看你身体还没好……”
“要我说第二遍吗?”
段凭风刚才还温和得很,现在又变脸了,他心思难测,反复无常,“好,我知道了。”
默霜只觉得师兄让她使美人计怕是没希望了,一个受了怀疑的人要怎么去使美人计?况且,她连个眼线都做不好,这勾引人的事怕是很难完成。
无疑,默霜不适合江湖。她明明有机会去打探消息,可她不会。她明明只是来执行任务,可在任务中她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圣卷宫真正的关心。
看着默霜离去,想起默霜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段凭风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独自低喃道:“秦默霜,你再不离开我,温情恐怕要磨平我的斗志了。”
☆、成长(一)
穷云峰顶,悲剑门。
几百精英损失殆尽,游莫痛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