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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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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几圆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做弟子的自然要听师父的话,你以后切切不可胡言乱语!你们快去办你们的事吧!”
  断魂崖上,萧雨飞又在吹箫。
  箫声悠悠,似在倾诉,又似在呼唤。一曲长相思,不知已吹过多少遍。若一曲便可化出一叶翠绿的梅叶,那这一片茂密的梅林就一定是他吹出来的。蓦地,梅林中也飘出一缕缕箫声,箫声低幽而缓慢,正与他的箫声相和。
  多么熟悉的箫声!是谁,是谁的箫声竟和他配合得如此默契,如此天衣无缝?两股箫声缠绕,就如风逐云去,又似一对彩蝶戏于花前。
  萧雨飞神思又有些恍惚,茫茫然转过身去。随即他看到了有一朵白色的轻云正慢慢从梅林中向他飘来。多么熟悉、多么美丽!叫他魂牵梦引,怎么也忘怀不了的人儿就在眼前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良久,玉箫已落地。萧雨飞失声叫道:“语儿!”猛地起身将她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语无伦次地道:“快,快告诉我,这不是梦……我梦见过好多次这样的情形了,每次在梦里,你都告诉我这不是梦,可每次醒来,原来仍还是梦——如果这次又是梦,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与其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随你而去……”
  花溅泪伏在他肩头,无语泪流。萧雨飞忽地将她推开一步,抓着她的双肩,仔细瞧了一阵,眼中惊惧慢慢退去,浑身颤抖着,又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喃喃道:“从今后,我萧雨飞便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整个世界都已不复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二人忘情相拥。若是一滴泪便是一粒水珠,那他们此时的眼泪已可汇成一条“葬花溪”。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颗狂跳的心慢慢平静。萧雨飞低声道:“语儿,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你好狠心!”
  花溅泪歉然道:“我没有骗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没死。那天在葬花溪,我躺在你怀里,眼前渐浑发黑,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隐秘的小山洞里,娘就守在我身边。我一问,才知道这原来是蓬莱岛主早已安排好了的。”
  “蓬来岛主说,要让你练成断肠剑法,就须让你先尝一尝断肠之滋味。正好你期限将满,我要替你去死,她老人家就同意让我回中原了,但她要我一定要喝绝情酒而死。绝情酒虽毒,喝了却会死得毫无痛苦,我自是愿意,不料竟因此而死里逃生!原来绝情酒乃至阴至柔之毒,焚心断肠散乃至阳至刚之毒,这两种剧毒虽然都没有解药,却是毒性互克。但两种剧毒交锋,非特殊体质之人不能承受。我这身子恰好正能承受。只是两种毒虽是互相克制,终是留在体内不能驱除,早晚必酿大患。这一个月来,伤心客每晚用内力替我逼毒,娘则在旁用金针为我拔毒,至昨晚,才将余毒逼尽,我才能来见你。没想到,你的剑法已练成了。我还差了一点,需得再耗上几月时间。”
  萧雨飞道:“这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蓬来岛主此举倒是一剑双雕,既救了我,也救了你!现在我明白了,伤心客必也是同蓬来岛主商量好了的。他们把时间算得很准,让我赶到葬花溪时恰是你‘死’的时候。”
  花溅泪道:“不错,其实一入中原,白师兄就暗地里和伤心客商量好了。所以伤心客才能把你到达梅谷的时间安排得那么巧。”萧雨飞一怔:“白师兄?他不是去淮安了么?
  花溅泪低下头去:“不,他没有。那天你们一分手,他便抄小路通知伤心客来接应你,然后也赶来了葬花溪。但他也不知道我其实不会死——蓬来岛主她,她是要让我三人都历经那刻骨铭心的断肠之痛,好都能领悟到相思断肠剑法的真谛……这一个多月来,娘每天陪你练断肠剑法,他却在陪我练相思剑法。今儿一早,他才起身赶往淮安去了。”
  萧雨飞担忧地道:“他的剑法可已练成,此行可是淮安王的对手?”花溅泪微笑道:“这你放心,他的剑法也已练成,即便再遇上淮安王,也可不惧。”
  萧雨飞寻思,三月十七日正午,白无迹必也正在葬花溪的桃林中,眼睁睁看她在他怀中死去,却是无能为力,他还能抱着她,与她决别,但白无迹却只能木立一旁,不能有何言语也不能有何举动,那般断肠之痛,实不在他之下。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唉,现在回想起来便好似做了一场梦,一场恶梦。现在想来还不寒而栗。我当时万念俱灰,神思恍惚,看到那张纸条,说你已被扔下断魂崖——我受这一激,才醒了过来,决意练成剑法,为你复仇,对了,这张纸条……”从怀中取出那张一直贴身收藏的纸条。
  花溅泪接过,将它撕成碎片,笑道:“这是我让伤心客写的!我怕你受的打击太重,从此一蹶不振,就想刺激你一下,用仇恨来激起你的勇气,让你振作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萧雨飞苦笑道:“你这一手也太绝了!我若不是当场昏倒,必会从崖上跳下随你而去。”
  花溅泪低声道:“你以为我心中就好受么?当时我藏在林子里,见你竟急得吐血晕倒,又是心疼又是欢喜。我知道你虽晕过去了,但等你醒来之时,便是你振奋之时。我也担心你会出危险,便让娘去给师叔送了个信,让他来把你接回去。”
  萧雨飞道:“那九转还魂丹也是你送的?”花溅泪道:“是娘送的,我当时刚刚捡回一条命,两种剧毒在体内交锋,正是苦不堪言之际,哪还有能力去送药?我知道你那一夜失血过多,会大伤元气,便把蓬来岛主给我备急用的那粒九转还魂丹给了你。”
  “蓬来岛主?又是她!她是谁,怎么一切事情的进展,俱在她算计之中?”萧雨飞道:“而且,她又怎知会有人来暗算我?”
