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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学了。”
“你认为她会专门盯住我吗?”我问道。
“不,”她说,“我认为不会。对她们来说,哪个孩子都一样。”
毫不奇怪,从此以后我成了一个对女巫极其敏感的孩子。只要我一个人在路上,看见一个戴手套的女人走过来,我马上就溜到路对面去。那整整一个月气候一直非常冷,几乎人人都戴手套。奇怪极了,我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拿出青蛇来的女人。
这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女巫,但不是我碰到的最后一个。
第五章 暑假
复活节假期来了又去了。夏季学期开始了。我姥姥和我已经计划好到挪威过我的暑假,每天晚上除了这件事,我们几乎什么也不说。她预定了从纽卡斯尔到奥斯陆的船舱,我一放假就走。从奥斯陆,她将带我去南方海滨靠近阿伦达尔的一个地方。近八十年前,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曾在那里度过暑假。
“我哥哥和我,”她说,“当时成天在海边划船。海边有许多小岛,岛上连人也没有。我们常去岛上到处逛,从光滑可爱的花岗岩上跳下海去潜水玩。有时候在半路上抛下锚钓鱼,钓到鱼就到一个岛上生起火,用煎锅烤来当午饭吃。世界上没有什么鱼能比生猛鳕鱼更好吃了。”
“你钓鱼用什么做鱼饵啊,姥姥?”
“用贝肉,”她说,“在挪威人人都用贝肉做鱼饵钓鱼。钓不到鱼我们就用锅子煮鲜贝肉吃。”
“它们好吃吗?”
“味道好极了,”她说,“用海水煮,又嫩又有咸味。”
“你还做什么事呢,姥姥?”
“我们划船出海,向回家的捕虾船招手。每艘船上的人都会给我们一把虾。这些虾刚煮好,还是热的。我们就坐在小船上剥皮吃个精光。虾头最好吃。”
“虾头?”我说。
“用牙齿咬虾头,把虾脑吸出来,美极了。这个夏天,你我将做这些事,我的宝贝。”她说。
“姥姥,”我说,“我都等不及了。我简直等不及要去了。”
“我也是的。”她说。
只差三个星期放暑假的时候,出了件糟糕的事情。我姥姥得了肺炎。她病得很厉害。一位有经验的护士住到我们家来看护她。医生告诉我,由于有了盘尼西林,如今肺炎一般算不得危险的病。但病人如果像我姥姥那样八十多岁,那还是十分危险的。他说鉴于她的情况,甚至不敢移动她让她住到医院去。因此她就待在她的卧室里。当氧气瓶和各种怕人的东西搬进去时,我一直待在门外。
“我能进去看她吗?”我问道。
“不能,亲爱的,”护士说,“暂时还不能。”
一位叫斯普林太太的快活胖太太和每天到我们家来做清洁工作的人,也住了进来。斯普林太太照顾我,煮饭给我吃。我非常喜欢她,但讲故事她一点也不能跟姥姥相比。
大约十天以后,一天晚上,医生下楼来对我说:“你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但只能待一会儿。她要见你。”
我飞奔上楼,冲进姥姥的房间,扑到她的怀里。
“喂,”护士说,“小心你的姥姥。”
“你现在不会有事了吧,姥姥?”我问道。
“最糟糕的事过去了,”她说,“很快我又要起床了。”
“是这样吗?”我对护士说。
“噢,是这样。”护士微笑着回答,“她对我们说她得快点好,因为她要照顾你。”我又拥抱了她。
“他们不让我抽雪茄,”她说,“可是只要等到他们走了就好了。”
“她是位犟脾气的老太太,”护士说,“我们下星期就让她起床。”护士没说错。一个星期内我姥姥就拉着她的金头手杖满屋走来走去,干涉斯普林太太烧饭。
“谢谢你帮了大忙,斯普林太太,”她说,“但是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噢,不,我不能走,”斯普林太太说,“医生关照过我,让你以后几天不要吃力。”
医生说的还不止这些。他向我姥姥和我扔了一颗“炸弹”,说我们今年夏天不该冒险去挪威旅行。
“胡说八道!”我姥姥叫道,“我答应过他要去的!”
