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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说,“呦!我还不信了。”他扯过牌,“我洗牌。——玩一个小时才能走。”
乔宴说,“不用。一把就行。”
他看着那人洗牌,“你洗,然后我切个牌,你们全都来,一人抽一张,有一个比我大的,我就留下。”
那人笑,“行!”都是朋友,他看着周策说,“上次我觉得是他运气好。”
周策摇头。
大家都围了过来,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女孩,也都不再聚着小圈子聊天,也过来抽牌。
牌洗好了,那人让乔宴切牌。
乔宴拿起最上面一张。
那人把牌竖起来,乔宴手里的单张牌从牌侧面一张张过,随意又好像在精挑细选。
而后他塞进去,一拍说,“好了。”
“那让你先抽。”那人递给乔宴。
乔宴挑着目光看他,而后笑了,抽了一张压在桌上,随即大家都凑过来抽牌。
那人嚷嚷着:“大家都抽,一定要比乔宴大。”
乔宴转头叫初依,“——初依拿包,咱们走了。”
这边的不愿意了。
“牌都没抽完呢。”
初依拿起包过来,想凑个热闹。
乔宴搭上她肩膀,往外推着走,对周策说,“我走了。”
周策苦大仇深地皱眉,摇手,都不想看他。
知道这样的日子,才是开始。
“怎么就让他走了?”开牌的小伙喊叫,“都没看牌!”
周策抬手把桌上乔宴的牌翻开。
是一张大王!
“我……”开牌的小伙懵逼了,“我洗牌的时候明明抽掉了。卧槽——我给你比大小,你给我个大王?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而后他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乔宴早走了。
******
车开出一段,乔宴才问初依,“周总给你说的什么?让你晚上跟过来?”
“没说什么。”初依说,把早上说的话简单学了。
乔宴说,“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也不是改变主意。”初依说,“我没想那么多,以为白天见的那个人要过来,所以想着来看看。你不是约了他牌局见吗?”
“我们又不是只有一场牌局。”乔宴笑,随即侧头看她,“你怕我出事?”
这话有点怪,车里也显得空气紧张。
初依不知怎么说,昨晚月色极好,今晚依然很美,在路上,洒了一片亮色。
她想了一会,才说,“也不是。”
乔宴打下车窗,晚风凉,车里敞快多了,他说,“初依……人是群居动物,这个社会异常复杂,有些人活的非常自我,还觉得那是个性,实则处处碰壁。我们过的,是顺应规则,而后比谁技高一筹的生活。”
他侧头看初依,“所有的事情,都有技不如人。像给我上套,下饵的那个,他在我这里走眼了,就是技不如人。他心里明白,只会回家去总结错误,找另一个可以下手的对象……不会回来寻仇的。我心里有数。”
初依嗯了一声,却好像听进去,又没有听进去。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亲近又带着好意。
可她只觉的,风一吹,好像把乔宴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都吹来了。
令她心里憋的难受。
乔宴看她不说话,又忽而柔声问,“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为什么不想回家?”
☆、第34章
风不断从车窗灌进来,吹的初依头发乱晃,她却觉得自己的脸还是热的,从什么开始热的,她却不知道。
听到乔宴问她为什么不想回家,她还有点怔忪,“……我没,没不想回家呀?”
乔宴说,“那就好。”
这三个字平常,却带着一种可以令谈话结束的力量。
她觉得十月的风,好像有点冷。
车开到九中门口的时候,她觉得这样不说话太怪了,就说,“我真的没有不想回家。”
乔宴空了一会,嗯了一声。
初依捏紧自己的包,准备到地方下车:
祁白在家等她,俩人心知肚明,但她真的没有说假话,是不是在躲,她自己也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车在西关饭店门口的街口停下,那边还没有关门。
初依压紧自己的包,看着那边,猜测祁白也许会在这边。
乔宴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她,风不断卷着他,吹向她,她抱着包的样子,神情紧张,他从旁边拿起钥匙包,“初依——”
初依转过身看他。
他说,“周总给你说没有,你来了公司,以后得负责早晚锁门。”
初依诧异了,“我才来一天,你们就这么相信我?锁门的不都是亲信?”
“亲信呀……”乔宴看着她,笑了,“里面的办公室,应该锁的地方都锁着。我怎么不知道看门的都必须是公司的亲信?”
初依看着那钥匙,还是不接。
乔宴说,“晚上出来应酬,不用你。周总和我的意思不一样,你以后就负责把公司关门锁门的工作做好就行。”
初依听说不用自己去牌局,心里也谈不上高兴,那地方不适合她,她知道,可又觉得有点说不出的不高兴,好像,这样也失去了可以了解什么东西的机会。
她抬手,从乔宴手里接过钥匙,“那现在,是谁负责开门关门?”
“我。”乔宴说。
初依极之意外,“你?”
