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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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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换她忧心了。

没错,这还真是个坏消息。如果郡王府出了事,她要再找另一个像这样的栖身之所恐怕会很难──她没有其他人可以投靠;而且以她这种病鬼身子,没有其它地方肯用她做事吧?最重要的是──

豆大的灯烛下,有着一头花甲头发、一张窄长的脸,目光却炯然的年长男人,静静听完小丫头的叙述之后,一会儿,他才把望向窗外的视线转向正用聪慧敏捷的眼光直瞧着他的小丫头脸上。

「……妳要我说什么?」年长男人直接问道。

小昭也直接得很,「你可以说,你不知道郡王府有可能会出事的事。」

刚才她没多想就往大总管这里来了。

逢郡王府的大总管,也就是她私底下称为陈伯的长者,一年前,他救了她一命,还将她带进郡王府里来。尽管在其他人眼中,他是个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的大总管;但对她来说,他不只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而且他外硬内柔的个性早就被她看破,所以她根本不把他的严肃表情当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好像很习惯面对这种老喜欢板着一张脸,深怕别人不够怕他的人……

唉,想不起来啦!

反正她第一眼看到陈伯就觉得很有亲切感,当时她毫不怕他地对他笑还把他吓了一大跳呢。

既然她已经把陈伯当亲人了,要是他还不知道王府可能有难的事,她当然得第一个通知他,这样他才可以赶紧逃难去;但他若是已经知道了更好,也许他会有什么应变之策……虽然她是这么想啦,不过她极度怀疑他真的会抛下郡王府自己逃难去。

这也是她非找他印证的另一个原因。

陈彦面对她的澄清眼波,略垂下眉,眼角周旁的细纹加深。审思半刻,他终于沉声开口:「我的确知道。」双手交迭在桌上,他的目光毫不迟疑。「我想妳也不会有兴趣了解邵王爷与其他人的恩怨。小昭,郡王府最近确实有可能会出事。其实我已经打算要在这两天把妳送出府,我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妳不用担心会受到郡王府的牵连。」言明他的打算。

小昭明白地点点头。「原来你真的不走。」被她猜中了。

陈伯是忠仆。就算逢郡王赵广廷搜刮民脂油膏的贪财恶名远播;两个少爷好色好酒将逢郡王府搞得声名狼籍;府内几位夫人小姐们各个明争暗斗,常把众人弄得疲于奔命、人仰马翻,但身为郡王府大总管的陈伯还是忠诚地服侍每位主子,尽责地管理好府里的大小事。

她替他感到不值。

记得有一回,她曾亲眼看到逢郡王为了一件关于衣服之类的小事,当着众人的面怒骂他。即使是劳苦功高的陈伯,他们也毫不留情面。她之后曾问他,难道不觉得心寒?难道他都不会想离开吗?

他总是摇头。

其实他已成家的儿女都能够奉养他,也希望能接他回去安心享福,让他别再过这种看人脸色度日的生活,但他都拒绝了。只因为年少为乞的他被以前的老总管捡回府,而老总管病逝前的遗愿,就是要他替他好好看顾郡王府,所以从那时候起,老总管的遗愿成了他的责任。他会不顾荣辱地一直待在郡王府,就是为了报老总管的恩。

陈彦的神情不变。「我会把妳送到城外,我的二女儿和女婿已经答应我要照顾妳──」

「我不走!」她猛然开口道。

陈彦一愕。

「你不走,我就不走!」小昭抿了抿唇,白里透青的俊秀小脸上有着难得的坚定表情。「郡王府不一定会出事,对吗?那只是可能而已吧?而且就算它真的出事了,你却要我抛下你独自一个人逃,那我又算什么?我的命是你从水里救上来的,没有你,我也不可能会在这里!」

那差点死去的感觉她仍记忆犹新,所以现在的她或许比任何人都怕死,但怕死是一回事,要她自己逃命又是另一回事,她绝不会丢下他的。

陈彦明白她的心意,感到一阵动容,不过他却不同意。「不管郡王府会不会出事,我还是希望妳能暂时避开……」

因为身为总管郡王府内外事务的人,他甚至比邵王爷、少爷他们还能看清局势对郡王府有多不利。之前他曾干冒大不讳警示过邵王爷,要他低调行事,或尽早做应对,不过他总以为那些火烧不到这里。现在他的警告成真,上面的人已经盯上郡王府了。

他不能让无辜的小昭被卷进这场斗争里。

「我不走!除非你给我保证,你肯定这里绝不会有事。」不喜欢动脑筋并不代表她笨,她早由他不寻常的举动清楚知道,此刻的郡王府正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场动荡怕是逃不掉了。

所以她更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陈彦又被她的话堵得一时语塞。最后,他叹了口气,皱眉看着她坚决的小脸,放软声音道:「小昭,我这是为了妳好,妳还这么小,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我不能让妳把命赌在这里。而且妳不是常说我是妳的救命恩人?既然如此,妳更应该听我的话,好好珍惜妳的生命。」

「陈伯,若是以前的老总管也在同样的情况下跟你说同样的话,你听还是不听?」她反问。

陈彦一愣,最后受挫地垂下肩。他知道他再说什么也劝不动她,看来得想其它办法了。

************

逢郡王府内的气氛,近来愈显浮动诡谲。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开始在下人之间耳语流传,而那些谣言的内容,竟全跟主子得罪了当今太子殿下,将会被捉去治罪、郡王府很快将被查封有关。但不管谣言从何处来、是真是假,整个大宅已被搞得人心惶惶,有些怕出事的人,甚至已经打包好行李准备逃跑了。这三天以来,已有近十个总管请辞求去,更有人怕得偷偷跑了。

陈彦为了安抚底下的人,已经连续好几天不曾合眼休息。但偏偏听到风声的夫人小姐们也被吓得频频要他去把进宫的邵王爷找回来,让他更是疲于奔命。

总而言之,此时的郡王府就处在几乎快失控的状态中。

连厨房的老大程厨头都跑了──看着少了跋扈蛮横的程厨头和少了大半人而显得有些空旷安静的厨房,小昭一时还真是不习惯。

午饭前一个时辰,原本应该是厨房众人最忙碌的时候,不过看看现在厨房里,连同她在内的五、六个下人,大家根本无心煮饭,只除了被临时调来掌厨的邱婶还算勤快尽责地挥动锅铲、努力指挥他人做这拿那,其他人几乎都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手。

每个人心里头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郡王府是不是真要垮了?

