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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对铁笔书生文逸凡对祁连老怪金超岳,也是十分吃紧,险象频生。
双方都有独到的武功,但金超岳的“阴阳五行掌”乃是将两门最厉害的邪派功夫合而为一,左掌是“雷神掌”,右掌是“修罗阴煞功”。倏而一掌劈来,热浪四滥,修而一掌发出,冷气侵肌。文逸凡练的虽是玄门正宗内功,毕竟还未曾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在寒热夹攻之下,既要运功抵御,又要应付对方的杀手招数。数十招过后,只觉得胸口烦闷,牙关打战,而又大汗淋漓。
文逸凡暗叫“不妙。如此下去,即使还可以支持几百口合,过后只怕也要大病一场。”战略一变,陡地以攻为守,一对判官笔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猛袭金超岳的三十六处要害穴道。文逸凡的轻功远在金超岳之上,配合了他神奇莫测的点穴招数,攻得金超岳也有点手忙脚乱,非得将掌力撤回防守不可。这么一来,攻守易势,文逸凡虽然还是稍处下风,已是没有刚才那样吃紧。
华谷涵、文逸凡在敌人围攻之下,虽然未脱险境,也还可以勉强自保。蓬莱魔女则已到了性命难保的关头。
本来若论本领,蓬莱魔女也早已到了一流境界,武林中可以与她并肩的寥寥可数。但她的对手实在太强,这就难免相形见拙了。
柳元甲的内功固是深湛之极,点穴的手法更是世上无双。蓬莱魔女掌剑兼施,以天罡抑尘三十六式和柔云剑法攻他,刚柔互济,变化神奇,这已经是武林中罕见罕闻的功夫了。哪知柳元甲双手空空,对付她的两般兵器,使出的功夫更是神奇。只见他大袖飞扬,宛如鹏鸟展翼,挥袖卷起的狂飙,把蓬莱魔女的拂尘吹得飘飘四散,转眼之间,蓬莱魔女的天罡三十六式,尽都被他破解。
柳元甲占了上风,越攻越紧。袖中藏指,倏地弹出,“铮”
的一声,正中蓬莱魔女右手长剑剑脊,蓬莱魔女虎口发热,脚步跄踉。
柳元甲喝道:“还不撒手!”铮的又是一指弹出,蓬莱魔女连退三步,仍是紧紧握着宝剑。她素性好强,柳元甲要夺她室剑,她们偏不肯放手。哪知这正中了敌人之计,她要运功紧握剑柄,防御使难以周全。柳元甲大袖虚拂,引开她的目光,蓦地,欺身一戳,点了她的穴道。
柳元甲哈哈大笑道:“看你这好强的丫头,你还敢不认父亲么?跪下!”大笑声中再出指点她膝盖的“环跳穴”。意欲迫她跪下,她不能言语,一旦屈膝,旁人只道她当真是认了父亲,战意即使不登时瓦解,也要涣散无疑。
就在此时,柳元甲的手指即将戳出之际,忽听得铁杖触地的叮叮之声,来得快极!
柳元甲面色倏变,如遇鬼魅,不由自主地向后直退,一颗颗黄豆般粗大的汗珠,突然间“涌”了出来,身穿的青布长衫无风自皱,显然他的身体也在发抖!
本来那人来得虽然快到极点,但柳元甲就在蓬莱魔女面前,也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整治她的;但这个人是他平生最害怕的人,是他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魂梦难安的人,是他自以为已经害死了的人。却不料在今日这样的大场面中突如其来,他焉能不闻声落魄?在骤然吃惊的情况下,他向后直退乃是一种不自觉的本能反应,哪还能分出心神去整治蓬莱魔女?这一刹那,柳元甲与蓬莱魔女都是心头大震。柳元甲心道:“我只道是武林天骄吓我,谁知他真的活在人间。这可如何应付?……”蓬莱魔女心道:“是谁能把这老贼吓得面无人色?哎呀!
