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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忽地嘎然而止,武林天骄走到了那军官的面前,停了下来,玉萧一指,解开了那军官儿的穴适,笑道:“你这几年倒混得很得意啊,做起官来了,看你的顶戴,职位还不小呢!是游击将军吗?”蓬莱魔女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见武林天骄解开了那军官的穴道,心里又不禁一惊:“果然他们是自己人!他救了这个军官,下一步大约是要把东海龙西岐凤缚起来了?”
心念未已,忽见那军官打了个千,满脸尴尬的神情说道:“多谢少主人搭救!”忽地把他的顶戴摔开,锦袍撕下,惶然说道:“请少主人治罪,小的以后再也不敢私逃啦!”武林天骄淡淡说道:“这也没有什么,人望高处,水向低流,你作游击将军,当然比跟我做书童好得多!”那军官越发惶恐,忽然噼噼啪啪,左右开弓,接连自打几记耳光,说道:“请少主收留,我还是愿意跟你。我的性命是少主救的,少主你要再取回去,我也甘受无辞,只求少主不要将我摒弃。我一时做错,悔已莫及,官场上的气,更不好受,还是服侍少爷的好。求少爷饶了我吧。”
蓬莱魔女这才知道,原来这军官乃是武林天骄的书童,他那一身武艺大约就是陪伴武林灭骄习武之时偷学来的。心里想道:“听这口气,武林天骄很不高兴他的书童做金国的官,而他自己却又暗中做那金主完颜亮的保镖,这到真是奇怪了。”心念未已,只听得武林天骄又问道:“你不是和赫连郡主一起的吗?她呢?”
那军官道:“赫连郡主已经走了。她、她给那魔女刺了一剑。”显然是想挑起他少主人对蓬莱魔女的敌意。武林天骄眉头一皱。
说道“这可真是不巧得很,每次都是我一到来,她就走了。”转过头来,蓦地沉声说道:“你既然愿意仍旧跟我,以后就别再多管闲事!你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那军官吓得诺诺连声,连忙退下。
蓬莱魔女疑心大起,“原来那玉面妖狐复姓赫连,还是什么‘邵主’。赫连乃是胡姓,她是胡人那是无疑的了。但金国的王族之中,却似乎没有‘赫连’这个姓氏,她这‘郡主’却又是谁封的?”这还不算奇怪,还有另一个更大的疑团,蓬莱魔女接着想道:“不过是几天之前,这武林天骄与那玉面妖狐还在我师兄家中,同来同去,怎的他现在却在叹息机缘不巧,碰不上那玉面妖狐?难道是两个人么?但那日我听得那妖狐和公孙师兄所说的话,却又分明是那个与北官黝勾结,又陷害过耿照的那个玉面妖狐连清波。”饶是蓬莱魔女聪明过人,见多识广,这时也是百思莫得其解。
蓬莱魔女正在胡乱猜疑,只见那武林天骄已向东海龙与西歧风走去,不由得大大吃惊:“要是武林天骄心怀恶意,这可如何是好?东海龙、西岐凤二人,即算没有受伤,也未必是他的对于,何况他们现在正自运功疗伤,又正是到了紧要的关头!”