“太远了,”医生说,“那会很危险。不过我告诉你可以怎么办。你可以带你的外孙到英国南部海滨,住一家高级旅馆。海洋空气正是你所需要的。”
“噢,不!”我说。
“你要送掉你姥姥的命吗?”医生问我。
“绝对不要!”我说。
“那么今年夏天别让她长途旅行。她还不够强壮。别让她再抽那种讨厌的黑雪茄。”
最后医生关于度假的话管了用,但关于雪茄的话却是白说了。他给我们在著名海滨城市伯恩默思的华丽旅馆预定了房间。我姥姥告诉我,伯恩默思到处都是和她一样老的人。有数以千计的人在那里休养。因为那儿空气清新,有益健康,他们相信这能使他们多活几年。
“是这样吗?”我问道。
“当然不是,”她说,“这是胡说八道。不过就这一次,我想我们得听医生的话。”
不久,我姥姥和我就坐车到伯恩默思去,住在华丽旅馆。这座白色大厦位于海滨区。要在这里住一个暑假,我觉得它看上去成了一个相当令人厌烦的地方。我有自己的卧室,但有门通我姥姥的卧室,因此相互往来不用走外面的走廊。
就在我们动身去伯恩默思前,我姥姥给了我一样礼物作为消遣,是关在一个小笼子里的两只小白鼠。我当然把它们也带去了。这两只小白鼠好玩极了。我给它们取名叫威廉和玛丽,在旅馆里开始教它们玩把戏。我教它们的第一个把戏是先爬进我的外衣袖子,再从领口出来。接着我教它们从后颈爬上头顶。我教的办法是在头发上放点碎蛋糕。
到达后的第一天早晨,女侍给我收拾床铺时,我的一只小白鼠正好把头从被单底下伸出来。女侍一声尖叫,引得十几个人跑来看是谁给谋杀了。我的事被报告给经理。接下来,我姥姥和我在经理室里跟经理开始了一次很不愉快的谈话。
经理叫做斯特林杰先生,头发直竖,穿着黑色燕尾服。“我不允许我的旅馆里有老鼠,太太。”他对我姥姥说。
“你的破旅馆里反正满是老鼠,你怎么敢说这话?”我的姥姥大声说。
“老鼠?”斯特林杰先生脸都气紫了,叫了起来,“这家旅馆里没有老鼠!”
“正好今天早晨我就看见一只!”我姥姥说,“它正沿着走廊跑进厨房!”
“没这回事!”斯特林杰先生叫道。
“你最好马上请捉老鼠的人来,”我姥姥说,“趁我还没到公共卫生部门去告你。我想整个厨房都有老鼠跑来跑去偷吃架子上的食物,在汤里跳进跳出!”
“绝无此事!”斯特林杰先生叫道。
“怪不得我今天早餐吃的吐司边都给啃过了。”我姥姥不停口地说下去,“怪不得有难闻的老鼠味。如果你不小心,卫生部门的人会趁大家还没患上伤寒病,命令你的整个旅馆停业的。”
“你这话不是当真的吧,老太太?”斯特林杰先生说。
“我一生中还没有这样当真过呢,”我姥姥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我的外孙在他的房间里保留他的小白鼠?”
经理知道自己输了。“我可以提个折衷办法吗,老太太?”他说,“我答应他在他的房间里留下它们,但它们绝不能离开笼子。怎么样?”