难道是,是……‘她被点了穴道,看不到背后,但听到了铁杖触地的叮叮之声,己猜想到是什么人了。
两人心念未已,那突如其来的怪客,已到了他们中间,是一个相貌清矍的老者,一足微岐,以杖代步。蓬菜魔女认得是她在御花园遇见的那个给她解围的蒙面人,耿照认得是救了他性命的那个老和尚。相隔十余日,这老和尚己蓄起短发,似乎是在“还俗”了。
那怪老头子举起拐杖,指着柳元甲缓缓说道:“你是她的叔父,你要把她当作女儿看待,那也未尝不可,但我还未死,你却大可不必冒充她的父亲。”拐杖叵手一点,解了蓬莱魔女的穴道,说道:“瑶儿,今日咱们是阖家困圆了,你来见过你的叔父。”
蓬莱魔女知道这次绝不会认错父亲,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女儿好苦!女儿不能认这个叔父!”这老头子是她父亲,她是早已猜想到的了。猜想不到的是,柳元甲竟是她的叔父。她本来要父亲杀掉柳元甲的,知道是她叔父之后,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这老头子叹了口气,说道:“元甲,论你的所作所为,你是禽兽不如,我本当杀你,但我在空门二十年,而今虽然还俗,也还是皈依佛法,佛法慈悲;你当年害我,我也还没丧命,三房只剩你一个人,咱们毕竟是同一个曾祖,我就饶了你吧,瑶儿不肯认你,那我是无法勉强的了。”蓬莱魔女松了口气,原来柳元甲是她父亲的堂兄弟,不是亲兄弟。
蓬莱魔女道:“爹爹,私仇可以不报,正义必须伸张。他如今是欲勾结金寇,叛国求荣。他还未悔改,你怎能就饶了他?”
这老者面色一沉,目光如剑,盯着柳元甲道:“此话可真”
柳元甲连退三步,不敢回答,王宇庭叫道:“令媛之言,一点不假。今日与会的天下英雄,但可作为见证!”
这老者双眸炯炯,霎时间低眉菩萨变成了怒目金刚,峭声说道:“你杀嫂害兄也还罢了,叛国附敌,却大是不该!我柳元宗没有你这个弟弟,……”拐杖缓缓举起。
柳元甲道:“大哥息怒,小弟知错了!”柳元宗道:“知错就好,你给天下英雄赔罪,叫你这些狐群狗党放下兵刃。”
柳元甲道:“是。我先给大哥赔罪。”弯腰合掌,忽地大喝一声,双掌齐发,猝击柳元宗下盘。他蓄势而发,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柳元宗跛了一腿,下盘不固。他攻击的又正是柳元宗的弱点,当真是狠毒之极!
柳元宗“哼”了一声,骂道:“畜牲!”铁杖点地,身形疾起,一掌拍出。
双方掌力相撞,发出了闷雷也似的声响。站在旁边的蓬莱魔女,也觉得立足不稳,不禁退了两步。
柳元宗以单掌对付他堂弟双掌之力,旗鼓相当。柳元甲趁看他还在用铁杖支地。身子悬空之际,蓦地又化掌为指,五指轻舒,一齐戳出,如弹琵琶,一招之间,遍袭他足少阳经脉的十处穴道。
柳元宗拢指一划,只听得嗤嗤声响,柳元甲似皮球碰在墙壁上一般,弹了回来,但他的身法仍是最上乘的轻功,只见他一个筋斗倒翻,使出“覆雨翻云”的身法,斜斜掠出三丈之外。
看来是一个还击得妙,一个是躲闪得宜。但武学高明、眼光锐利的场中几位高手,包括蓬莱魔女在内,已看出了是柳元甲技逊一筹,他的青布长衫上己现出了五个指头戳破的小窟!
柳元宗冷冷说道:“你的穴道铜人的三十六种指法还未学得到家,希夷老祖的‘指元篇’,你也还未找到下半篇吧?”
柳元甲面色灰白,叫道:“大哥不肯见谅,咱们只好各行其是了!”他门下弟子众多,在他驱使之下,登时布成了合围之势,各式各样的暗器,冰雹一般地飞来。飞龙岛主也在叫道:“用毒箭将他们射杀!”