  花溅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子来,正是萧雨飞那首用血书成的“断肠词”,叹道:“娘取了这首断肠词来给我,我看后真是恨不得马上赶去见你,只是无力动弹,又担心你剑法尚未练成,会前功尽弃,就拼命忍住了……云飘,你这个呆子,要是我真死了,你还会遵守你我的生死约定么?”
  萧雨飞笑道:“我呆你也呆,我痴你也痴。至于那生死约定么,我恐怕只能遵守一半了。我本打定主意,待大事已定,就在你墓旁结庐而居,陪你一辈子的。”
  他含泪微笑着,又忘情地将她揽入怀里。四行清泪又无声滑落。
  梅林中,叶秋烟遥望二人终于苦尽甘来,触景情伤,黯然泪下,却怕惊扰了二人,悄悄转身离去。
  雕花的木椅上铺着柔软的垫子,坐在上面很是舒服。
  她就那么随随便便斜坐椅中。乌黑如云的鬓发上只簪着一朵红艳艳的牡丹与一枚珍珠凤钗。花是绢花,却同真的牡丹一样美丽。她随便地坐着,却也同牡丹一样风情万种。
  天生丽质的佳人就如一粒夜明珠,你纵把它放在最黑暗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它的光华反而更曜灿夺目。她含着笑,很平常的笑,却可令人三月不知肉味,满脑子只有她花一般的笑脸和银铃一般的笑声。
  梅九龄低着头,不敢看她,似怕自己会神迷意乱、心猿意马。
  月丽人低柔地道:“九公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低着头干什么……哦,难道你已答应了?”梅九龄笑笑,抬起头来,目光却仍不敢接触她的目光,笑道:“月小姐又何必明知故问?如今我与冷香宫嫌隙已深,我甚至连梅花门都不敢回了!我除了与你们联手协力对抗冷香宫外,还有何别的选择?”
  月丽人道:“那好,事不宜迟,你马上写好书信,我们连夜赶赴梅谷外的梅花镇。”她笑着道:“等把你那娇滴滴的表妹接回来,你也可趁机亲近亲近呀!”
  梅九龄苦笑道:“别提了!她的心也被萧雨飞那小子勾走了,只可惜萧雨飞却是那么不解风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
  一提到那可恨的人,月丽人的脸色变了变,连那无可比拟的万种风情也消失殆尽。她已征服了无数男人,她却只想要他。但她纵可征服全天下的男人却偏偏就得不到他!只因他已心有所属,情有独钟。真正的爱情足可抵御一切外来的诱惑。
  仇恨、愤怒、绝望,狼牙般嚼碎了她的心,她忍不住暗暗呼道:“萧雨飞,不管你的武功已有多么高,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死在我手上!从你背叛我的第一天起,就已注定你的结局就是被我亲手千刀万剐!”
  六月酷暑。骄阳似火,烘烤着大地。
  断魂崖上,萧雨飞与花溅泪正在练剑。李啸天、萧威海亲自送了凉茶上来,在一边细看。李啸天微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看,他们这套剑法练得如此出神入化,已非你我二人能望其项背。”
  萧威海点点头:“不错。还是孟子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他二人若未经那几番磨难,又怎能有今日之造诣。”眼见二人又一趟剑法练下,忙叫住二人擦擦汗,休息一下。
  李啸天:“秋儿,爹有件事要问你。你娘是不是尚在人世,她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花溅泪一怔,未料他会忽然有此一问,笑容顿敛,秀眉微蹙:“是,她就在这断魂崖上,但今日的她已非昔日的她了。她已不愿再见任何中原武林中人,尤其是冷香宫的人。”
  李啸天沉默了一会,黯然道:“我不怨她,我知道,她的心中很苦!”他长叹一声,目光缓缓移向那深不可测的断魂崖:“其实,月几明的心中也很苦。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十八年了,他二人心中的愁苦都是一样地深啊!”
  花溅泪低声道:“我会慢慢劝她的……”
  李啸天笑了笑,笑得很苦涩:“劝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她还能与你爹爹和好么?十八年的积怨,他们各自的心境都已变了。要恢复昔日的情份已绝无可能。”
  花溅泪咬着嘴唇,缓缓道:“爹,你错了!他不是我爹,只有你才是,你永远都是我最亲最亲、最好最好的爹!”
  李啸天目中露出欣慰之色,叹道:“秋儿,你真是爹的好女儿……唉,你二姐若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眉宇间现出几分深切的忧虑之色,鬓角的华发又添了几根。欲言又止,似有什么心事。萧威海看着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李啸天反应过来,道:“你们继续练剑,我们先回去了。”
  花溅泪望着二人背影,忽然发觉他们都变得苍老了,走路时连身形都不再挺拔,心中不由陡生怅惘。回过头来,却见萧雨飞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奇道:“云飘,你有心事么?”萧雨飞犹豫了一下,道:“语儿,我已知道我母亲是谁,她在哪里了!”
  “你母亲?”花溅泪奇道:“她不是已去世多年了么?”
  萧雨飞微微摇头,有些感伤地道:“不,她还活着,我爹一直瞒着我!十八年前,我母亲并非难产而死,而是抛下我爹和我另嫁他人了!在那从聚雄山庄得来的密卷中,有一卷记载的就是冷香宫的秘闻,其中,便有这段记载……原来,我母亲就是……师姑欧阳绿珠!”
  花溅泪吃了一惊,点头道:“其实,从师姑对你的那些奇怪的举动中,我本该早就料想得到的……原来,那和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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