乔宴笑着点头,右手敲了敲方向盘,说,“我和周策家不在这里,我是来给周策帮忙的,我俩分工,我选了个开门,他爱睡懒觉,就说关门最好。”
初依这下放心了,觉得他们俩可能应酬多,开门锁门的工作困着人。
她说,“你放心,交给我了。”
乔宴说,“这个我真的挺放心的。”说完他又强调一句,“现在有你在公司,周总也放心。”
知道是夸赞她身手,初依笑着拉开车门,初秋的夜,舒服自然。她站在乔宴车边,忽然觉得心情出奇敞亮。
刚刚路上的不愉快全都没了。
她弯腰,透着车窗和乔宴说再见,又忽然意识到他早前问的问题,想问乔宴一句,又觉不好开口,就摆摆手,让乔宴走了。
看到他的车掉了头,渐渐驶远融入月色,初依小声说,“其实我想说,今晚上,我不会去那个塔了。你也别担心我,可千万别去。——翻进去,就出不来了。”
她小声嘟囔,转身往家走,心里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不能坦荡地说?反正自己是好心……她搞不懂自己就不想了,又回头看了看,乔宴的车已经看不见。
西关饭店里,意外的,竟然铁蛋他们都没在。
平时他们晚上在这里聚着打牌。
又一想,泥蛋他们现在被捆了缰绳上班,晚上肯定拼命出去玩。
她往家走,却越走,心越沉。
脚步都沉。
她站在自己家巷子口,愣神,旁边的树影一晃一晃,这片没灯,全靠住户门口的灯照亮,如果没有人开,就比较暗。
要隔一般人,不免会害怕。
但她从来没怕过,可现在,她也开始犹豫不决。
她这才发现,她是真的不想回家,她怕家里有人。
她往前几步,走到自己家门口没有停,看了一眼,就判断出里面有人。
脚踩在邻居家门口的小石墩上,她一跳,撑上人家的墙头,挑着一道墙,看自家院子,她的屋子亮着灯,厨房的灯也亮着。
她看到院子里挂着她的床单,被罩,不是她洗的。
厨房的窗子开着,祁白在厨房,正把洗好的一筐子水果,往盘子里放。
她轻飘飘跳下墙头。
蹑手蹑脚,做贼似的,又跑了。
一边跑,一边想乔宴早前问她的话,“为什么不想回家。”她心里又开始憋的难受,她自己都没发现,他怎么发现的?
冲入到十字路口,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小燕塔,那一会,祁白一定会找去。
夜色正浓,路灯晕下黄色的光,落她一身。她抬头,月亮很好。她心里筛选着自己还可以去的地方,这样好的晚上,她可以去挺多地方,但都是露天的。
以前,她还有姐姐家可以去,现在……她伸手去掏手机,忽然很想她姐,想她妈妈,爷爷。
手伸出来,却没有捏着电话,而是捏着一个钥匙包。
她眼睛一亮。
这么冷的天,谁想对着太阳星星月亮睡觉,有片瓦遮头,当然更好。
她拔腿就跑,可以住公司,简直太好了!
初依跑到公交车站,坐车去了公司。
以前她妈年轻的时候,在国营单位干过,后来总说,“那时候有单位的归属感,你们现在都不懂了。现在换工作,换一辈子。那时候,选了一行,一干就一辈子。”
她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向往,现在有点明白这种感情了,她在这单位,说不定也可以干一辈子。
不过她的老板胆子太大,还敢骗骗子,她得保证他们不被打死,那才行。
下了公交车,走了十分钟才到公司,又觉他们公司确实也不大,两家公司还用一个地址,也是够节省的。她以后帮忙要款,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助公司壮大?
她弯腰开了卷闸门,里面的玻璃门露出来,她开了门。
进去,开了灯,一片光亮作伴,她看到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
她双手合十,对空气感谢她善解人意的老板。
先锁上卷闸门。
又依样,把里面的玻璃门锁了。
他们公司有会客室,里面有沙发。
她很开心,关了一楼灯,拿着手机照亮上了二楼。
可惜走到会客室,一推门,门锁着。
初依又推了推其他的门,除了厕所的,全都锁着。
她心里蛮感激,厕所门开着就行。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把包扔下。
先整了整自己的桌子,大桌上,还有电脑可以开。她开了自己桌旁的灯,把大灯去关了。
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开始写她的笨人工作日记。
没有人教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提高自己。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每天记下对自己有触动的事情。
这两天对她触动最大的,就是乔宴的事情,可是落笔的时候,她又写不出了,心里都是那晚上,在小燕塔上,她偶尔睁眼,月亮转了方向,有月光从旁边照过来,给他们俩照出了长长的影子。
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伫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的心里,想到那影子的时候,就是茫茫然的。
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东西不小心就被自己记住,而且,记得那么清楚。
她甚至记得,他抬手,对着他自己的影子,手很快地抖了几下。
他以为她睡熟了,在学她之前的手势。
她在自己心口揉了揉,想把那堵的感觉揉走。
或者打拳。
她站了起来,刚甩了甩手臂,就听见车响,在公司楼下。她停下,听到不多时,卷闸门哗啦啦卷上去的声音。
而后玻璃门开了。
停了一会。
有门合上的声音。
初依伸手关了台灯,二楼窗子一侧外面有广告,正好看不到楼下,她准备躲在黑暗里,如果是小偷什么的,就狠狠收拾对方。
脚步声上来,她机警地一跃而起。
听出是谁的脚步。
乔宴的。
她左右看,吓的不行。
千钧一发的时间,她钻到了桌下!
黑暗里,她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灯光刷刷刷一排亮过去,
乔宴站在楼梯口,看着那边桌上的大包,唤道,“初依——”
初依躲在桌下,憋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