她心里一慌,招数登时乱了。幸好那金超岳也似乎正在分出心神,注意武林天骄的行动,又错过了一次可以轻易取胜的时机。
但虽然如此,蓬莱魔女在心神一乱的那刹那间,挑尘封闭不严,却被一丝阴煞之气,又侵进了她的穴道,蓬莱魔女打了一个寒噤,登时清醒,连忙加紧施为,弥缝了露出的破绽。
武林天骄面带笑容,一步步地往前走去,这时已将要到了东海龙与西岐凤的面前。这二人并排坐在地上,正自默运玄功,身上所受的寒毒热毒虽然未能驱除尽净,功力已稍稍恢复了几分,见武林天骄走近,不约而同地突然四掌齐发,他们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角色,尽管只是剩下几分功力,两人联手发出的内功,仍是足以裂石开碑,伤人有余。
武林天骄笑道:“两位不必多疑,我是给你们治伤来的。”
他神色自如,笑容未敛,在掌风激荡之中,霎时间就到了东海龙面前。东海龙哪肯相信,正要跃起拼命,但武林天骄比他更快,一手已搭上他的肩头,西岐凤一时心意未决,此际见把兄被来人制住,方自吃惊,武林天骄的另一只子又把他按住了。
在这瞬间,东海龙只觉一股暖流,从他背心透入,在他体中流转,直往丹田,登时似是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般,八万四千个毛孔,无一个毛孔不舒服!东海龙被金超岳的“修罗阴煞功”掌力打伤,身上着的是阴煞之气,这般暖流流经之处,寒意顿消,东海龙再以本身的内功配合,不消片刻,所着的阴煞之气全部驱出,登时精神大振,功力恢复如初。
西岐凤则是被金超岳“雷神指”的指力所伤,身上着了热毒,在这瞬间,他则觉得一片清凉,也是舒服之极,过了片刻,他体中的热毒亦已全部消解,功力恢复如初。
他们这才知道武林天骄的确是以本身的上乘功力,给他们驱毒疗伤。这武林天骄能够双掌同时运功,各生妙用,寒毒热毒,一举尽消,这等神奇奥妙的内功,饶是他们二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角色,也觉得简直是难以思议,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惊奇!
武林天骄微阶长,说道:“两位再各自运功三转,那就可以永除后患了。”不待他们说出“多谢”二字,已自离开,缓缓向蓬莱魔女与金超岳恶斗的地方走去。
金超岳一直留意着武林天骄的行动,见他走来,不由得面色铁青,冷冷说道:“檀贝子,你意欲如何?”武林天骄笑道:“金老先生,你也可以歇歇了。”
蓬莱魔女这才知道“武林天骄”的姓氏,心道:“原来他还是金国异姓藩王的贝子,怪不得那次他在泰山顶上,要在暗中保护完颜亮了。”金国的“贝子”有两种,一种是宗室亲王的儿子,一种是异姓藩王的儿子,“檀”姓乃是金国著名的“华姓”
(高门贵族的姓氏),金国有好几代皇帝的皇后就是娶于“檀”家,这一姓的族人在金国中居高位掌大权的很多,例如金主完颜亮以前的御林军总管檀道清,现任的燕云十六州兵马大总管檀道隆都是。檀道隆这一家是受封为藩王的,这武林天骄既被称为“贝子”,想必是擅道隆的兄弟了。蓬莱魔女心头一凛,暗自寻思:“他是金国的贝子,那是绝不会助我的了。他要这老怪歇手,莫非他是有意和我二度较量么?”
金超岳听了这话却是又惊又怒,沉声说道:“檀贝子,你与皇上纵然意见不合,却怎可胳膊反向外弯?这魔女是金国的大敌,你知不知道?”武林天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只知与汉人为敌,国事就要坏在你们这班人手上!”金超岳喝道:“好,这么说,你是意图叛国,助这魔女了?”武林天骄冷笑道:“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我劝你住手,这是一片好心,你可知道么?我才没那么些闲工夫与你较量呢!”
金超岳心上一块石头放下,寻思:“到底他还是金国的贝子,不敢吃里扒外。哼,哼,只要他不出手,我已是胜券在握。”
武林天骄似是知道他的心意,一声冷笑道:“你以为你准是柳女侠的对手么?我劝你住手,是怕你折了金国武人的颜面,也是为你着想。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若然败在一位年轻姑娘的手下,你不害臊,我也为你难过!你却不识我这一片好心,反而当作恶意么?”
金超超气得七窍生烟,纵声大笑道:“檀贝子,你号称武林天骄,我金某也不是无名之辈!你莫在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啦。你就骑着驴儿看唱本,走着瞧吧!请站远一些!我倘若容得这女娃子过得百招,你就把我的‘金’抹掉!”