蹲在灶前顾炉火的小昭,当然也在想这事。这几天陈伯仍一直试图要劝她离开,即使他自己正为府里的状况忙得焦头烂额,却仍挂心她的安危。所以,她更不能走。

她知道她若听话走了,可能会减轻他的负担,不过从此会睡不着觉的大概是她。

「……听说昨天晚上春月也跟着府里一个护院跑了。还有一个伺候二夫人的丫环竟偷了主子藏在房里的翡翠镯子要跑,结果被逮住,差点让二夫人打了个半死……」两名下人一边摆盘子、一边交换听到的最新消息。

「什么?有这种事?难怪今天早上西园那边很吵,我还以为是二夫人带着她所有的财宝逃了咧!」另一人毫不掩饰地讽笑着。

「虽然不是,不过我看应该也快了吧。」有人跟着说风凉话。

其他人不由得全笑了。

「喂喂!你们不做事还在那边多嘴什么!就快开饭了,你们动作还不快一点!」一道吼声落下──邱婶一手抓着一大碟煮好的菜,一边火气甚大的用锅铲敲了敲桌子。

有人立刻缩了缩肩回头做事,但也有人大着胆子说道:「邱婶,反正这里都快垮了,我们干嘛还这么认真在这里做饭?」

邱婶向他瞪去一眼。「是啊,你都快被抓去关了,干嘛还要吃饭?你怎么不干脆连嘴巴也缝起来算了!」

那人脸色一白。「喂,邱婶,妳是哪里听说我们要被抓的?难不成……这里真的要被抄了……」

其余的人跟着心惊胆跳,现在的他们可是惊弓之鸟。大宅里现在流言四起,一些能跑的全跑了,剩下他们这些不敢跑、没能力跑的,只能继续留在府里,这也难怪所有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很敏感。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再不把饭菜端过去就会被骂了。」即使邱婶心里也因为府里最近的流言和变故而七上八下,但她在所有人面前还是咬着牙强自镇定。「快、快、快!」连声催促。

其他人在她的催促下只好又动起来。

不过稍晚,众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午后,来自皇宫的一道圣旨宣下,逢郡王赵广廷与其子因为贪污、诬陷良民、强掳民女……各项罪证确凿,三人即刻收押候审。

一时之间,阵阵凄厉的哭喊声贯穿前屋后院。不过再多的哭闹喊冤,也救不回被大群官兵押解走的赵氏父子三人。至于府内余下的众人也不好过,郡王府暂时被查封,还有可能被充公,所以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全被限制进出,形同软禁。这下,整个郡王府更是一片愁云惨雾了。

***独家制作******、

夜里,小昭不断作着那个她已许久没作的恶梦。

梦里,一个高大到令人颤抖、她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在对她咆吼。她和他站在崖边……又是一样的结果!她掉落崖,双手努力攀着唯一支撑她的土石,而那男人俯在崖旁看着她……她向他求救……她知道她在向他求救,但是下一幕却是,那男人离开了崖边;接着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她松开手,往崖下坠落……

飒飒的风声、冰冷的寒水、还有耳边隐约响起的男人狂喝……

她讨厌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哀伤、讨厌那令人惊悸的黑暗,她奋力想由这无边无际似的梦境之河游上岸,但是她的梦,她宛如曾真实经历过的梦却一再重复,直到一个急切的声音穿过层层黑雾唤醒她——

「……小昭……小昭……快醒醒……小昭……」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一逼又一遍低喊着。

轻咳了一下,她终于摆脱了恶梦的纠缠,醒过来了。

张开眼睛,陈伯松了口气的脸立刻进入她视线。「……啊……陈伯?……」疑惑低喃。她同时转过头,发现天已大亮,而同房睡的其他丫头也全都不在了。

皱皱眉,她赶紧要翻身起来,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却让她差点又跌回床上。

陈彦及时扶住她。「小心!」

喘了几口气,一会儿她才慢慢平复下来。坐直身子,她舒眉回望担心盯着她的陈伯,摇摇头道:「我没事了!对不起,是不是又吓到你了?」以前陈伯刚把她救上来的那段时间,她常常一醒来又无缘无故昏厥,所以老让他提心吊胆。现在她已经没再发生那样的状况了,不过想必他仍余悸犹存。

陈彦站在床边仔细看着她,见她除了一贯的脸色苍白,没有其它不适的模样,他这才稍放下心。

「妳又作恶梦了?」记起她刚才在睡梦中又是咬牙挣扎、又是冒冷汗的样子,他直觉问。

楞了楞,原本忘了的清晰梦境立刻又涌回她脑际,她赶紧摇头将它甩开。「没有,我不记得了。」对他撒了小谎,不想再增添他的负担。掀开被子溜下床,她一边捉来外衣穿上,一边惊疑问道:「陈伯,是不是府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否则他怎会亲自来下女的睡房找她。

早在她大剌剌要把被子掀开时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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