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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奇的用心只是在取得桑家的内功心法,听得桑青虹答应嫁他,目的已达,本来便想罢手,但转念一想,桑青虹是为了要救耿照才答应自己的,她对耿照的爱意实是深厚之极,谁能担保他们以后不再见面?职照与蓬莱魔女又是相识的,若给他见过了蓬莱魔女再与桑青虹见面,岂不要把真相揭穿?纵使自己能言善辩,也总是麻烦。如此一想,恶念陡生,立即使出“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将青虹摆脱,冷冷说道:“我又不是要取他性命,不过是要讨回你私授他的桑家武功而已,你何必这样袒护他广说罢,左掌划了一道圆弧,”呼“的便向耿照击下。他说是不取耿照性命,其实却是要用”化血刀“的功夫暗害耿照,教他中了一掌之后,并不立时毙命,而是在三个月之后,败血身亡。他的”化血刀“已练到五成火候,倘若用尽了功力,可以令对方登时血液干枯,中掌之处,肢体僵硬,三天之内,便即死亡。但若只用一成功力,以毒质袭入对方穴道,中毒的迹象却不会显露,估量桑青虹也未必看得出来。
桑青虹给他震退数步,但因他不敢令桑青虹太过难堪,用的劲力恰到好处,没有将她震倒,桑青虹跄跄踉踉地又追上来,叫道:“姐夫,你对我姐姐千依百顺,对我却一句也不肯听从,叫我如何能够甘心情愿地跟你?”公孙奇挥袖隔断她和耿照,柔声说道:“青妹,我是为了你好。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才千叮万瞩,叫我照顾你,不让你上这小子的当的。好吧。如今我就听你的话,既不杀这小子,也不把他弄成残废,只是消去他练了大衍八式之后所增的功力,好顾全你桑家的规矩,这你总呵满意了吧?”
桑青虹道:“我不相信,哪有消去他的功力,却能令他不伤残之理?”公孙奇道:“你桑家的大衍八式虽是神奇,我爹爹也是当世的武学大师,我的家传武功,其中精奥之处,你还未知道呢。不信,你看!”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说话之间,掌劈指戳,已是闪电般地向耿照攻出了六六三十六招。桑青虹被他挥袖阻隔,又惊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想道:“但愿姐夫没有骗我。”要知公孙奇的父亲公孙隐,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桑青虹的父亲桑见田一生与他不和,但即使是桑见田在生之时,对公孙隐也是极为佩服。桑青虹见道公孙家的家传武功,心想或者真有可以克制大衍八式、消去功力而不伤人身的妙法,对姐夫将信将疑,她哪知道,她姐夫的心肠歹毒,远远在她想象之外。
耿照心中倒是想道:“我正后悔练了桑家的武功,要甩也甩它不开,倘若公孙奇当真能够给我消去,这倒是求之不得。”但他年来闯荡江湖,曾经历练,已不是像从前那样的天真了,他早已知道公孙奇与玉面妖狐乃是一路,认定他是坏人,对他的言语还焉能相信?因此还是决不敢让公孙奇的手掌打到他的身上。
耿照舞起宝剑防身,他的蹑云剑法虽然也很精妙,却怎敌得过身兼两大名家所学的公孙奇。只因公孙奇要伤他而不现痕迹,功力必须用得恰到好处,而他又有宝剑防身,这才挡得二十六招。要是公孙奇毫无顾忌的话,早已在十招之内,将他杀了。
掌风剑影之中,忽听得“铮”的一声,耿照的剑把又给公孙奇一指弹个正着耿照和他拆了三十六招,早已气力不加,这次再给弹中,已是禁受不起,“铮”的一声,宝剑便即脱手飞出。
公孙奇轻飘飘地正要一掌拍下,忽觉微风飒然,似有梅花针之类的暗器从背后袭来,不禁心头一凛:“难道是我师妹已经追到?”连忙们身闪开,但他也没有放松耿照,他左掌打不中耿照,右掌化掌为弹,力透指尖,一指弹出,耿照衣裳穿了一个小洞,虽没给指头触及,指力亦已透入了他的穴道。
耿照一个跄踉,向后跌倒。就在此时,一条人影已是从树林中如飞赶到,娇喘吁吁地叫道:“休得伤害我的耿照大哥!”来的并非蓬莱魔女,却是蓬莱鹰女的心腹侍女珊珊。