“这很合我们的意。”我姥姥说着站起配走出了经理室。我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老鼠关在笼子里就无法训练。但我也不敢把它们放出笼子,因为管房间的女侍一直在监视我。她有我的房门钥匙,随时会开门冲进来,要是我把小白鼠从笼子里放出来,就会被抓住。她对我说,第一只破坏规则的小白鼠将被看门人在水桶里淹死。
我决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训练我的小白鼠。旅馆那么大,准有个房间是空着的。于是我在两个裤袋里各放一只小白鼠,下楼去找一个秘密的地方。
旅馆底层是一个公用房间的迷宫,每个房间的门上有金字名称。我走过“休息室”。“吸烟室”、“牌室”、“阅览室”和“会客室”。没有一个房间是空的。
我走过一条长长的宽走廊,最后来到“舞厅”。它有一道双扇的门,门责有一块写在木牌上的通告,用架子竖在那里。通告是这样写的:
—————————————
|防止虐待儿童王家协会会议|
| 闲人严禁入内 |
| 本厅已预定 |
| 防止虐待儿童王家协会 |
| 在此召开年会 |
—————————————
房间的双扇门开着。我偷偷地朝里面看了看。这是一个极大的房间,里面有一排排椅子面对着一个讲坛。椅子漆成金色,一个个座位上放着红色小垫子。但房间里一个人也看不见。
我侧着身小心地走进房间。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幽静的地方。防止虐待儿童王家协会的会议一定在今天早些时候开过了。开会的人如今都已经回家了。即使他们没有回家,甚至当真忽然拥进房间来,他们也一定是些心肠极好的人,会乐于欣赏一个小朋友训练他的小白鼠。
在房间后部有一个大屏风,上面画着中国的龙。为了安全,我决定到屏风后面去训练小白鼠。我一点也不害怕防止虐待儿童协会的人,但旅馆经理斯特林杰先生随时有可能把头探进房门看。如果他这样做,如果他看见了小白鼠,这两只可怜的小白鼠就会在我喝止之前落进看门人的水桶了。
我踮起脚来走到房间后部,来到大屏风后面的绿色厚地毯上。这里多么好啊!
是训练小白鼠的理想地方!我把威廉和玛丽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它们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蹲在我旁边的地毯上。
这天我要教它们的把戏是走绳子。只要会教,教一只聪明的小白鼠成为走绳子专家并不太难。首先必须有一根绳子。我有。然后必须有点好吃的蛋糕。小白鼠最爱吃美味的加仑子蛋糕。这种蛋糕使它们入迷。我带来了一块硬蛋糕,是前一天和姥姥吃茶点时偷偷放进衣袋的。
现在得这么办:把绳子在两只手之间绷紧,但开头不能太长,只能三英寸左右。把小白鼠放在右手,一小撮蛋糕放在左手。这样小白鼠离蛋糕只有三英寸,看得见也闻得着。它的胡子兴奋地抖动着。它把身体伸长到几乎可以够到蛋糕,但又差一点的位置。只要在绳子上走两步就能够到好吃的蛋糕了。它冒险上前,一只爪子踏到绳子上,再把另一只爪子踏上去。如果小白鼠的平衡感良好——大多数小白鼠都是好的,它很容易就能走过去。我从威廉开始。它毫不犹豫地走过了绳子。我让它很快地吃了那点蛋糕,只是为了吊吊它的胃口。然后我又把它放回我的右手。
这一回我把绳子放长到约六英寸。现在威廉知道该怎么办了。它很好地保持着平衡,一步一步顺着绳子走到蛋糕那里。它又得到了一小口赏给它的蛋糕。
威廉很快就能从一只手开始,走二十四英寸的绳子到达另一只手的蛋糕那里了。
看看它走绳子真是棒极了。它走得十分带劲。我小心地让绳子与地毯离得很近,这样它即使失去平衡跌下来,离地也不太远。但它没有跌下来过。威廉显然是天生的杂技演员,伟大的走绳索的小白鼠。
现在轮到玛丽了。我把威廉放在我旁边的地毯上,再赏给它一点蛋糕和一颗加仑子。接着我用同样的办法让玛丽重做一遍。你们知道,我不切实际的野心,我的梦中之梦,便是有一天拥有一个小白鼠马戏班。我可以做一个小小的舞台,前面挂一条红色的幕布,幕