金超岳掌力催紧,正要对铁笔书生痛下杀手,准备杀了文逸凡之后,与柳元甲联手对付他的哥哥。柳元宗大袖挥舞,近身的暗器、毒箭给他拨得纷纷坠地。铁杖一点,叮的一声,到了金超岳面前,冷笑道:“二十年前,柳某人侥幸在你们围攻之下未死。难得你今日也未了。你的阴阳五行掌练成功了么?柳某再来领教领教!”铁笔书生跃出数丈开外,金超岳双掌立即便移转方向,向柳元宗打来。
金超岳掌力一吐,登时热风呼呼,热浪四溢。柳元宗铁杖支地,一掌拍出,一股非常柔和而又非常坚韧的内力,便似撒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慢慢向中心收束,任金超岳的掌力有如惊涛骇浪地卷将过来,也被这张无形的大网包没,威力发挥不出。金超岳喝道,“好!”左掌相继发出,这次掌力一吐,却如寒潮疾涌,登时似从炎炎的夏日一步踏进肃杀的隆冬。
柳元宗长须双拂,头上发散出热腾腾的白气,只见他那根铁杖,已入地数寸,脚步却未曾移动分毫。金超岳攻过去的修罗掌力,竟似冰雪在和煦的阳光之下渐渐消溶。
金超岳暗叫“不吵!”一咬牙龈,拼着耗损元气,将双掌的威力发挥到了十足,一冷一热,合而为一,寒潮热浪,涌将过来,冲破了柳元宗掌力的包围。
柳元宗的铁杖又陷地数寸,头上的白气也更浓了。蓬莱魔女在旁边看得惊心动魄,要知金超岳的内功虽然不不及柳元甲的深厚,按说更比不上她的父亲,但他这一冷一热的奇功,却是两门极厉害的邪派功夫,十分霸道,以前笑傲乾坤与他对掌,虽然稍胜一筹,过后也有好几天不舒服,险险生病。她那次战胜金超岳,则是全靠武林天骄的暗中相助。蓬莱魔女心中想道:“爹爹年迈,功力或者胜过武林天骄与笑傲乾坤,气血则定然不及少年人的旺盛。只怕这一场较量的结果,即使打败了金超岳,也得大病一场。”
蓬莱魔女担心老父,正拟上前相助,忽见她父亲展袖一拂,单掌自左至右地划了半道弧形,登时发出了闷雷似的声响,金超岳的身躯似皮球般地抛了起来,在空中接连翻了几个筋斗,“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这才双足落地。
原来柳元宗是以登峰造极的内功使出个“引”字诀,把对方发出的两股掌力,牵引过来,令它们相撞对消。金超岳的掌力一被消解,哪还挡得住柳元宗的掌力。幸亏他功力还算深厚,虽是内伤不浅,还不至命丧当场。
蓬莱魔女又惊又喜,过去问道:“爹爹,你没事么?”柳元宗微笑道:“祈连老怪这点伎俩如何伤得了我?我总算报了二十年前的一掌之仇了。”原来他当年给金超岳率领十八名金国高手围攻,寡不敌众,他那条腿就是给金超岳打成残废的。
不过柳元宗虽未受伤,也禁不住微微气喘,他望过笑傲乾坤那一边,笑傲乾坤在七煞阵中还未曾冲得出来,柳元宗道:“我给王寨主开路,瑶儿,你去助华世兄吧。飞龙岛主武功不俗,切不可轻敌了”“
蓬莱魔女听得这“世兄”二字,从她父亲日中吐出,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心道:“哦,是了,原来华谷涵与我家乃是世交,我的年庚和那幅染有爹爹鲜血的破旧衣裳,想必是爹爹给他的了。我爹爹是托他打听我的下落,以这两件东西作为信物。”不但如此,她还猜想得到父亲的另一用心,闺女的年庚是不能随便给与外人的,“莫非,莫非是我的爹爹已把我的终身……”蓬莱魔女明白了她爹爹的用意,不禁脸上一片晕红。
但这时已不是她害羞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一些疑团也无暇去仔细推敲了,当下便挥尘舞剑,匆匆赶去解救华谷涵之危。
宫昭文是仰元甲的大弟子,已得了乃师的七八成本领,他主持的“七煞阵”威力之强比起华谷涵第一次在千柳庄所遭遇的七煞阵不可同日而语,更加上有个也是精通阵法的飞尤岛主相助,阵势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