武林天骄淡淡一笑,说道:“好,我就走着瞧吧。我倒愿你得胜,只看你自己能不能够争气了!”背负双手,抬首望天,果然远远地离开他们。
蓬莱魔女只道武林天骄抽手旁观,是有心看她出丑,登时被做起满腔怒气,一意争雄、长剑翻飞,拂尘挥舞,拼了性命,与金超岳对抢攻势。蓬莱魔女凭着一股锐气,强攻猛打,令得金超岳也不禁心头一凛,“这女娃子身受热毒,居然还能够如此强攻,倒是不可小视!”
金超岳为了要在武林天骄面前争一口气,当下也是全力施为。心掌以“霹雳掌”与雷神指兼施,左掌拍出“修罗阴煞功”的掌力,寒风热浪,迫人而来。武林天骄袖于旁观,他人了顾忌,攻势也比刚才大大增强了。
蓬莱魔女毕竟是功力稍逊一筹,巨又身受热毒,一方面要抵御金超岳所发的寒风热浪,一方面要运功驱毒,尽管竭尽所能,终是力不从心。但她凭着一股锐气,着着抢攻,表面却还看不出败象。
东海龙与西岐风已是完全复原,不知不觉地就走了近来,他们都是第一流的武学造诣,看出了蓬莱魔女已匿危机暗伏,久战下去,定必吃亏,东海龙暗暗着急,心里踌躇,意欲上前相助。
武林天骄忽地走到他们面前,笑道:“这场比斗,在当今之世,也算得是难得一观的了。两位请与我同赏妙技吧!”话中之意,即是不许他们“搅局”,要他们似他一样,袖手旁观,武林天骄曾为他们驱毒疗伤,江湖上讲究的是恩仇二字,因此东海龙虽然跃跃欲动,但被他一拦,却也不敢与他翻脸,硬冲过去。
西岐凤心思比较细密,却是纳罕非常,暗自寻思,“这武林天骄救了我们,听他口气,也是帮着柳女侠的。却又为何这样忍心,要看着柳女侠受那老怪所挫,拦阻我们出手助她?真不知他是何用意?”
蓬莱魔女越打越急,拂尘急聚急散,或如天女散花,或如草圣挥毫,变化纵横,难以名状。金超岳的招数却似乎慢了下来,一掌一掌地缓缓发出,但掌风激荡,那“轰轰”之声,宛如海潮怒啸,夏日闷雷,更是惊心动魄。东海龙、西岐凤看得目眩神摇,但却也更为蓬莱魔女担心了,他们看得出来,蓬莱魔女急着抢攻、那是因为敌人的掌力太强,迫得以攻为守的。但如此一来,更是消耗真力,只恐难以为继,待到再衰三竭之时,就要给敌人乘虚而入了。
东海龙看得血脉膨张,暗暗准备,到了紧要关头,就要不顾一切扑上前去相助,即使武林天骄拦阻,那也是在所不顾的了。
就在东海龙正自紧张万分,手心捏着一把冷汗的时候,武林天骄却是意态悠闲,击节赞道:“妙呀,妙呀!攻似雷霆,守如江海凝光,似此武林绝技,真是人生难得几回见?我也来凑趣凑趣,给你们吹一支曲子助兴吧。”箫声吹出,顿挫抑扬,时而清轻,时而浑厚,或如鹤唳长空,或如惊涛扣岸。东海龙更是着急,心想:“人家已在舍死忘生,他却偏有这些闲情逸致?”
西妓凤较为冷静,却听出这箫声与蓬莱魔女的一攻一守,若合符节,心里暗暗纳罕。
说也奇怪,萧声吹起之后,斗场的形势便登时变了。蓬莱魔女已是意态从容,拂尘挥舞,尸如流水行云:剑气夭矫,宛若游龙戏风。身法是轻盈美妙,招数是挥洒自如。与刚才那一派急迫忙乱的情形,简直是判若天壤!另一方面,金超岳却是神色沉重,双掌连连拍出,相衔如环,热浪寒风,弥空匝地,东海龙等人站在离他们七八丈之远,也自感到一寒一热,交错袭来。东海龙是个武学行家,看得出金超岳已是心慌意乱,连真气也不能完全凝聚了。故而他的寒风热浪,才会则溢出来。也就是说他的阴阳二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