珊瑚已尽得蓬莱魔女所传,所以也能用尘尾当作暗器发出,不过功力却是大大不如。公孙奇心道:“原未是这丫头,却吓了我一跳。”以公孙奇此刻的本领,对蓬莱魔女尚且不但,珊瑚自是更不在他心上了。珊瑚拦在他与耿照之间,他只是衣袖轻轻一拂,便把珊瑚的拂尘荡开。
耿照跌倒与珊瑚出现是同一时间的事情。桑青虹一见耿照跌倒,早已是吓得尖叫一声,便立即向他奔去,待她看清楚来人乃是珊瑚的时候,虽然亦是心头一震,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公孙奇正要向珊瑚施展杀手,忽见桑青虹向耿照奔去,心念电转,突然改了主意,荡开了珊瑚的拂尘,倏地一个转身,又抢过了桑青虹的前头,将她拦住。
桑青虹收势不及,跌入姐夫怀中,公孙奇在她耳边悄声笑道:“人家的情人已经来了,已无需你献殷勤啦,你还过去,不害臊吗?”
珊瑚已是把耿照扶了起来,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问道:“照哥,你怎么啦?”耿照只是觉得胸部的“委中穴”略感酸麻,而且只是瞬息之间的感觉,如今早已过了。他试一试气,穴道并未受封,真气运行无阻,身体毫无异状,功力亦无减损,只道是他所练的大衍神功,果生奇效,公孙奇的点穴亲何不了,哪知公孙奇的歹毒指力早已透入他的穴道,以后方始慢慢发作,到了三个月后,便将是致命之伤了。
耿照又惊又喜,说道:“珊妹,我寻得你好苦。我没受伤,你放心吧!”他拾起宝剑,与珊瑚紧紧相靠,准备公孙奇再度扑来,他们两人便即并肩御敌。
公孙奇却并未扑来,只是对着桑青虹哈哈笑道:“青妹,你听见了么?他并没有受伤,我不是骗你了吧?我本来要消去他练成大衍八式之后所增的功力的,看在你的份上,连这一点我也放过了。我没有动这小子一根毫毛,青妹,这你总可以满意了吧!”
珊瑚放下了心上的石头,但也感到十分意外,公孙奇哈哈一笑,又转过去来说道:“珊瑚姑娘,我是你家小姐的师兄,猜瑶虽是对我有所误会,我总不能不顾着师兄妹的情谊。就看在你家小姐的份上,我成全了你们二人吧。”“成全”二字有正反两面的解释,可以是善意的“成全”,也可以是恶意的“成全”,那使是要取对方的性命了。珊瑚凤眼圆睁,生尘一举,冷冷说:“好,你要如何,那便来吧!”公孙奇哈哈笑道:“我若要取你们性命,早已取了。我是见你们二人诚心相受,有意成全你们,你们走吧!”原来公孙奇目的已达,估量耿照在三个月之后,不死亦将残废,全身不能动弹,绝不能再来私会桑青虹的了,因此不如将他和珊瑚一同放走,便可以绝了桑青虹的痴念,这要比他用强迫的手段要桑青虹与耿照断绝好得多了。
珊瑚、耿照二人不相信公孙奇有此好心,但不管他出自何因放走他们,这总是个脱险的机会。珊瑚道:“好,照哥,咱们走吧。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话犹未了,桑青虹忽地喝道:“耿师弟,我不许你和这贼人同走!”珊砌怒道:“你这妖女待要如何?”耿照忽地“卜通”一声,跪倒地上。
珊瑚大吃一惊,只道耿照中了暗器,心急未已,耿照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桑师姐,多谢你救命之恩,小弟粉身碎骨不足图报。请恕我不能随恃在侧,师姐的大恩大德,我只有铭记于心了。”
江湖上有句口头禅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意思是即使是杀了人这样的大仇大恨,磕头赔罪之后,也应该可以得到对方原谅;反过一面来说,救人性命的德,身受者磕头谢恩之后,施恩者也不能对他有什么需索了。珊瑚这才明白,耿照之所以向桑青虹磕头,原来是向她叩谢救命之恩,并含有请她“高抬贵手”,放他过去的意思。
桑青虹受了耿照这二个响头,一时手足无措,心底但觉一片苍凉,她已知道耿照是决意离开她了,但却还不甘心让他就走,希望能够挽回,当下说道:“起来,我只问你一句话。”耿照道:“师姐有何吩咐?”桑青虹道:“你既认我师姐,你就该听我的话。你也早说过唯我之命是听的了,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么?”
耿照道:“小弟怎敢忘记?”桑青虹道:“那你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耿照道:“我说过,师姐的吩咐只要是合乎道理的,小弟无不依从。我和玉姑娘是结拜的异姓兄妹,我和她同走,并无下当之处,这是小弟的私事,请恕小弟难以接受师姐的管束。”
公孙奇冷冷说道:“你听清楚了没有?人家心目中只有这位玉姑娘呢!你虽然硬把人家认作师弟,可总没有人家结拜兄妹那么亲,你凭什么拦阻他们。”
桑青虹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是啊,耿照心中喜欢的并非自己,自己还凭什么去拦阻人家?还有一样,公孙奇虽说已答应放走耿照,但桑青虹也不能不提防夜长梦多,说不定她姐夫会突然变卦?桑青虹呆了好一会儿,蓦地挥手,颓然说道:“好,你们走吧!”耿照也怕夜长梦多,说声“多谢师姐恩德”,就与珊瑚手牵着手走了。
桑青虹目送他们二人的背影没入树林之中,心情落寞之极,最疼爱自己的姐姐已经死了,自己所欢喜的人又弃她而去,做人还有什么趣味?桑青虹正自感伤,公孙奇在她耳边柔声笑道:“青妹,还有我在你身边呢。咱们回家去吧。”桑青虹木然说道:“回家?”公孙奇道:“是呀,你我从此是夫妻子,桑家堡正等待你这位女主人呢。”原来公孙奇还有一个企图,桑家堡的四个老仆人已经走了,剩下的也多是桑见田的旧属,他希望桑青虹以桑家唯一后人的资格,替他收拾旧部,重整旗鼓,这样,就连桑家堡的基业也仍然可以保全了。
桑青虹脑袋里似是嗡嗡作响,一时间思路还未能清晰,茫然问道:“姐夫,你说什么?”公孙奇笑道:“青妹,你怎么还把我叫作姐夫?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么?”桑青虹道:“答应什么?”
公孙奇道:“答应依从姐姐遗命,与我续弦,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姐夫了!”
桑青虹虽是阅历无多,不识人心奸险,但经过了刚才这一段事情,她已隐隐感到公孙奇似乎不像从前那个姐夫,她从前的印象,公孙奇是一个对她姐姐百依百顺的好丈夫,但从现在亲身的感受,公孙奇却是软硬兼施,似乎总是要自己屈从他的意志,又似乎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桑青虹不知怎的,忽地对这个姐夫隐隐感到有点儿害怕了。
公孙奇笑道:“别再想这姓耿的小子了,你我已是夫妻,从今之后,你心目中只应有你的丈夫,不可再想第二个男子了。何况这姓耿的小子如此薄情,也不值得你再去怀念。”桑青虹呆了半晌,忽道:“姐夫,不,不……”公孙奇皱眉道:“还叫我姐夫,不什么?”桑青虹道:“我有点害怕,我不想嫁你。”公孙奇道:“害怕什么?”桑青虹道:“害怕你欺负我。”公孙奇笑道:“这怎会呢?我对你姐姐体贴得无微不至,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我将来对你,也一定象对你姐姐一样,做一个最好的丈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桑青虹退一步,避开他的爱抚,说道:”姐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